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岔口-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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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已经暮色昏暗。
他们开到公路旁那座养鱼人的土房子时,洪原把车停下来,下车朝它走过去。
他来到土房子的窗前,趴在玻璃上朝里看了半天,然后回过身,朝着车里的文馨招了招手。
文馨下车走了过去。
她也透过那脏兮兮的玻璃朝里看了看,蒋中天果然躲在里面。
他直挺挺地躺在炕上,好像死了一样。
两个人轻轻走了进去。
洪原站在炕前,伸出手指在蒋中天的鼻子下试了试,说:“还活着。好像发烧了,喘的气都烫手。”
文馨站在洪原的背后,无声地看着蒋中天的脸。
洪原开始探摸蒋中天的口袋。他翻遍了他上上下下所有的口袋,没有找到任何东西,只有一些土渣和草屑。
洪原揪住蒋中天的衬衣领子,粗暴地一拽,他的扣子就全部脱落了,露出一件黑色圆领衫。
蒋中天还是没有醒转。
洪原摸了摸他的心口,他狂喜地叫起来:“这里面有兜!”
文馨的眼睛一下就瞪大了。
洪原的一只手刚刚从蒋中天的领口伸进去,蒋中天就像被雷电击中了一样,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颤抖了一下,猛地睁开了红红的眼睛。
他发现有人在掏他贴身的口袋,突然惊叫起来,并且抓住洪原的手,一口咬上来。
洪原嚎叫一声,一下就抽回了手。
文馨吓呆了。
蒋中天坐起来,双手死死捂住衣服里面那个秘密的口袋,恐惧地盯着洪原,像筛糠一样抖着。
洪原愤怒地扑上去,把蒋中天按倒在炕上。
蒋中天多少天来吃不到食物,已经虚脱得像一只病鸡。相比之下,洪原就像一头壮实的牛。
蒋中天还在挣扎,两条腿拼命地乱蹬乱踹。
洪原骑在他的身上,喊道:“文馨,按住他的腿!”
文馨就扑上去用身子压住了他的双腿。
洪原费了好大的劲儿,终于把那个硬硬的很像存款折之类的东西拽出来。他愣住了。
文馨问:“拿出来了吗?”
洪原没有说话。
文馨探头看了看,也呆住了———那是她的一张三寸照片。
这张照片已经被雨浇得走了形,上面的影像变得斑驳而模糊,不过仍然可以看出是文馨,她正在一片花草中微微地笑着。
她呆呆地站直了身子,放开了蒋中天的双腿。
他又乱蹬乱踹起来,同时发疯地夺回了那张照片,嘴里不知叫着什么。
洪原也从他的身上翻下来。
蒋中天死死攥着那张照片,惊恐万分地看看洪原,又看看文馨,好像他们是两个恶魔。
他现在除了口袋里的土渣和草屑,一无所有,剩下的,仅仅是这张照片了。
洪原看了看文馨。
文馨也看了看他。
“走吧。”洪原说。
文馨没有说话。
洪原转身走了出去。
文馨看了看蒋中天,他衣着破烂,形容枯槁,在昏暗的暮色中像个鬼。
他仍然警惕地盯着文馨,似乎害怕她再次冲上来,抢夺他手里的东西。
文馨一转身,也走了出去。
两个人开车返回靠山别墅的路上,都没有说话。
车开进了靠山别墅之后,洪原转过头看了文馨一眼,轻轻地说:“你哭了?”
第三章友谊地久天长
李作文坐在顺天酒吧的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一个人独斟独饮。这是他第一次喝酒。他走进顺天酒吧时,有两张桌被占着。一桌是两个男人,他们好像在谈什么事;一桌是一男一女,看上去是情人。
李作文走到吧台,对服务生说:“请帮我叫一下你们的老板。”
“您有什么事?”
“就这件事。”
服务生愣了一下,马上朝另一个送酒的女孩招了招手。
那个女孩跑过来之后,他低声说:“叫一下老板。”
那个女孩打量了一下李作文,走了。
不一会儿,来了一个油头粉面的中年人。
李作文看了看他,说:“今晚,我在你们这里谈个事,需要个安静的环境,请你们让其他人都离开,好吗?”
老板说:“您的意思是今晚您包场了?”
