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日记-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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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她的身边,说道:
“对不起。”
她突然坐起来,对着我说:
“你有什么错?我们不就是上过床吗?他怎么能知道,他还不是要甩掉我,瞎猜的。我们就是上过床怎么着,来,我们现在就脱衣服,我们上床。他能在外面和婊子鬼混,我就怎么不可以。”她一手抓着我的衣服要往下脱,一手则撕着她的衣服。我吓坏了。我知道她在怨我。她已经脱了上衣。我呆呆地看着她。突然,她哭了。她松开了手,哭着说:
“他就是要甩掉我,不要我了。”
我伤心极了。她根本就不爱我,她只是要报复他,只是情欲。她还那样比喻我和她的关系。我生气极了。
我没有再理她。我跑了出来。我再也不想见她。她利用了我,侮辱了我。我发疯般地在街上狂走着,足足走了两个小时。这时,我才发现已经到了护城河边。
我呆呆地看着泛黄的河水,有些恶心。我突然觉得,在这种恶心的水里死去不足取。我顺着河往前走,走着走着,竟上了一条公路。我在路旁坐下来。我觉得有些累。一个乞讨的孩子上前来问我要钱。我没有理。我这才发现身上什么也没带。我跟那个乞讨的孩子有什么区别呢?他没有什么,但他也不为什么而痛苦。我是个大学生,是个饱受学习之苦的人,一个自尊和自卑心理都非常强的人,一个因爱而遭受屈辱的人,我因此而痛苦。假如我像他那样该多好!他至少还有希望。他的希望与我的不同,他只希望自己能吃饱穿暖,可是我要的不仅仅是这些。这些对我是微不足道的。对这个乞丐来说,生活对他有着绝对的意义,而对于我来说,我生活的意义在哪里呢?
我突然觉得比他更贫穷。
我忽然间觉得一切都没有了意义,就连死亡本身也没有了意义。
我是走着回到学校的。正好是吃饭的时候,我饿极了,可是我没有钱去买吃的。我在宿舍里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出什么能吃的东西来。我想,必须得去找一个熟人。
我正要出门,门开了。她站在那里。她把门关上,看着我说:
“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来?”
“你走后,我看见你的东西都在家里放着,钱也没拿。我知道你没钱。”
我转过头去,不想看她。她问我:
“你是怎么来的?”
“走着来。”
她看了看我的身上,给我拍打着灰尘。我却突然觉得她是那么令人生厌,我躲开了她。她说:
“对不起,我不应该把气出在你身上。你还生我的气?”
我没有回答她。她把我的衣服和包放在我的床上,说:
“走吧,我们出去吃点东西。”
我不想去。她便说:
“我知道你不愿意见我,也不想和我说话。我先走了,以后再来看你。这是一千元钱,你的代课费,你收下。”
我突然觉得她是那么俗气,把商人的那些习气全用到了我身上。我恨恨地说:
“你拿走吧,我不要你的钱。”
“我知道你不要我的钱,所以我没有多给你。”
她把钱放在我的床上,然后对我说:
“过几天我再来看你。你自己到外面去吃一点。”
她走了。我拿起床上的钱狠狠地扔到了地上,我只有对她的恨。过了半天,我又拾起那些钱。当我把这些钱放在箱子里时,我对自己充满了蔑视。
突然,我想起我的包。我赶紧打开,发现我偷的她的内裤还在,而写给她的那个卡片没有了。
8月15日 晴
无论如何,我不能原谅她。有时,我安慰自己,她肯定也爱着我。可是,我马上就会否定自己,我有什么值得她去爱。难道就因为我是个大学生?这太荒唐了。
无论如何,我不能原谅她。
8月16日 晴
