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孽情 by 储薰莸-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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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我逼你?”
“不错!都是你逼的!要不是你那样对我,我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怎样对你,让你做出今天这种事?” 弗尔科恩痛心到皱眉,“是我不疼你,不宠你,苛求你,责骂了你,冷落了你……”
“没有!你从没有那样对我,但你对我做的远远比那些残忍。是的,你宠我疼我,整个圣菲尔斯都知道我是你的掌心宝贝。可是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什么时候你开始注意我这个最小的弟弟,什么时候你开始把我放在心上?我出生那天就有吗?不!不是!是你在圣蒂斯山坠崖被寻找送回皇宫、你的脸被毁之后!是在他被吓得从此寡言少语、不敢接近你之后!”
愤然地掉转视线看向一旁的狄亚,憎恨和厌恶的眼神,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仇视,火辣、阴冷,狄亚几乎被他的视线射得生疼。
他的视线让狄亚相信,如果现在他手上有把匕首,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刺向他的心脏。这不由让他在心里打起冷颤。
“你知道吗?我一直恨死你!要不有你在,我一定活得很快乐。可就是因为你比我早出生了几年,就因为你是我的二王兄,我只能活在你的阴影下,凡事拿来当比较,永远都赢不了你,永远都比不过你在王兄的地位!可是这是我的错吗?我有做错什么吗?这是我能决定的事吗?”
转首望向弗尔科恩,莱希尔睁着双眼继续说道:“从我记事起你就很疼我,什么事就依我,即使有时是过分任性的事,也会一一满足我。但是你会经常对我说,如果是你狄亚哥哥的话一定不会这样,他乖巧又懂事,不会像我这样任性撒泼。小到我的坐姿、吃饭模样,大到言谈举止、宫廷礼仪,什么事都拿他来压我!不论我怎么努力怎么勤奋,只要他也做过的事,我永远都是不够好不够完美!”
“原先我以为是自己没用,无能,为此我还伤心自卑过好一阵子。可是后来从宫女侍从的闲聊中,我明白了,我只不过是二王兄失宠后的代替品而已。退而求其次,我就那个‘次’!即使我再聪明再用功,‘次品’决没有胜过‘正品’的一天!”
“我曾经鼓动好几位王族大臣合力劝王兄你去整容,私下我也央求过多少次,可是每次你都一笑带过。你对我说,这脸上丑陋的伤疤是身为一名兄长的骄傲,是有能力保护兄弟的荣誉勋章,它印记着一次刻骨铭心的生离死别,凝聚着兄弟两人的至深情谊。那么温柔的语调和表情,你从来没有那样对我笑过!”
“我妒忌你,狄亚,我妒忌你!我使尽方法挑拨你和王兄的关系,可是不管我说什么你的坏话,王兄他就是不相信,反而还说这是空||||穴来风,要么就是大家的恶意中伤,二王兄你不是那种人——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是陛下的宠儿,但是却不知道陛下真正最宠的人根本不是我!包括那个新来的御医莫祈,为什么我感兴趣的人注意力都是转向你,为什么偏偏是你?!”
“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我恨你,恨不得你从这个世界消失掉!只要除掉你就好了,没有你我就不会那么难受,少了你我会生活得很幸福!可是三番四次,每次不是被你逃脱就是有人搭救,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连老天都帮你……”
“你想除掉狄亚?” 弗尔科恩震惊到不可思议,“你疯了吗莱希尔,他是你的亲哥哥啊!”
“他早就疯了!”专着于莱希尔咆哮的众人,一点都没留意寝宫内突然多出的一个人影。循着熟悉突兀的声音望过去,眼前出现一袭夜色装束的莫祈,略显苍白的俊挺脸庞,左肩处被削开的衣衫下,露出一片流淌着鲜血的鲜红血肉。
有点碜人的出场场景,寝宫里的人立即为他意想不到的出现睁大了眼睛。
意外的感觉是相同的,意外之余则又各怀心事。首先做出反应的是王叔,故做镇静地呵斥守卫在外的卫兵,心里却对他神不知鬼不觉的闯入感到发毛。
“你是怎么逃出地牢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注意到自莫祈出现之后就一直低头无语,脸色却已经苍白得犹如墙纸的狄亚,弗尔科恩不由迈开步子挡在了狄亚的身前。虽然还不太明白他此时出现的目的,但是一忆起那晚在狄亚寝宫里目睹的一切,弗尔科恩的语气相当不善。
莫祈欠了欠身,“这些都不重要,陛下,现在最重要的是圣菲尔斯的情势和皇宫里的状况。我会为我曾经做的事负责,虽然我不认为我自己做错什么。那些事情暂时搁置,日后,我自然给您一个交代!”
