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轻墨淡潋卿颜-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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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禾猛然回头,细细打量了念画,又笑道:“我与念画好久不见,念画定也不知,其实我已经嫁为人妇。也不好再称什么小姐,怕是该叫我——容止夫人。”
念画大惊,问道:“怎么会?小姐若是已经嫁人,那少爷他……他该如何?”
琢禾蹙眉,脸上骤然浮起一丝厌恶,“他如何与我有何干?我与他事到如今有这般结局,皆是他一手导致而成。我并未亏欠于他,不过是他沉溺于过往不肯清醒,还在对我苦苦纠缠罢了!”
念画语调微微有些急惶,敛眸急促道:“小姐,少爷对小姐的痴心,奴婢皆看在眼里。小姐还未回时,少爷便日日要来这宫中久坐,每夜更是喝得酩酊大醉才被奴才们抬回去。若是……若是小姐在意那菀昔贵妃,奴婢也可作证,少爷即便是在大婚之日,也未在她那儿留宿过。少爷对小姐,当真是一片真心呐!”
琢禾伸出指尖,将脸侧的长发绾了个圈,愣愣地看着念画,忽问道:“念画,你这是怎的了?即便是他对我一片真心,我有岂有非接受不可的道理?况且,我的姐姐与父母皆是因他而死,我如何能够原谅他?”
念画一时语塞,懦懦地不知所措。
琢禾眯了眯眼,又将视线放至远方,喃喃道:“如今,我只等小墨来宫中接我,日后,我与他便不会再分离。”
此话一出,只听得门旁一声闷响。琢禾抬头看去,却是云清言苍白着脸立在门口,一手搭着门框,眸光怔怔地看向琢禾,惨白的脸上混合着痛苦,凄惶,绝望种种复杂的神色。整个人单薄如同秋日的落叶,无风也自树间落。
二人对视良久,房中顿时一阵沉默,一种莫名的气息在二人间缓缓弥漫开来。人生若只初见……你仍是白衣少年,我仍旧不谙世事。只单纯地喜欢,该有多好?那该有多好……只可惜,你选择了与我陌路,事到如今,连再回首追忆,也没了这个必要。
“念画,我该如何称呼……这位公子?”琢禾打破了沉默,轻轻的声音却如薄如蝉翼的刀片,自心中划过。
念画为难地看了看二人,不知该如何回答。
云清言慢慢地走了进来,眼神却未曾离开琢禾一丝一毫,彼时清冷如月的眸光,如今似是被暖阳笼罩,热得仿佛能融化冰山。
琢禾亦起身迎了上去,在云清言面前停下,目光触及那熟悉的眉眼,心中还是会有一些怅然,但如今更多的却是厌恶与憎恨。
“嗯?念画既不回答,便由公子来告诉我,我该如何称呼公子呢?”
云清言因琢禾眼底的那一抹厌恶而心颤不已,勉强笑道:“阿琢直接唤我名字便可,若是可以,我……”
琢禾冷冷打断道:“琢禾不敢!”伸出指尖轻佻地抬起云清言的下颚,眸中藏着一丝恶毒,轻笑道:“琢禾怎么敢?公子可是先帝最宠爱的侍臣,即便是先帝已逝,手中还有半块虎符傍身。这宫中,怕是连皇上也要礼让公子三分,琢禾又怎敢直呼公子名讳?”
