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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燕奔-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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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样的男人上床不一样。只要赚钱。过几年回家找个人一嫁,谁知道你干过这行。但“妹妹”不屈服。她威胁老板,她一次次死给他看。开始时老板还和颜悦色地劝慰道,干这行的没有人是完全自愿的,没有人把做“鸡”当作兴趣和爱好。但“鸡”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做“鸡”都需要本事。况且,你已经做了“鸡”,就不可能再做其他的了。后来他也有些后怕。不是每个女孩都那么容易驯服。他答应把“妹妹”送到澳门。但在去之前她必须每天接客,不停接客,直到他满意为止。    
    


第三部分第十一章 清楚(2)

    后来“妹妹”才知道,她其实是被卖到澳门的。还是做“鸡”,澳门的“鸡”,被一个新老板管着。新老板说你这么漂亮,不做“鸡”简直是可惜了。其他的女孩也说你看你,生意都比我们要好一些。老板为她提供场所和庇护,所得的钱对半分。正规的“鸡”是挂牌的,她领不到牌照就只能站街。她一眼窝的热泪。她每天都站在一条狭窄而脏乱的街上,十七岁的脸上挂着七十岁的忧愁,向每一个路过的男人招手。她勤奋接客,认真和老板分钱。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操他妈的澳门!每做完一单生意,“妹妹”都会这么骂一句。    
    “妹妹”是在赌场遇到沈点的。一个男人带她进赌场,因为连续输钱,男人不住骂她。她本来该离开的,可她还没有收钱。男人赶她走,她不走就打她。男人还用最粗俗的话羞辱她,羞辱她的母亲。“妹妹”又羞又愤,摸了一把水果刀便朝他刺去。不管刺中与否,她都有很大的麻烦。在她的刀抵达男人身体的最后半秒,是沈点制止了她。沈点在这个赌场工作,已经小有地位。他喊了两个人把男人推出赌场,救下“妹妹”。后来,他们又在“妹妹”站的那条街重逢。沈点是来找刺激的。再后来,一来二往,他们成了朋友。    
    关于那一刻,沈点有自己的解释。他最见不得男人欺负女人。这和他的成长有关。在他的记忆里有这样一幕:母亲坐在灯下数伤痕,裸着的身体青一块紫一块。他不了解母亲的生活,但他了解母亲的伤痕,他的眼泪流湿了被窝。不管过去多少年,只要想起那一幕,他都有一种窒息的伤痛。    
    沈点喜欢“妹妹”的另一个原因在于,他们都是苦孩子,苦孩子更容易成为苦孩子的朋友。但苦孩子的结局大都不好,少数好的将来也不一定好。即便是掌握了生存之道,他们因为受到太多贫穷和苦难的扭曲,太爱走极端,太容易与人形成对抗。他们就像是开在黑暗中的花朵,没有多大的生命力,他们的依偎,不过是痛苦的喘息。    
    “妹妹”也喜欢沈点。尽管他也骂她、打她、骗她,可他不羞辱她。要在这条街上找一个不羞辱她的男人是多么不容易。别说男人,就连同是“鸡”的女孩也常常相互羞辱。尤其是那些俄罗斯妹,装得像只高贵的鹤。她总是埋怨命运不济,为什么要干这种狗屎活。她简直厌烦透了。借着这股劲,她可以十天半月不做爱,反正这辈子的爱都做够了,剩下的,就只有死。她的身体已经过分的麻木,唯有死能结束这种麻木,能让她好好休息一阵。身体的麻木,几乎超过了对死亡的恐惧。    
    但做爱是她的职业,不做就没有钱来,没有钱她的命运就不能改变。为了能赚更多的钱,她去拍过顶级片,但没几次导演就不用她了,说她不够这个,不够那个。而且竞争很激烈,很难估算在这个狭小的岛上有多少像她这样的女人。她也想过把自己彻底交给一个男人,比如说沈点,但她知道,他也是个不忠的男人。想到这么大个世界竟然没有一个可依托的男人,她就特别伤感。她想总有一天会死在这座小岛上。有时半夜醒来,她就把沈点也摇醒,反复告诫他,我死了,你就把我的骨灰撒向大海。我的家乡就在渤海湾,就让大海送我回父母身边吧。    
    她还说,她存了一些钱,存折藏在床垫里面。她把密码给了他。    
    有一段时间,“妹妹”又天天缠着沈点做爱,却很难满足。沈点烦了,她就出去卖。她不想停下来,怕烂死在床上。她恍恍惚惚起来。沈点却鬼使神差地,趁她不在家拆开了床垫,拿走里面的存折。过了一些时候,他觉得良心不安,便偷偷潜回去看她,但是一个“鸡”告诉他,“妹妹”已经死了。她从七十多层的高楼纵身跳下,鲜血、脑浆四溅。她的尸体已经被警察收走了。    
    这不可能,他说。尽管他已曾虚构过她的死,但在他的虚构里是没有高楼的,也没有警察。他不相信她真的死了,就这样?他说:“这不是真的,她没有死,你们是在骗我。你们是在骗我,对吧?”    
