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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陷世-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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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此款挪作他用,做了一口大蓄水池,美其名曰,用来灌溉橘园的。实际上水池没有盖子,也没有水来。橘树没种几棵,钱却不知所踪。
    说到这里,贾友牛闭了口,听见宫支书在外面咳嗽,德志不知道宫支书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

第092章 友牛那事
 
    宫支书的突然造访,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事,刚才贾友牛的介绍不知道宫支书听到了多少,将来会不会受到打击,都是未知数。贾友牛是一组的小组长,小村合并后是组长,没合并前是小村长。
    虎坡村以前不叫虎坡村,以前叫“红旗村”,后来觉得这块地势像是一只白老虎,还是有威名一些,就仍叫虎坡村。红旗村就成了历史,这段历史是上个世纪的人刻苦铭心的记忆,魂牵梦绕,割舍不尽。当虎坡村恢复原名之后,贾宫两大姓之间的矛盾就稍微收敛。村名没有取他们中间任何一个姓,这块巨大的山坡还是两大姓所共享的资源。
    贾友牛住在宫支书家的坡下,来去都是近45度的坡,虽然是山上山下的空间,平面图上的两个点并不远,可是在立体上来去并不容易。这宫支书既然来了,并可能听到了刚才的只言片语,但贾友牛并不害怕,虽然他有些惊讶,但比起他的孙女来,还是要成熟稳重多了。
    他的孙女一见宫支书就哭,今天也不例外。原因很简单,是被她奶奶给吓的。宫支书爱喝酒,走到哪里就喝到哪里,喝到哪里就醉倒在哪里,或者在回家的路上。
    大山深处,归州北边,靠近林区,也是接近汉族居住区了。这里的人爱喝酒,把酒当成了饮料,或者开水。每到一户人家,待客的东西首先是白酒,白酒不喝,有啤酒,啤酒不喝,有绿茶,极少有人喝白开水的。给白开水喝,会被人骂的,说这家主人吝啬。最常见的饮料就这些,附带的葵花籽是没炒过的,吃生的。
    这宫支书当上书记就舍不得下来,在位上,有酒喝,有烟抽,下来了,就酒就没了。宫支书每到贾友牛家,就醉一回。他孙女特别害怕宫支书,虽然宫支书尽量装模作样地和善待人,但孩子的眼睛是雪亮的,还是透着怯生。
    贾友牛家的常告诉她孙女,说宫支书是整材料的,整到谁头上谁倒霉,你不听话,宫支书就整你的材料,让公安来把你抓起来。
    这一招果然有用,孩子再苦再闹,一听到宫支书,就联想到公安,还有刺耳的警报声,抓人时的哭闹声,在孩子幼小的心里,埋下了人被公安抓走的阴影。这就使她害怕见到宫支书,害怕公安来抓人。公安的可怕、支书的可怖比山里的狼来说,还更具体些。
    狼早已绝迹,虽在林区脚下,这些动物在人类的居住区不敢露头,一出头就必遭殃,因此,它们早已转移到人迹罕至的高山密林中,那里不适合人们居住,却是野生动物们的乐园。
    这个祸端就是宫支书,孩子听到宫支书来了,就怕,因大家都知道宫支书是整材料的。孩子不听话,晚上不睡觉,闹腾的大家都不得安生的时候,爷爷奶奶就有杀手锏,一说“宫支书来了!”孩子立马停下来,听外面的动静。比说“公安来了”更有用。
    宫支书笑着说:“听说你们来了,我下来看看。怎么样?把家搬来了吗?”
    德志说:“搬来了。还没捡拾好,这不,贾组长盛情款待我们,先对付一餐。”
    宫支书说:“哎,那可不行,这不算接风洗尘,改天到我家去,我请你们吃饭。”
    德志说:“那倒不必了。我们先忙完这些再说吧。”
    宫支书对贾友牛说:“老贾,你辛苦了。我代表村里向你表示感谢。”
    贾友牛说:“哪里哪里,这是我应该做的。人家大老远地来到这,给我那么大的支持,请吃顿饭也不算什么。都是做好事。人家不容易,离开家人,服务村民。我们连一顿饭都舍不得,那算人吗?”