李作文说:“我只付我的酒钱。”
老板笑了笑,说:“我们可没有这个规矩。”
李作文想了想,说:“那好吧。”
他转身就离开了吧台,走到那两个男人的桌前,突然从口袋掏出一枚剃须刀片,说:“两位,实在对不起,酒卖光了,剩下的就是我的血了,你们喝吗?”
那两个男人互相愣愣地对视了一眼,然后一同站起来,马上离开了。
接着,他又走到那一对男女的桌前,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那两个人更不敢惹麻烦,也立即起身离开了。
李作文收回剃须刀片,找个位子坐下来,很客气地对吓傻了的服务生说:“来两瓶嘉士伯。”
那个老板低低地对他的员工吩咐道:“今晚不要让其他人进来了。这个人的酒免单。”
然后,他就离开了。
十二点钟的时候,黄山准时来到。
他是一个人来的。
他进了酒吧,直接走向了李作文。
李作文站起来,很礼貌地和他拉了拉手,然后两个人都坐了下来。
“喝这种酒可以吗?”李作文问。
黄山说:“咱们谈帽子的事吧。”
“直接。”李作文说。他对服务生打了个响指,那个服务生立刻跑了过来。
“先生,您有什么事?”
“麻烦你,换个柔和点的音乐可以吗?”
“没问题。”
那个服务生转身走了。
很快,爵士乐就停了,换成了舒缓的名曲《友谊地久天长》。
“梁三丽现在成了你的女人,对吗?”
黄山的眼珠转动了一下,说:“我有很多女人。”
“你知不知道,她是我的?”
“不知道。”
停了停,黄山说:“如果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那好办,我们可以喝酒了。”他一边说一边端起酒杯。
李作文没有端酒杯,他说:“怎么办?”
黄山说:“你说得对,女人就是男人的帽子,你戴完了,我戴;我戴完了,你戴。共享。所有的女人都是绿帽子。”
李作文说:“可是我有一个原则———我正在戴着的帽子,要是跑到了别人的头上,那我就一定要毁坏它。”
黄山的脸色一下就冷下来:“那不行。”
李作文眯起了眼睛:“怎么不行?”
黄山说:“我也有个原则———帽子可以换来换去,但是,只要是我正在戴着的帽子,任何人都不能毁坏它。”
李作文说:“要是我非要毁坏它呢?”
黄山盯着李作文的眼睛,突然说:“那我就要你的命。”
李作文笑了笑,说:“如果我被你杀了,那我是光荣的,因为我第一次不是凶手。这是纪伯伦说的。”
黄山也笑了笑,说:“如果你向一个人求鱼,他却给了你毒蛇,也许他只有毒蛇可给。这也是纪伯伦说的。”
“那我们就走着瞧吧。”李作文说。
“那就走吧。”
李作文掏出一张钱放在桌子上,叫来服务生,说:“把音乐换回去吧,你们可以正常营业了。”
然后,两个男人一同走出酒吧,各自钻进车里,朝两个方向开走了。
第三章猎枪
李作文离开酒吧,就来到了一个居民小区,给翟三打了个电话。
“你出来一趟。”
“是李哥?你在哪儿?”
“我在车里。”
翟三干干地笑了笑,说:“你的车在哪儿?”
“在你家楼下。”
翟三似乎愣了愣,马上说:“我这就出来!”
他从家里走出来,看见门前停了一辆满身伤痕的黑车,车里黑糊糊的。他小心地走过去,趴在车窗上,看见李作文坐在里面,脸色十分难看。
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李哥,你找我……有事儿?”
“我这次来,没有带家伙,你帮我弄一把,最好是左轮,我使惯了。”
“李哥,我上哪儿弄那东西!”
李作文猛地伸出手,一下抓住了翟三的裤裆,翟三惨叫了一声。
“没有?这是什么?”说着,他的手骤然用了力,翟三又惨叫起来。
“你弄不到,我就把你的老二割下来当枪!”
“别别别!你什么时候要?”
“现在。”“我只有一杆猎枪。”
“拿来。”
李作文慢慢放开了他。
他拉开车门,弓着腰,朝家里跑去。
过了一会儿,他拎着一只沉甸甸的布袋子走出来,贼眉鼠眼地四下张望着,钻进了李作文的车里。
李作文打开那只布袋子,抽出一杆锯短了枪管的单筒猎枪。袋子里还有十几发又粗又长的子弹,“叮叮当当”响。
他举起枪,朝远处瞄准。
前面正巧有个老头带着一个男孩走过来,那个男孩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面。
李作文把枪口瞄准了那个男孩,跟着他慢慢移动着。
“李哥,你是不是还要跟黄山近程 ?”
