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方思想方法比较--李晓宁-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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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它为模拟思维的这种东西,应该好好地发掘一下,今天大概讲这么多东西。
主持人:谢谢您。接下来我们看看网上网友对您的提问。这位网友叫“驴在飞”,他说我是不是听错了,您好像是说“我们中文没有一个十分严密的语法体系,我们的语言是模拟式的。”这是您说的话,接着网友又说,难道我们上中学时,受语法的折磨还算是少吗?所以我必须告诉您,您误认为中国没有语法,才由此没有产生牛顿,没有灿烂的人类文明,这是驴唇不对马嘴的。你必须为此检讨。
李晓宁:我们现在讲的汉语是现代汉语,现代汉语中间有了,我们虽然不太讲时态,但是我们有很多关联词,我们的关联词中间有很多原来是佛教词汇,比如说“如果”呀,“一定”呀,“一定解放台湾”,“一定”和“解放”都是原来佛教词汇。
主持人:印度是梵语。
李晓宁:因为我们文言文中表示过渡,表示句法关系的关联词是非常差的,我们是需要上下文的。我讲个笑话,有个人找个对象,说你要有条件吧,古代人讲“脚不大,好头发,没有麻子”,三个条件就行了,这条件不高。过两天找一个人来就写这么一个条子去了。它没有标点符号不能明确界定,“ 脚不大好头发没有麻子”。“脚不大好”,下面四字儿,“头发没有”,剩两字“麻子”。这种可以相反地把这个语言都给你倒过来,是不是。这汉语中间的随意性极强,随意性,我们还可以举很多很多这样的例子。咱们中国人玩儿文字游戏有得是,就是利用了这个。所以中国语言,抒情是头份的。抒情,中国的诗歌,那作为理解,你可以作各种理解的,它没有规定性意思。
主持人:就是怕断句断错了,所以才一行一行地写。这样媒婆就不会找另外一个人去了
李晓宁:我举个很简单的例子,非常硬的诗歌都可以裁,西方(的诗)就不好裁。你比如有首诗说,说这个诗肥了,“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说这个诗瘦了,该加肥,“久旱逢甘霖”,什么叫久啊,“十年久旱逢甘霖”,加十年是不是。一年也叫久,十年!“他乡遇故知”,二里地也叫他乡,“万里他乡遇故知”,是不是。“洞房花烛夜”,“和尚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白丁金榜题名时”。说这是俗诗没什么劲。还有肥可以减瘦。杜牧的诗“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杜牧的诗你都敢改?我敢改。说它肥了,杜牧不灵。“清明时节雨纷纷”,清明本是时节,“时节”两字就多了!“清明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行人不在路上在家里头?!“路上”两字儿多了,“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这话本来就是问话,“借问”两字多余,删去!是不是。“牧童遥指杏花村”,你小看了杏花村这地方,光是牧童知道?人人皆知!“遥指杏花村”!是不是。“清明雨纷纷,行人欲断魂,酒家何处有,遥指杏花村”。也通啊,这就是汉语。
主持人:这诗就没有语法吗?
李晓宁:没有严格的语法限制。
主持人:就是说您不愿意向这位网友检讨是吗?
李晓宁:我不愿意检讨,它有它的用处,它在抒情方面,是非常非常好的。
主持人:好,网友“驴在飞”,李先生不愿意为他的观点检讨,他说你是错的。
李晓宁:让他去飞吧!
提问:李老师你好,刚才我看你在大屏幕上有一行字,就是中国哲学的核心是和,和而不同,你能具体谈一下和而不同吗?谢谢!
