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之梦-第4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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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马路向西行走，周围不时可以看见行人骑着清一色的老式自行车，想到上小学时，自己就是骑着自行车，王子川童趣萌发，跟在两位老大爷后面小跑起来。
大约半个小时，两位骑着车子的老人在路口分开。王子川失去目标，不顾身上突然溢出的汗珠，呆呆的站在十字路口，意识到自己干了件蠢事，不但迷路，还把自己搞的大汗淋漓。
“这是哪里？”王子川老脸一红，周围地段多是老旧房屋，与几十年后大不相同，他也分辩不清自己在什么位置。周围大多有石库门建筑，好像是弄堂。
所谓‘弄堂’，是上海人对于里弄的俗称，它是由连排的石库门建筑所构成的。并与石库门建筑有着密切的关系。
夏阳酷暑，热气滚滚，闷热难耐，弄堂内好像很凉快的样子。狭小的道路阳光照射不到，被两边房屋遮掩，王子川犹豫片刻。决定进去歇歇，再在太阳底下行走，十有**会中暑。
“前面怎么那么吵？”在好像迷宫一般的道路上行走，突然听到喧嚣的说话声，加上一丝凉风袭来，王子川不由皱眉，放轻脚步，大白天的应当不会出现鬼怪，可是狭小的弄堂道路上怎会这么热闹？
在路口拐弯，眼前突然冒出一支支乘凉的大军，王子川惊疑不定，十几米的距离，到处摆着椅凳，人们团团地聚坐着，青壮汉子少，老年人多，还有不少穿着黑香云纱裤子的女人，排列起来，如果不小心，她们的突出的臀部的双曲线就会碰到身上。
王子川细心留意纳凉的人们，这些人倒是没有在意王子川，假寐的依旧假寐，说笑的依旧说笑，夏日炎炎，这些出来纳凉的人们，大多数是家中住房条件困难，通风设备较差，所以早早地便将草席、长凳、躺椅、竹榻搬到自己所住的弄堂口，用凉水冲洗一阵，然后怡然自得地乘起凉来。
路过一间小商店，王子川买了瓶冰水解渴，店主人将门前的排门板卸下，搁上两条长凳，充当乘凉的用具，王子川见长凳上还有空位，对左右纳凉的两位大爷笑了笑，坐在中间，此时的弄堂内，成了一个热闹、嘈杂，充满各种人情世态的世界，老人们大多是静静地躺在竹榻、睡椅上，睡眼朦胧地摇着扇子，小伙们则大多是打牌斗棋，或者与朋友们聊着一些有趣的故事，妇女们大多是在草席上嗑着瓜子，一边做着针线，一边哄着孩子睡觉，顽皮的小孩子们，则大多是在弄堂里奔逐嬉闹，寻找自己的乐趣。“前面有家公用电话亭，先打个电话回去！”养足了精神，王子川见弄堂巷尾有一间电话亭，于是打定主意，先打个电话回香港报个平安，离开香港已有一个星期，不知赵蕥芝的《京华风云》杀青了没有。
电话亭里的座机是老式传呼公用电话，遍布于城区的每一个角落，王子川留意一下环境，公用电话间只有2、3个平方大小，电话间里有八台电话，配置是“打”和“接”对半开，窗户上贴着公告，电话打一次3分钟4分钱，传呼一趟3分钱，传呼费一半给通讯户，一半归电话站。
看着简陋的电话设置，王子川心冷了几分，不知道能不能打国际长途。
公用电话间里，坐着两个‘老阿姨’，唠叨家常互相之间熟悉的很，左边那个妇女长的很胖，右边那个正常一点，嗑着瓜子，看见王子川过来，一起抬头。
“小伙子，要打电话吗？”嗑着瓜子的妇女问道。
“我……”
“叮铃铃……叮铃铃……”
王子川刚要回答就被电话铃声打断。
“喂……你找谁？恩……恩，我知道了，那你挂了吧。”
胖的妇女对着电话说了几声，快速从电话亭里跑出来，放声叫道：“张家他妈，你儿子打电话说，晚上不回来吃饭，他在外面和女朋友下馆子！”
胖妇女声音本就特别，敞开嗓门大喊，犹如晴空霹雳，王子川捂着耳朵，第一次领教了上。海人的‘传呼机’。
“知道了，你大喊大叫啥，整个弄堂里都知道我儿子找女朋友了！”
胖妇人笑道：“那才好，喝喜酒时候才热闹。”
嗑着瓜子的妇女对王子川道：“你是外地人？”
“是！”王子川点了点头，问道：“这里能打国际长途吗？”
胖妇人笑道：“这里不行，只能打国内长途，你要打国际长途，得到饭店，那里的电话可以打国际长途！”
“哦，谢谢阿姨！”王子川决定晚上打，现在赵蕥芝应该在剧组，打回去她也接不到。
“阿姨，这个巷子通哪里？”
“你一直走，穿过巷子就是马路，几里外就是人民广场。”
“谢谢阿姨。”
