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奔-第1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个能暂时填补他的空虚和寂寞的情人。
这些,江水红倒是在后来也慢慢想明白了。想明白了,小富豪的形象就又矮了些。小富豪其实是个很单调的男人。他是很有钱,但他的钱并不能营造出浪漫的情调。尤其是他的伤感,带着一股很重的潮气。她无想想像,与这样一个男人长相厮守该是多么枯燥。想明白了,思路便陡然一转。她转而想利用小富豪一把。她把一个埋藏了许久的念头又翻腾出来:复出。有小富豪这样的人物做后盾,复出简直是易如反掌。她还策划了一些细节。
她的底线是:假如小富豪约她,她就赴约;假如小富豪抱她,她就装作看夕阳;假如小富豪要睡她,她必须婉言以拒。这是经验。最宝贵的东西一定要在最关键的时候才出手。一旦得手,随即一刀两断。
29
为了提高沈点的管理能力,小富豪决定安排沈点去香港取经。小富豪说,尽管现在的香港经济一蹶不振,但还是有很多地方值得内地学习的。看得出来小富豪更喜欢香港。只是香港不喜欢小富豪。他已经安排好了,包括让沈点在老富豪及他的其他儿女面前亮亮相。这正是沈点梦寐以求的。沈点是小富豪极其珍爱的一枚棋子,小富豪得给他机会。家族之战,血液之战,往往更需要那种一举致对手于死地的力量和残忍,小富豪要保存自己,只有拼命扩充自己的实力。需要的时候,小富豪可以把沈点摆在自己前面,或者是后面。假如有牺牲,那沈点肯定是首选。
临行前,沈点把江水红折腾了个舒服。她舒服了,他也就舒服了。虽说香港不是什么远门,但只要是能想到的事情,他都安排了。她就像他手里的风筝,他可以任她放浪,手里的那根线,却是不能松的。她可以吻小富豪,可以和小富豪在洗手间里呆十分钟,但她却是他的女人。虽说这两件事一直堵在他心里,但他只能宁愿事情顺滑过去。他了解江水红,也了解小富豪这样的有钱人,就凭江水红的虚荣,小富豪是不会给她太大的幻想空间的。小富豪伤感,但伤感只是他的一种表达方式,一种修饰,一种伪装。他认为小富豪早已把江水红分析得玲珑剔透。一个只养金龙鱼的男人,岂能容得下江水红这种声名狼藉、浑身瑕疵的女人?
按计划,沈点见到了老富豪及他的几个儿女。老富豪还欣赏地与他握了手,只是他太老了,耳聋眼花,糊涂混世。他的儿女倒是个个有派头,傲气十足。相比之下,小富豪的那一幅皮囊就显得特别寒酸。能在这些人之间周旋,迎上逢下,是件特别令人振奋的事。而且有小富豪在后面撑腰,他又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关于这个家族的传言他也风闻了一些,但毕竟与他没有切身的利益关系,也就没太往心里去。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除了例行公事,他甚至连酒店的门都没有出,闷了就给江水红打电话,开开玩笑。
沈点的电话,多少有些监视的意味。而每一天,又有各种各样的可能。临离开的前两天没什么安排,沈点去给江水红买了一件礼物,一枚钻戒。他是咬着牙付钱的,但愿钻石不凡的意义能改变一些东西。回去后他打电话给江水红,没人接,便打她手机。她说她现在在一个名叫小巫山的风景区,跟团旅行。并留了酒店电话,要他打过来。然后就娓娓道来。她说今天早上下楼买早餐的时候,一个女孩派给她一张旅行社的宣传纸,她随手翻了一下,发现了这个地方。她是被上面的一张图片吸引的。一条清澈的河流从一片密实的丛林里流出来,流向旷野,然后从又陡峭悬崖落下来,形成了瀑布。她说挺有趣的,这儿的山就像是她家乡的山一样,原始而茂密。接着她就讲起了一路的见闻,空气、水流、民风。
“那是什么地方?”沈点随便一问。
“小巫山。”
“小巫山?”他心里默念了一遍,挺古怪的名字。他玩味着钻戒,极尽温柔地说:“我爱你。”
两人又吧唧了一阵才挂了电话。接着,沈点拨通小富豪的手机,汇报工作。小富豪似乎是迟疑了一下才接起电话。他的声音轻松、愉快,令人振奋。小富豪问长问短,又似乎有点迫不及待想结束电话。可就在最后半秒,沈点突然听到了另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尽管只是“啊——”的一声。尽管只是“啊——”的一声,但两个男人都愣住了,小富豪也合上了他滔滔不绝的嘴巴。这声音通过漫长的过境线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他对这个声音的判断一点也不含糊。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又好像是小富豪弄疼她了。