如果冷冽听到这番话怕是会下巴脱臼吧,“风潮”人不允许参与政事几乎是“风潮”默认的成文墨规。如今让他犯规说出以上冠冕堂皇的话,并且想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圣菲尔斯的政变,原因,决不是什么狗屁情势和状况。
弗尔科恩极为厌恶地冷冷哼了一声——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这种话也能说?!交代?交代什么?怎么交代?难道说那晚的事只是个误会,他还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苦衷?!弗尔科恩痛恨于这么多人在场的情形,即使再不满,也只能憋在心里不能诉诸于唇齿。
担忧地看一眼快崩溃的狄亚,他真怕自己一提及那晚的事,他崩紧的神经会断掉。
没有理会弗尔科恩的冷哼,莫祈看也不看挡在面前的王叔,伸出右臂推开他径直来到莱希尔的身边。睥睨地看莱希尔一眼,虽然没有言辞,借着身高的优势,他那挑起的眼梢和紧绷的下巴依旧给足迫力。
惊惶只是瞬间的事,莱希尔很快重拾冷静。回视着眼前这个显然是找他麻烦的人,莱希尔的脸色相当怨毒和阴冷。“你又知道什么?一个外人,根本没资格在这里叫嚣!”
“我是外人,但是有没有资格在这里说话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至于我知道的,恐怕比你想象地多得多。”莫祈斜起唇角,半是讽刺半是威胁的口吻。“要我说给大家听吗,那些背着陛下做的事?”
莱希尔不以为意地嗤笑一声,水蓝色的眸子凝结着随你便的不屑。
莫祈无表情地盯着他自顾说起来:“圣蒂斯山上的行宫里,你剪划下有二王弟的所有照片,不许他出现王族的相册里;二王弟生病时,你封锁起一切有关他的情况,不让陛下知道半点消息;你从不让陛下和二王弟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他们只要在一起你就会千方百计支开你的二王兄,让陛下想尽一点兄长的责任都不行——你总是有诸多办法孤立二王弟,让他觉得自己是个不受人重视不受人喜欢的多余人。仗着陛下宠你,你在人前炫耀,向他示威,逼他知难而退——造成陛下和二王弟现在这样的人,就是你!”
“不错,是我!那又如何?今天我敢站在这里,还怕这些事情暴露出来?”莱希尔的脸变形地有点扭曲。“我还曾经以陛下的名义派人给狄亚送去毒药,我还在王叔举行的骑马会上对他的坐骑做了手脚,我还不止一次地派人在他的饭菜里添加蚀粉——即使这样又怎么样?即使你们都知道了又怎么样?我就想他死,我就是要他消失在我的面前,最好永远都不要出现!”
“莱希尔——” 弗尔科恩的眼里盛满不敢相信的心痛和愤怒。
“在叫我吗?没用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莱希尔激动地挥舞宽大的衣袖,声嘶力竭地喊叫起来。“我做了那么多,做得那么辛苦,只盼望你能忘掉狄亚,博得你的专宠,要你只记得我,只想着我的好!我一度以为自己做得很成功,那段时间你不拿我和他比较了,也很少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我很高兴,很开心,心里想着保持这样就好了,我会永远做你乖巧又可人的小弟。可是后来发生的事让我知道我错得有多离谱,钦点的教皇继承人之位,你居然在我和他之间选择他;那晚皇宫莫名其妙地骚动之后,在他昏迷的期间,你不顾日夜地照顾他,看护他,当其他人都是病菌一样不准靠近他,连我去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劝你去休息,你却凶我——你居然凶我!!你居然为了他凶我!!!”
莱希尔开始哭,越哭越凶,越哭越猛,泪水好似开了闸的洪水收都收不住;“我恨你,我恨你们!都是你们逼我的!我要你们后悔,后悔对我所做的一切!不择手段也好,卑鄙无耻也好,全世界的人都唾骂也好,我一定要你们后悔……”
“啪——”吵闹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一声干脆利落的巴掌声,莱希尔的头颅顺着掌心用力的方向偏向了一处。待到脸上生起火辣辣的疼痛感,他这才明白过来被人煽了。
“你打我?”莱希尔停止了哭叫,眼睛睁得像见到怪物一样。
“我不能打你吗?”狄亚拢起刚刚使过力的手掌。他不知道他那巴掌有没有让莱希尔眼冒金星,但是这费尽他全身力气的一掌倒让他自己昏昏然。
“你……你……”
“我如何?”虽然脸色惨白得吓人,但是众人面前的他表现得相当沉静镇定。“就因为你所谓的那些理由,就和王兄兵戎相见,兄弟反目,把皇宫搞得鸡犬不宁?很委屈吗?在我面前,你有什么资格说‘委屈’?有什么资格觉得‘委屈’?”