云清言放于身侧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垂下长睫低低道:“阿琢,是我对不住你……你怎么说我,我都不会怪你……”
琢禾猛地撤回手,怒极反笑,“哈哈!你们一个个的倒都是好的很!一个要我做他的皇后,一个又是这般任我宰割的模样,简直要笑死人了!你们怎能这般不知羞耻,居然还敢……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云清言默然不语,面色苍白如宣纸。
琢禾已是气到了极点,怒骂道:“滚……你给我滚……”
云清言浑身一震,神色凄凉地看了眼琢禾,眸中一片水雾,低声道:“阿琢……你恨我也罢,不原谅我也罢……你放心,我这次定会救你出去。然后……然后你便可以与那容止墨……与他……”最后几个字,却是连咬碎了舌也说不出口。
琢禾急促地喘着气,狠狠地瞪着云清言,表情说不出的厌恶。
云清言眸中闪过一丝决然,又深深地看了眼琢禾,这才转身迈着大步离开。
琢禾缓缓敛下眼眸,长长的眼睫遮住了全部的情绪,良久,才哑声对念画说道:“你先下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念画不敢多言,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屋内一片静寂。
琢禾伸手遮住面颊,身子缓缓地蹲了下来。依稀有几声哽咽与低泣自指缝间传出,如小兽哀鸣般低低的呜咽声,却更是让人痛彻心扉,似乎将满满的痛苦注入了心里,连单薄的身子也在不堪重负地微微颤抖着。
他们不该这样对她……不该的……他们太残忍,在这般践踏了她的信任,欺骗了她的情感,害死了她的家人之后,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她面前?!她已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他们为何还是不肯放过她?为何?!
琢禾忽然间如疯了般狠命地咬住自己的手掌,直至殷红的鲜血顺着掌心一滴一滴地坠落在地,她神色紧张地看着地面,良久才松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丝绢将手心包好,整个人如被抽空了般软软地瘫坐在了地上。
不要害怕,她已是一个没有用的人了,不要害怕,不怕……
“阿琢姐姐……”一声懦懦的轻唤,忽然在琢禾身后响起。
琢禾猛然回过头去,却被身后的人紧紧地抱入了怀里,“阿琢姐姐,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我还以为,这辈子也见不到你了。你没有死,暄溪很高兴。阿琢姐姐,暄溪真的很高兴……”
紫夏暄溪紧搂着琢禾喃喃说着,琢禾僵硬着身子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几年未见,当初的少年已长成了翩翩男子。强劲的双臂可以将琢禾牢牢地固定在怀中,略有些单薄的胸间传来一声又一声急促而有力的声响。
紫夏暄溪捧着琢禾的面颊,拇指温柔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柔柔道:“阿琢姐姐为什么哭?是璟池哥哥欺负你了么,嗯?还是云清言惹你伤心了?莫哭,莫哭,暄溪会保护你,会永远守在阿琢姐姐身旁……”
承诺的话语在琢禾听来却格外心惊,她垂下眼眸不敢看紫夏暄溪有些狂乱的神色,暗自思忖着该如何抽身。
紫夏暄溪见琢禾不语,便又喃喃继续说道:“可是,阿琢姐姐为何要回到宫里来?有我,有我还不够么?阿琢姐姐怎的如此贪心?还有璟池哥哥,他为何一定要将阿琢姐姐留在身边,是暄溪还不够好么?为什么?为什么?!”
话语间染上了几分痛楚与不甘,转头看向听得云里雾里的琢禾,忽又扬眉一笑,道:“阿琢姐姐不怕,暄溪这就带你走……”
山雨欲来风满楼(四)
紫夏宫中不知名偏殿内,紫夏暄溪与琢禾对视良久。紫夏暄溪白净的面庞上挂着丝缕的笑意,俊美的面容与紫夏璟池更相似了几分,一身深紫色长袍翩然着于身上,一眼望去当真有几分多年前那个二皇子的模样。
琢禾跪坐在地,目光警觉地盯着紫夏暄溪。
“阿琢姐姐为何这副表情?见到暄溪不开心么?”紫夏暄溪笑眯眯地伸出手欲握住琢禾的手掌,却被琢禾逃开。
琢禾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他一番,面无表情道:“不错,确是有些不开心!”