    “那什么是真的?你对她是真的吗?你还不是骗了她?”    
    “不,我不是故意的。”他争辩道。    
    “我不是故意的,”另一个“鸡”学着他的声调,“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她也是,做‘鸡’都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信了。除了强迫自己相信,他别无他法。一个生命由此断裂。他找不到埋葬她的土地,便将骨灰扬进大海。他是眼看着那一把把的粉尘在风中飘散的。一个流浪的人,海就是她最好的归宿。而他,也终会有这一天,只是不知道谁来扬起他的那把灰。从这层意义上说,先死也是一种幸福,不必什么都看到,不必什么都心碎。想她了,他就到海边坐一会儿,在岩石缝里插上几支烟,哭一会笑一会。痛到深处,他一刀刺向自己的肩膀。他以为这条胳膊会断掉。    
    35    
    沈点摸摸邝小芸的屁股,感觉十分的圆实。她的屁股就像她这个人,躺在这里就是躺在这里,不用担心她会跑掉。好像她的脑袋是长在他头上的,他要她怎么样她就怎么样,要她来就来,要她走她就走。可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郁闷、不开心。没有激情,没有互动,除了不用付钱,倒像是在交易。她是那种上了床就一声不吭的女人,她展现给他的,仿佛只有她那套丰厚而饱满的女性器官。她已经不是处女,却非要装出处女的被动,她的过分被动让他觉得,她有受虐倾向。她以为她对他百依百顺,他就会喜欢,她以为她的沉默很高明。    
    每次发泄完毕,他都希望她快点离开,可她却倒头就睡着了。像头猪,四仰八叉,一脸蠢相。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谁的床,她占据的是谁的位置,反倒要他替她来考虑这些问题。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安置这样一个女人。一个不懂得情调,更不会制造情调的女人。她把自己固化在无尽的幻想之中。她看到了彩虹,看到了漂亮的婚纱,看到奢华的海市蜃楼,可就是没有看到自己。在摆弄过江水红之后,再摆弄这样一个女人,他都觉得自己变态。在同江水红做过爱之后,他就觉得全天下的女人都变得平庸了。但是江水红已经不属于他。    
    他把她推醒,淡淡地说:“你该回去了。”    
    她揉揉眼睛,好像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看看时间,才不过睡了半小时。再看看他的表情,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她开始穿衣服,动作里十二分的不情愿。他打发她,就像在打发一个“鸡”。甚至还不如“鸡”,“鸡”都可以索取报酬,而她能向他索取什么?什么都不能。她其实很明白,是她离不开他,而不是他离不开她。所以,一切她都忍着。    
    他有些不忍,便解释道:“我约了个人,谈点事情。”    
    “我明白。”邝小芸面无表情。    
    “你明白什么?”    
    “没什么。”    
    “你就不能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喜欢?”    
    “那你喜欢怎样,你告诉我,我全满足你。”    
    “你别这么弱智好不好?”    
    “是啊,我是弱智,我就像你请来的钟点工,干完活就应该乖乖离开。”她本来是想说“鸡”的。她还是压抑着。她没有远离他的勇气。守着的痛苦,也比失去的痛苦要好受些。    
    “那你以后别来了。”    
    “那你以后别叫我来了。”眼泪突然就开了闸,喷涌而出,她扭转脸,咬着发抖的嘴唇。    
    但吵归吵,吵过之后她还是会来的。因为沈点需要。恐怕天底下再没有比邝小芸更方便的女人。有时候沈点召她来,其实是想和她说说话,但是一次比一次失望。只有做,做完再说。可是做完之后就又什么都不想说了。沉默,屠宰后的沉默,没有语言,没有温度,他就不由得又厌恶起她来。    
    他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一点都不假,别看你打扮起来挺性感的,但一脱缺点就全暴露出来了。你的屁股倒是结实,但不匀称,都快把腰顶没了;大腿跟象腿差不多,小腿有点像是男人腿,还带点静脉曲张,走起路来就像是人妖;还有胸部,胸部的缺点最多。”    
    他说:“你还是找个男朋友吧,谁都知道你对我有意思,但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不爱你。我和你做的事,也可以和任何一个女人做,而且和她们做反而更轻松一些。你以后不要来了,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你放心,我会再升你的工资,你记住我的话,男人不是好东西,钱是好东西。等你有了钱,你也可以耍男人……”    
