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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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八阿哥紧赶几步追上兄长,兴奋地问着,“我们一会儿能去永和宫吗?我想看看十三弟和十四弟。”
“一会儿先温功课,而后用晚膳,若是我额娘不要我们在跟前说话,去一趟永和宫也成。”四阿哥总算开口了,可神情淡淡地,又叮嘱弟弟,“永和宫里德妃娘娘照顾那么弟弟妹妹,咱们能不添乱,就别添乱了。”
八阿哥答应着,似乎察觉到哥哥情绪的低沉,他那样敏感而聪明,便不敢再多言语,一路跟着到了承乾宫,皇贵妃早听先跑回来通报的小太监说了缘故,真如四阿哥所说,皇贵妃慈祥地告诉胤禩,知道今晚御膳房送来的菜色是他爱吃的,所以一定要让他来尝尝。
八阿哥习惯了在长春宫被人伺候是“对付对付”的事儿,除了宝云谁能记得他爱吃什么,不由得对皇贵妃有好感,之后跟着哥哥温书,陪着皇贵妃用晚膳,且看膳桌上真的都是自己爱吃的东西,小家伙高兴了,竟比在长春宫还要自在十分。
晚膳之后,八阿哥很渴望去永和宫看看弟弟妹妹,但不敢再提出来,还是胤禛记在心里,禀告过额娘后,皇贵妃叮嘱他们不要给德妃娘娘添乱,就让青莲领着两位阿哥走了。
兄弟俩来永和宫,进门就听见嘹亮的哭声,八阿哥还听不出来,胤禛一听就知道是妹妹也在,两人进了门,瞧见温宪站在炕下仰着脖子冲炕上坐着的额娘哭,小炕桌上摆了饭菜碗筷,却见一只碗连同里头的饭菜都在炕上,把褥子都弄脏了。
“四哥。”八阿哥看到德妃娘娘绷着脸瞪着地上的妹妹,一点儿不见平日的温柔和蔼,他不禁轻声问哥哥,“咱们是不是走了好?”
四阿哥却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径直朝里头走,胤禩看着,赶紧也跟上来。
温宪发现哥哥来了,哭着跑过来抱着胤禛撒娇,说额娘骂她,胤禛领着妹妹到母亲跟前,与八阿哥一道行了礼。
若是胤禛一人,岚琪未必能露出好脸色,但见八阿哥也在,不想吓着孩子,赶紧让宫女来收拾,知道他们用过膳了,不敢再给他们吃东西怕停了食,陪着说几句话后,因知八阿哥想看小弟弟们,就让他们自己去。
兄弟俩走时,妹妹原本还跟着的,突然撒了哥哥的手跑回去,软乎乎地扑进母亲怀里,娇滴滴委屈地说着“额娘不要生气,额娘生气就不好看了,温宪可听话了。”
八阿哥立在门前看着,看到德妃娘娘拍拍温宪的屁股,虎着脸训斥她,小妹妹扭动身体在额娘怀里钻来钻去地撒娇,德妃娘娘被蹭得发笑,母女俩很快就和好,妹妹还拉着德妃娘娘的手摸摸肚皮,说她还饿着,撒娇要东西吃,那亲昵情景的,直叫胤禩挪不开眼睛。
四阿哥是走到门外才发现弟弟没跟出来,折回来见他看着母亲和妹妹撒娇而发呆,不免皱了皱眉头,拉了他往外走,在廊下问“难道你没有和惠妃娘娘撒娇过?”
八阿哥摇头说“不记得了。”
“你才多大就不记得了,那就是没有过喽?”
“四哥会和皇贵妃娘娘撒娇吗?”
四阿哥停下来,一本正地说“男孩子撒什么娇?”但是看弟弟可怜,还是不大情愿地说,“比你还小点儿时会有,那时候不懂事不是吗?”
