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世界我来过-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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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太冲动,所以惹薄荷生了气,但他绝不是她所认为的流氓,他的冲动是情有可原的。父亲这样告诉过他,青春期本能的生理冲动在所难免。
放学后席睿南没有骑自己的车,跟着薄荷上了公交车。公交车上人很多,满满当当的一车人挤在一起,每一站还不停地上人,车厢里自然越来越挤。
席睿南因为寸步不离地跟着薄荷,挤得厉害时几乎是跟她贴在一起。他的前胸贴着她的后背,身体的温度相互传递,他忍不住又呼吸急促起来。
席睿南的青春期骚动是跟着性意识一起萌发的,加上热烈冲动的个性,他特别容易产生欲望。
薄荷敏感地意识到了,扭头愤愤然瞪了他一眼。她觉得他如影随形地跟着她一起挤车,分明是趁着人多混水摸鱼想占她便宜。
席睿南看懂了她那一眼,面孔顿时涨得通红。薄荷瞪过他后,费力地挤开人群走到后面去了,他没有勇气再跟上。如果还跟着,他更跟她解释不清楚了。
到站后他和她一起下了车,大步流星地跟在她急匆匆的身影后,竭力解释:“薄荷,那天是我太冲动了,我错了我道歉,你能不能原谅我一次?就一次,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有类似的举动了。”
无论他怎么解释认错,薄荷都像没听到一样,只是加快脚步走,她根本不想理他。
席睿南加快几步拦在她前面,带着央求的表情看定她问:“薄荷,你真的不能原谅我一次吗?”
“我不会原谅你的,你的动手动脚让我感觉恶心。现在全世界我最讨厌最憎恨的人就是你,席睿南,你另外找个女生陪你冲动吧,我是绝对不会奉陪了。”
有如被重重地当头一击,薄荷鄙夷憎恨的口气让席睿南懵了。他听得出她的意思,她分明是在说他接近她是居心不良,是只为“冲动”难抑才找上她“动手动脚”。她竟这样看他?他在她眼中竟是这样的人?
浑身的血液轰一下全部冲上头,他一张脸顿时涨成血红。又气又急让他一时说不出话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右手——那只因为一时冲动而让他蒙受如此冤屈的手。一咬牙,他动作飞快地从书包里拿出一把铅笔刀,拉出雪亮刀锋就不假思索朝着右手掌心用力一划。一道殷红血流瞬间迸涌,鲜血迅速染红了他的掌心。
她如此误会他,用语言已经无法解释清楚了,那他用鲜血惩罚自己的一时冲动,这总可以得到她的理解与原谅了吧?
锐利刀锋划破肌肤时的剧烈痛楚,让他整个人不由自主地一颤,脸色立刻泛白。抬起头,他把血淋淋的手掌直摊到薄荷眼前去,眼睛迸着激动的火焰,用悲愤无比的声音回击:“这样你可以解恨吗?这样你可以不再恶心了吗?这样你可以原谅我了吗?”
一问接一问,一声比一声大。太冲动了,也太激烈了,席睿南这个行为是非常不理智的,但十五岁的他就是一个这么冲动激烈的少年。他的性格如火,情绪激动时更像燃烧的烈焰——焚烧自己,也灼伤别人。
薄荷起初被他鲜血直流的手掌吓得浑身一震,又惊又骇。但紧接着她对他吵架似的连声追问和咄咄逼人的语气又生起了反感:他这是干什么?划破自己的手来吓唬她吗?他就是会用苦肉计吓唬别人,从他爸爸的外遇事件上就看得出来。
“你干吗?用苦肉计来吓唬我!我不吃这一套,你省省吧,请你以后别再来骚扰我了。”
已经有路人顿住脚步旁观他们的争执,这是小区附近,薄荷不愿被熟悉的街坊看见说闲话。所以话一说完就飞快地跑开了,她不知道她这番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尖锐的钢针一根根,密密麻麻地刺进席睿南的心,刺痛着他,折磨着他。
如同梦游般,席睿南独自恍恍惚惚地走在马路上。他的右手还在不停地流着血,他却全然不管不顾,任由鲜血如断线的珍珠般沿着指尖不停地滴落。他已经感觉不到掌心的痛了,因为他的心要痛上一百倍、一千倍,甚至一万倍。
