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第3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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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皇室的传承。
皇帝精神一振,定下心,唤了声“丫头。”
温宪听见是父亲的声音,转身看,果然是阿玛喊自己,笑盈盈跑过来,瞬间就没了吆喝那些奴才的霸气,只是父亲怀里软乎乎的小女儿,娇声问“皇阿玛,您怎么又喊起人家丫头了?”
玄烨拍拍她的脑袋说“皇阿玛想去附近河堤走走,你愿意一道去吗,阿玛带你骑马。”
“好啊,这些天……”她压低了声音,委屈地说,“我天天陪着皇祖母养病,早就闷坏了。”
玄烨朗声而笑,挽了女儿的手往外头走,一面说“阿玛已经派人去把你额娘接回来,咱们继续一道出行,去过五台山后,不必急着返回京城,你有没有别处想去的地方,我们一道走一趟。”
温宪贼兮兮地笑“额娘讲了,阿玛这些年没事儿就爱到处跑,您可别自己想出去玩儿,赖在儿臣的身上。”
“你额娘就没教你些好的,伶牙俐齿要来做什么?”玄烨嗔怪,带着女儿到了外头,早有人备下马匹,他亲自将女儿抱上马鞍,原打算各乘一骑,到这一刻玄烨突然兴起,翻身上马和女儿共座,温宪欢喜地说,“好像小时候呢,阿玛您要抱紧我了,别把我摔下去。”
骏马飞驰而去,恰好舜安颜和四阿哥过来看到这一幕,胤禛见舜安颜看得发呆,冷声道“你们是夫妻,有什么话不能说,非要这样僵持着吗,你去哄一哄她不就好了?”
舜安颜觉得,他想说的话,说了四阿哥也不会理解,只应了声是,就匆匆离开了。
玄烨带着女儿一路飞奔,侍卫浩浩荡荡前呼后拥地跟着,将近河堤时,把在河边洗衣做饭的当地人吓得半死。玄烨自觉是扰民了,索性带着女儿走近那些老百姓,百姓们头一回得见天颜,见皇帝如此亲民和善,也渐渐放下恐惧,将刚煮好的米饭盛了两碗送来,没有什么好的菜,一碟子腌茄子就对付了。
父女俩席地而坐,就着波光粼粼的河水,一人捧一碗掺杂了粗粮的米饭,地上一碟腌菜,初春午间的太阳暖融融地照在身上,说说笑笑竟不知不觉都吃了,玄烨讶异道“你吃得下这样粗糙的粮食?不怕回头要闹肚子。”
温宪却意犹未尽地说“好像这几天,这顿饭吃得最踏实,粮食虽然粗糙,嚼在嘴里可香了。就是啊,额娘总说不要在风口里吃东西,皇阿玛回头别告诉她,咱们万一闹肚子了,额娘不会心疼,只会骂我们活该。”
玄烨欣慰含笑,招手示意女儿靠近自己,用氅衣将她裹住,问“冷不冷?”
温宪抬着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脸颊,摇头道“不冷,和阿玛依偎在一起,就更不冷了。”
玄烨对女儿爱怜不已,两人静了会儿,他问“你知不知道,当初为什么把你送去皇祖母膝下,让你从小跟着皇祖母过?”
温宪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皇祖母太寂寞了,皇阿玛想让儿臣陪着皇祖母是不是?”
“是阿玛和额娘希望,将来温宪不用远嫁,把你养在皇祖母膝下,太后一声舍不得,阿玛就能名正言顺把你留在京城。”玄烨慈爱地看着女儿,心疼地说,“你还在你额娘肚子里时,阿玛就和她决定了,你额娘舍不得,但为了你未来的人生她还是答应了,不然哪里有做母亲的,不愿抚养自己的孩子呢?”
温宪痴痴地听着,鼻尖阵阵发酸,她知道阿玛在愁什么,她知道自己给父母带去了多大的麻烦,可她也不想的。窝进了父亲的怀抱,温宪哽咽了一声“皇阿玛,我对不起您,对不起额娘。”
“傻丫头,你有什么对不起的。”玄烨轻轻吻了女儿的额头,温和而郑重地说,“孩子,阿玛若托付你什么,你能承担吗?”
