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洛伊的战争-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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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阿喀琉斯阿喀琉斯的悲恸
这期间安提罗科斯带着可怕的消息哭着奔向阿喀琉斯，还从老远的地方他就向他喊道：“我感到痛心啊，珀琉斯的儿子，你现在不得不听到本是不应该发生的——我们的帕特洛克罗斯已经阵亡了，他们在为争夺他那赤裸裸的尸体而战，铠甲已被赫克托耳剥走。”阿喀琉斯一听到这个噩耗，两眼变得一团漆黑。他用两手抓起黑色的尘土撒向他的头、他的脸和他的衣服。随后他躺倒在地上，可怕地喊叫起来，这哭泣的声音直传到海底深处他母亲忒提斯那里。她与她的姊妹们一道穿越分离开来的海浪到达海岸，从船旁浮出，直奔向恸哭的儿子。“孩子，你哭什么？”她问道，哀叹地把他的头搂在怀里，“谁伤害了你的心？说出来，什么都不要对我隐瞒！你所想的不是已经都发生了？希腊人都拥到你的舰船来，渴求你的帮助！”
终于阿喀琉斯沉重地叹息说：“母亲，自从帕特洛克罗斯死后，这对我还有什么用呢，我爱他就像爱自己的脑袋一样！我的那副精美的铠甲，就是众神在你的婚礼上送给珀琉斯的那件礼物，已被杀害他的凶手赫克托耳从身上剥走。*1，若是珀琉斯的妻子是一个凡人的话，那你就得为你的死去的儿子承受人世间的痛苦，因为他永远不会返回他的故乡了！是的，若是赫克托耳不被我的长矛刺穿，为我的帕特洛克罗斯的死赎罪的话，我的心不允许我活下去！”
忒提斯含泪回答说：“啊，我的儿子，你的生命很快就要枯萎，因为在赫克托耳之后，你的末日注定也就到了。”但阿喀琉斯愤怒地喊道：“如果命运不允许我去为死去的朋友复仇，那我宁愿现在就死去。没有我的帮助，远离开故乡，他死去了。我短暂的生命对希腊人有什么用？我没有给帕特洛克罗斯，没有给无数被杀害的朋友们带来安全。当其他人在战斗中死去时，我却坐在船边不为所动。我的愤懑在神*（和人们面前该受到诅咒，这种愤懑开头时使心灵甘之如饴，可不久就像在胸中燃起熊熊的烈火！过去的已经过去！我要去为我的朋友复仇，杀死凶手。我的命运已经注定，宙斯和众神随时处理好了。特洛伊人应该知道，我在战争中休息得够长了！亲爱的母亲，不要阻止我去战斗！”
“你是对的，我的孩子，”忒提斯回答他说，“感到遗憾的是，你精美的铠甲在赫克托耳手上，他自己还把它穿上了。可他不会笑得很久的，在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就给你带来新的装备，是赫淮斯托斯亲手制造的。但你在我回来前不要去参加战斗。”女神说完就与她的姊妹下潜，回到她们的海洋宫殿。她本人匆忙前往奥林帕斯，去拜访锻冶之神赫淮斯托斯。
这期间争夺帕特洛克罗斯尸体的战斗在继续；若不是伊里斯按照赫拉的命令——她瞒着宙斯和众神——飞到阿喀琉斯那里，带去让他武装起来的指示的话，那赫克托耳几乎就成功地将帕特洛克罗斯的尸体抢走了。“但是我怎样去作战，”阿喀琉斯问神*（的女使者，“因为我的敌人穿着我的铠甲。我的母亲也禁止我穿其他人的装备，直到她把由赫淮斯托斯制造的一副新铠甲给我带来。我知道没有任何人的武器适合我，除了埃阿斯的盾牌，但那是他自己要使用的，用来去保护我死去朋友的尸体。”“我们知道，”伊里斯回答他说，“你的出色的铠甲被抢走了，但你就这个样子靠近壕沟，出现在特洛伊人面前。若是他们从远处看到了你，那他们就会停止战斗；希腊人就可以得到休整。”
当伊里斯重新飞走时，神一般的阿喀琉斯站了起来。雅典娜本人把她的神盾悬到他的肩上，使他的面庞辉映出超凡的光华。他就这个样子很快越过围墙出现在壕沟旁边，可他没有忘记母亲给他的警告，没有参加战斗，而只是停留在远处并大声吼叫。雅典娜的呼喊声与他的吼叫声混在一起，像是战号一样直冲进特洛伊人的耳鼓。当他们听到了阿喀琉斯钢铁般的声音时，他们的心一下子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战车和战马纷纷后退。驭手们惊恐地看到珀琉斯儿子的头上闪现出火光。他们在壕沟那边发出的三次吼叫就使特洛伊的士兵三次陷入混乱，他们的十二个最勇敢的战士倒于战车下面丧生，或被他们自己的朋友枪刺毙命。