    宫支书连连点头称是。
    然后,宫支书坐了一会儿冷板凳,没有话说了,他就起身告辞,借口是要喂猪了先走一步。贾友牛也没特别挽留,只是客套了一下送走了整材料的人。
    贾友牛坐下来,继续讲他的故事。
    他和老伴没有亲生的子女,那个女儿是收养沿渡河乡某村的一个农家的,那户人家生了两个女儿,没想到,又意外怀孕,生了女儿,得知贾友牛夫妻结婚多年,一直没有生育,看看年纪大了,再怀孕的机会少之又少,希望如同快燃尽的蜡烛,越来越少,希望之光即将熄灭,也不想多的,先抱过来养着再说。
    有很多家庭本来没有孩子,抱养一个后,自己就有了孩子,很奇怪的。这个现象科学家都没有办法解释。怀着这个幻想,贾友牛夫妻就好好地养着这个闺女,一直到长大成人。抱来的孩子成绩相当好,又刻苦发奋,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也没什么怨言,一直把贾友牛夫妻当成自己的亲生父母。倒是对亲生父母越来越疏远。干脆断了联系。当初亲生父母抛弃她,现在她倒过来抛弃亲生父母。算是一种报应吧,这个想法的出现,并采取行动,好像不是来自她自己的头脑。至于谁教的,至今还是一个谜。
    贾友牛不爱刮脸,瘦长的脸,因为蓄须,留了胡子,长短不齐,很像上上个世纪的人物,最典型的林肯,就是他这个样子。
    贾友牛一直是组里的干部,但他不是盲从,有自己的主见,结果,到他这个组的公路一直没修。还有一个组,在最高的地方,需要翻一座山,走三个小时才到,山上有七户人家,修公路完全没必要,马上要动员他们搬迁下来。贾友牛的组不通公路,就是人的问题了。因为他的个性,不爱巴结上头,和村委一班人不和睦,自然轮不到他头上。因此,进出他所在的组,就得靠两条腿了。
    他吃尽不通公路苦头。运输物资全靠肩挑背磨了。为什么?他们有背篓,出门就背,买卖东西全靠它。这东西实在,结实,装得多,还不容易坏。竹子到处都有,坏了就自己编或者买一个,在不通公路的地方,或者即便通了公路,背篓对他们来说,都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物品或者说,是必须的工具。正因为如此,他才下了决心支持女儿把房子建在公路边。村里再对他有意见,总不至于将公路改道,绕过他女儿家,另辟捷径吧,村委会没有这么大的权力。
    贾友牛的女儿做过一段时间的老师,原来村里还有一些孩子,后来孩子越来越少,可能是计划生育工作抓得好,许多孩子没见过青天白日就在腹中夭折,被人流了,人口锐减,村办小学随之关门大吉,剩余的孩子转到其它学校。有点门路的,打工时将孩子带到打工的城市,在那里求学。
    村办小学是希望工程捐助的,可惜,学校建的太差,现在墙体出现裂痕,村里想卖,放出风去,久久没有人买。村委会想搬,也不敢住里面,万一某一天,出了意外,那村里的头头牺牲了,那可是村里的最大损失。村委会做出重大决定,还是不搬,继续在木头架构的房子里办公,以此来缅怀先烈斗争的精神。
    贾友牛对村委会一班人根本不信任,他只埋头做他分内的事,对组里人有益的事,他积极争取,让组里人吃亏的事,绝对不干。不过,因着他没有后代的缘故,对社区、对邻舍、对别人都怀着爱心。
    贾次山是村主任,对宫支书面子上拥护,实际背地里背叛。贾新意是村里的会计,吃得胖胖的,为了竞选主任,挨家逐户地给人送十斤苞谷酒。结果选民接了酒,还是没选他当主任,宫支书也接了酒,贾新意不得不给,不给,宫支书也知道,到宫支书知道的时候,就不要看了。所以,贾新意不仅给,而且给的比别人要多,五十斤。老村主任也不敢得罪,也是五十斤。这下可好,村会计给全体选民发福利,每户白酒十斤,大家喝着酒,笑话着他。虎死了,威还在,况且老虎还健在,就想在老虎嘴里拔牙,还嫩了些。
    究竟谁嫩?还不知道呢。到最后才见分晓。贾新意的愚蠢,其实是演戏,背地里不知道他弄了多少好处。这叫羊毛出在羊身上,他是会计,管账,连宫支书都还会被他算计,这是后话。
    贾友牛一天到晚都忙,像普通农民一样,人吃肉就不长肉,看上去总是瘦骨嶙峋的,穿的衣服也总是脏兮兮的,从他的穿着就可以知道他的妻子做事不是很麻利,也不太讲究。不过,和土打交道的人,想干净也不容易。特别是下雨,总有泥点弄不干净,大家都彼此,也就习惯了。
    贾友牛的女儿在外打工,偶尔寄点衣服回来给她养父母,现在贾友牛身上穿的就是了。偶尔打打电话,两位老人就感到莫大的慰藉。一家人齐心协力,日子倒也过得其乐融融。盖房子有外债,落下了饥荒,他不做,不勒紧裤带,省吃俭用,房子钱就无法还上。农闲时候,到附近去打打小工,弄点钱补贴家用。穿着随便些也就无可厚非了。
    日子就这么过着,还算幸福。贾友牛一家和其他幸福的家庭没什么两样,不算富裕,也不太赤贫,家人和睦,不闹纷争,孩子养大,结婚、生子、再帮着养孩子、再给孩子操办婚事,如果还活着,就再帮着带孩子,上一代是这样过来的,这一代是这样的,下一代还是差不多,无论城里,还是乡里,大同小异。
    贾友牛的黄狗突然叫起来,接着是一个女人的高声传进来“哟,来客了,我来看看啊!”,德志心想,来人了,不知道这发大声的女人是谁?