虽然兄长说得勉勉强强,八阿哥还是好生羡慕,又跟着哥哥往前走,轻声说着“听见大皇兄和额娘说我是觉禅贵人的孩子后,我看到额娘总是怪怪的……”
兄弟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这些话,岚琪这边伺候了小祖宗吃饱饭,趁孩子犯困前让乳母们领回宁寿宫去,自己往儿子们的屋子来,想看看小哥俩怎么样,无意识地也想多看看八阿哥,回头好对觉禅氏说说,虽然人家未必想听,可她抑制不住自己可怜孩子的心。
谁知到门口时,却听胤禛在教弟弟“不管惠娘娘对你怎么样,咱们做孩子的,不能对长辈不尊敬,你长这么大都是惠娘娘抚养的,你要懂得感恩。惠娘娘总有忙不过来的时候,你不能总希望自己像温宪那样被宠爱,男孩子要学着顶天立地。还有,你老想着自己不是亲生的会被惠娘娘讨厌,可你有没有真心真意地对待惠娘娘?人不能总想着别人给自己什么,也该想想自己有没有给过别人什么。”
一席话虽然还稚嫩,却很有道理,岚琪站在门前听得出神,等环春催了声要她进去,又听八阿哥委屈地说“额娘对我是好的,可是那个燕竹太坏,额娘也不管她,她昨天还罚宝云跪石头。”
孩子们再往后的对话,岚琪没听见,听到八阿哥说长春宫里的事,她就带着环春走了,环春问她为何不进去,岚琪叹息道“孩子们若对我说这些话,我管还是不管,又以什么资格管?若是觉禅贵人一心想要回孩子,我反无所顾忌。”
谁能想得到,金枝玉叶的皇子,在深宫之中也会有诸多不如意,生母养母的地位境遇,决定了他们的生活,不是身有皇室血脉就注定含着金汤匙出身,未来的路,终究还要靠他们自己来走。
夜里,皇贵妃派人用轿子将八阿哥送回长春宫,八阿哥进门后先来给惠妃请安,惠妃因在“病中”,终日穿着简单的常衣,发髻低低地坠在脑后,清清落落几支簪子,这般简朴的打扮,倒是少了平日的气势,至少在孩子看来,是可以亲近的。
惠妃对八阿哥虽非真心实意,面上也从没真正亏待过他,今日更是搂着说“额娘知道你这些天不高兴,是为了宝云的事,可宝云她犯了错,额娘不能不罚她,这是宫里的规矩,额娘也越不过去。但是罚过了就好了,宝云已在你的屋子里等你了,往后她专门照顾你的起居,你高不高兴?”
八阿哥闻言喜出望外,不大敢信地望着惠妃,惠妃温柔地摸摸他脑袋“小傻瓜,你有什么心事要对额娘讲,额娘哪能回回都猜出你心里想什么?”
小孩子的心思毕竟简单,愿望得到满足后,就不会胡思乱想,也许将来某一天他会想明白今日的事,可眼下,他只是个开心的孩子。
八阿哥是蹦蹦跳跳跑着回去,惠妃坐在炕上看着他走开,本来慈祥的笑容随着孩子的身影一同消失,不多久燕竹进来,大概还记恨昨天被罚跪,再者膝盖剧痛精神本就不好,整个人看起来怨气十足。
惠妃则冷着脸说“往后你只要派人看着宝云,知道她每天和八阿哥做什么说什么就成了,好坏对错都不用你来管,现下你已让八阿哥寒了心,差点还挑唆了我们母子关系。”
燕竹怯然道“奴婢该死。”
“没什么可该死的,眼下长春宫里,我自然是偏向你的,可八阿哥毕竟是皇子,宝云毕竟是太皇太后当初拨来的人,你看他今晚在承乾宫永和宫走一圈,你能保证他不把这些话说出去?”惠妃沉甸甸地叹息,“现在我要低调避风头,若再让人捉了这种小事当把柄指责我,我怎能咽的下这口气?”
