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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英雄折腰-第16部分

小说: 英雄折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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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莞儿,快进来呀!你的意中人早不见人影了。」小七在屋里扯嗓大叫,织房内十来名织娘们,均掩嘴暧昧地笑,害脸皮薄的宫莞又红了脸。    
  「小七!」宫莞嗔道。    
  那天小七乍见她与沃堂出现屋前时,抱著她又哭又叫的,害她也泪眼汪汪,两人哭成一团。她向小七简单的说了离开宫家的经过,小七一家子以宽大的胸怀,定要她与沃堂住下。    
  因为私逃之故,他们原想暂住镇上的客栈,不想打扰小七他们,谁知小七知道後气得跳脚,直嚷说她瞧不起他们寒沧的小地方,加上憨直的小四和慈祥的张婶极力慰留,    
  她只好住下叨扰。并要小七一家子代为保密身分,莫再小姐长、小姐短的唤她。    
  街坊、市集人声鼎沸,轻柔的笑语不时交杂过耳畔,这里正是她在寻找的落脚处,属於她与沃堂的地方。她要尽快融入寻常生活,然後摆脱掉那层高贵的身分,才能无芥蒂地与沃堂重新开始。    
  「小七,你别净是取笑人家嘛。」小七??腰,不依地跺脚,黝黑粗线条的她扮起莞    
  儿娇气的模样逗趣又活灵活现,掩嘴笑的织娘们终於哈哈咯咯笑出。    
  「我哪有这样。」宫莞薄嗔她一眼,好气又好笑。个别与慢慢熟稔的织娘们点头,尚未问候好,急性子的小七已粗鲁地将她推向织房後方。    
  「哎呀,用不著那么多礼啦,她们全是一群粗野的丫头,担不起如此厚礼。」小七的话惹来嘘声连连,她顽皮地翻了翻白眼,不当回事。    
  「小七,我终於相信你们过得很好了。」宫莞欣慰笑道。    
  小七绷住嬉笑的脸,瞪向她。」那是当然呀,都说你不必内疚了嘛。你给了我们那么多,怎会以为连累了我们?不可以再胡思乱想,不然我又要生气了。我有多喜欢在这里称王呀,而且……而且……-    
  一向直爽惯了的小七竟会忸怩起来,宫莞慧黠一笑。    
  「而且小七心上有人了。」    
  「哎呀!赵伯,快快快,我把莞儿带来了。」小七扫见花机房内的赵伯,忽然挥手大叫,声音一下子拔尖了,「你做出来那个染饼,颜色少见,染出来的布料听说很漂亮,被抢著买。」    
  宫莞噙著笑,不道破她的意图。最开心的是,闲暇时染来解闷用的活儿,因为没压力而做得专注,才能研究出许多套颜色来。没想到兴趣会成了自信的来源,还可以像小七一样帮助家计,好开心。    
  哪种染饼用哪种丝料、何种染法染出,效用会出奇好,她清清楚楚。一辈子与丝绸为伍,这大概是她最有自信的地方了。她并不是一无是处。    
  「莞儿小姐,稀客、稀客!」与莞儿有过数面之缘的织造商人赵伯,对这位气质不俗的姑娘,总会不由自主加上「小姐」两字。「你上次帮忙染的那批黝紫色绣线和布帛,供不应求,小七说莞儿小姐还懂得相当多的染色方法,在丝绸织造方面更是行家,可否请莞儿小姐指点一二。」    
  「我……」宫莞拙於应付。    