不久帕特洛克罗斯的尸体从敌人那里夺了回来，英雄们把他放在床上，朋友们悲恸地聚集在尸体四周。当阿喀琉斯看到安放在灵床上他忠诚的朋友的尸体——它被乱枪刺得血肉模糊——时，他又一次置身于希腊人之中了，并伏身在尸体上泪如雨下。西沉的太阳映照着这悲恸的一幕。
第四部 特洛伊的毁灭阿喀琉斯重新武装
现在，两支军队在顽强的战斗之后休息了。特洛伊人从战车上卸下马匹，但他们还没有想到去吃饭，而是匆忙地集在一起开会。所有的人都心存余悸，没有一个人敢坐下来，因为阿喀琉斯令他们心惊肉跳，怕他再次出现。终于潘托俄斯的儿子，明智的波吕达玛斯建议，不要在这儿等到天明，而是立即返回城里。“若是阿喀琉斯全副武装地发现我们早晨还在这儿，”他说，“那逃进城里的那些人会高兴了，可这儿的许多人都得丧命，成为野狗和老鹰的食品。我不想这种事情发生！因此我建议我们全副武装在城内广场上过夜，有高墙和坚固的城门保护我们。一大早我们就再度站在城墙上，如果他来进攻，同我们夺取城墙，那我们就给他个厉害。”
赫克托耳也站了起来，目光阴森，他说：“波吕达玛斯，你说的我一点都不感兴趣。在宙斯使我得到胜利的时刻，我已经把希腊人逼退到海边，士兵们都认为你的建议是愚蠢的，没有一个特洛伊人会听从你。而我命令军队就地晚餐，不要忘记警戒。明晨我们重新对舰船发起攻击。如果阿喀琉斯真的再次出现，那就活该他倒霉，因为我不会放弃这场恶斗，直到分出胜负，看是我还是他得到胜利的桂冠！”特洛伊人不听从波吕达玛斯的有益的劝告，而对赫克托耳灾难性的发言报以掌声，他们狼吞虎咽般地饱餐一顿。
但希腊人在整夜里都围着帕特洛克罗斯的尸体悲痛不已，特别是阿喀琉斯高声痛哭，他把死者的双手都放到自己的胸膛上。“来的时候，我在宫中安慰老英雄墨诺提俄斯，答应他，在特洛伊毁灭之后我把他的儿子连同丰富的战利品和荣耀的名声一并带回俄波伊斯他的故乡。*1，现在都成了空话。命中注定，我们俩要用自己的鲜血来染红这片陌生的土地，因为我那白发父亲珀琉斯和我的母亲忒提斯也再不会在宫中看到我了，这儿，特洛伊城前的黄土将把我掩埋。帕特洛克罗斯，因为我将在你之后倒下，在我没有把你的铠甲和杀害你的人的脑袋带来给你之前，我不为你举行丧礼；我还要给你送上十二个高贵的特洛伊儿子作为你火葬时的祭品。亲爱的朋友，在这个时刻到来之前，你先在我的船上安息！”随后阿喀琉斯命令他的朋友把一只装满水的巨大的三足鼎架在火上，洗净死去的英雄的尸体，涂上香膏；把他放到一张漂亮的床上，从头到脚覆上精美的麻布，就像在死者身上盖上了一条闪闪发光的地毯一样。
这期间忒提斯到了赫淮斯托斯的恒久长存和熠熠生辉的宫殿，这是这个跛足艺术家自己用青铜建造的。她看到他在风袋旁汗流浃背地劳作。他的妻子是温柔的卡里斯，美惠三女神之一，她握住忒提斯的手，领她坐到一把银制安乐椅上，在她脚下垫上一只脚凳，然后把她的丈夫喊来。他一看到海洋女神就欢快地叫了起来：“我太高兴了，神*（中最高贵的女神能光临舍下，是她在我生下来时从死亡中拯救了我。我来到世界时是个瘫痪儿，因此母亲把我从怀中扔掉，如果不是欧律诺墨和忒提斯把我拾来抱进她们的怀中，并在海中石洞里抚养我整整九年的话，我早就可怜地死去了。现在我的恩人来到了我的家！亲爱的妻子，好好招待她，我先把这儿乱七八糟的东西清理一下。”
锻冶之神说毕就从铁砧旁立起身来，吃力地跛行，来回走个不停，他把风袋搬离开炉火，把各式各样的工具放进一个银制的箱子，用一块海绵擦洗他的双手、脸、脖子和胸膛，穿上一件上衣，由女仆们扶着，一拐一拐地又从房间里走出来。这些女仆可不是真正的人，但却像活人一样，充满了青春的魅力，她们都是由黄金铸造的，被赋予力量、理智、声音和艺术才能。她们迈着轻盈的脚步急速从她们主人身边走开。他坐在忒提斯旁边的一把精美的扶手椅上，握住她的手说道：“高贵的、亲爱的女神，是什么把你引到我这所你一向很少光临的住处？告诉我，你要求什么！我的心要为你做我所能做的一切。”