    !

第093章 哑巴故事
 
    来者是贾友牛的邻居,住在坡下,贾友牛的堂兄,名叫贾友虎,此人正是贾友虎的堂客,俗称媳妇,也叫妻子。贾友虎家的进来后,说:“哈,我认识你们。村里上次开会,我去参加了的,我丈夫出门给人理发去了,没空,一户一个代表,我就代表了,是吧,村长?”
    贾友虎家的说着,笑着看贾友牛,贾友牛点点头。然后,她又对德志说:“我知道,您是姚先生,对吗?”德志点点头。
    她又转向余哥说:“您是余技术员,对吗?”
    余哥说:“是的,叫我小余就可以了。”
    德志弄不清楚余哥为何要装谦虚。可能是才见面,也可能是见她是女人。余哥天生一副可以变化的骨头,见了女人就软,见了男人就硬,见了贫穷人更硬。这是德志观察了许久才得出的真相。而机构领导这一辈子都别想弄清楚余哥的秉性。
    德志说:“没错,您的记性真好。”
    贾友虎家的说:“还算可以吧。走,到我家去玩一下,喝点茶,吃点东西。”
    德志说:“不了,改天再去吧,现在我们是邻居了,以后打扰的机会还多着呢。我们等会儿去收拾东西,刚搬过来,好多事要做的。”
    贾友虎家的说:“好吧。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改天去我家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一溜风儿似的下去了。
    德志和余哥随后也告辞,往山上爬,到了自己租住的房屋内,开始收拾东西,这样的事情做过一次,就不生疏,算是熟手了。
    作为一名社工,住在村里,搬家是常有的事,不可能永远住在一个村里,否则就不是外来的帮助者了,而是本土的村民,本地人能做到的事,如果还留在村里不走,就容易让村民产生依赖思想,做项目也就“等、靠、要”了,没有自力更生的思想意识,永远是个包袱。
    弄完这些,人也就很疲累了。德志再累也要写点日记,这个习惯已经沿袭多年,余哥不做声,洗了自己睡去了。德志写完日记,也就洗了睡,一晚上也就没什么话说。
    第二天清早,一阵敲门声把人惊醒,打开门一看,是宫支书,他看见德志,就对德志说:“村里还有一些水泥,是乡水利站拉来的,准备实施水利项目。你看怎么办?”
    德志往里面努了努嘴,意思是让宫支书去问问余哥,余哥还没起床。这个习惯和领导有关系。如果领导在,他肯定起床了;领导不在,自己就是大王,随心所欲,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德志是老好人,犯不着去得罪他,本来余哥就认为德志跟他过不去,处处提防,或者伤害,没想到德志根本没有伤害他的心,余哥似乎总在用双拳打空气,白费了许多力气,但敌人根本不和他过招儿,退避三舍,敬而远之。
    宫支书在余哥门口喊着:“余先生,余先生,起来没?”
    里面没动静。
    宫支书继续,过了有五分钟,余哥在里面问:“什么事?”
    宫支书说:“想问一下啊,村里还有乡水利站准备做项目的水泥怎么办?”
    余哥说:“你问问姚先生吧,他在负责项目。”
    宫支书答应了一声,就出来找德志。德志已经听见了余哥的回答。山村的早晨特别地静,偶尔跑过去一辆车,那马达的轰鸣由远到近,再由近及远,最后消失,车在远处的大山腰间,像一只甲壳虫在缓慢地爬行。
    德志说:“宫支书,您先等一下好吗?等余哥起来后我们再商量一下吧。”
    宫支书只好等着。
    过了二十分钟,余哥梳洗完毕,坐在客厅。德志问:“你看前面的项目怎么办?”余哥高兴了,他说:“我让你做决定,你却推给我,谦虚过度啊。”
    德志还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转念一想,他不说实话是担心将来担责任,谁出的主意,谁来收拾残局。余哥希望别人把他当成一位人物来尊重,但是,有时候他不把别人的尊重当成回事,久而久之,想尊重他的人没有了,不尊重他的人日渐增多,这个意识不知道植入他的脑海中没有。
    这件事,德志想得清楚了,如果按政府那一套来搞,早晚要和政府合并,没有自己独立存在的价值。如果独立搞,那就要排除政府的干预,包括那些即将在虎坡村实施的水利项目。这样才是纯粹的dashing基金会的援助,没有政府什么事儿。
    想到这里,德志说:“我问一下常剑站长,看他什么意见。”
    常剑接听了电话,说:“一切都按照基金会的要求来做。水泥拉走,给附近有需要的村使用,那些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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