燕竹自责了几句,她在其他宫女太监跟前再怎么傲气,也不敢在主子面前放肆,但此刻又说起“奴婢不敢挑唆您和八阿哥的关系,可是您把宝云放到阿哥身边去,不怕宝云从中挑唆么?奴婢总觉得,八阿哥对您不像寻常孩子那样,指不定就是宝云教的。”
惠妃摇头,颇无奈地说“两弊相衡取其轻,我只能相信宝云没这个胆量,我已警告她,若敢对八阿哥胡言乱语,我不会让她有好下场。”
这边厢,八阿哥欢欢喜喜跑回自己的殿,果然见熟悉的身影在给他铺床褥,小家伙跑过来抱着宝云说“你可回来了。”
宝云神情憔悴,膝盖上还有昨日罚跪的剧痛,加上这些日子各种辛苦,不是从前那么精神的人,八阿哥看仔细了,竟红着眼睛含泪说“宝云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他们欺负你。”
421 恭喜万岁爷
宝云抿着唇怕自己哭出来,八阿哥亲昵地抱着她,稚气未脱但志气满满地说“等我长大了,出宫开衙建府,我接你去我的府邸,让人伺候你,等你老了,我也照顾你。”
“八阿哥,奴婢何德何能?”宝云泪如雨下,满怀抱起这个可怜的孩子,忍不住抽噎。这么好的孩子,为何不能跟着亲娘被疼爱被呵护着长大,在这里寄人篱下,小小年纪就不如意,说出去只当皇阿哥们个个尊贵,关起门来不为人知的苦楚,谁能体会。
“宝云你不要哭,你哭了那个燕竹才得意,我不会再让她欺负你,她要是欺负你,我还会踢她。”八阿哥坚定地说着,双手握了拳头,还嫌稚嫩的脸上爱憎分明。
他是把对于亲娘的期待,全放在宝云身上了,在亲娘面前一次次的失望,让他再也不敢奢求,与其去幻想遥不可及的一切,不如好好珍惜眼前,宝云心疼他,全心全意对他好,孩子心里都明白。
主仆俩这晚说了好多话,但宝云知道自己在长春宫的一举一动被惠妃监视,今天突然松口让她继续照顾八阿哥,也是把丑话都说尽了,她只能负责照顾孩子的起居,若想给孩子灌输什么年头,若想挑唆他们母子不和,她不会有好下场。
那之后的日子,因为宝云重新回到八阿哥身边,郁郁寡欢的孩子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兄弟们见胤禩开朗起来,书房里的气氛比往日更活泼些,太皇太后驾崩的哀伤终归要过去,皇室还期盼更繁荣昌盛的未来。
二月三月一过,天气渐暖,朝廷年初最大的事,在彼时的震荡之后,皇帝一直没有激进地彻查,不疾不徐慢慢悠悠地查,反而更加折磨人心。明珠被免职后软禁在自宅中,不得与外界往来,转眼两个多月了,皇帝的态度一直没有明朗。
慈宁宫的拆建迁徙已基本完成,昔日太皇太后所住五间殿被原样搬至昌瑞山下,皇帝拟定四月再赴暂安奉殿,并将在暂安奉殿原地起陵,安葬太皇太后太后。
宫里头,太皇太后这件大事过后,春里各宫似乎都在安养精神,算是太平无事,岚琪更是注重保养,对于六宫的事不闻不问。如今不用惦记着慈宁宫,每天空出大把的时间,她用来陪伴孩子们,用来看书写字,用来在院落中散步活动筋骨,没有旁人想象中的,德妃娘娘闲下来不知该做什么好,依旧每一天都充实得满满当当。
这段日子里,皇帝常住乾清宫,不论是心中悲伤,还是保养身体,开年以来不曾招幸妃嫔,即便是宜妃或章答应偶尔在乾清宫内侍奉,也不过是端茶送水,从不留宿。后宫里头,皇帝不过是承乾宫、永和宫时常往来,零星几次在储秀宫和翊坤宫里,也都只是吃饭睡觉说说话,内务府数月未曾记档,自然因为皇帝子嗣兴旺,也没人着急这上头的事。
