罪的还魂术-第2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苏格拉底和克里底亚皱起了眉头。像三个步兵大队一样多的诽谤者也不能作出再恶劣的事情了。
“然后斯泰普蒂亚斯解释说他曾经一直认为雨是宙斯的尿通过大筛子降落下来。”
“那么人们就以此为乐?”克里底亚惊问。
“是的,他们不得不笑啊。”
“那这出喜剧的结局是怎样的?”苏格拉底问道。
“斯泰普蒂亚斯带领着一群狂犬病患者把你和学生们关在‘思想领域’,然后放了把火!你喊道:‘我喘不过气来了!’而斯泰普蒂亚斯回答说:‘你为什么侮辱上帝?你去月亮附近游荡吧!’”
苏格拉底喝了一口酒。
“这真是太恶劣了,”另一个接着说,“当你和你的学生们挣扎在大火中的时候,斯泰普蒂亚斯鼓动他的帮凶说:‘打他们,为着不止一个的原因,打他们,尤其是因为他们说了亵渎神明的蠢话!’演到那儿,我就不再笑了。”
“但是这是在号召谋杀啊!”克里底亚喊道,“苏格拉底,你认为我们该对阿里斯托芬的诽谤提起诉讼吗?”
苏格拉底定定地看着他,沉默良久。
“这样做将会给他带来更高的声望。”终于,他说道,“不管怎样,我也没见他触犯了什么法律。好了,晚安。”
他起身回家。在路上,他自己思考了这场攻击的性质,这是反映了大众的感情了吗?然而他至今都未留意到这点。或者,这仅仅是一个题材,而苦恼的作者一时兴起便如此借助于做差劲的教师来进行创作。
但是数千名雅典人大笑着观看了他的谋杀被搬上了舞台,这可不是一件让人振奋的好事。
粘西比直到早晨才通过邻居们得知这件事。苏格拉底一离开家,她就叫嚷着要花钱雇人在这个阿里斯托芬的肚子上插一刀。苏格拉底镇定地返回来,答复她说:“这样子,谁的情绪比较镇定,我丝毫不再怀疑了。”
在阿格拉,几乎所有的人都当众挖苦他。也有人前来安慰他,有人询问他做何反应,有人建议他狠揍一顿阿里斯托芬……
“为什么不是那些在比雷埃夫斯港飞翔的海鸥呢?”他回答说。
德尔斐的神谕失去了效应。
后传 背叛的血 上石像阉割事件(1)
“好像我们在外打仗还没有受够似的,人们又在内部挑起了争端。”一个老议员低声埋怨着,他和苏格拉底保持着联系。“寡头政治和民主派之间的对立导致了内讧。”
事实确实是这样的,告密者的队伍像寄生虫一样迅速扩大。寡头政治和民主派各自在城邦和比雷埃夫斯那些一无是处的人当中招徕自己的拥护者,而那些人仅仅因为他们的犯罪意
图便狂喜不已,像打了胜仗一般。最后,我们远远地就能认出他们来了;只要他们一发觉有两三个人在交谈,他们便站在能够听得见的地方不动,装出只是偶然经过的样子。时不时地,他们会发现同时有好几个人都在监听同一场谈话,最后他们便都打起来了。一天,他们正在偷听苏格拉底和他的学生们的谈话,这些间谍中有两个家伙互相之间迅速地辱骂了几句,而后便殴打起来。恼火的安提斯代纳抓住他们两个的领子教训了他们一顿,让他们滚得远远的。
一种充满怀疑的氛围四处弥漫,笼罩着整座城邦。最后,雅典和阿尔戈斯的政治同盟陷入了大变革的泥潭,错综复杂的计谋导致了各式各样的后果,其间还有在亚西比德的命令下在阿提喀所进行的几个要塞的建筑工程。在雅典,那些可疑的善于耍弄手腕的人和那些被花言巧语所哄骗的人越发不信任拉栖第梦人了。伯罗奔尼撒战役还未结束。
于是亚西比德作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夺取西西里,然后从背后袭击拉栖第梦人,把他们从锡拉库萨的保护中夺取下来,抢夺他们的小麦。
他在国民大会宣布他的计划的那天,鬈发人的小酒馆受到了巨大的影响,以至于他得雇用三个帮手以便能够照顾周到众多的大会出席者。
“这个主意真是疯了!这可不是我们在那儿建立的几个克雷洛克!伯利克里的目的是维护我们的帝国,而不是无限制地扩张。我们不能一直扩张到赫丘利的柱子那里去。”
苏格拉底听着这些言论,其他的不少人都竭力对这种情绪保持漠然的态度,可是这种情绪引起了激动和无秩序。然而,如何能对亚西比德的倡议保持漠视呢?