“不,是他要和我 。”
“求求你,退一步吧!那个人心狠手黑,手下有一群亡命之徒,在七河台没有一个人敢惹他!而且……”
“你说。”李作文继续瞄准那个男孩。他越来越近了,却没有看到车里的枪口。
“而且,他岳父是市政府的一个大人物,那是他的保护伞。他上通天,下通地,你不可能扳倒他!”
李作文静静地说:“没问题。只要你枪里的子弹不从后面射出来。”
那个男孩跑过去了,那个老头也走过去了。
李作文把枪放下来,塞进了布袋子里。
“还有……”
“好了,没有你的事了,你可以走了。”
翟三把话咽了回去,慢慢推开车门,钻了出去。
可是,他又打开了车门,紧张地问了一句:“李哥,你怎么找到我家的?”
李作文发动着了车,一边挂挡一边说:“你还有两处房子,用我说说吗?”
翟三瞪大了眼睛。
第三章张冠李戴(1)
第二天,黄山驾车来到单位,走进宽敞的办公室。
坐下后,他给翟三打了个电话,叫他立即到被服厂来一趟。然后,他躺在高大的真皮转椅上,闭着眼睛养神。
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来看了看,是梁三丽打来的。他想了想,没有接。
手机响了许久,终于停了。
他继续仰在转椅上养神。
有人敲门。
他闭着眼睛说:“进。”
翟三推开门走进来:“黄哥,你好!”
黄山闭着眼睛说:“你坐吧。”
翟三在很远的沙发上坐下来,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恭敬地说:“黄哥,你有事儿?”
“你给我查一下,那个李作文是什么来头。”
“不用查,我知道。他原来在七河台混过,十多年前去了哈市,混成了一霸,目前在哈市好像没有人灭得了他。”
“他现在跟我 上了。”
“是不是……为了一个女人?”
“你怎么知道?”
“黄哥,我说了你别生气———开始的时候,我还为他跑过腿,打探那个女人的行踪。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女人跟了你……不过,我警告过李作文,不要跟你 ,那是自讨苦吃。没想到……”
这时候,黄山的手机又响了。
他睁开眼睛,拿起来看了看,又是梁三丽,他还是没有接。
翟三眨眨眼,说:“黄哥,他肯定整不过你。不过,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而且,这个主确实是个吃生米的……”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又小声说:“昨天晚上,他还到我家拿走了我的猎枪。如果我不给他,他就要劁了我!”
黄山淡淡地问:“单筒双筒?”
“单筒。”
“我舍出一个兄弟,他的枪就成了烧火棍。不过,我舍出哪个兄弟呢?”他的眼睛转了一圈,落在了翟三的脸上,“枪是你的,你就来负责这件事吧!”
翟三“扑通”一下跪下了:“黄哥,饶命!我知道我错了……”
黄山笑了笑,说:“我逗你玩玩,别怕。”
翟三站起来,不敢再坐了。
“站着干什么?坐吧。”
翟三这才小心地坐在沙发边上。
“黄哥,有些话我不敢说……”
“你说。”
“你现在是做大事的人,犯不着为一个女人跟他 。依我看,你不如把那个女人甩了。”
黄山定定地看着翟三,没有表态。
翟三的胆子大了些,继续说:“那个女人给你带不来利益,还是个无底洞。”
黄山抻了个懒腰,淡淡地说:“我跟她只是玩玩而已,对于我,她就像一个帽子,无所谓。不过,你不知道,这个女人很黏糊,不容易甩掉。”
正说着,他的手机又响了。
他知道还是梁三丽,没有理睬,任它响。
翟三说:“你把这个帽子甩到别人脑袋上就行了。”
黄山愣了一下,然后他捶了捶腰,说:“好了,你可以走了。”
翟三马上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说:“黄哥,有什么事你随时吩咐。”
黄山没有搭碴儿,拿起还在响的手机看了看。
翟三轻轻走了出去。
黄山把手机关了。
晚上,黄山开车离开被服厂,给梁三丽打了个电话。
“丽丽,今晚我们一起吃个饭好吗?”
梁三丽说:“你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撞车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