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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你活着,因为你有同类-第2部分

小说: 你活着,因为你有同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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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象和真象都在街上挤,一个典型的老城区。


第一部分:曼哈顿随笔曼哈顿随笔(2)

    烦于被“艺术”气氛骚扰,我决定搬出格林威治村。先是住在曼哈顿东边的三十街,离“印度城”很近,是个安乐窝式的地区,住的都是良民。附近有一家出名的意大利咖啡店,蛋糕好吃。我常去那儿坐着看书喝茶,还有一个男人也常去那儿坐,一坐就是一天。后来我发现那男人是个日本作家,他把自己的照片和报纸评论都装在镜框里挂在咖啡店的墙上。这不是艺术家区,店里来的都是普通人,他们不谈论文化。你看着作家在墙上的照片再看他本人坐在那儿,觉得很滑稽,不知他是在装饰那个店还是那个店在装饰他。 所有我认识的艺术家朋友都吃惊为什么我会搬到那座崭新的单元楼里去住,对于下城的艺术家来说,新式的单元楼毫无审美价值。但我在这个既不疯狂也没有想象力、感觉不到挣扎也感觉不到挥霍的地区完成了一些很重要的作品。没事的时候走到第三大道上,街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各色饭馆和各类民族食品店实在吸引人。夜里偶尔有几个妓女出没街头,站在便宜旅馆周围,到了早晨就都不见了。     
    然后我又搬进了厂房建筑区。厂房式住宅最适合音乐家和画家,因为厚墙隔音,空间大,建筑大多是早期曼哈顿建筑师的杰作。现在这种房子越来越少了。因为它不适合家庭,没有足够的卧室。曼哈顿厂房式住宅大部分在中城和下城,中国城、Tribeca、Soho、百老汇; 都是有名的厂房住宅区。    
    从三十街以上到中央公园以下大概都算中城吧。中城有火车站,有百老汇剧场,有长途汽车站,有红灯区(现在没了),有供出租的艺术家画室,有各种小剧场……是最嘈杂的地区,有很多爵士音乐家住在中城。后来红灯区被拆了,很多艺术家的画室也被拆了。四十二街的文化被迪斯尼商店取代,中城完全成了大商业区。我现在住的地方,是在中城,那儿都是大型厂房建筑,多数建筑是办公室和批发公司,只有少数的楼改建成住宅。 走出我的住处,到处都是电脑商店和服装批发店。 白天上班的人群如潮,到了晚上,几条街上都是寂静无声。邻居的那几家饭馆只有午饭快餐时人多, 晚上真是萧条。街口的那家有名的黎巴嫩饭馆每星期五有中东音乐和肚皮舞表演,只有那一天热闹, 其它时间都没生意,因为那儿不是住宅区。 那些批发店的衣服,是世界上最难看之服装大聚会,每天路过它们可以想象出世界上各种最有人情味的场面。比如意大利的奶奶过生日,俄罗斯的大婶儿二婚。    
    住在中城不温情也不艺术兮兮,很有爵士音乐风格。你眼看着一堆堆来购物和上班的人群拥来挤去,像是be…bop(一种爵士乐流派)的音符和节奏。我们住宅门口的咖啡店是那种廉价的快餐店,里面黑糊糊的,没有作家的照片也没有艺术家光顾,来的都是附近打工的。但是店里的伙计们,对人非常友好,无论我进去还是路过,都是一片笑容。街上常停着大型的送货车,邮递员推着货物还是喜欢站下来跟你拉家常。如果没有这些寒暄,我们就像住在一个忙碌的机器城里,商店,汽车,商店。回到家里藏起来,朋友们还说在我房间里能感到曼哈顿精神。我不知道那些精神是从哪儿钻进来的。因为我从来不拉开窗帘,一拉开窗帘眼睛就能直射进对面楼的办公室里去。     
     坐在Barnes & Noble书店里看书也是一乐(这是连锁书店, 曼哈顿到处都有)。那儿提供了世界上最多最新的信息,你可以买了吃喝坐在那儿,大饱眼福,比图书馆好多了。图书馆要有借书证还不能在里面吃喝聊天,在Barnes & Noble看书,不用真买书,就可以在里面过起日子来:找上一大摞爱看的书,找张桌子,买足了吃喝,一天就在天南地北中过去。走出书店,街上已经灯火辉煌,算命的和做美容的都在黑暗中举起耀眼的招牌,就像自由女神和死神抢着挥手,刚刚在书店运动完的脑仁子,一见到生死的指路人就会犹豫起来,怕活得难看,死得突然。


第一部分:曼哈顿随笔曼哈顿随笔(3)

