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轻墨淡潋卿颜-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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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姐姐,二皇子他……”琢禾挣扎着,还想努力辩解。
风兮女帝一拂衣袖,讥嘲一笑,道:“其实,阿琢怕是对云清言与二皇子二人难以取舍吧?云清言已舍你而去,你又不愿二皇子与他人结亲,才会百般阻挠朕,是不是?”
琢禾浑身一震,只觉一种刺破骨髓的疼痛伴着风兮女帝的话语钻入了她的身体,无力抵抗也无力抗拒,她紧紧抿着苍白的唇,声音飘忽道:“姐姐就是这般看我的……就是这般信我的么……”
风兮女帝转过身,背对着琢禾,闭上双眸掩去眼底的那一丝不忍与痛楚,缓了缓声音道:“朕累了,你先下去吧……”
琢禾摇晃着身子盈盈一拜,淡淡道:“是……陛下……”
听见身后响起离开的脚步声,风兮女帝想了想,又提高声音道:“过几日,朕便替阿琢选一个好驸马,择日成婚。”
琢禾脚下一个踉跄,扶住了亭柱方才站稳,轻声开口道:“不知陛下可否记得,阿琢三年之前曾说过,阿琢的夫君要阿琢自己挑选。”
风兮女帝冷冷道:“朕不记得了!此事……由不得你!”
琢禾不再言语,只快步朝前走着,并不记得这些路究竟通往何处,只是觉得若是这么停下来,便会被这皇宫永远地禁锢住。她如同被困的鸟,不甘心地在笼中乱飞乱撞,却只落得一个身心俱伤。
走了好一会,忽然有一个太监迎面匆匆地走了过来。
“公主!公主!求您救救二皇子!”太监不由分说地在琢禾面前跪下,挡住了她的去路。
琢禾微微喘着气,问道:“出了何事?”
太监急声道:“二皇子一回到住处便开始喝酒……但二皇子曾在战场上受伤,太医吩咐过二皇子不能饮酒……若是嗜酒,便会累及性命!可是现在……现在……求公主救救二皇子!救救二皇子!福宝给您磕头了!”说着便咚咚地开始磕头。
琢禾沉思半晌,道:“好,你带我去。”
跟着小太监绕过一座大殿,走了好一会,才看到一个蜿蜒曲折的回廊,两旁种满了奇花异草,一派春日繁荣的精致。出了回廊,琢禾缓步走入了一座宫殿,四根腾龙金柱,竖立在大殿的四个角落,描金横梁上绘着栩栩如生的金凤,紫金为顶,白玉为壁,好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
如此华美的殿宇,竟是连琢禾也未曾见到过,未曾来过。腾龙金凤……莫不是……
“二皇子就在里边,公主请!”太监打开内殿门,接着垂首立于门侧。
琢禾犹豫半晌,终是抬脚走了进去。
才走入殿门,便看到紫夏璟池躺在冰冷的地上,手中拿着酒樽,朝自己口中猛灌着,烈酒不时地流入了鼻腔,引起一阵撕心裂肺的重咳。
“你起来!”琢禾快步上前蹲在紫夏璟池的面前。
紫夏璟池朦胧地看着眼前魂牵梦萦的容颜,憨憨一笑,道:“阿琢……是你么?你来……看我了?你……终于……来了……”
琢禾伸手欲扶起紫夏璟池,却被他反拉着坐到了地上,恼羞成怒道:“紫夏璟池,你究竟想做什么?!这么喝酒,不要命了么?!”
紫夏璟池拉着琢禾的手,笑眯眯道:“阿琢……关心……我么?”
琢禾冷冷道:“若不是当初你是为我才答应紫夏女皇去战场,才会受了伤回来,我怎会管你的死活?!”
“我告诉你……其实……我并不是为了阿琢,才……才去的战场……若我能建功立业,他们定会……对我另眼相看……我才……才会去……”紫夏璟池故作神秘地附在琢禾的耳边,小声道:“母后算……什么……我……怎会……受她威胁?!”
琢禾神色复杂地看着紫夏璟池,问道:“那你又为何要来求亲?”
紫夏璟池垂下眼眸,闷声道:“我想阿琢了……很想……所以……来了……我知道阿琢不信我……你看……我把阿琢的玉佩挂在身上……陛下见了,定不会答应亲事……我只想……只想要阿琢……我不想与陛下成亲……”
琢禾冷哼道:“你以为我会信?你不要太子之位,却要当风兮的帝后,你究竟在谋划些什么?!”
紫夏璟池猛地灌了一大口酒,随手将酒壶一甩,落在殿门上发出一阵脆响,他眼中猩红,狂乱地吼道:“你为何不信我?为何?为何?!云清言他骗了你一次又一次,害了你一次又一次,你却始终信他……可我呢?我可曾害过你?你为何不愿信我?为何不愿回头看看我?!你就那么喜欢他么?就那么喜欢他么?!啊?!!”