  「赵伯,天下哪有这等便宜事。」精於算计的小七将手足无措的莞儿挡至身後,全权接掌谈判事宜。「莞儿熬了十多载研究出来的心血,你一句指点就想占尽好处,这可是缺德事哪!」小七真会扯,莞儿无声轻笑。    
  「你这这丫头片子,一张嘴利得跟刀子似的,怎会结交到莞儿小姐,我真纳闷。」赵伯疼爱地拧拧小七微翘的鼻子。粗率活泼的小七,和细致温婉的莞儿小姐,正好互相修饰。    
  「因为她慧眼……慧眼……」小七臭屁地揉著发红的鼻子。    
  身後的莞儿踮起足尖,贴近她耳畔,悄声道「识英雌。」    
  「你说识什么?」个性大剌刺的小七,回头问宫莞,让赵伯笑歪了嘴。    
  「英雌。」再也忍不住的宫莞,咯咯笑出。    
  小七与赵伯一番讨价还价下来,初次见识到这种场面的宫莞,满含笑意,娴静地候在一旁,看著一大一小眼对眼斯杀的逗趣神情。    
  最後年纪一大把的赵伯斗不过精打细算的悍小七,摆手称降。    
  「莞儿小姐,往後劳烦你的地方仍多,请多多指教。」赵伯转向纤柔的莞儿时,粗鲁的大嗓门自然而然地放低、放柔。    
  莞儿敛衽为礼。「赵伯客气了,这话应该是莞儿说的。」    
  「天,你们两个快逼我生病了!」小七受不了地抱著头。「赵伯,你大小眼啊!对莞儿就左一句麻烦来,右一句指教去的,从头到尾轻声细语。哦!我就不是女人啊!你跟我说话,老像在比谁声音粗一样,吼来吼去的。」    
  花机房的织工一声叫喊,适时解救了被小七轰得头疼的老人家。    
  「小七,你布织好了,帮我把李夫人要的那块布拿去捣一捣。」赵伯逃入花机房。小七眼睛一亮,「当然好、自然好。」她笑呵呵地拉走莞儿,抱著布就跑。    
  「现在才过午,你可以先走吗?」宫莞纳闷地比比後方的织作坊。    
  「可以。赵伯这人挺古怪的,捣布还坚持用咱们村子裹那条溪水捣。」    
  「可能是那条溪水纯净,捣出来的色泽比较漂亮。」宫莞如是推测。    
  小七耸了耸肩,不甚感兴趣,反正有银两赚就好。赚钱……    
  「哇!莞儿好厉害,你做一块染胼,我可要织上半年的布,才能赚到那些银两呢。」小七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完全没出力到的宫莞,十分汗颜。「小七,谢谢你,这些日子都是你在帮我。」便是有她一旁协助,她才能够轻易地融人寻常人家的生活。「我教你做染饼好不好?」小七灵活的眼突然像见鬼般,瞪得好大。    
  「杀了我比较快,我可没你那种好耐性。」光看她小心翼翼反覆地捣花材、绞汁、淘洗,一些罗哩罗唆的细碎活儿,她就快发疯了。    
  「没你想的那么麻烦啦。」宫莞笑睇她恐惧的脸,软软的语调不知不觉有了轻快。两人一前一後,小心过索桥,小七脸色异常发白地牵著她。    
  「小心点,过了索命桥再说话,要专注些。」有惧高阴影的小七腿软了,这话也不知是在说给谁听。    
  「我不会的,倒是你,看著前头,别净往我这边瞧。」索命桥?桥下的溪谷不深,失足摔下,顶多受点小伤而已。    
  「好了。」小七牵她下了桥,终於松了口气。「你要有个损伤,我可会被冉沃堂一掌劈死。」直呼他名也只敢在这时,对那个优秀护卫,她和小四都心存敬意。有谁能和他一样,狩猎技巧精得跟鬼似地,专捕奇珍异兽,一个人一天打猎所赚得的,可以养活一村子。天底下好像没那个功夫一把罩的冉护卫不会做的事。他到底是不是人哪?    
