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看两相知-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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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明了怎么回事,胸腔里狂烈的扑通扑通顿时心率失齐,只羞得无地自容。
难怪老板那常年黑着的关公脸都白了!
饭桌上,季杰正就男人的“审美”观向几个年轻女孩娓娓道来,“脸蛋不美不要紧,关键是气质,要会打扮,别小看穿衣服这一项,里头学问大了去了!哎――男人都喜欢前突后翘的那种。”他目光一掠,很快找到反面教材,指指春晓和方好,“象你们这种学生打扮可以改改了啊,免得到时候无人问津。”
春晓不服气道:“你又没娶老婆,你没资格指手画脚。”
季杰笑道:“这你就错了,有老婆的人才不敢说真话呢,不信你们问老唐。”
有一回大家在讨论“审美疲劳”这个问题的时候,唐梦晓说了句很经典的话,“没有美就没有疲劳”,这话后来不知怎么传到他老婆耳朵里,结果罚他睡了一星期的客房。
此时,唐梦晓肃着脸,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慢条斯理道:“关键是要-心-灵-美。”
季杰朗声大笑,“我说什么来着,结了婚的男人够道貌岸然了吧!”
那天晚上,方好接到妈妈的电话,埋怨她几个月都没回家了,其实S市离家乡不远,坐火车三个小时就到了。
母女俩谈谈说说,方好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妈妈立刻心疼的问:“工作很累吗?”
“也还好啦!”她倚在床上,手里拨弄着电话绳,妈妈总是拿她当小孩子看待,所以她能够在异乡独立生活了三年,对妈妈而言,不能不说是一个令人惊异的奇迹。
妈妈支吾了一会儿,却冷不丁冒出来一句,“听闵奶奶说,永吉……快回来了。”
电话这头突然寂静无声。
妈妈顿了一下,有些后悔提了这个碴儿,轻声叫唤起来,“好好,好好,你在听吗?”
方好用极快的语速道:“妈,我犯困,挂了啊!”
嘴上虽这么说,却并没有真挂的意思。
妈妈叹了口气,“你还在怪他罢?妈妈知道你难过,可是你们两个缘分浅也是没法子的事。”
方好心里发烦,“我哪里难过了,哎呀,不跟你说了,真挂了。”
躺到床上,她两只眼睛木楞楞的盯住天花板,脑子里乱乱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空旷的心室仿佛被人吼了一下,至今嗡嗡作响。
闵永吉要回来了?!
可是,他回来了又能怎么样!
方好想起念大学时,宿舍里的女孩一窝蜂去读张爱玲的小说,她也借了几本来看,却不甚喜欢,总觉得文字太清冷,有种无情的刻薄,可对其中的某句话却记忆深刻,“生命自顾自的走过去了。”
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唏嘘,她赌了三年的气,可终究不过是跟自己过不去而已,她的生命也是这样象水一样无声无息的流淌,除了她自己,无人真正顾惜。
方好决定去参加相亲大会。
第十二章
自从搬进新居,关海波在大学城附近的房子就一直闲置着,他曾经想过要把它处理掉,但迟迟没有行动,这并非表示他对与施云洛的那段感情有多留恋,但小屋毕竟承载了他太多的过去,包括那段在学校教书的日子以及那时单纯宁静的心境,如今回想起来离自己已经相当遥远了。
他偶尔也会回来看看,这里渐渐就成将他与过去联接起来的纽带,留着它,往日的温馨似乎还能触手可及。
直到严教授打电话给他,提起有个学生想买那一带的房子,关海波才意识到自己的痴执实在有点可笑,既然恩师开了口,他想,卖了就卖了吧。
盛春的下午,阳光晒得空气暖烘烘的,没有风的时候,能感到一丝初夏的味道。
幸亏客厅里还算阴凉,关海波与严教授面对面坐着对弈,棋盘上的局势,显然是教授稍逊一筹,此时正凝眸锁眉沉思中。
无论有多忙,关海波也会抽时间来看望老师,比之自己那个虽然亮丽宽敞的大宅,老师这里更具有家的气息。
严教授几十年来一直住在学校分配的宿舍里,子女也有在外面买了大房子的,但他固执得不肯搬出去,实在是因为习惯了。
校舍是青砖瓦房,外墙上爬满了厚厚的爬山虎,偏校园的东南角,若按风水来说,十足的一块宝地,住宅区里随处绿树成荫,那些树也都有些年头了,树干粗壮,枝繁叶茂,一到夏天便郁郁葱葱,瞧在眼里连暑气都能凭空降下来几分。
他们坐的地方刚好临着窗,一抬头就能看见外面的阳台,小小的一尊长方形,晾衣杆上晒着衣物,两只角落塞满了杂物,用袋子装着,尽量的往里躲,显然是规划了再规划的,厚实的栏杆上挤挤挨挨的排满了植物,有的茎叶很长,弯弯的直垂下来,形成一条生动优美的绿色弧线,由那白底的瓷砖衬托着,成了一幅立意简洁的素绘。