琢禾呆愣着,看着紫夏璟池如野兽般怒吼的场面,心底竟掠过一丝怜惜。
紫夏璟池忽又轻柔地执起琢禾的双手,满眸的波光柔情,“阿琢可还曾记得?你我曾打赌……我说,若是云清言不喜欢你……你便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如今我赢了,你应当履行诺言……阿琢,跟我走吧……天下这般大,什么江山,什么权势,我通通不要了……你我二人相伴江湖,一同游览山水……可好?可好?”
琢禾面色茫然,下意识地想抽回自己的手,“不可以……姐姐她……”
紫夏璟池恨恨地撒开手,提起另一壶,醉眼迷离道:“陛下?呵……陛下她又会信你么?难道……这样也不行么?我什么也不要了……我只要你……只要你也不行么?”
说完,便朝口中灌了一口,紧接着欺身向前,带着酒味的双唇牢牢地堵住了琢禾的唇瓣。不知为何,琢禾竟也忘了挣扎,随着紫夏璟池的舌尖侵入了她的唇齿,一小口烈酒被推入了她的口中。
琢禾不及防备,生生地咽了下去,“咳咳……你做什么?!”
还未等到紫夏璟池回答,琢禾却见到好多个自己在空中盘旋飞舞,她的头隐隐作痛,她不知道哪个才是自己,伸出手去却被另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渐渐地,她感觉身上的知觉变得迟钝,意识飘忽了起来,却是有一种很空很空的感觉,让她陷入了沉睡……
十年生死两茫茫(一)
这几日,风兮国的皇城中一片混乱。
这起因便是前来向风兮女帝求亲的紫夏国二皇子竟离奇失踪,而风兮女帝下令搜遍了整座皇城也未寻到其踪迹。更诡异的是才回国的二公主,竟也一同不见了。此事虽未声张,却被宫中一些长舌妇传至了民间。
一时之间,流言四起。
有传言说二公主与二皇子早在紫夏国便已私定终身,此次二皇子前来,“求亲”不过是一个幌子,而真正的,是想带着二公主远走高飞……还有传言说,二皇子垂涎公主美色,欲掳其为妃,即便是违背紫夏女皇的旨意,也毫不在乎……
不管哪个传言为真,哪个传言是假,这一回却是着实让风兮女帝的颜面扫了地。当下便派出禁卫封锁皇城,且扩大了搜索范围,却仍是未发现二人踪影。据说风兮女帝大怒,将自己关于殿中三天三夜,三日之后早朝,面色仍是铁青。
而这种种的一切,却被一座灵山阻挡在离城外。
灵山位于风兮国的偏僻处,天下美景皆是“三分山水七分打扮”,而灵山,却是“七分山水三分打扮”,如此山色秀美,故而吸引了众多游客前来观赏。
而灵山百里之外,有一城镇,名曰“离城”。此城虽不在风兮国繁华之处,却因一座灵山,四季游客不断,故而比一般大城毫不逊色。而此城又为何名为“离”,其中,却也包含着一个闻之凄然的故事……
百年之前,这离城并不叫离城。那时,城中少女清秀可人,男子斯文儒雅……纤纤素手执花插入发髻,低头娇羞一笑尽显温柔……多少对如花美眷,羡煞旁人……然而好景不长,不知为何,城中男子不是高中科举,便是大发横财……一个个皆离心上之人远去,离时情依依,多少缠绵的话语在口中打转,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
等我……待我高中之时,便是来迎你之日……
等我……待我家财万贯,不再受贫苦之期,便来接你与我同享荣华……
如甜似蜜的誓言,却抵不过时间的流逝……日子如白驹过隙,女子容颜苍老,却仍日日在城门处眺望,而那人,始终未回……
你可知,还有一个我,才痴痴盼着你,等着你……
你可还记得,年少时的杏花林,你于我簪花,目光灼灼,我羞得低下了头……
胡不归……胡不归……
如今我容颜老去,几番孤独飘零,便是在永远地阖上双眸之前,想的,却仍旧是你……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休……
从那以后,这座城,便改名叫了“离城”。世间有几人能将财富权势弃之如履,又有几人坚信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离城……离城……只愿长相随,却终得相背驰。只盼相忘于江湖,却为何痴缠成怨侣……
离城之中有一处颇为别致的宅子,处处庭院皆布置着林木,高高低低层层叠叠,看起来十分自然,合着古朴飞檐画柱衬托出大气的景致,并不奢华,却又比普通人家多了几分雅致,可见这宅子的主人花了不少心思。
院中的几株桃花树芳华点点,自随风拂落的花瓣间,传出几声争执。
“你为何要将我带出皇宫?!”琢禾气急难耐,紧盯着斜靠在树旁的紫衣人。
紫夏璟池身上凌厉的气息早已消散,声音低得仿佛如叹息般微弱,“阿琢不愿与我离开么?相伴江湖,恣意人生,不是阿琢的心愿么?”