两天来,我一直静静地回忆我和她那晚的情景。的确发生了,然而发生了什么?我不能确定。仅仅是性关系?可是太匆忙了,以致于我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滋味。是爱?不知道。
只有一点是肯定的,我们相互需要。是的,仅仅是需要。
这使我对性产生了一种厌恶感。
第三部分第五章(2)
8月20日 晴
她一直没有再打过电话。我也没有给她打过。我们彼此僵持着,或者说我们彼此想忘记。离学校开学还有几天。这几天我无事可做。今天,我无聊地在街上转,突然,我决定去看看她。我跳上了公交车。
我在她上班的商厦门口徘徊了一阵,就进去了。我远远地看见了她。她正在和一个男人说话。我想起了我第一次到她这儿来看见一个男人拍她屁股的情景。现在她仍然笑着,嘴里不停地嚼着泡泡糖。她没有任何伤感的表现。我为此而不满。我觉得她应该表现得落寞寡欢,一副失恋的样子。可她恰恰看上去那么欢乐。
突然,有人打了我一下。我一惊,转过身来,发现是灵灵。我问他为什么在这里玩。他说是妈妈领他来的。他大声地喊着他妈妈,意思是我来了。我不让他喊,可是他哪里肯听。
实际上,我和他的感情也很深。我们一道相处了近二十天,我们有相同的性格、相同的心境。我不歧视他,他也没有歧视我。我们是真正的朋友。
她看见了我,我不想过去,因为有几个人上次见过我。她只好让人给她看着柜台,过来和我打招呼。我们一起到门口的冷饮摊上坐下来,她给我们要了冷饮。我没有想到我们的见面会这样随意。
她说,灵灵这几天一直想我,要让她带他去看我。我说,我也想他。
我们随便地聊着,像熟识的朋友。灵灵一会儿就坐不住了,要过去和另一个孩子玩。我们却无话了。我们都很伤感。我问她她丈夫回来了没有,她说没有。然后她说,我们不要再谈这些家里的事了,我们谈些高兴的事吧。是啊,得谈谈高兴的事。可是,什么才是高兴的事呢?好多天来,我一直不高兴。
她问我什么时候开学,问我最近干了些什么,问我以后怎么打算。她要我注意身体,要我在学校里找一个女朋友,要我好好学习,将来找一个好工作。我突然觉得她不像我的情人,倒像我的一位长者,像我的母亲。
离别之前,她进了趟商厦,然后拿了一套衣服和一大堆吃的。她说,她一直想给我买套西服,就是没时间。我不要,她说不行。周围的人都看着我们。我只好收下。她又把那些零食给我。我的心里温暖极了。
灵灵还在远处玩着。她说,不用跟他打招呼了。
我拿着西服和吃的回到了学校。我彻底原谅了她。
8月26日 晴
开学了。学校里乱哄哄的。
马飞染了黄发,只在报名的时候来过宿舍一次。他说暑假是在夏威夷度过的。他说得很平静,可是我们听得却很震惊。这就是人与人的不平等。程一涛在暑假和另一个学外语的女孩去了趟敦煌,回来就要和原来的女朋友分手。这是逍遥派胖长老早就预言到的结果。无产者还是满腹惆怅,他的女朋友对他已经很是冷淡,但他还是红心不改。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蓝调的女朋友说是正在办出国手续,蓝调的情绪非常不稳定。
一个假期又改变了一些人的人生。
晚上十点多时,我突然非常想念严珍。我来到一个公用电话亭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她还没有睡。她接到我的电话很高兴,说这几天她很忙。我问她丈夫来了没有,她说还没有。我又问灵灵的情况。我们聊了一阵,觉得说的话好像一直没有到正题上。我说我觉得无聊,就想起给她打电话。她又像我们在一起聊天时那样随意地和我开玩笑,仿佛我们从来都只是那种关系。有时,我也喜欢在这样的心境中和她来往,但更多的时候我很矛盾。我知道,她不愿意放弃她的家庭,她爱的是她丈夫,并不是我。而我呢,我不知道对她的爱是不是爱情,我并不想和她有什么将来。有时候,我甚至为我们的苟且而感到羞耻。
这种回到往昔的关系使我心里极不舒服,特别是在她说着说着就有很粗俗的语气和语汇出现时,我突然间对她生出一种不满来。我暗自庆幸我们的一切都结束了。我为这种庆幸而羞愧。但除了一时的羞愧,我还能有些什么呢?