植物是严教授养着的,男人细心起来要比女人更甚,这些小小的盆景每一株都体态丰盈富足,亮晶晶的绿叶泛着光,犹如一张张小小的笑脸,直温暖到人心里去。
严教授踌躇着落下一子,又捏着下巴为难的摇头,他无论做什么都很认真,然而自恃老谋深算,倒少了几分关海波那样的洒脱不羁,反而拖累自己,陷入困境。
围棋下到酣处,严师母端了两碗糖水蛋笑眯眯的过来,搁在一旁的四方小桌上,这是师母家乡的规矩,专门款待贵宾的。
关海波吃不惯这种做成甜味的鸡蛋,却不愿拂了师母的心意,每次都不折不扣的吃掉,严教授瞧在眼里,总要微笑着赞他一句,“海波这孩子就是实诚。”他也知道他不爱吃。
关海波又推进一子,局势豁然开朗,严教授终于遗憾的咂嘴叹息,“到底老了,脑子不如年轻人了呃。”
“都下了一个多钟头啦,可以歇歇了,快来吃吧,凉了就腥气了。”师母照例慈祥的招呼,如果任由他们两个下去,能捱到天黑。
严教授站起身来笑道:“好,好,不下了,难得海波这么忙,还不声不响陪我下了这么久,呵呵。”
关海波也笑道:“哪儿的话,我本来就好这口,只是如今除了老师这里,还真想不出第二个可以下棋的去处。”他的话语里带着一丝真心实意的遗憾。
严教授感染了这丝遗憾,不由也道:“唉,我是真没想到你会去当个商人,真是可惜了。”
关海波曾经是他最得意的门生之一,他总认为当初他选择下海太过意气用事。
严师母嗔道:“什么可惜不可惜,多赚点钱有什么不好。”
严教授十分不乐意,“你看你,女人怎么就都只认得钱呢!”
他虽然是嗔怪自己夫人,无意中却一语双关的带到了施云洛,严师母怕关海波尴尬,急忙拿别的话岔开了。
吃着鸡蛋,严教授问:“海波,你的个人问题怎么样了?”
虽然关海波已经不在他门下,但彼此师生情谊仍很厚重,严教授时常会以长辈的身份来关心他。
见关海波始终微笑不语,严教授便用坚决的口气道:“这样不行,得找一个,天涯何处无芳草嘛。”
关海波笑着应承,只顾拿调羹捞鸡蛋来吃,严教授以为他敷衍自己,本着负责任的态度循循善诱,“找对象,相貌好不好倒在其次,关键是要人好。”
他见关海波频频点着头,话锋一转又道:“我今年带的这批研究生里头倒是有个不错的姑娘,
人是相当的朴实,你要愿意,我可以安排……”
关海波在惯性作用下点着的头一下子收势,“这个,谢谢老师的好意,只是……这一向很忙,暂时还是不考虑这个问题。”
“哎――只是见个面,大家接触一下,了解了解嘛,你老不主动,媳妇儿也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呵呵。”
严师母也在旁边帮起腔来,“是呃,海波,那姑娘我见过,的确不错的。”
关海波见躲不过,只好从实说道:“其实……我已经有中意的女孩子了。”
“哦?”严教授意外之余将信将疑,“哪儿的?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既然说开了,关海波索性大方的道:“唔,也在我公司里,只是……一直没挑破那层意思。”
见他态度诚恳,不像作假,严教授虽然做媒不成,也高兴起来,“那真是太好了,什么时候也带来我们瞧瞧,海波的眼光一定不错的。”
从严教授家出来不过三点多钟,老夫妇俩却执意要留他吃晚饭,他百般推辞了,难得偷了半日闲,这时候怎么也得回公司看看,尤其腾玖那个项目还在进行中。
途径玉峰路的大福糕饼店,他特意泊了车进去,买了一袋梅花糕。
这家店是正宗老字号,保留了许多南方旧式品种的点心,最出名的就是这梅花糕,做得松软香嫩,十分出色,方好很爱吃豆沙的那一种,每次经过这里都忍不住要蹩进去买上几个。
想起方好,关海波的脸上情不自禁又漾起一丝微笑,她喜欢吃许多东西,却又很有节制,再馋也不会胡吃海塞,总是浅尝辄止,带着一丝惋惜的眷恋,如此严格的自制跟她什么都无所谓的性格似乎起了冲突,关海波猜想,大约是为了体型的缘故,这仿佛是现在绝大多数女孩最时尚的节食借口,哪怕并不见胖,也要为着将来的可能预防着,随时随地的小心翼翼。
连他自己都觉得惊异,今天会在严教授面前把原本只是雏形的念头正儿八经的说了出来,然而,正是因为说出来了,最初的“可能”,“也许”等不确定因素一下子褪去,这件事忽然就有了七八分眉目,而他并没有因为自己适才言之凿凿的肯定而感到惶惑和迟疑,反而有种蠢蠢欲动的急切和欣喜,犹如面前摆了一件神秘的礼物,用面纱遮着,他恨不能立刻上前揭掉,使其露出真面目――他很想知道方好的反应。
虽然是星期六,仍有不少职员来加班,写字楼里普遍的习惯,非正常上班时间做起事来反而要认真许多。
他环顾了一圈,没见到方好,办公桌上收拾得干干净净,电脑也关了,显然已经回家,中午他离开的时候还在的。
董其昌站在自己的位子上,单手撑住写字桌,口气几近不耐烦,“你再往前走两步,然后左转,对……看到影城的招牌没有……”
搁下电话就摇头,“哎,真是笨的可以,到底是小丫头,有了男朋友就找不着北了。”
唐梦晓道:“这才刚开始呢,以后有得麻烦,谁让是你介绍的呢。”
“怎么又算我头上来了,根本就是他们自己对上眼的。不过我也算做好事,积善德,嘿嘿。”
关海波一只脚已经踏进自己的办公室,但还是退出来警惕的问了一句,“谁有男朋友了?”