  「沃堂没那么可怕。」宫莞辩驳。    
  「那是你心肠软,眼底没坏人。都不知道他只有在看你的时候最温和,对其他人多是远远看著,表情严厉得很,让人不敢接近。」小四还崇拜得要命,三天两头往山上跑,放纸伞不做,真是的。    
  「小七看得出沃堂的表情吗?」宫莞有些期待。    
  小七一脸匪夷所思地瞪她。「当然看得出!他永远就那号表情,呃……嗯,让我想想怎么说……」    
  「冰冰凉凉,好像站在很遥远的地方看著你。」小七的话和展叔好像。    
  「对啦!就是这样啦!」小七心有戚戚然地拍了下宫莞的肩。「他明明站在你面前听你讲话,好却感觉两人中间好像隔了一座山头,有种被视而不见的错觉。」    
  宫莞心疼地苦笑。「沃堂生性如此,不会主动去亲近别人,习惯与人拉出距离,小七莫见怪。如果我们带给你们困……」    
  「莞儿!」小七横眉竖眼地立起食指,不悦地晃了晃。「我只不过是说冉护卫很难亲近,表情永远不会变,又不是说他这人不好。我和他相处了也快一个月,对他那张没人气的脸也是有感情的。不过,他怎么可以害我赌输了二十文!」她突然忿忿不平。「我以为看不出喜怒哀乐,至少猜得出他挑眉的意思,於是鼓起勇气问他。结果你猜他怎么答我?」    
  「沃堂大概会挑挑眉头,藉故走开吧。」宫莞抿著笑意。    
  「就是这样,害我赌输了二十文!」小七肉痛地跳脚。    
  「沃堂挑眉只是一种习惯,没其他意思。」宫莞噗吩地笑了。「又是织作坊的姊妹起哄吗?」呀,好漂亮的银杏道,和暖的风吹呀吹地,好舒服。    
  「是呀!可是偏偏他挑眉的模样迷死人,挑得那些春心荡漾的织娘神魂颠倒,个个觊觎起你冷冷、帅帅的冉让卫。你对人完全没戒心,怎行!要小心看牢些啦!」小七吹开飘落鼻头的银杏,满脸义气。「不过莞儿尽管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人抢走你的男人。」自从她表示不想当小姐後,小七乐得将她当成普通朋友,时时面授机宜。    
  宫莞愣了下,小脸旋即泛红,却没有否认,只是甜甜地笑著。    
  小七羡慕地看著她白里透红的脸蛋,突然重重他叹了口气。「莞儿好好哦,模样白白净净的,双颊常常扑红,让男人一见就想怜爱。不像我又黑又壮,唉,只能比嗓门粗。」    
  两人走下溪畔,宫莞笑著拉小七临水自照。    
  「小七不可以对自己的模样没信心。瞧瞧你健康、轻俏的模样,长得分明比我好看呀,你有自信又美丽,才是最吸引人的女子,不可妄自菲薄。」    
  「什么是妄自菲薄?」小七乱感动的,莞儿总是不吝於鼓励她、肯定她,让她在旁徨无助时感到温暖。幸好莞儿喜欢这里,她真的好喜欢和莞儿聊心事。有些事她拙於表达,莞儿却能体会,并婉转的给她意见,不会咄咄逼人。感动的眼一转,小七突然捧水泼她脚。    
  「妄自菲薄就是、就是……小七!」宫莞绣鞋全湿,闪了又闪,无力招架,只好回泼她脚。    
  春寒料峭,两人适可而止地玩著、闹著,一边捣衣,直到溪畔的笑闹声多了起来。傍晚时分,小村里的浣衣妇人陆续来到。    
  蔚蓝的晴空飘下了毛毛雨丝,夕阳金乐,村民们驱蚊的烟雾弥漫至溪畔。    
  捣好衣,拉莞儿缩到银杏下聊天,小七突然听到一阵异常的吱喳声,回头看去,果然在烟雾缭绕的银杏长道里,瞧见挺拔的冉沃堂撑著纸伞,缓步行来。    
  「人家来接他的小姐了。」小七戏谑地推著莞儿走,眉头忽然奇怪地皱著。    
  冉沃堂直到将莞儿纳入伞下,阴幽的眼神才柔和下来,并递出另一把伞给小七。    
  嗯,刚刚一直不对劲,现在终於清楚了。蓄意落在後头,小七撑起伞,紧紧注视前头那对默契极佳的璧人。完整,就是那种完整无缺的感觉。    
  呀呀呀!对啦!莞儿和她的冉护卫就像阴阳太极图,一黑一白密密契合著,缺了哪边都不行,谁少了谁,便不再完整的感觉。冉沃堂刚刚就给了她不完整的孤独感觉。    
  怎么会这样,她一直认定他是天地间最有自信的男子耶,这种人也会有孤独的时候?    