但夫妻之道本是人之常情,何况后宫那么多女人伺候着一个丈夫,身体的**偶尔比理智更强大,女人们或多或少有不甘寂寞的,聚在一起难免啰嗦这些话,但议论的是皇帝,不敢对着外头讲,似乎唯一传出来的话,就是说德妃娘娘如今也不行了,床笫之上无法再像从前那样让皇帝魂牵梦绕。
这上头,宜妃心里最明白,她生十一阿哥时吃了大苦头,以至于那些事不如从前,之前有过一两次,肌肤相亲时身上的人什么反应她比谁都清楚,暗暗知道自己不能再纠缠露丑,才会弄来这个章答应盼着她在龙榻上牵绊皇帝。而自己也不断请太医问秘方,算着自己的年龄还能搏一搏,希望能重新找回从前的魅力。
这些是翊坤宫头等秘密的事,翊坤宫里知道的人极少,桃红是其一,而章答应终日相陪察言观色,也渐渐察觉宜妃在折腾什么,心里不至于嗤笑她,只是觉得宫里的女人,活得太辛苦。
而近日,宜妃另有一桩事叫她头疼的夜不能寐,六宫琐事渐渐上手后,她才明白“力不从心”是个什么意思,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在家做姑娘时也没人教当家之道,进宫十几年养尊处优,只知道饿了张嘴渴了要茶,哪里晓得这宫里一针一线一草一木,都是要从算盘上走,都是要规规矩矩一点都不能错的。
固然偌大的皇宫不少糊涂账,各个环节上,太监宫女私相授受、贼赃贿赂不计其数,可不管底下黑成什么模样,表面上都不能少了支撑体面的明账,可又因为这些龌龊见不得人的事,牵扯明账算不平,才跟了荣妃接手宫内的事两个月,宜妃就要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折磨疯了。
心情不好脾气自然也不好,再加上皇帝近来多亲近皇贵妃和德妃,不管有没有那档子事,总归是男人睡在自己身边才踏实,不免总在翊坤宫里发脾气,章答应因近日讨不得皇帝喜欢,也没少被她奚落。
再者章答应从前只是个做粗活的宫女,哪里比得上德妃荣妃,即便同样是宫女出身,前者跟着太皇太后学了十几年本事,后者自己在宫里摸索历练二十多年,早就不敢有人说她们出身卑微没见识没本事,可章答应哪儿历过这些?
认字只能看看简单的书信,账本一复杂就看不懂,更不要说指望她拨什么算盘,再有宫里的用度,吃一口饭都分十来种米,章答应哪儿知道世上能有这么多好东西,跟着宜妃搭手不过两日,最后反被宜妃嫌弃地赶走了。
章答应本无所谓帮不帮忙,但发现宜妃因为力不从心,又开始想要找人依靠,似乎是觉得过去两三个月了,惠妃那儿怎么着也就这样了,好像不会再有更糟糕的事发生,她心里的秤又渐渐倾斜,章答应已撞见两回,宜妃派桃红去长春宫送东西问候。
宜妃的动静很快传到永和宫,岚琪这些日子虽不管六宫的事,但时常与荣妃、端嫔相聚,总听她们数落宜妃好吃懒做,脑袋瓜子并不笨,可就是不愿费心做事,荣妃抱怨还不如不要她帮忙,简直越帮越忙,自然也就埋怨岚琪“你几时才能心疼我,帮帮我?”
岚琪总是一笑了之,拿吃奶的娃娃们做借口,实则她心里有算计,往后自己正式接手宫里的事,若不先让宜妃知道里头的轻重辛苦,她还当管事儿是多体面风光的差事,非要让她吃尽了苦头,才不敢因为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