这一晚,永和宫里气氛不怎么好,绿珠几个都盼着娘娘再次出发去和皇上汇合,可岚琪有她的顾虑,也不是真正不想去,而是犹豫不决,夜里早早就歇下,这几天终日撑着精神应付外头的人,早就累坏了,只记得环春玩笑着说“绿珠答应了底下小宫女带她们出去玩的,这下您不去了,她脸上没面子……”
她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本是酣酣沉沉的一觉,可后半夜到底是入了梦境,不知怎么去了绿草青青的河畔,循着笑声一步步往前走,忽见温宪在河堤嬉水,发现自己来了,直起身子来大声喊着“额娘快来,水可凉了。”
可是岚琪朝她走近,孩子却直接往河里走,岚琪急得追过去,温宪的身影迅速就消失了,她在梦里惊呼,喊着“孩子”就惊醒过来,猛然睁开双眼,屋子里还是黑洞洞的。
外头值夜的人闻声而来,数盏蜡烛将屋内照亮。“娘娘,您怎么了?”紫玉掀开帐子,搀扶岚琪起身。
她摸到自己脸上有泪水,心里头更有奔涌的悲伤难以排解,女儿消失的恐惧让她惊魂未定,终于不再犹豫,吩咐紫玉,“让他们准备着,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这一路赶去与皇帝汇合,岚琪手里始终捏着那串太皇太后留给她的佛珠,一路上心都不得安宁,晚上甚至害怕入睡,害怕再做那让她心惊胆战的梦。半路上,胤禛奉命过来接母亲,看到儿子她倍感安慰,得知一切安好,温宪也好好的,她才安心些。
终于赶上了圣驾,岚琪急匆匆就跑来皇太后这边,竟顾不得向太后行礼,拉着女儿就先上上下下地看她,温宪却见额娘一脸疲倦和憔悴,心疼地说“额娘您这么快就到了?路上走得很急吗,您看您都累坏了。”
768 她是大清的公主(三更到
“你答应额娘。”岚琪却紧紧拽着女儿的胳膊,满眼都是害怕失去的恐惧,几乎是恳求着说,“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丢下额娘,没有什么过不去的,额娘会陪着你,永远陪着你。”
温宪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却笑着,反过来哄着母亲“额娘这是怎么了,说这些话怪吓人的,我丢下您做什么,额娘您是不是累坏了,我送您歇着去。”
太后在边上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开口对孙女说“去给你额娘泡参茶来,让她坐着歇会儿。”
温宪领命,岚琪才过来向太后请安,太后让她边上坐着,道“你来去匆匆辛苦了,既然你放不下孩子,何苦非要亲自回去,荣妃惠妃她们也不体谅你。”
岚琪道“臣妾跟出门的机会多,她们难得出来一趟,姐姐们还比我年长些,经不起这样来回奔波的辛苦。况且她们不知道孩子的事,又怎么体谅我。”
太后长长一叹“孩子的事,你和皇帝到底预备怎么办,她现在天天陪在我身边,我是提也不敢提舜安颜,好好的两个人到底怎么了,舜安颜那小子还要不要脑袋,他凭什么敢让温宪受委屈。”
岚琪解释道“这事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俩孩子放一块儿就是不能好,咱们看着千好万好,他们俩自己心里过不下去,温宪这孩子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她说过不了,逼着她只会让她更痛苦。辛苦您多费心照顾一下,也只有放在您身边,臣妾才放心了。但愿一些事赶紧过去,兴许他们还能好。”
太后问“到底什么事?”
可与岚琪四目相对,见她有难言之隐,太后再细想一下舜安颜身上牵扯的关系,不由得猜得几分,沉甸甸地说“千金难买早知道,指不定当初我们安排一门妥当的婚事给她,还让她自在地做个小娇妻,偏偏把两个骄傲的孩子放在一起,他们能做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朋友,却未必做得夫妻,我懂,我懂。”
门外头,温宪端着参茶站立着,听得祖母和母亲的对话,皇祖母那句未必做得夫妻,让她感慨万千。
她爱着舜安颜,直到这一刻都深爱着他,可他们不是简简单单的两个人,爱情之所以弥足珍贵,就是容不得情感之外任何一点点妨碍,而她又没有兼容天下的胸怀,她就是一个,固守着自己爱情信念的骄傲的公主,夫妻间的关系变成现在这样,的确不是舜安颜一人之过。
温宪端参茶进来,太后和岚琪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太后笑道“到了五台山,可要好好拜一拜,保佑孩子们多子多福。”
可这话此刻听着,实在叫人心酸。
岚琪是隔天圣驾再次启程时,才见了玄烨一面,告诉他宫内一切安好,因周遭有别人,玄烨没多说什么,但用眼神示意岚琪,他们之后有话要说。岚琪随驾而行时,才听得底下的人告诉她,最后一天停在太后养病的地方,皇上曾带着公主骑马离开行宫,父女俩共坐一匹马,在外头逛了好久,还走了农户人家,傍晚才回来,那一天公主心情特别好,笑容也灿烂。
听着虽然欣慰,可岚琪心里始终惦记着那场梦,心内患得患失无法安宁,玄烨今早眼中的深意,她也没能读明白,甚至不愿玄烨来向自己解释,难道那天做阿玛的答应了女儿,答应让他们夫妻分离?