沈点摔了电话,一头栽倒在床上,啐道:“妈的,婊子!”他又猛然记起了那个白白胖胖的“仙人”给他算的一卦:他被阴人所控。无论如何,这都是个极其可悲的事实。
第二部分第十章 克勤克俭(1)
30
小富豪富有。假设,他不富有,该是什么样子的呢?他可能是个留过洋的博士,朝九晚五,供房供车,过着中产阶级的生活;也可能是个公司的小职员,克勤克俭,不时为自己的饭碗担心;还可能是香港街上叫卖鱼蛋的伙计,穿一件油渍的汗衫,挽着裤腿,光着脚丫,嗓门老大;最不济的,是骗子一类的人,巧舌如簧,研究如何钻别人的空子。所以说有钱还是好的,首先卸掉了生存的压力。不仅如此,钱还赋予了他对许多人的特权,对这世界的操控权。他可以滥用他的权力,比如说,让人欣赏他的矫揉造作。还比如说,抢夺别人手里的东西:爱情、女人。
至于他的伤感、恐慌、噩梦,也许并不值得同情。上帝造不出完美的人,也不存在完美的人生,他已经占有太多。一点也不值得同情。他暗藏的一面是阴狠,他曾把一个手足兄弟变成植物人,因为后者是他的一块绊脚石。他买通了他的司机,制造了一场离奇的车祸。本意是要致兄弟于死地的,没想到他就是憋着那口气不咽,官司到现在还没打完。这就是他噩梦的开始,他真怕他有一天突然醒来,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就是凶手。
《圣经》上说:该隐杀弟,是人类历史上的第一桩凶案。从那以后,人类开始了自相残杀的历史。该隐是亚当与夏娃的第一个儿子,他因为妒忌上帝喜欢弟弟亚伯的贡品而杀死了他。上帝为了惩罚该隐,让他到处流浪,永远受土地的诅咒,辛勤劳作却没有收获。因为土地承受了亚伯的血。
这多像是小富豪的真实写照。那段时间,小富豪几近崩溃,他甚至不大敢相信,那事是他的所为。他三分之一的头发脱落,又三分之一变白。值得庆幸的是,他的那个兄弟一直没有醒来,即便醒来,也可能变成一个失忆的白痴。他倒又希望他活着。只要他不死,他就可以自欺欺人地说我没有杀死他,他还活着,良心上的污迹就可以淡去一些。头发掉了没关系,钱可以让它再生出来,就算是生不出来,也可以织回去;头发白了没关系,染一染,完好如初。
小富豪每年都会去一两趟美国看望他的兄弟,握着他的手与他单独交流,放下所有的戒备,告诉他一些家族的变故,诉着内心的痛苦。场面庄严得很,此刻小富豪面对的仿佛已不是那位曾经不共戴天的兄弟,而是一位沉默的神父。毕竟是手足亲情,其实他们仇恨的不是彼此,而是彼此的地位。迟早他们得有一个人躺在这里。因为这个兄弟,他倒是愿意与所有的仇恨和解,但他也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近来,小富豪听说兄弟的病情恶化,肌肉萎缩,身下满是褥疮,散发出难闻的恶臭,他的头发又隐隐约约往下掉,夜夜笙歌也掩饰不住这种不安和恐慌。他害怕兄弟会突然死掉,更害怕兄弟死后会阴魂不散。不仅如此,以继母为首的一派早已蓄势待发,恨不得借着这个机会,在他命脉最虚弱的时候一举将他灭亡。
他多么希望得到一些抚慰。哪怕很少,但是很真实的抚慰。江水红就像是一条自由游泳的鱼,游到了小富豪嘴边。碰巧,小富豪对这条鱼情有独钟。小富豪喜欢江水红什么,天知道。如果说这种喜欢可以归纳进爱情的范畴的话,小富豪的爱情就像是一个难解的多元方程。当然,也没有人无聊到去解这个方程。似乎一切都是注定的。似乎小富豪就是为江水红这样的女人存在的。地位与财富营造了小富豪头顶的光环,璀璨夺目,他想眷顾谁就眷顾谁。小富豪是佛,但只是某些人的佛,某些场合中的佛,相对于江水红他首先还是个人。是人就不能免俗,他喜欢江水红,和沈点喜欢江水红,其实是一回事。区别在于,他比沈点更有资格喜欢她。他相信只有他,这种具有更多权力的男人,才有可能驾驭她;他相信只有英雄与美人的组合,才具备真正的浪漫主义精神。
江水红这样的女人,也像是专为小富豪这样的人物培养的。为什么说女人有两次投胎?江水红也不得不改变游戏规则,与小富豪周旋。男人不怕对抗,就怕周旋。女人在周旋的过程中得利;女人在周旋的过程中被打造;女人在周旋的过程中,男人想要她们弯些就必须弯些,想要她们挺些就必须挺些;甚至想要她们身体的哪一部分,她们通常也会答应。
什么是情与爱,上帝没有定义这些,小富豪这类的男人估计也不喜欢定义。也许是存在的,也许只是假相,或者说,在需要它存在的时候它才存在,不需要它存在的时候它就不该存在。