怒气和不甘驱使着狄亚把十多年的压抑倾泻,转念间忽然又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如果真如莱希尔所说,王兄这些年来一直是记挂着他念叨着他,那么他们之间有的只是误会,而非他的漠视。
十多年的委屈,被剥夺了身为人弟的快乐和宠爱,就因为眼前这个人,他的弟弟,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拨作梗。
想到这里的狄亚胸口一阵沉闷,酸楚蔓延开,止都止不住。
“我没资格?”莱希尔的双眼喷火。
“不仅没资格,而且不配!下令撤换撒耒宫的禁卫军软禁王兄,暗助他人篡夺王位,口口声声喊着要得到王兄的专宠和重视,这样的你,哪点配做王兄的王弟,哪点对得起上王兄对你十多年的宠爱?”狄亚气势不减地回敬他,孱弱的身子一点也没影响他特有的冰冷和严厉。“该在这里叫嚣不公的人不是天天和王兄在一起的你!十多年来,我一直忍让着你,尽量不介入你和王兄之间,安分地扮演着透明人的角色。现在我明白我错了,放任你的结果就是成就了这样恶毒又阴险的你。我这个二王兄太不尽职,从没好好地教过你怎么做人,怎么为臣,这个巴掌只是一个小小的弥补,如果你再执迷不悟,我决不会原谅你!”
从没见过他如此气势的一面,莱希尔一时竟被这样的狄亚吓得愣住。“你……你以为现在还有你们说话的余地吗?”他很快收拾好自己的表情,“叫吧,皇宫里的禁卫军全在我的控制之下,统管全国军力的兵部大臣也被我们收买,桫椤刻印也拿到手了,我看瓮中鳖的你们还有什么可以叫嚷的?!”
“这可不一定哦,三王弟!”莫祈抱胸倚在墙面,嘴角扯出一抹极其优雅的弧度。
“你什么意思?”莱希尔警觉地望着他,对眼前这个浑身迷样的男人忽然产生莫名的畏惧感。他从小就没害怕过什么人,更别说害怕一名身份卑微且带罪潜逃的犯人。可是,他刚才那句简单的“不一定”,却让他觉得他目前手中控制的一切是那么脆弱,仿佛海市蜃楼般虚幻和不切实际。
但明明,皇宫此时是掌控在他手里的。
“我没告诉你,撒耒宫外已经被陛下的亲卫队包围了吗?”莫祈笑得恶劣到极点。
这当然是句很冒险的话,但莫祈明白不管真假,现在讲出来会很占心理优势。只要冷冽的速度不是那么乌龟,赶超过伊格对他来说不算太难。算算时间,那些人也该到了。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骚动,兵器相交和呵斥声后,消失好几天没露面的侍卫长蓝迪率领一众卫兵大步跨了进来。蓝迪的面色有点憔悴,不过精神抖擞,倒是一点不像被关押了几天不见天日的人。
看到他,莫祈马上知道冷冽那边进展得不错,落下心头一块大石;而王叔和莱希尔则同时变了脸色,对眼前突如其来的变化措手不及,一时苍白了脸僵在了原地;室内的禁卫军慌忙提刃应对,力量悬殊的短暂过招后,蓝迪很快就控制了全局。
“陛下受惊了!”蓝迪单膝下跪请罪,对没能尽到自己的责任保护好皇宫和陛下,深感愧疚。
弗尔科恩扶他起来。看到他平安无事并且及时赶到已经很是欣慰,自是不会追究他的责任。而如果真正追究起来,第一个该问罪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万千恩怨,都是他这个兄长太失职。想到这里不免怅然心痛。抬头望向莱希尔,圆睁着眼睛,脸色灰白,显然还是无法从眼前的事实中回复过来。
“这不可能!伊格——伊格——……” 莱希尔忽然尖声大叫。没有给自己准备任何退路的孤注一掷,他不相信这一切这么快就完了。
一定还有转机!
“伊格?”莫祈昂头歪起唇角。“他现在自身都难保,恐怕根本没空搭理你的怪叫。”要赢他可能有点难度,但是缠住他让他脱不开身,以冷冽的实力应该绰绰有余。莫祈忍着肩痛走到王叔面前,轻而易举地从还在张口结舌的王叔手里拿过了桫椤刻印。真奇怪,这样一个脑筋简单、没担当又没应变能力的人竟然也敢“逼宫”?圣菲尔斯果然安逸太久了吗?难得冒出个坏人也是个粗神经。
“忘了告诉你们,”莫祈故做恍然小悟地对王叔和莱希尔说道,“统管军力的兵部大臣现在正在圣·米克勒教堂做客,受到极为‘热情’的招待。教堂里的修士们,好象全是我朋友的朋友!”
莱希尔立即跌坐在地板上,曾经璀璨的双眸无神到犹如两潭死水。
对这样的他,莫祈没法给予半点同情。他的同情心向来很少,即使有也会放在比较值得人同情的人身上,而非这个用尽心机伤害了他最最在乎的……
莫祈转眼看向狄亚,一整晚都没好好看一眼的人,然而视线触及顶在他太阳||||穴口的乌黑凶器时,挥洒自如的玩味表情第一次变质了。
“狄亚——”首先叫起来的是弗尔科恩。该死的大意,乾坤已定却忽视了漏网之鱼,看着挟持着狄亚的王叔那张惊惶又阴狠的脸,再看看狄亚羸弱到可以被风吹跑的身子,弗尔科恩的心脏都快停跳。
“给我准备一辆马车,装满珠宝,我要马上离开这里——快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