薄荷对他的鄙夷轻蔑让他无比痛苦,她完全不听他的解释,更不肯接受他的道歉,愤慨之下他自我惩罚地划破右手来请求谅解,她居然也无动于衷,依然说出那么无情的话来。她为什么会这么绝情地对待他?他纵然有错,却也错不至此吧?她竟一丝机会都不再给他。
席睿南不知道,薄荷对他的憎恨敌意其实不仅仅如此。她还有更多原因没有说出来,她没办法跟他一一细说。难道要她对他说之所以突然间特别憎恨他,不只是因为那天储藏室里发生的事,还包括九年前她曾经被他蛮横地看过又摸过女性身体最隐秘的部位吗?这些话一个十五岁的女生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从来都不惧寒冷的席睿南,在这个冬天的正午感觉特别的冷。雪后的阳光只是一缕浅淡的白光,完全没有任何热量,他在马路上走着走着,感觉越走越冷,冷得全身微微颤抖。
突然间,有一阵清冽馥郁的花香在寒冷空气中四处弥漫。非常熟悉的花香,垂着头茫然行走的席睿南被触动了,下意识地抬头一望,望见了头顶梅枝密密,雪后花开得更盛了,千朵万朵洁白的花如同一树香雪。
不知不觉,他竟走到当初和薄荷初吻的地方来了。那晚在这株梅树下,他第一次吻了她。屈指算来,也就是四天前的事,现在想来却恍如隔世。
梅花香在空气中脉脉流动,一丝一丝地缭绕着他。他的眼睛突然就湿润了,越来越湿,越来越湿,眼眶里迅速蓄满了两汪水。他不想哭,却终于还是哭了。
泪水夺眶而出,淌出满脸细细的伤痛的泪流。
男儿有泪不轻弹,几乎每个男孩子都是如此,绝不会动不动就掉眼泪。席睿南更是如此,懂事后几乎就没有哭过。可是十五岁这年,他痛彻心肺地哭了两次。两次都是他生命中前所未有的打击,两次都在正午,一天中最明亮最温暖的时刻,他却独自承受着世界瞬间黑暗寒冷的感觉。
怕被路人看见指指点点,席睿南独自躲在梅树后不出声地哭,流着泪,也流着血,痛苦如浪潮般地惊涛拍岸,拍出整颗心一阵又一阵碎裂的声音。
梅树无言地伴着他,风起时,飘飘扬扬地落下无数洁白花瓣,仿佛看懂了他的伤心,陪他一起黯然垂泪。
同一株梅树,见证了他最幸福的时刻,也见证了他最痛苦的时刻。
【7】
这天下午,席睿南没有去上学。他在梅树下哭过后,强打着精神去医院包扎了伤口。如果这副血淋淋的样子回家,会把父母吓坏的。
那一刀割得很深,伤口又很长,几乎横贯了整个掌心。医生足足缝了十二针,针线在血肉中穿行时,疼得他浑身直颤,下唇几乎咬出血来了。没关系,他愿意这样痛,这样痛起来,他才不会感觉到心里的痛。
回到家时,他裹着厚厚白绷带的右手还是让父母齐齐吓了一跳。一起紧张地追问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推说是不小心割破的,含糊带过。
因为失血,因为寒冷,他整个人又疲倦又虚弱,没有吃午饭就倒在床上沉沉昏睡过去了。睡熟后没多久,贺容芳就细心地发现他在发烧。夫妻俩顿时有点紧张,因为有过心脏病症状的人发烧是件危险的事,马上联系相熟的医生。医生过来看一下,初步诊断没有大问题。但鉴于他曾经的急性心脏病病史,叮嘱家长还是要小心照看,如果孩子打过针吃过药后当天仍然高烧持续不退,或是有其他不良症状出现,还是送到医院去比较保险。
贺容芳一颗心都悬起来了,整个下午都不敢离开半步,一直守在儿子身边,时不时地摸一下他的额头确认体温。席文谦也不敢走开,怕儿子的病情万一有什么突然的变化,妻子一个女人在家里慌乱之下没了主张。打电话到公司交代了几句后,他又打了一个电话到学校替儿子请了两天病假。
班主任老师一听席睿南又病了,立刻联想到他之前的急性心脏病。声音透着忧虑:“病情不严重吧?他这么优秀的学生,如果被病耽误了就太可惜了。”
“暂时只是普通的高烧发热,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小心起见,我还是多请两天假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学习的事情可以耽误,身体却耽误不得。”
席睿南请病假的消息,让高一五班的学生们又议论开了:
“不会是心脏病又发作了吧?”