自然往后的一路,并没什么机会单独说话,圣驾一行浩浩荡荡到五台山,途径昔日德妃和太子被猛虎袭击的地方,原处还立碑记载着那一段传说,如今太子已是近三十岁的人,恐怕也早就忘记了他这条命,曾经被德妃用自己的性命护在他的身上,又或许因为这一段记忆无法抹去,才更加纠结地面对着永和宫的存在。
在五台山敬香礼佛,每个人都向佛祖许下自己的心愿,岚琪记得当年她的心愿,是希望太皇太后能无疾而终,希望老人家最后的生命里不要承受病痛的折磨,上天圆满地兑现了她的心愿,让太皇太后安然离世。如今她再许下心愿,愿儿女平安幸福,可不知为什么,仿佛怕自己不够诚心,仿佛怕自己所求的太多,她总觉得上天这一次,也许做不到这么圆满。
那一晚,在五台山行宫里,日暮时分梁总管匆匆来见皇帝,忧心地说“万岁爷,德妃娘娘一个人带着环春去爬山了,不让任何人跟着,有侍卫偷偷跟在后头瞧,发现娘娘三跪九叩地往山上去,像是许愿去了。山上那么大的风,可别有什么事儿呀。”
玄烨立时起身,让拿衣裳来要出门。他知道那一段台阶有多陡峭,一刻也不耽误地追着岚琪来,远远望见瘦弱的身影在台阶上颤颤巍巍地叩拜祈福,玄烨三步并两步追到岚琪的身边,岚琪突然被人拽住,还没意识到是玄烨到了身边。
毕竟已是年近五十的人,一口气跑那么多陡峭的台阶,玄烨的喘息粗重急促,紧紧抓着岚琪的手,岚琪的手掌寒冷如冰,指腹掌心已磨破了皮,他心疼地责备“你傻不傻?”
皇帝说着,便搀扶还没醒过神的岚琪继续往上走,岚琪果然已经有些腿软,随着他艰难地爬到顶端,后头有侍卫太监跟上来,两人一道在大殿礼佛敬香,谁也没说话,末了玄烨才挽着她说“我们去山顶看看风光。”
岚琪气息疲软,摇头道“皇上,臣妾走不动了。”
玄烨道“朕背着你去?”
岚琪苦笑,努力打起精神,“那咱们慢些走。”
于是慢些走,一步一步走到昔日皇帝领着太子饱览巍峨江山的地方,当初玄烨对胤礽说的话,他如今还记得,可是却仿佛开了个天大的玩笑,那些话做不得数了。
先帝罪己诏,数尽十二条辜负天下的罪过,玄烨不敢指摘父亲的不是,可他却励精图治想要做一个好皇帝,如果他这辈子至今的人生里一定要挑出一条过错,立太子,兴许就是唯一的那条。但彼时立太子后,给予自己稳固朝纲的作用,也不能轻易抹杀,他亦费尽心血培养那个孩子,那么事到如今,是他一人的过错吗?
“你额头上都要破皮了,你还怎么见人呢?若用钿子遮盖,肿了这么一块该多疼。”山顶的寒风里,玄烨轻轻摸着岚琪的额头,嗔怪她,“你的丈夫是天子啊,有什么事不来求我,你求天做什么。那么多香火上天哪里管得过来?你该把上天的恩惠让给朕,好让朕为天下百姓为江山社稷祈福。”
岚琪明明笑着,眼泪却在摇摇欲坠,道“你能成全我全天下,也成全不了孩子的心。”说着便忍不住,哽咽道,“玄烨,我该怎么办,女儿往后的人生该怎么办,难道我当做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让她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痛苦?”
巍巍江山在眼前,也涤荡不尽岚琪心中的悲伤,她深爱着自己的孩子们,抛开一切,她只是一个贤妻良母,盼着丈夫安康,盼着儿女幸福,什么江山传承,什么黎民百姓,在她心里从不占上位。
她知道这样的自己也许不配站在帝王的身边,可她不在乎,她所愿承担且所能承担的,仅此而已。只是如今女儿的不幸,让她迷茫又无助,深深感到自己的无能,这大概与皇帝在看到百姓罹难受灾,边境遭到侵略时的心痛一样,这是他们必须,也心甘情愿肩负在身上的责任。
“岚琪,让温宪和舜安颜分开吧。”玄烨把岚琪的手严严实实地捂在掌心里,“他们的婚姻,不得已地卷入了朝政和皇室的传承,束缚了舜安颜,更束缚了我们的女儿。你该是最清楚女儿心思的人,她心里至今深爱着舜安颜是不是?相同的,舜安颜心里,也满满的都是我们的女儿,可为什么他们不能在一起?大概,是朕的错。”
“不可以。”岚琪心中发沉,果然猜得不错,玄烨果然是答应孩子让他们分开了,“没有了婚姻,他们的爱情要怎么继续,哪怕暂时分开也好过解除婚约,我不答应。”她坚定地看着玄烨,“你说过什么都依我,只要我求你,你一定会答应,不要把他们分开,分开了就再也不能回到从前了。”
“现在这样子,他们要如何回到从前,舜安颜的身不由己,只怕没人能体会他。”玄烨苦笑着,“朕虽然也不见得多体谅他,可是朕懂他为什么举棋不定,这不是他的错也不是佟国维的错,怪只怪我们的女儿,身在帝王家。”
“不要分开他们,玄烨……”
“你听朕说。”皇帝丝毫不动摇,他们临渊而立,不适宜情绪太过激动,他拉着岚琪往后退开些,镇定地说,“温宪是我们的女儿,更是大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