    邝小芸一巴掌制止了他,好狠好痛快的一巴掌。他真希望她能再来一下,或者是拿条鞭子狠狠抽他一顿,他感觉自己太贱了。可是没有,打出这一巴掌,已经是她最大的脾气。接着,她跳下床,狼狈地走了。伤一个人是多么容易。    
    借这个机会,沈点冷淡了邝小芸。况且还有小富豪和娱乐城,也分心不得。开始时他以为她会哭,会闹,会耍手腕,或者干脆提出辞职,等他挽留。可是没有。她没有任何的表示。她心甘情愿地咽下了他咳出来的一口黏痰,依然表现着她的忠诚。这倒使他难受起来。后来有一天,他看到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来接她下班。男人看上去比她略微年长一些,还带点腼腆。他们走在一起就像两只红苹果。苹果青的时候他不摘,等红了别人摘走了,他又开始吃醋。    
    


第三部分第十二章 振奋的城市(1)

    36    
    这曾经是座令人振奋的城市,几乎没有什么历史,却创造了空前的繁荣,一夜之间谱写出了中国改革开放的神话。这种历史性的冲击,让脆弱的心灵不再脆弱,也让高尚的灵魂不再高尚。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楼,一批批一夜暴富的人们,像几千万瓦的强光,灼热地刺射着人们的眼球。谁都巴不得脚下的碎石一夜之间就能变成黄金的颗粒。谁都处在一种强烈的震荡之中。在这里,似乎没有弱者,人们看到的,永远都是成功者的得意,和那种令人顶礼膜拜的神情。    
    直至进入九十年代,城市逐渐按规律发展,人们才似乎沉静下来。越来越多的追梦人折翼而归,越来越多的失败者浮出水面,越来越多期待的眼神幻化成一团团可怜的泡影,使得这城市沮丧而没有情调。城市板起扭曲的脸孔,默默承受着全中国的是非评判,令佩服它强大的定力。与此同时,它也以它丰足的经验,深入骨髓的麻木,改变着人们的思想。    
    沈点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到来的。    
    这一年他二十四岁。他站在拥挤嘈杂的大街上,有些茫然。人来人往,没有什么是为他停留的。但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他要在这里生存下去。偌大的中国再找不出一个比这里更适合他生存的地方。他喜欢这个城市,喜欢它的繁荣、挺拔、瓷实,乃至霸气、冷漠、浅薄、脏乱。他并非那种适合在天堂生存的人。    
    他的资本,是从澳门赚来的一些钱,和一本假护照。他把钱换成人民币,凝望着一摞陌生的百元纸币上的伟人像,有点激动。这些钱告诉他,贫穷的日子将一去不复返。而且,他是站在了属于自己的土地上。至于假护照,他站在木板的码头,远远抛向江心。那是临走时一个专门在葡京酒店卖假证件的内地人卖给他的,说内地人信这个,不管到什么地方掏出给他们看,就能换取尊贵的待遇。他这么说,好像他不是内地人似的。也难怪,他们这些没有灵魂的人,哪还记得自己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他对沈点的离开大惑不解,他在赌场已经小有地位,前途无量。最主要的是,他回去干什么?能干什么?干什么能赚到这么多的钱?    
    沈点似笑非笑地接过证件,随手翻了翻,没有解释。解释不明白,他是不可能听得懂的。在澳门七年他都没有这玩意,离开了却要怀揣一个假的回去,心里不免疙疙瘩瘩。这一走便是诀别,永远都不想再回去。其实那人只说对一半,当这里的土地开始肥沃,这些东西就自然失效了。    
    他再次坚定要在这里生存下去的信心。他还要与周围的人区别开来。他淡定地观察着每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人,有钱的,没钱的,他们的区别在哪里?有钱人的钱又是从哪里来的?他把生存看成是一场革命,这样的生存才具有力量。而力量又往往带有某种邪恶的性质。他已经构思了一套高难度的动作,胆略、眼光、手腕、力量的综合运用。必要的时候,还要加入欺、诈、拐、骗。当然,还有他必须遵守的规则。    
    他先租了套靠近闹市的房子住下来,一个月后,摸清了这座城市的门是朝哪边开的。他用身上的钱盘下了一家店,从澳门那边走私进一些光碟,就算是开了家音像店。接着,意想不到的效果就出来了。那时的内地这还是新鲜玩意,没几天他就在那条街上出名了,大家都称他“澳门仔”。这是个巴结性的称谓,说明了一个在澳门呆过和没在澳门呆过的人的区别。在澳门的时候,他还是被称作“捞仔”的。别看是小小的称谓,也许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地位。人都长着一双猫眼,对权贵有着刻骨的媚俗。人的品性也和猫差不多,总是忘恩负义。    
    一段时间之后,他的名声冲出了那条街。四面八方的人纷纷过来进货,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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