李晓宁:这是我讲漏了一块,就是忘了讲这一块。中国人讲儒家思想,其实中国人的思想是晏子,大家忽视了一个,老是讲老子呀,有时候云山雾罩讲半天老子、庄子什么的,讲孔子。晏平仲这个人很厉害,他的和而不同。比如齐王有一次问他说,你看我穿衣服穿紫衣服,全国人都穿紫衣服,怎么样大家都跟我很“和”吧。齐王服紫,一国皆紫,成语嘛。晏子看完以后,晏子小个,晏子使楚,钻狗洞那个。晏子说这哪是“和”呀,这叫“同”。齐王问什么叫“和”呀?和就是,譬如说你这个人有优点也有缺点,有一个人赞美你的优点,一个大臣。另外一个人批评你的缺点,这俩人搁一块叫和。全都说你这个人全是优点,那不就是同吗?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这是孔子后来讲这个问题。咱们举一个现在的例子,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好,这三个臭皮匠必然是分工不同的,甲臭皮匠买皮子,乙臭皮匠缝皮子,丙臭皮匠卖皮货。三个人和在一起,一个皮货公司,这就成为诸葛亮水平了。如果甲臭皮匠、乙臭皮匠、丙臭皮匠都是缝皮子的,大臭皮匠!什么也不是,还有负效应。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三个臭皮匠就彻底完蛋。连皮匠都不是了。讲到和,这个和就是要互相,这个和平的和,和才能平啊。这个和,还有合作的合,人一口的这个合,中国人讲的就是世界是综合的,是复杂的。
我们人身中间有酸有碱,你把它提炼出来搁在试管里头,噗,冒烟了,化学反应。它在身体里怎么不冒烟呀,是不是。茶叶里面有单宁酸,有茶碱,茶叶里怎么不冒烟呀?
包括我们现在身体中很多东西,这个合和不合,当然也是一个运动的过程中间。但是很多东西通过自然的这种博弈,掐,北京话叫掐,已经掐到是一种和的状态了。这个和而不同是很重要的,是中国人的思想讲这个。西方人讲分析,中国人讲综合。怎么个和法,怎么一个分析方法。刚才我讲了西方人通过逻辑,先确定某一事情的内涵,完了进行演绎分析。利用它演绎方法那一套东西,全称肯定这些。你看到的任何的论文都是一个演绎逻辑推理的过程。三段论分析法。比如咱们很简单(讲个故事),就是说一个天文学家,一个物理学家,一个逻辑学家,坐火车从英格兰到苏格兰。一过边界,看见有一只黑羊在那儿吃草。天文学家说了,苏格兰的羊都是黑的。物理学家说,苏格兰有一部分羊是黑的。逻辑学家说,在苏格兰至少有一只羊一面是黑的。是不是,话就没法说了,那不就是只黑羊吗,怎么不能说话了?是不是。你怎么知道全世界的羊都是黑的,或者苏格兰的羊你全看过了吗。休谟问题。这种问题多得很,它可以无限分下去。刚才我们讲了二分之一还有二分之一,到今天为止,微积分,微分也是无限逼近,你也不能说你是唯一正确的。只有是“和”,想办法在不同层次的和,这也是有意义的。这个东西我今天讲的这些东西,对数学,对哲学都很有意义的。
主持人:咱们为这三个臭皮匠,如果都缝皮子那是大臭皮匠,不是诸葛亮。还有世界上至少有一个是一面是黑的羊,鼓一次掌。
最后一个问题。
提问:老师,我想请问一个问题,就是您刚才谈到了,世界古代的文明大部分都是通过战争与贸易发展起来的。我想请问一个问题,像现在大家都认为,每个城市,城市与城市之间,包括美国的城市和中国的城市,看起来都差不多,大家都有高楼大厦,也就是说,各国的文明现在都慢慢地趋同了。那么我想问,在今后的这个时间里,会不会因为文化过于趋同,而使文化停滞不前。我想问这个问题。因为它这样下去的话,就没有贸易和战争。