“心脏病没有发作,只是发烧了。不过听说头疼脑热对心脏病人意味着危险。”
“是吗?老天,希望席睿南不会有什么危险。”
同学们的议论纷纷,薄荷暗中只觉好笑。统统被席睿南给骗了,如果要评本年度第一大骗子,非他莫属。他哪有什么心脏病,却有这么多人被他骗得团团转。
安然又在班上邀开了同学们当天下午放学后一起去席睿南家里看望他,很多女生踊跃报名。她问到薄荷时,她一口回绝了:“不去了,你知道的,今天我值日。”
“值日没关系呀,顶多只要等你一刻钟吧。”
“值日完我要回家做饭,真的没空,你们有那么多人去足够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薄荷坚持不去,安然也不勉强:“上次看他你就不去,这次又不肯去,不去算了,我反正是要去的。”
下午放学后,班上的学生几乎跟着安然去了三分之二。本来坐在薄荷前面的女生也要值日,却央求薄荷顺便把她的打扫工作一起做了,她好跟着大部队去探病,在连声央求下薄荷只有答应。
班上每天按座位顺序轮流安排四个值日生,这下只剩三个,薄荷和她后排的两个男生。其中一个是郭益,很巧,她换的新座位跟他同组,他依然坐全组的最后一个座位,依然和她隔了一个位置。
另一个男生也是薄荷不喜欢的那种有钱人家的孩子,在家娇生惯养长大的,值日打扫这种活完全是敷衍了事。拿着黑板擦擦了几下黑板,就找借口溜掉了。教室里只有薄荷和郭益在埋头苦干,一个搬椅子一个扫地,配合默契。
他们已经好几天不说话了,这一刻,郭益沉默半晌后,突然头也不抬地问:“你怎么不去看席睿南呀?”
“我为什么要去看他?”
“你不是跟他……”
郭益只说了半句话,就意味深长地沉默了。薄荷陡然红了脸,想起曾经被他撞见过他们单独在楼道里的事。那时候她多愚蠢啊,居然会任由他在学校里就对她穷追猛打,真是猪油蒙了心。
“你可能误会了,以前我就不喜欢他,现在还是一样讨厌他,所以我不会去看他。”
以前,现在,薄荷只字不提当中发生过的一些事,一些当时让她脸红心跳、过后却恨得咬牙切齿的事。她要把自己曾经和席睿南有过的一段情爱初萌完全抛到太平洋去,如果可能,她甚至希望时间倒流可以让她抹去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她实在耻于承认自己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了两次”。
她斩钉截铁的否定让郭益抬起头来认真地看了她一眼,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是和语气如出一辙的坚决。他眼睛一亮:“原来是我误会了,对不起。”
夕阳透过玻璃窗,在教室地板上铺开一格格的淡金色余晖。心情豁然开朗的郭益无端端觉得这是这个冬天最好的阳光。
席睿南病休了整整三天才来上学。
虽然高烧在当天傍晚就退下去了,退烧后的他还是特别虚弱,特别疲倦,一种很累的感觉。既因为手割伤后的失血不止,也因为他大受打击之下的心力交瘁。所以席氏夫妇还是不放心,让他好好卧床休息了三天后,席文谦才亲自开车送他去上学。
回到学校重新上学的席睿南,犹带几分病容,脸色苍白憔悴,恹恹地坐在座位上不言不语,和以前那个精力旺盛行动敏捷的男生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外套下还破天荒地穿起了毛衣,贺容芳一定要他多穿两件衣服,怕他再感冒。从小到大他几乎不生病,这一年却短短时间内就病了两次,做母亲的对儿子的体质不再像以前那么有信心了。
而席睿南突然间也变得很怕冷,那个中午的寒冷似乎还浸在他的五脏六腑里,他时时可以感觉到寒流在身体内涌动。所以他听话地穿上了毛衣,手上特意戴起了手套,藏住了右手掌心的白绷带。这道伤痕他不愿意被人看见,他无力去解释它的来由,哪怕是轻描淡写的也不能。
这道伤痕不仅只在他的掌心,更深深地刻在他的心里。掌心的伤口已经处理包扎过了,心里的伤口却依然鲜血淋漓着,任何一点轻微的触动都会令他痛上加痛。
可是怎么能不触动?薄荷是同班同学,天天在教室里出出入入,她晃动的身影在他眼中都是一种无形的折磨。更让他痛苦的是她竟然又和郭益说说笑笑了,课余时间他们又经常一起打羽毛球。看着他俩渐渐来往密切,他愈来愈沉默。他的沉默中有日渐发酵的怨恨,毒瘤般在心里滋生扩散着。
他恨薄荷,恨她的无情。这恨源于爱,没有人会去恨一个陌生人,或是无关痛痒的闲杂人等。她是第一个扣动他心弦的女生,画室里偷偷的握手,梅树下羞赧的初吻,都是他生命中最初最美的玫瑰色记忆。这段初恋他投入了全身心的热情,她却因为他的一点儿过错,就把他整个人否决了,整段感情一笔抹煞。他为此痛彻心肺,她却表现得那么转瞬即忘。他的忘不了,和她的好似全然忘却形成鲜明对比,所以他也开始恨她了。
以前有多么喜欢她,现在就有多么怨恨她。怨恨着她的同时,却又还是喜欢着她。这样错综复杂的情愫,让十五岁的席睿南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中。
【8】
席睿南回来上课后,薄荷一直没有正眼看过他,她决定当教室里没有这个人的存在,眼睛自动将他透明化处理。
郭益现在又跟她有说有笑了,课余时也常常主动与她们一块打羽毛球。她和席睿南没有来往,他显然非常高兴。薄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