于是忒提斯向他诉说了她的忧愁，她抱着他的双膝，请求他为她注定要早死的儿子阿喀琉斯在他活着保护希腊人时锻制一顶头盔、一面盾牌、一副胸甲、护腿和胫甲，因为他战死的朋友在特洛伊城前失去了那副神的铠甲。“高贵的女神，振作起来！”赫淮斯托斯回答她说，“你放心好了。我会为你的儿子制造一套精美的装备，他一定会高兴的，那些凡人一看到这副铠甲就会大吃一惊！”
随之他就离开了女神，跛行到他的火炉旁，把风袋接入火炉，让它起劲地鼓风。它的二十个风孔立即把热风吹进炉膛，在坚实的坩埚里，铁、锡、银和黄金都变得通红。随后他把铁砧放正，右手擎起巨大的铁锤，左手握住铁钳。他开始锻制，先是一面巨大的坚固的盾牌，它五层厚，有一个银制的盾带和三道闪亮的盾边。他完成盾牌之后，又锻制一副比火还要光亮的胸甲；随之完成了闪闪发亮的头盔，它十分合适，上饰有金色的羽毛，最后用细锡制造了一双护腿。他把整套装备堆放在阿喀琉斯的母亲面前。她接受了这副铠甲，表示感谢，并用她的那双神手拿起这套金光灿烂的铠甲离去。
在露出第一线曙光的时刻，女神又到了儿子身边，他与他的战友还一直为他的朋友帕特洛克罗斯哭泣，她把这副铠甲放到他的面前。密耳弥多涅斯人一看到都战抖不止，他们没有一个敢于直视女神的面孔。但阿喀琉斯睫毛下的双眼由于愤怒和喜悦而闪闪发亮，他把这神的高贵礼物举向空中，并长时间欣赏不止。随后他穿上铠甲，拿起武器，走到海边。他用响雷般的声音召集希腊人，所有的人都会聚而来，甚至那些从来没有离开舰船的舵手。瘸脚的狄俄墨得斯和俄底修斯拄着长枪来了，最后出现的是军队统帅阿伽门农。
第四部 特洛伊的毁灭阿喀琉斯与阿伽门农和解
当人到齐时，阿喀琉斯站了起来，他说：“阿特柔斯的儿子，真不如阿耳忒弥斯的箭镞在我毁灭吕耳涅斯，把布里修斯的女儿挑选为战利品的那一天就把她在舰船旁射死，由于我的愤恨使许多希腊人都失去了性命！忘记过去吧，尽管它使我们的心灵受到了伤害；我的愤恨至少现在已经平息了。起来，现在去进行战斗！我要看看，特洛伊人是否还有乐趣在船边悠闲自在！”
这番话激起了希腊人雷鸣般的欢呼。这时统帅阿伽门农站了起来并大声呼喊：“不要狂呼乱叫了！这样乱糟糟的谁能说话、谁能听清？我要向珀琉斯的儿子进行解释，你们其他人注意听，记住我说的话。希腊的儿子已经多次对我在那不幸的一天所做的事情进行了惩罚，”他继续说道，“但这不是我的过错，是宙斯、命运女神和复仇女神在士兵大会上使我失去了理智，我犯了过错。当赫克托耳在舰船周围杀害成群的希腊人时，我就在不断地想起我的罪过；我知道了，是宙斯蒙蔽了我的心智。现在我乐于补偿我所犯下的过失，向你赎罪，阿喀琉斯，随你有多少要求。去进行战斗，我呈献给你所有俄底修斯前不久以我的名义许诺给你的礼物。”
“光荣的统帅阿伽门农，”英雄回答说，“随你将这些礼品给予我或者自己保留下来，这对我无所谓。但现在让我们别再延误去想到战斗，因为有许多事情要我们来做，人们都在盼望重新在前线看到阿喀琉斯！”
现在聪明的俄底修斯说话了：“天神般的阿喀琉斯，先不要把饿着肚子的希腊人赶向特洛伊！让他们此前在船边饱餐豪饮，恢复力量增强体能！这期间阿伽门农去把他的礼品带到这里，让全体希腊人开开眼界。随后他本人在他的帐篷里隆重地举行一场豪华的宴席来款待你。”“我高兴地听到了你的这一番话，俄底修斯，”阿伽门农回答说，“阿喀琉斯，你可以从全体希腊军队中挑选最高贵的青年人，让他们去从我的船上把那些礼品全部运来。传令官塔尔提比俄斯，去给我们弄一头野猪来，献祭给宙斯和太阳神，让我们为团结和和睦起誓。”“随你们怎么去做好了，”阿喀琉斯说道，“只要我朋友被蹂躏的尸体还躺在帐篷里，我的喉咙既吞不下食物也咽不下美酒。我渴求屠杀和敌人的鲜血！”但俄底修斯平静地对他说：“全希腊人中最最高贵的英雄，这次你的心要听我的劝告。希腊人当然不能用他们的胃肠来哀悼他们的死者，当一个人死去，我们要埋葬他，为他整天哭泣。但若是谁忽略了用美酒和食物来增强自己的力量的话，那我们怎能进行更猛烈的战斗呢！”
他这样说道，并与涅斯托耳的儿子们一道向阿伽门农的营房走去。在那儿他们拿到了阿伽门农许诺的礼物，并给众神献上了一份牺牲。这时阿喀琉斯站了起来，在希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