    我生病的时候,常常去中央公园散步。  中央公园很大, 有很多树,也有很多人。 人和树的呼吸搅在一起, 使人置身于此不得安宁。有天, 我总算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可以抱着一棵树跟树交流一下健康状况, 只听见有人唱着:“我从你身后来了……” 定睛一看,一个蓬头垢面的大黑汉正摇摇晃晃地冲我走来, 吓得我弃树而逃。    
    上城西边——中央公园西大道,林肯中心,哥伦比亚大学……哎呦——主流文化。有一次应邀去看纽约芭蕾舞团的表演,除了领舞的可看,群舞跳得不知所云,可能是赶上了学员们实习,让我着实怀恋《红色娘子军》;又被朋友请去看歌剧,舞台背景像是迪斯尼的动画片,乐队一团乱糟,看得我直犯眼病,周围还一片欢呼“bravo”!似乎知道怎么喊“bravo”已经是看歌剧的一大享受, 就和听摇滚音乐会在下面尖叫的快感一样。 美国的古典文化教育是普及式的,什么都有但别挑剔,那些听众的热情不容旁人质疑,古典音乐家当然用不着去对比欧洲的演奏质量而反省。其实纽约的特点不是那些古典歌剧而是那些“噪音”,是百老汇,是爵士乐,是现代音乐和现代舞蹈,是分布在曼哈顿各处小剧场中的实验演出。一个城市,有万花筒般的艺术形式,能不能把《浮士德》唱好也就不太重要了。东边——麦迪逊大道从始至终散发着诱惑力:宠物商店、名牌专卖店、法国餐馆……像是到了欧洲城市一样,闻着好面包好咖啡的味儿,走路也比中城的人慢了一拍半,被太阳晒出来的人情味儿满街地挥发。再往上走,随着中央公园将尽,街道冷清起来,有时冷清得不敢左顾右盼。 再往上走,就快到了哈莱姆区。哈莱姆区聚集着各路绿林好汉,是爵士乐、Hip…hop的发源地,到了晚上连出租车都不敢往那儿开。看来“人往高出走”不容易,还是出溜下去,到曼哈顿下城去吧。     
         
    格林威治村的下面,是Soho。Soho的下面,是中国城。周末,很多人去中国城,纽约的中国城非常好客,只要你能长五个眼睛,看着前面慢走的老太太,看着右边的商店,看着左边的车辆,看着脚下面跑的小孩,看着脚底的泥,就能享受中国城的天伦之乐。中国城里卖什么的都有,商店里面,商店外面,楼上楼下,都是在买卖,任何能变钱的东西这儿都卖,从风水到星座,从人到物。     
     一直往城下走,就到了海边。那儿新建了一片住宅区,完全没有纽约的痕迹。海水、公园、阳光,到处是家庭和孩子,一片健康太平景象,很像北京新建的那些豪华住宅区。那地区以前是海,后来用土填起来,变成城市,就像是用幻觉造出来的现实,那些楼房实际上都是一条条漂在海上的船。      
    几年前有人说曼哈顿将被海哮吞没。海哮没来,曼哈顿人已在“9·11”经历了一场人为的“天”塌。北京的朋友为曼哈顿人面对死亡的镇静所感动,其实这是曼哈顿人生活方式的结果。就算是不大死,曼哈顿的人每天都有小死。那些竞争、拼搏、自我完善、生命价值之类的追求多了,活着反而变成第二位。有一次我去听一位爵士大师的音乐会,他从头到尾都在一个能使常人吐血的高音上吹。吹得天摇地动、撕心裂肺,台下人不停地欢呼。音乐会后,他的搭档说:“这人真是不要命了,给不给钱他都是这么拿命吹。”这就是曼哈顿的精神。