王子川决定去人民广场，几十年后，人民广场依旧是人民广场，周围路段熟记于心，到了那里他就有了坐标，回和平饭店或者接着逛，都不用担心迷路。
1986年的人民广场还有看台，一路上王子川遇到几个洋人，他们与戴着红领巾的学生们一起溜冰，教的时候多，玩的时候少，也算是‘外教’。
穿过人民广场，就是江阴路，王子川跟着几个大学生，很快发现一家西餐馆，暗暗感叹：还是要跟对人，跟着老头不小心进了弄堂，跟着大学生到了西餐馆。
“先生你好，请问要点什么？”西餐馆收银台，一位双十丽人微笑看着王子川，不是那种职业化的笑容，而是真诚的笑。
王子川道：“有没有菜单？”
丽人回首指着上面标示牌，笑道：“您退后几步就能看见了。”
“熏火腿……五毛，红肠面包……七毛，冰淇淋五毛，咖啡五毛！”王子川自语道：“还蛮便宜的。”
“便宜？”
王子川转头，一位戴眼镜的女学生吃惊看着他。
“在香港，一杯咖啡都要几十块。”
“原来你是香港人，怪不得说便宜呢。”女学生犹豫片刻，对柜台小。姐道：“给我一个冰激凌。”
“好的，五角钱！”
女学生给了五个一角硬币，回头看了看王子川，朝着同伴走去。
王子川道：“一份牛排，一杯咖啡，红酒有论杯的？”
“是的，一杯要两块钱。”收银员有些惊讶，一份牛排要五元，一杯咖啡要五毛，一杯红酒要两块，加起来七块五毛，只有洋人才会这么大方。
“给我一杯红酒。”王子川还是点了红酒，赵蕥芝、钟儊红经常喝，他也养成了习惯。
“一共七块五毛。”
王子川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百元大钞。
“啊！”收银员惊呼一声，捂着小嘴，钱包里厚厚一沓钞票，该不会是骗子吧！
“怎么了？”王子川把钱放在收银台桌面。
“没，没什么。”收银员拿起一百元钞票检验一番，看不出真假，迟疑道：“对不起先生，请问您有没有领钱，找……找不开。”
“找不开就算了，剩下算作小费。”王子川找了位置坐下，一百元小费对他来说只是毛毛雨，在香港，小费都是千元为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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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二章美人盖莉莉
“小费？”收银员盖莉莉瞬间凌乱，她不是没收过小费，特别是洋人，他们喜欢打赏服务员小费，可是最豪爽的洋人也只是六七块打赏，哪有像王子川这般出手阔绰。
盖莉莉从没有感觉过100元是这么烫手，在这家西餐馆兼职，每个月有20块钱收入，王子川打赏的小费是她五个月薪水，要是让老板知道，肯定会没收……
“先生，这是您点的牛排、咖啡、红酒。”为了确认王子川不是开玩笑，盖莉莉亲自充当了一把服务员，与一位新来的员工换了工作岗位。
“谢谢！”
王子川对盖莉莉点头示意，刚才的笑容让他如沐春风。
盖莉莉犹豫一下，试探道：“听口音，先生不像是上海人。”
“不介意，可以坐下聊。”王子川对路过的女服务员打了个响指，吩咐道：“照着餐点，再来一份！”
“不用了，我……我不饿！”盖莉莉急忙摆手，王子川点的东西太贵，在大饭店吃一顿也用不了十块钱。
王子川道：“坐吧，今天我请客，正好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盖莉莉小心道：“什么事？”
王子川问道：“你知道上海艺术戏剧学院在哪里吗？我初来上海，对这里还不了解。”
“你找艺术学校？”盖莉莉目光古怪，又惊又疑，她就是上海艺术戏剧学院的学生，世上怎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他究竟是什么目的？
女服务员上了餐点，心中艳羡，盖莉莉又遇上了大款，为什么她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王子川切好牛排，回道：“我有个朋友在那里上学，想过去看看她。”
原来不是找自己的？盖莉莉失望道：“你朋友叫什么名字？也许我认识。”
王子川抬头。惊诧道：“你也是那里的学生？”
盖莉莉道：“我是今年入学的新生，平时会在这里兼职赚些生活费。”
王子川笑道：“那真是太巧了，我找的朋友叫陈虹，她是表演系的学生。”
“陈虹？”盖莉莉细细想了一会，若有所思道：“我认识她，她在学院很有名气，有些无聊的男生点凭表演系三朵金花，听说她排名第一，三朵金花之首。”
王子川道：“这倒是有趣，没想到陈虹她人缘那么好。”