  行至岔路,宫莞止步。「小七,我那天好像在山脚看到野生红花,想让沃堂陪我去找找,你先回去好吗?」    
  「好,你们要快些回来哟!」小七转著伞,愉悦地冲进右侧小径。    
  转入人烟稀少的左侧小径,宫莞拉住冉沃堂。    
  「沃堂,你是不是有话想问我?」    
  冉沃堂无法说出心中的恐惧,她的关心让他感动又无措,心里的不安唯有接触到她,才能消弭。他必须不时的碰碰她,才会觉得……安全,不会被遗弃,她能懂得他的感受吗?    
  被释放出来的,不光只是那份深情,还有儿时的不安与惊惶。    
  冉沃堂坚毅的下颚微微绷起,盯著她的深眸清清冷冷,缓缓俯下头,寻找她的唇。宫莞满眼温柔,红著脸,毫不犹豫地踞起足尖承接他孤寂的冷唇,热烈地给予他想要的温暖。    
  唇舌甜蜜蜜的交缠之际,绵绵细雨湿了流光。    
  ◆◆◆    
  庙集是镇上的一大特色,南北杂货应有尽有,加上年节气氛已浓,市集上到处见红、见喜。体贴的地方官,提前挂出元宵的大红灯笼应应景,将喧腾的街道,交映成一片金红灯海,人夜後更见璀璨、绚烂。    
  离过年只剩不到十日。今夜,几乎村里、镇上的百姓都被勾引进市集,随处可听到轻软的问候语与笑闹声,浓厚的人情味比年味更吸引人。听说这种情况常会闹至三更天,有时甚至到晓风吹起。    
  从墨香四溢的北街,被小七拉进姑娘家居多的南街,这里卖的全是胭脂水粉、花黄、翠钿等小饰物。    
  宫莞瞧见小四明显的不自存,再看向身旁的冉沃堂。他处之泰然地回视她,并无小四那种别扭或不安。小四才小沃堂三岁,为何沃堂给人感觉却老成了三十岁?    
  「沃堂,你与小四去其他地方走走,待会儿我们会去庙口等你们。」宫莞不忍心两个大男人困在胭脂阵中。    
  冉沃堂瞥了眼局促的小四,眉头淡挑。「你去忙你的,我想陪小姐。」    
  已经呼吸困难的小四听他这么说,一点完头,人已不见。    
  「沃堂,你确定吗?」宫莞担心地看著拥挤的红粉人堆。    
  「我想陪著小姐。」冉沃堂技巧地挡开一个撞向宫莞的女子,眼神阴郁,那种患得患失被驱离的惶恐又起。    
  宫莞看得出他的悒郁,却不知原因,碰了碰他冰凉的手,不敢明目张胆地握著,却不知高大醒目的冉沃堂早已成为焦点。    
  「其实,我想要沃堂陪。」她柔声低语。这些日子,他忙进忙出的,两人相处的时间突然变少,她很不习惯。    
  被她需要的感觉柔软了冉沃堂的心,他简单说道:「再过几天就不会那么忙了。」他们将会以不同的身分相守一生。    
  宫莞还想问什么,与玉贩喊价半天,小七捧著到手的玉练,呱啦呱啦地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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