第一部分:曼哈顿随笔在柏林称乐谱

    上个月去柏林开会。抽空在街上走走,无意中走进一条小街,看见前面一个小门上有musik(德文:音乐)的字样,穿过冷风推门而入。这是一个非常小的音乐商店,看来专卖不常见的乐谱和唱片。老板是个矮女人,见我笑着进门,不受感染,瞟了我一眼,脸色并不友好,眼光透着疑问:这是个什么傻逼日本游客?来这里买理查·克莱得曼的?商店里还有一名男客,正在向女老板解释他是从瑞典来的。女老板问我要什么音乐,我说先看看,她冷淡地转身进屋。周围各样的现代乐谱明信片马上引起我的购物热情。再看,四周都是罕见的现代音乐唱片。女老板终于走出屋子,为我打开抽屉,展示她收藏的现代音乐家乐谱。这里是约翰·凯之早年作的《水音乐》和《纸音乐》等等,八十五欧元只能买凯之的三页谱子。这种以视觉为重的现代乐谱,每张纸上没几个音。老老老爷爷的农民意识突然遗传到我的大脑皮层:八十五欧元等于八十五美金,八十五美金可以买一本萧斯塔柯维奇的交响乐总谱,可以买一部华格纳的歌剧总谱,没准也可以买一本新古典主义总谱,无论如何,都是满页的黑豆,够看好半天的。如同要决定是买一幅重彩还是白描,犹犹豫豫,来回翻看谱子,在屋子里转悠。无意中看到斯特豪森制作的印第安民间音乐录音——“世界音乐”这概念就是从这些现代音乐大师们那儿来的——仅在这屋子里转悠了几分钟,就发现我们现在难得不做应声虫,还声称创新。女老板又给我看了几份现代音乐总谱,都属于那种花很多钱买很少音符的谱子。她看我抠门儿,就说有便宜的,拿出一份,只有二十欧元,我打开那谱子一看,还不如我写的谱子好玩儿,不要。突然想起曾经在香港和卖唐卡的人讨价还价,得过便宜,就开始跟那女人讨价还价起来。我说:我太爱凯之的谱子了!但是它太贵了!我看见它就爱不释手!但真是买不起!哎呀!它太有收藏价值了!真想买回去学习!但是……您能不能看在我对它这么热情的份儿上卖便宜点儿?!    
    她如同受了侮辱,把谱子往抽屉里一放,关上抽屉说,不还价!就是八十五欧元一份!这种谱子是稀有物品!本店特权!看来她并不着急要卖。我一想,算了,花八十五欧元买三张谱子,每张纸上有二十个音符,剩下的空白纸页供人想象,这种谱子我自己有的是。不如去买勋伯格的《摩西和阿让》总谱。问起勋伯格的乐谱,女老板说,我这里只卖近代的,早期现代音乐你去别的商店吧。她不耐烦地又进屋去了,那位男客什么都没选定买,开始打手机,似乎是一个女人在责问他,他一个劲儿地说,我挺好,放心吧,在音乐商店里……我看着斯特豪森的唱片介绍,无法逃避地听着一个男人不停地在向一个守在家里的怨妇汇报行踪,心里想,这男人真没劲,真惨,真松包。给了他一堆的贬义词后,买了两张斯特豪森的唱片,我出门走进快乐的冷风里。    
     穿过几条街就到了柏林最著名的musik riedel乐谱商店,这样的乐谱商店在纽约已经因为没生意而倒闭了,当然更不可能在中国找到这些乐谱。我曾经在一个美国乐谱网站上买乐谱,什么好谱子都没有,只有通俗歌曲或者是初级作曲的作品。那些从古至今的乐谱经典都到哪儿去了呢?闹了半天是在柏林。书店里年轻的销售员非常精通业务,他熟知书店各书架上的谱子。我问有没有勋伯格的《摩西与阿让》,他说这样的谱子有版权保护,恐怕不会让你买。但他还是给出版社打了电话,然后告诉我,他为我订到了谱子。他告诉出版社我是为了学习用,而不是要演出用,于是出版社就同意以八十五欧元的价钱卖给我一份总谱。这部谱子是勋伯格一生最后的作品,是他和自己的灵魂史诗般的对话。但是和凯之一瞬间写出的三张谱子是一种价钱。    
    在musik riedel 商店,我一下子从勋伯格买到萧斯塔柯维奇又买到俱乐部音乐的drum & bass。这些谱子都是厚厚的大开本,有很多音符可看。我的感觉就像农民用钱换粮食,钱出去了,书包里挺沉的,值了。如果买凯之那类近代乐谱,就好似进了日本店,用几袋大米的钱买一小块用玫瑰叶装饰的小米糕。我常会为了那些被装置艺术家放在盘子里的红玫瑰花瓣与黑西瓜子而陶醉,也深受罗兰·巴特把日本包装艺术称赞为最高精神境界的理论之启发,日本的装饰文化,把“无中生有”的价格推到极致,由此论推凯之的复印乐谱,八成是因为他的音符沾了日本文化的仙气,也就因此而贵了。


第一部分:曼哈顿随笔对北京的只言片语(1)

    北京的出租车司机是世界上最好的司机。他们不收小费,稍微绕远了路,就把账算在自己头上。开车后上了大路才打里程表,车还没真停下来,就把表停了。    
    坐在出租车里听广播:大部分司机是北京人,喜欢听相声。北京的老相声百听不厌,不仅逗笑还长学问。新相声轻浮的居多,不擅于引经据典。    
    长安街越来越宽大。怎么步行呢?去逛西单和王府井街口那些广场, 是不是要被暴晒?    
    去颐和园的路上,要经过电子城之类的高楼大厦,没有了从前那种顺着林荫道等待见宫殿的神秘感。颐和园的门口乱糟糟。有人往车上塞卖春药的信息。    
    我记得小时候从缸瓦市骑车去钓鱼台公园有一种探险的感觉,因为要穿过很多胡同,到了钓鱼台公园里有很大的树林,到处是小路,自行车颠簸着去发现新的湖边。在国外曾做梦去钓鱼台,穿过树林竟看到一片海洋和冰川,还有海鸥。心里还奇怪怎么当年没发现这个地方?!可见钓鱼台公园给我留下了神秘感。但是现在钓鱼台公园也翻新了。以前那种荒芜的浪漫气息没了,现在小孩骑车,老人健身,游人划船,情人只能散步,没有秘密地方可以躲着风流了。    
    从西单到西四,只有到了缸瓦市还能认出一点儿从前的样子。西四的变化还不大,那个小牛奶黄油铺还在,卖最新鲜的零售黄油,比超市里的新西兰黄油香,据说是从新疆运来的。赶快去买,否则小铺快被拆了,再找不到商店里卖零售新鲜黄油了。    
    登高处看西城的夜晚,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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