盖莉莉学着王子川那样用刀将牛排切成小块。她在这里打工三个月，看过不少人吃牛排，好像很潇洒的样子，可是轮到她却那么费劲，她是第一次吃。
王子川提醒道：“不要用力，用叉子按住牛排，刀子轻轻切开。”
“滋……”盖莉莉用力过猛，刀叉与盘子摩擦，发出异响。引起室内食客目光，羡慕一番，又转回去，现在能吃得起牛排的还是少数人。
王子川将自己的盘子递给盖莉莉。把对方的盘子接过来，自嘲道：“其实我第一次吃牛排的时候和你差不多，吃饭比干活还累。”
“谢谢！”盖莉莉有些羞涩又有些感动，问道：“等会你有时间吗？”
王子川道：“我三点钟有个聚会。”
盖莉莉看了下墙壁上挂钟。笑道：“时间还早，等会我带你去学院，也许可以找到你要找的人。”
王子川四周打量一下。正直中午午饭时间，餐厅内人来人往，盖莉莉身为收银员，怎么能走的开？
“你不上班吗？”
盖莉莉叉起一块牛排，坦然道：“暑假已经过去，学院那边不允许私自在外面工作，这里的老板也很苛刻，我不能在这里工作，还是学业重要。”
王子川点了点头，玩味道：“谈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盖莉莉，以前在京城舞蹈学院学习民族舞蹈。”盖莉莉笑着说道，她不到十岁就开始练习舞蹈，坚持了十几年，后来觉得舞蹈成就有限，托关系报考上海戏剧学院，要不然她现在还在京城跳舞。
王子川惊讶道：“你学舞蹈的？”
盖莉莉道：“不到十岁就开始在练习，这几年除了上台表演，还在电影制片厂演员剧团担任演员。”
王子川想起了翁红，那个野心勃勃又很有自尊的女孩，她也是学习专业舞蹈，还想开一间广告公司，专门接舞蹈排练的活。
盖莉莉鼓起勇气道：“你还没介绍你自己呢？”
“哦，我叫王子川，几年前去了香港谋生，也算是小有成就吧。”王子川咽下咀嚼已久的牛排，笑道：“你别看我打扮新潮，其实我都二十七岁了。”
“我还以为你只有二十出头呢！”盖莉莉瞪着美目，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王子川笑道：“这也太夸张了，我哪里像是二十出头！”
“嘻嘻……王先生一定是成功人士！”盖莉莉芳心大动，年轻有为的帅哥到哪里都是抢手货，况且她觉得对方有幽默感，比学院里那些男生强多了。
和盖莉莉聊得很开心，王子川到收银台结账，这次他没有再打赏小费，身上总要留点零钱，否则每次小费都得拿出百元大钞，金山银山也不够用的。
盖莉莉果然辞职了，虽然西餐店老板再三挽留，承诺加薪，盖莉莉还是婉言拒绝，和店老板结算完工资，像只小鸟一样从台阶上跳下来，追上前面的王子川。
“走吧，学院离这边并不远，我们边走边聊。”
虽然盖莉莉说不远，王子川还是叫了辆出租车，他已经在太阳底下走了两个多小时，滋味不好受，盖莉莉一个大美女，于情于理王子川都应该展现绅士风度。
一辆出租车停在王子川，从窗户伸出一张木然的面孔。
“去哪里？”
“到艺术……”
王子川还没说完，司机见他穿戴不伦不类，也不像是有钱人，直接启动油门，开的飞快，留下满地汽油味。
“什么态度！”王子川义愤填膺，第一次遇见拒载的司机。
盖莉莉解释道：“这里出租车就是这样，经常拒载，还会狮子大开口，有时几块钱的路程，他们常常夸大几十倍，外宾、港商最倒霉了，出租车司机专门宰这些人。”
王子川冷静下来，问道：“政府也不管？”
盖莉莉摇了摇了头，她到上海半年，只知道司机跋扈，政府不管不问，很多港商、外宾投诉，也不见政府有什么行动。
王子川皱眉道：“他们嚣张不了多少时间，这里即将成为中国经济中心，政府怎会让一帮司机坏了脸面。”
连续拦了三辆车，没有一辆愿意接客，王子川只有和盖莉莉步行，自嘲道：“只听过阿凡提穿新衣吃酒席，没想到我也碰上这种怪事，乘车也要看服装打扮。”
盖莉莉抿嘴笑道；“这里靠近人民广场，外宾很多，司机都愿意栽外宾，外宾连嫩，开再离谱的价格他们也愿意付钱，只是会去投诉而已。”
“哈哈，这帮外国人以为是在他们地盘上，投诉可以让公司解雇司机，说不定他们刚走，人家就把投诉抛之脑后。”
“还真是这样，要不然上海司机也不会这么跋扈。”
盖莉莉、王子川专挑阴凉处走，半小时之后才看见艺术学院的大门，上海戏剧学院是中国培养演艺专门人才的高等艺术院校，至今已有四十年的历史，学校被文化部定为部属重点院，成为全国首批设立硕士学位的授予单位之一。
全院系科设置已发展为表演、导演、戏剧文学、舞台美术四个系的完整建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