李晓宁:我明白;这个问题很好。在北大、在清华、在人大他们都提到这个问题,这是非常好的一个问题,这个年轻人说明他今天听这个报告,想问题了。工业化之后最大的一条,就是趋同化,模块化。我们现在拿一瓶,我拿这杯子,比如阿忆喜欢喝水的话,他希望有一个大杯子,有人不喜欢喝水的话,小杯子。比如矿泉水一升一瓶的,半升一瓶的。它为什么,如果按你每个人爱好去制造的话,那就无数种瓶子了。那么工业化给你定成一个标准,一升的或半升的,反正就这样卖出去了。房子现在住的也是这样子的,就是缺乏这种人性的东西。反过来我讲这个合,这个合是具体的合,你穿这个衣服合适不合适,和他穿这个衣服合适不合适,不仅大小、胖瘦,还有你这个颜色。这个领带是不是跟自己搭配,跟你的年龄、你的性格,你的头发。西方人讲头发颜色,他的色彩都不一样的,跟领带配。我们中国人都是黑头发,不太讲这个颜色跟头发搭配。
主持人:现在有很多黄头发。
李晓宁:现在什么杂色都有了。他也讲配合了,是不是。你染一绿脑袋你这个领带什么色?你也得配合吧。合适这些东西,这个合适不能制式化的,就说制式化的东西是非常有点悲哀的。你看现在我们这种,我举个很简单的例子,我现在到农村去看,以前农村的房子不好,但是你可以到西柏坡这边看,他那个房子,还有那个窗户,还有“发旋”,还有弧形啊。墙头还有一个小庙似的那样的东西,还有讲个房檐,讲个什么。现在一水的预制板,我不好说他是什么,说难听的话,就跟饲养场一样的,盖成一水的预制板,简单了,没有任何个性是不是,没有任何人性。像西方人,开始我们讲那个教堂,教堂是给神住的。故宫前三大殿,现在修那么大的房子,前三大殿那是举行仪式的,谁睡在那里头?就是皇帝也不睡那里,睡那里跟睡仓库似的。你到后面看,乾隆花园那小炕,房子都跟人合适,那个不合适就不行。所以人们在追求合适的过程中间,慢慢地会摈弃这种。这叫什么,你比如西装的样子,在英国人合适,到了美国,美国的天气跟中国有点儿相似,英国的天气比较潮湿比较温暖,还是可以,冷也不太冷,热也不太热,穿西装可以。到美国这儿,天儿受不了,所以夹克拉链的,美国人三紧的,它就出这些东西了,他就喜欢穿夹克。你到爱斯基摩人那地方,你穿西装试试,冻死你。你到印度尼西亚去,天天下雨,你穿这个,你也受不了。
那个环境和一切的东西逼迫你慢慢地(变)。因为我们现在接触的东西,还是在所谓的前工业革命时期,带着制式的东西。随着全世界,大家不断对科学和对这些本质的认识,人们会不断地调整。你看现在经济学,这回诺贝尔经济学得主都不是数学家了,搞数量经济学的人。都是实验心理学的人,在研究偏好,研究快乐。经济学家原来认为心理学是最没用的,它最不确定,他们喜欢数学。现在得诺贝尔奖的学者,还有头牌的这些经济学家都在研究心理学。发现了在同样的,比如阿忆和我,我们两个人同样都得到了一万块钱的情况下,我们俩再去买东西的话,我们的偏好是不一样。它不能用菲利普斯曲线,不能用这种数学的东西所描述。所以趋同的可能,我认为在一段时期,由于成本的问题,由于这种特殊文明,这种特殊时期,它会有一种趋同现象。但是随着人们的这种自主性,比如说网络现在,它就不太(趋同),自己定制。为什么现在WindowsXP这些;包括这些个性化的窗口越来越多,那么我就需要一种新的和。
主持人:我觉得也是,由于咱们的地球这么大,即使再趋同,在赤道的那个房屋,跟在爱斯基摩人的房屋肯定是不一样的,所以还会有贸易。所以还是有贸易和战争,因为我们的球很大。
好,在节目的最后,例行公事,您必须用一句话回答我一个外延极其宽广,内涵极其小的问题,这个问题是,你跟我们讲的题目“东西方思想方法比较”,你比较出来的结果是什么?只能说一句话。
李晓宁:这句话就是讲“逻辑不是上帝发明的一种游戏,而选择、测度、模拟也是很重要的。”
主持人:谢谢李先生参与我们的节目,谢谢北京广播学院的同学做我们的观众,圣凯诺·世纪大讲坛,下周同一时间,千万不要错过。
再会。
凤凰网 /《世纪大讲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