公司里女性就两个,他隐隐觉得不祥。
董其昌扬声道:“还能有谁,小陈呗!两个小年轻约好了去看电影,打吃完饭开始心思就不在做事上了。”
手上的袋子没抓牢,“突”的掉到地毯上,措手不及的一声闷响。
第十三章
方好仅往前多走了两步就柳暗花明了,当她看到沈亮站在影城硕大的招牌下对着自己甜甜的微笑时,立刻后悔刚才为什么要打电话给董其昌问路,惹他一顿没好气,试想这电话要是打给沈亮的,该是怎样的一番和风细雨呃。
只是彼此到底还不熟,她总想给对方展现自己好的一面,总不能第一次约会就让他发现自己是个路盲罢。
沈亮是外科大夫,只比方好大一岁,长相一如医生给方好的一贯印象那样,瘦削斯文,面皮白净,双眼皮,大眼睛,笑起来还有俩酒窝,颇有几分酷似九十年代的当红小生林志颖。
方好从前其实挺烦林志颖的,奶油气忒足,都不用怎么化妆就可以直接反串女角儿了,但现实生活里真要有这么个雪白粉嫩的大男孩站在面前,她还是感到惊艳,说到底,她就是喜欢白净斯文一类的男生,虽然心里不肯承认。
方好把男性大致归为两类,一类是成熟型,以季杰,唐梦晓为代表,个个心机深重,老奸巨滑,嘴上把你夸成一朵花,心里指不定怎么笑你傻呢!对这类人,即使长得再帅,方好也不敢起色心,尊奉他们为“大叔”,给他吃干抹净了,还乐呵呵的替他数钱呢。所以,三十而立的季杰虽然也算小钻一枚,偶尔来了兴致,也会逗逗春晓等一帮女孩子,但小姑娘们觉悟都挺高,谁也不肯上当。
另一类就是跟方好年龄相仿的大男孩了,虽然事业上没有前一类辉煌,但胜在阳光,坦诚,彼此也谈得来,比如孟庆华,但方好总觉得孟庆华浮躁了一些,而这个沈亮则不同,说话幽默又不失分寸,尤其那一脸灿烂的笑容,很容易让人产生亲切感,是此类人物中的上品。
至于关海波,方好把他归入了那一小撮极罕见的异类,短短两年时间,他将一家濒临倒闭的公司反败为胜,扭亏为盈,在行业中异军突起,其城府不可谓不深沉,其手段不可谓不狠辣,这哪里是人,根本就是二郎神!
沈亮手里还拎了只马夹袋,满满一袋零嘴儿,诚挚的笑着道:“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各样都买了些。”
方好见他想得如此周到,顿时对他又多添了几分好感。
相亲茶话会上,方好跟春晓当然没有听从季杰的劝告走妖艳路线,春晓说得好,“人家是来找老婆,不是来找情妇。”
事实也是如此,一身休闲打扮的方好以一副纯纯的邻家女孩的模样立刻赢得众多男生的倾慕,前来搭讪者此起彼伏,她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有如此好的市场,一时之间也飘飘然起来。
然而,要她当机立断定一个下来,还真是举棋不定,左右为难。
春晓是场内指导,一边跟男生敷衍得水泄不通,一边还能匀出只眼来关照方好,对她的心猿意马颇不以为然,“现实点儿吧,你就!可别挑花了眼,要知道,有钱的帅哥属于稀缺资源,竞争激烈着呢。”
方好朝她撇撇嘴,春晓的身边就站了个气宇轩昂的帅哥,凭什么她就不能挑挑啊?
后来他们玩起了一种叫“king”的纸牌游戏,把K放在十张牌里,抽到的人可以任点两个参加者,然后回答他们提出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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