紫夏暄溪脸上的笑意一僵,眸中快速地闪过一丝狠厉,猛然伸出手狠狠攥住琢禾受伤的手掌,问道:“阿琢姐姐这么说,倒真是让暄溪伤心。当初若不是暄溪,阿琢姐姐又怎能看清那二人的真面目?阿琢姐姐不念着暄溪的好也罢了,如今还要说般说……”言语之间,隐隐含了几丝委屈之意。
琢禾忍着痛冷笑道:“紫夏暄溪,你莫要再在我面前惺惺作态!当初若不是你,我怎会走投无路跳下船去?!”
紫夏暄溪面色一白,使劲握着琢禾的手,急切道:“阿琢姐姐,你为何这般蠢?你为何……为何不向暄溪求救?若阿琢姐姐开口,暄溪定会救阿琢姐姐……”
琢禾心中讥嘲道:如今倒来我面前卖乖?!当初不知是谁在我身边埋下眼线,又是谁在害得我痛得死去活来,又是谁逼着我竟在云清言与那紫夏女皇合欢之时……另一只紧扯着裙裾的手变得苍白,嘴却死死抿着不发一言。
紫夏暄溪见琢禾不再言语,缓了脸色,轻笑道:“好了,过去的事我们不要再提。待会暄溪便带阿琢姐姐出宫去,日后你我二人,便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宫外生活,阿琢姐姐觉得暄溪的安排可好?”
琢禾眉头一紧,若是先与紫夏暄溪出了宫,小墨救出自己是否会更容易些?但这紫夏暄溪性情比紫夏璟池更为怪戾,若是小墨不敌,落入他手中,必定是没了活路。就算小墨能将她救出,但自己在他手中这段时日,还指不定会发生何事。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留在这宫中安全一些。
紫夏暄溪见琢禾面色犹豫,便没了耐心,狠声问道:“你不想离开皇宫?难道你想留在璟池哥哥身边做他的皇后?我决不允许!”
琢禾吓得往后一缩,却仍硬着头皮还击道:“怎么,难道这皇后我做不得,只有你姐姐紫夏菀昔做得?”
紫夏暄溪沉着脸道:“她算什么?她自然也是不配!”
琢禾脑中似有一道亮光闪过,却快速地让人无法抓住,口中惊诧道:“紫夏暄溪,你怎么可以这般说你的亲姐?”
紫夏暄溪斜乜着眼,唇边挂着一丝不屑,“那又如何?若不是看在她曾救过璟池哥哥的份上,我早就把她……”
琢禾终于醒悟过来,目瞪口呆道:“难道你……你心中的竟是……竟是紫夏璟池?”
紫夏暄溪眸中弥漫着一片浓雾,茫茫然看着琢禾道:“我……我也不知。璟池哥哥他从小……对我便是极好的。我喜欢他,这样也不行么?我不想见他身边有其他的女人……她们都不配站在璟池哥哥身边!她们都不配!可是阿琢姐姐你不一样……”他忽然抬眸冲琢禾浅浅一笑,轻声道:“暄溪也喜欢阿琢姐姐……只要阿琢姐姐不再缠着璟池哥哥,留在暄溪身边。暄溪也会对阿琢姐姐极好极好的……”
琢禾怒目道:“我何时缠着紫夏璟池?我连仇都不打算报了,只想安安心心地待在小墨身边,难道这样还不够么?你们还想我怎么样?!”
紫夏暄溪目光惊惶地看着琢禾,喃喃道:“是么……难道,难道璟池哥哥竟是真的喜欢上你了?我不许!我不许!我不许阿琢姐姐喜欢那个傻子!我也不许璟池哥哥喜欢阿琢姐姐!走……阿琢姐姐,我这就带你离开。走!我们走!”
说着便粗鲁地扯起琢禾,琢禾一个趔趄紧紧抓住一旁的椅脚,大声喊道:“我不走!紫夏暄溪,你放开我!我不走!”
紫夏暄溪猛然回头,赤目紧盯着琢禾,强忍着怒气问道:“阿琢姐姐,你若与我离开,璟池哥哥便不会再来……缠着你,这样不正是你希望的么?”