“那么,尼西亚斯呢?尼西亚斯做什么去了?”一个听众向议员中的一位问道,这个听众被国民大会的决议惹怒了。
“他曾经言辞激烈地反对道,根本没有理由发动这样一场出征,”议员回答说,“因为锡拉库萨太遥远,而且对雅典根本不构成任何威胁。另外,锡拉库萨、塞利诺特和阿格里真托,这些西西里的城市不是克雷罗克(在联盟的领土内,一部分城邦向其市民所征收和委托的农业垦殖税的地区,这涉及他们的雅典城邦居民的身份以及以装甲步兵的身份也就是以战士的名义进行选举的权利。也就是今天我们所说的殖民地),而是武装很好、防御工事坚固的城市,它们能够同我们的军队长期作战。最后,锡拉库萨的首领埃尔姆克拉特根本不支持我们,并且10年前开始就力图和西西里结盟以对抗雅典人的威胁。尼西亚斯还提及道,激情是最没有用的东西,这是最容易预测到的。但是没有用,如果他听从了理智的声音,他只能变成一个胆小鬼。他越是仔细述说那些困难,人民越是认为这是一项挑战,并且热情地崇拜亚西比德的计划。然而,我想亚西比德已经失去理智了。夺取西西里之后,他建议攻取迦太基,最终整个地中海变成了一片雅典之海!他好像忽略了一点,这样做会挑拨起其他保持中立的人结成联盟来对抗我们,而且,我们不可能战胜整个世界!他说,‘我们已经打败了波斯人,我们也会打败斯巴达人的。’在他看来,我们别无选择:如果我们不对他国课税,我们就会失去我们的帝国。另外,如果我们不进行扩张,雅典会在颓废中衰败下去的。”
苏格拉底低下了头。
“但是,亚西比德用来反驳尼西亚斯对其尖锐反对的论证是什么?”听众又问道。
〖BW(S(Y-84mm,-22。5mm,)MD12〗议员没有回答;他转向苏格拉底:“那你呢?你怎么看待?”
苏格拉底思考了一会儿,表示对他的学生的反对吗?
“我觉得如果没有那些煽动他的人的话,亚西比德的鲁莽是毫无用处的。”他最后说道。
“你是想说整个雅典的人民都变疯狂了,而亚西比德只不过是这场疯狂的代言人而已?”
苏格拉底试图微笑。
“如果你认为武力征服的激情是一场疯狂,那么,是的,我认为我们在冒着成为阴谋的受害者的风险。”
“那你去告诉你的学生啊!”议员喊道,“你不是国民大会(国民大会汇集了所有的重要的雅典人,苏格拉底是其中一员)的一员吗?另外,你不是神谕所派遣来的希腊最具智慧的人吗?
”
“你有没有试过和一个充满激情的人谈话啊?”苏格拉底反驳道,“他会回答你说,你没有勇气,你一定已经看到他是怎么对待尼西亚斯的了?”
雅典一半的人都到了阿格拉。他们攀上塑像基座的喷水池,或者坐在简陋的长凳上,他们这样那样的叫喊着。流动商贩依然镇定地推销着他们的甜点和馅饼。苏格拉底在人群中无法挪动;他沮丧地回到家,在他家院子的墙角处,他甚至已无法抑制自己的失望。亚西比德提出他的计划后,激起了人们巨大的热情,更激化了依然处于分裂中的雅典的矛盾,尤其是引起了人们对神明的不信任。故事正像索福克勒斯所说一样,苏格拉底不再怀疑:这是一场悲剧。
那么,这个庞大的机器的操纵者是什么命运?我们该称呼他什么名字?上帝?上帝?真的是这样的吗?
粘西比也发现了他在庭院里,就像他每次需要思考时的样子。她甚至无需打扰他:雷多已经告诉了她关于事件的传闻,粘西比很轻易地猜测到了这件事对于她的丈夫的影响。她仅仅对他说道:“我真庆幸城邦的事情使这个人远离了你,他原本会在导致雅典的损失之前先
导致你的损失的。”
他用目光打断她。
后传 背叛的血 上石像阉割事件(2)
“你没看到吗?”她接着说,“他要放弃雅典了。”
自从在埃隆街发现菲利皮季的尸体之后,他便试图理清楚那根点燃他的老婆针对亚西比德的痛恨的导火索,是什么事情使她变得如此?因为男人的帝国?还是因为人的本性?
第二天,他通过卡里克莱斯得知西西里出征已经被国民大会在激情澎湃中投票通过了,而且,这一切大大超出了亚西比德所期望的。这样,将军们获得了100多艘战船,而不是先前的20艘!可是,借款绝没有到达!真是悖论啊:此次出征的首领一职竟然委托给了反对最为激烈的人,尼西亚斯!