8月29日 晴
下午的时候,程一涛原来的女友来找他。我们看见她的脸被泪水泡肿的样子,都有些同情她。程一涛不在。吃晚饭的时候,她又来了。因为不能进宿舍楼,她只好在楼底下等着,也没等着程一涛回来。
大概晚上九点钟左右,蓝调跑回宿舍说:
“不得了啦,大家赶快都来给程一涛凑钱。”
“怎么了?”逍遥派胖长老问。
“他女朋友从四楼上跳下来了,现在已经被送进了医院,但医院要见着钱才肯收人。”
我们一听,吓得赶紧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我的钱一半交了学费,一半的一半寄给了家里,剩下的不多了。蓝调给白领说:
“赶紧到其他宿舍去借一些。”
胖长老说:“还不如给马飞打个电话,让他先垫上。”
这突如其来的悲剧使我们都怔住了。听蓝调说,程一涛和新女友正在一起上自习,正好他和女朋友也在那间教室里上自习。无非又是学外语。他们还打了招呼。八点过一些,程一涛原来的女朋友在教室门口闪了一下,他看见了。她示意要他出去。他就出去了。她要他叫一下程一涛。他就叫了。然后他们在楼上的阳台上谈判。大概过了四十多分钟,就听到楼底下有人大叫救人。他们都出去看,就发现程一涛原来的女朋友从四楼上跳了下去。
我们问人现在活着没有?他说,好像还有口气。
我们就一起去了医院。
8月29日 小雨
早上,医生告诉我们,没救了。
我们都非常伤感,想大哭一场。
程一涛像是傻了。学校领导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只是说:
“她要我和她分手,我不肯。她就跳下去了。我没来得及拦住她。”
只有我们知道,前一个“她”和后一个“她”指的是谁。
8月30日 晴
程一涛女友之死给我们每个人的心上都蒙上了一层阴影。瘦长老在背后骂程一涛是陈世美。受影响最大的是蓝调。虽然他现在还暂时和女朋友在一起,但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要各奔东西呢?听说他女友的手续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只不过暂时舍不得他而已。这件事倒使他开了窍,能舍得女友走了。
宿舍里一片沉闷。大家都相互很少说话,仿佛死的人是我们中间的一个。
中午时,程一涛的新女友又来找他。大家都非常愤怒。
第三部分第五章(3)
9月2日 晴
下午的时候,来了一个老农民,衣衫褴褛。我吓了一跳,以为是我父亲呢,仔细一看,长得不像。他说他是程一涛的父亲。我们都不约而同地互相看了看,胖长老的同情心强,终于问:
“叔叔,您是不是赔了?”
老汉笑了笑,听不明白。
“我说您是不是包工赔了?”胖长老说。
“包什么工啊?我哪里能包成工。以前想过,可咱干不了。”
我们都互相看着,觉得有些不对。
“那你也没必要把乡长的位子辞了。”胖长老进一步问。
“乡长的位子?你们说什么啊!哈哈哈,是不是涛涛说的?骗你们玩的。”他觉得我们很有意思。
我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还是胖长老的心好,觉得可能是程一涛女友的事让他知道了,他专门为这事来的,便说:
“叔叔,你今天来是看程一涛吧!”
“他说,他借了同学的好多钱,让我寄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下子要这么多钱。我来看看。他到哪儿去了?”
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蓝调说,他知道程一涛在哪里,他去找。蓝调刚出去不久,程一涛就进来了。他刚一进门,便愣住了。他放下书,对老人也不称呼,就说:
“咱们出去吧!”
老人乖乖地跟着他走了。不一回儿,蓝调回来了。一进门,发现老人不在了,就问:
“程一涛是不是回来了?”
“不是你叫他回来的吗?”胖长老问。
“我没找着他。”
大家便开始说起程一涛的事,觉得天底下还有这回事,真是不可思议。胖长老倒是能想得开:
“不过,想一想也很有意思嘛。”
吃晚饭的时候,程一涛回来了。一脸的不高兴。本来嘛,刚刚发生了前女朋友自杀的悲剧,现在又露了老底,真是雪上加霜。胖长老故意问:
“今天下午来的是你什么人?”
“他没告诉你们啊?”
“他只说来找你,我们也没问。你就进来了。”胖长老故意说。
“是我一个亲戚。平常也不怎么走动,今天怎么忽然找到这儿来了。真是的!”
蓝调终于听不下去了,破口大骂:
“你他妈是头驴啊?连亲爹都不认的人这世上也有。”
不知怎么的,白领也气不打一处来,说:
“打这个孬种。”
他说完,还真打了。大家本来在他前女友的事上都有气,这时正好发泄。除了我和无产者在一旁想打又没有打之外,其他的人都打过他几下。
程一涛也没有还手,缩在床上哭起来。其他人便停住了。他哭道:
“你们打啊,打死我吧!我正好也不想活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呀!”
蓝调骂道:
“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你不要怨天怨地的。”
那天晚上,我们像斗地主一样,把程一涛的不良习气控诉了一遍。他也很后悔。
9月3日 晴
自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