琢禾冷冷一笑道:“紫夏暄溪,我不信你!你不过是一个王爷而已,而他紫夏璟池是堂堂一国之君,你如何能都得过他?!”
紫夏暄溪倨傲道:“这你不用管,我自有办法。”
琢禾却仍是摇了摇头,一脸倔强道:“不,我不信你!而且,若是我跟你离开,这辈子便也无法再见到小墨。你休想分开我与小墨,你休想!”
紫夏暄溪面色阴冷,扯着琢禾手腕的手微微用力,听得琢禾手骨一声脆响,却还是不放松,阴测测地再次问道:“阿琢姐姐,这一次,暄溪不强迫你。暄溪最后一次问你,你究竟走,还是不走?”
冷汗顺着琢禾的鼻翼缓缓往下淌,她仍是固执地摇了摇头。
紫夏暄溪松了手,微叹了口气,眼中雀跃而上几丝怒到了极点的笑意,弯着嘴角笑眯眯道:“既然如此,暄溪便尊重阿琢姐姐的决定。”
紧接着一记手刀砍上琢禾的颈窝,琢禾猝不及防地闷哼一声,便软软到底。
紫夏暄溪抱起琢禾,点足尖几个跳跃便到了御花园中。将琢禾在假山旁轻轻放下,又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塞进了琢禾口中,面色复杂道:“阿琢姐姐,这是你自己选的,可怪不得暄溪!”
说罢伸手缓缓抚上琢禾的面颊,眸中似有些许的心疼与不忍划过,却终究是盖不过心中的不甘,微垂了眸叹口气,转身便消失在假山石后。
夏初已至,天气时而晴好,时而多雨。因此当紫夏璟池在御花园中找到昏迷的琢禾时,琢禾已被蒙蒙细雨淋得浑身湿透。
紫夏璟池风目中满是凌厉,心底纵然很是惊慌,却仍旧反应迅速地将琢禾抱起,飞奔着将她送回寝宫安置在床上。
“快!准备热水!”
一旁的宫人忙俯身退下。
紫夏璟池手中握着干布,细细地擦拭着琢禾湿透了的长发。手顺着琢禾苍白无力的面颊缓缓下滑,却在颈间一滞。
候在一旁的念画垂首道:“还是让奴婢来吧。”
紫夏璟池看了眼昏睡的琢禾,将布递给念画,转身走出了门。
念画快速地退下琢禾湿透了的衣衫,又在另几个宫人的帮忙下为琢禾沐浴净身,换上了干净衣衫后将琢禾抬到床上用暖被紧紧捂住。
紫夏璟池在门外等得心焦,见宫人端着水走了出来,急忙跨步走至琢禾的床边。
太医躬着身子紧随其后,敛眸间瞥见紫夏璟池一脸毫不掩饰的关心与担忧,更是垂首不敢细看床上女子露在被外的一截皓腕,大气也不敢出地仔细地把着脉,又替琢禾接上那一边被紫夏暄溪折断的手骨。
不多久,太医便退到一旁道:“启禀皇上,这位姑娘并无大碍,不过淋了些雨,怕是要染上风寒。手上的伤也无大碍,待微臣替姑娘开几贴药,按时服下便可痊愈。”
紫夏璟池闻言这才松了口气,挥挥手示意太医退下。
房内寂静,紫夏璟池佯装镇定的容颜终于崩溃。他俯身紧紧地环住琢禾,双眸死死地闭着,一滴清泪不堪重负,自眼角滑落。环着琢禾的双臂微微颤抖着,整个人都在失去与重得的巨大恐惧与喜悦间徘徊。
“阿琢……阿琢……”紫夏璟池修长的指尖在她的苍白地毫无血色的唇上来回用力摩挲着,直到她的双唇变得微微有些红肿才罢了手。
当宫人来告诉他她不见了的时候,他手中的茶盏都不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