琢禾心中微微一动,他怎会得知?暗暗撇过眼,低声道:“既便如此,你也不该一声不响地将我带出来……若是姐姐得知你我一同离开,她会怎么想?你可知道,姐姐她……喜欢你……”
紫夏璟池淡淡一笑,“那又如何,她喜欢我,我便要喜欢她么?那么我喜欢阿琢这么久,阿琢又为何不曾动心?”
琢禾脸上满是恼意,“你休要再胡说!若是你喜欢我,又怎会向姐姐提亲?你曾说过,紫夏女皇根本威胁不了你,那么你又为何要听她的话前来风兮?”
紫夏璟池疲惫地闭上眼眸,喟叹一声,道:“阿琢始终不信我……不信我钟情于你,不信在我心中,你比江山更重……便是我做的再好,舍弃再多,阿琢依旧是不信……呵……我为何要答应母后?我为何要抛下一切与你到了此处?你真的不知吗?真的不知吗……”
琢禾努力想要对他的话语置之不理,可是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入了她的心里。她为何不信?是因为紫夏璟池无法选择的出生,还是因为他曾说下江山非他莫属的豪言壮语?人,总是看不透的,不是吗?云清言那时对她这般好,却也不过是假象罢了……可紫夏璟池对她毫不隐瞒,她又为何不愿信他呢?!
紫夏璟池缓缓挪到琢禾的身边,将她搂入怀中,低语道:“阿琢……其实你心中一清二楚的,不是吗?云清言对你再好,也不过是想要害你……而暄溪,暄溪他虽未对你做过些什么,可你难道就未曾怀疑过,为何会是他发现了灵犀的尸体?还有陛下,她虽是你的亲姐姐,可她真的信你吗?信吗?!除了我,还有谁会毫不保留地对你?有吗?有吗?!”
琢禾的胸口忽然又闷又疼,一下子便乱了节拍。可是,却又似乎哪里有些不太对劲,是哪里呢?是哪里呢?
紫夏璟池缓缓地伸出手去,怜惜地抚摸着琢禾消瘦的侧脸。琢禾长长的眼睫猛然一颤,如划过水波的轻舟,荡出一条条水纹,转眼便趋于平静。桃花树下,二人都觉得醉了,无酒却也醉心,泛着微微的酸涩的疼痛。
琢禾目光散乱,怔怔地看向紫夏璟池,“清言哥哥他……为何要骗我呢?我做的不好吗?我那么相信他……他怎么忍心欺骗我?还有姐姐,她说过这世上只信我一人,可为何转过身便又是另一副模样呢……”
紫夏璟池眸中闪过一丝不忍与犹豫,神色复杂地让人不敢深究,“阿琢……忘了他们,可好?以后,你我二人便住在此地,再不管旁事……这种生活,可是你想要的?”
琢禾迟疑着不敢点头,上苍这么容易便让她得到幸福了吗?为何她会觉得惶惶而不知所措,为何她觉得这般地不踏实?
紫夏璟池见琢禾久久不语,冷笑一声道:“怎么?我为你舍弃了这么多,你还是忘不了你的清言哥哥么?即便是他骗你害你,你也忘不了他?!”
每想一次听一次这个名字,琢禾的心便会硬生生地被扯痛。她倔强地咬住下唇,撇过脸不答。
紫夏璟池眼底迅速地划过一丝失落,随即便涌上一层阴霾,“怎么,被我说中了?你可知,他如今是母后最宠爱的男侍,日日在红绡帐中缠绵,母后不知对他有多百般疼爱!他怎会还惦记着你?若仍惦记着,怕是还想着要怎么害你!这种人,你难道还无法对他忘情么?!你对我可曾有一丝一毫的公平?!”
琢禾几番挣扎,终是逃不开他慑人的视线,轻轻动了动嘴唇,如叹息般说道:“好……我留下来便是……不过,你需将我的书信送去给姐姐,我……要向她解释……”
紫夏璟池的眼中顿时荡漾出喜悦的涟漪,一点点地收紧双手,呢喃道:“只要你愿意留下来,我一切便都听你的……听你的……”
琢禾垂下眼眸,第一次伸出手去,回拥住了他。一朵粉色的桃花缓缓飘下,落在二人相依的肩头。云清言的世界已是不属于她的了,他有他的世界,那么,她是否也该去寻找一个她喜欢的世界?辛苦容忍了这么许久,她是否改为自己谋划一番了?……
“对不起阿琢……我并非有意提起他……”紫夏璟池犹豫再三开口道。
琢禾摇了摇头,紧紧闭上双眸,放于紫夏璟池背上的双手攥地紧紧的,你无错,我是该忘了他……我早该忘了他……
紫夏璟池见琢禾不语,紧张地问道:“你可是生气了?你若不喜欢,我以后绝不会再提他一字。”
不提不见不想,应该便能忘了吧……
琢禾睁开眼眸,对着紫夏璟池身后开得绚烂的桃花柔柔一笑,轻声道:“我没有生气,今日天色这般好,你带我出去走走,可好?”
紫夏璟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