所有的这些事情激起了年轻人的狂热,而且,苏格拉底学生中有两三个人承认,他们觉得当他们家族里其他的年轻人和他们的朋友带着雅典人的希望远征去海的那一边时,他们还在学习哲学,这真让人尴尬。苏格拉底会怎样反对他们呢?他自己不也曾经好几次为保卫雅典而拿起武器吗?教育是多么的虚荣啊!突如其来的直觉横扫过他的由意识构筑起来的脆弱的大厦!他仅仅是问了句:“生命的目的只是为了建造一个帝国吗?或者是在帝国的版图上将其扩张?”
这次出征需要数日的准备;一天早晨,一大早就出去在流动商贩那儿买甜瓜、牛奶以及面包的雷多回来后非常不安。她把食物放到桌子上,喊道:“粘西比!出事了!出大事了!”
苏格拉底在他的卧室里面听到喊声,便出来。
“昨天晚上,有人把所有的赫尔墨斯塑像都阉割了!”
粘西比正在搓桶里的绳子,她停了下来。
“什么?”
“我是说,有人,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人,他们把所有的赫尔墨斯塑像都给阉割了!”
那些赫尔墨斯塑像是顶上置有为雅典人所熟知的神祇的胸像的柱子,在城邦以及附近到处都能见到,在民房或者豪宅的入口处,在街道的十字路口都有。牧羊人普绪卡波普的赫尔墨斯塑像看管着死者的灵魂,同时也引领着生者,保护他们不受伤害。支撑他的石柱在半空中裸露着他的生殖器,而且,通常人们经过他时都会抚摸一下以求他的恩宠降临到自己身上。阉割一个赫尔墨斯塑像相当于剥夺了他的神力,对于雅典人来说是一种让人忍无可忍的渎神行为。
这些神像中有一个位于埃隆街的街角,距离苏格拉底家几步之遥。
“我们的也是吗?”粘西比惊呼。
“是的,连我们的也遭此不幸了。”
苏格拉底满心疑虑地出去验证。一小拨人群正围在柱子前面。果然,神像被阉割了。地上只剩下几块石片,这就是神祇的生殖器所剩下的惟一了。
“太不幸了!”一个女人喊道,“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了!”
其他人盯着被毁坏的塑像的碎片,紧皱着眉头。
“这是雅典的敌人做的!”有些人嘟囔道。“他们正在策划阴谋呢!”另外一些人说道。当一个年轻人气喘吁吁地赶来告诉人们所有的赫尔墨斯塑像都被破坏了时,一种不幸的氛围在人群中弥漫开来。不少人匆忙赶回自己家里闭门不出了。
苏格拉底想到此人以此给城邦带来的这场混乱。他回到家喝了一碗热奶,穿上了他的外套朝阿格拉走去。他并非没有注意到,自打他一回来,看上去好像在热烈谈论着什么的粘西比和雷多忽然就闭嘴了。上路后,他在路上发现了其他一些围在塑像前面的人群。同样的议论,同样的阴森的解释,同样的怀疑。他在路上收集了凌乱的句子:“……亚西比德……出发之前……寡头政客们。”他寻思着或许他老婆和雷多之间的谈论同样也是涉及亚西比德的。
阿格拉的人竟然如此之少,这令他很惊奇。在德洛斯,在布勒戴里昂,他还以为会发现上午会议的代表,但是门是关着的。一个看门人对他解释说所有的人都去比雷埃夫斯港了。
“在比雷埃夫斯港?”
“是的,去为船队送行。”
他没听错吧?这刚好是远征西西里出发的日子!而且这场闹剧也发生在同一天!他也去了比雷埃夫斯港。为什么要去?为了参与这场悲剧的上演?然而对此的好奇心以及担忧已然促使他上路了。踏上去比雷埃夫斯港的路——在南弗斯山和宙斯山之间,他发现了低处的庞大的人群果然正朝着港口的大门涌去。他便和其他几百个迟到者同时加入了人群,有男人、女人、小孩,因为所有的人都想观看这次远征西西里的光荣之举的出发盛况。就像是一场节日,然而没有人意识到它会以鲜血终结,如同所有的军事活动一样。一些流动商贩腰上挂着酒壶或者头顶甜瓜篓子,也在这行列当中,这几乎像是一场宗教节日。
天空万里无云,不久天气便炎热起来(按照某种计算,这是在公元前415年七月八日),这都是好兆头。人们在长墙中挪着脚步前进,人流导致了比雷埃夫斯港一个小广场的堵塞,那儿的林阴路通往着冈塔罗斯地区、阿卡泰区、泽亚区以及穆尼西亚区。实际上,不仅是雅典人想要见证这次光荣远征的出发,除了比雷埃夫斯人和法莱尔人,还应该把临近乡村的阿格里勒、阿罗柏卡、阿利姆斯甚至更远的乡村的人们计算在内。庞大的人群汇聚到法莱尔海港,这是一个惟一能够容纳一百艘船的海港。
很明显,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