小富豪家的洗手间算是一个开始。小富豪伤感地讲起了画上的女人。她是如何的漂亮、纯洁、善解人意。然后话锋一转,她是如何被奸杀的:歹徒们将她拉到位于新界的一座荒山轮奸之后,并没有立马杀死她,而是挑断了她的脚筋,等尸体被找到时,已经开始腐烂。除了封在嘴上的胶布和绑在手上的绳子,浑身上下一丝不挂。
小富豪忍住就要掉下来的眼泪,很潇洒地走出去。江水红一脸的惊诧。她甚至怀疑,这就是刚才那个做作的男人?蓦然间,她看到他无比刚硬的一面。当她再去留意沈点时,发现他脸上的笑竟是如此的卑微。全场,只有小富豪能做到如此的傲然。这是小富豪的魅力所在。也是权力和财富的魅力所在。否则,有谁接受他的傲然?他又傲然给谁看?曾经的江水红是如何受这两种东西的感化。她有一种久违了的感动。
31
但是这个玩笑开大了。
自从沈点从香港回来,两人的冷战便不断。江水红还蒙在鼓里。她以为她能瞒天过海。只要沈点不点破,她就一个劲地往别处找原因。直到沈点把事情挑明,问她是和谁一起去的小巫山,她才没话可说。却又是十分的冤屈,因为她和小富豪什么都没有干。就连夕阳也没看成。但她没有办法解释这一切,解释不明白。进不是,退也不是,她想哪怕是沈点掴她一巴掌也好,这样她就可以捂着这张脸去找小富豪,但沈点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她。
接着,因为一件小事他们吵了起来,吵出格了,江水红便搬回到自己那边。这又恰恰印证了沈点的疑心。
大喜大悲一场,江水红倒是冷静了。她把两个男人都屏蔽到九霄云外。反正已是千疮百孔,再受一次伤又如何。接着,她把重心放在复出上。她不相信没有沈点就不能生活,不相信没有小富豪她就复出不了,反正现在有的是时间。她开始跑步、练气、吊嗓子,把生活安排得满满当当。但这些都不过是皮毛,距离真正的复出还有十万八千里。她的时代是《浪花依然》的时代,是《蓝天深处》、《山含情,水含笑》、《爱江山更爱美女》的时代。如今是大江东去,逝水不返。入行以来朋友倒是有不少,但娱乐圈是个名利圈,谁肚子里都装个小算盘,再加上走私案的牵连,她的处境就更加艰难。前经纪人倒是可以找找,但想起合作时的种种不愉快,就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个时候求他,还不把她榨干才怪呢。尽管不比从前,但她相信,只要扶一扶,捧一捧,她还是能上去的。
最后她圈定了一个乐队。他们差不多是同时间出道的,先是在酒吧里唱。有一次她在酒吧演出时受到黑社会骚扰,他们当时也在场,出于义气,便出手打退那帮人。这给他们惹下不少麻烦,他们在哪个酒吧演出,哪个酒吧便出事,后来酒吧的老板都不敢再请他们。没办法,他们只好转战到另一座城市。后来江水红红了,作为补偿,便常推荐他们参加一些演出,还向几家唱片公司推荐过。他们能有今天的江湖地位,她是助了一臂之力的。因此,他们也结下一段坚固的友谊。
乐队的主唱长得很帅,但很烂,有没有吸毒她不知道,睡过的女人肯定不下一个排。但也有原则,他不睡朋友。朋友是患难与共、肝胆相照的,一睡就会变味。其他几个也好不到哪里去。十年前的五个大男孩,如今都已经挂满沧桑,酒精里泡出的嗓音,令人心碎。
江水红一提复出,便迎来他们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主唱说他们最近准备搞一个行为艺术,就是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这是个很好的创意,不如让给她算了,兴许能从地下长出点什么来。江水红一听,便哭丧一样哭了起来。好劝歹劝,直到乐队朋友接下了这门差事,她才破涕为笑。她意味深长地说:“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第二部分第十章 克勤克俭(2)
32
过了一些日子,江水红开始想沈点,然后就找了个借口打电话给他。她说最近胃口不佳,想到他的酒店吃点野味。她问他酒店现在还有没有“老鼠斑”(暗号,指猫头鹰)。不料沈点却说没有,沈点说那可是国家保护动物,我们不做犯法的事。他还说:“也不做见不得人的事。”
江不红当然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但还是尽量压着火气,说道:“你们以前不是也卖过吗?我倒是不明白,究竟是卖的见不得人,还是买的见不得人?”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