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领导-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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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玉经常去照顾你,如果刘中信敢去你那里闹事,你就给杨得玉打电话,由杨得玉请公安局出面处理他。
让洪灯儿一个人住,滕柯文也不放心。她如果有个有力量的亲人在身边就好了。她说过有两个哥,不知他们愿意不愿意来县城工作。滕柯文说了他的想法,洪灯儿的眼睛都亮了,她激动了又搂了他的脖子说,我早就想和你说,我二哥是高中毕业,一直都不想在家里苦熬,我工作后他就求我,要我给他找个工作,干什么都行,但我不好意思在你面前张口。
县领导 22(5)
滕柯文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和交通局打个招呼,让他们给找个临时工作,先干着,顺便照顾一下你,以后慢慢再说。
下午一上班,滕柯文就给杨得玉打电话。杨得玉本来午睡已经醒来,但就是感到浑身乏困,不想起身。他知道他的身体和心理都出了问题,这个问题让他越来越感到可怕。他去医院检查过,医生查不出毛病,他也说不出毛病,就是常常感到胸闷心悸,浑身无力。他也找中医看过,中医说是阴虚肾亏,脾胃不和,但吃了几副药,不起一点作用。查不出毛病,那只能是心病。心里的病要比肉体的病危害更大,已经严重地影响到了他的气质和自信,甚至影响了才能和胆量,以至于见到滕柯文陈嫱等县领导,不但胆怯,还想躲开,更别说再像从前一样主动接近了。更糟的是见了同事同级,也没了足够的自信,而且往往很不自然,想嬉笑怒骂,自己就觉得尴尬。对付心病的办法只能是自我调整,他感觉他不会像失意后病死的那个书记一样愚蠢,自己把自己憋死。他尽量不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甚至强迫自己想那些开心好事,比如有乔敏这样漂亮的女人,比如有水利局长这样的实权,但效果仍然不好。这几天他开始锻炼身体,每天一早绕城跑半圈。他相信他能战胜自己,对付好自己的身体。听到是滕柯文的电话,并让他去一趟他的办公室,杨得玉立即起身,匆匆洗把脸就往县委跑。
做出一脸高兴坐到滕柯文的对面,滕柯文还是盯了他说,发现你最近情绪不大好,脸色也不好,是不是还没想通,没调整过来。其实你没必要想不开,我说过给你找机会,有机会我一定会想办法考虑你,你可能不相信我的话。
滕柯文说,我当然相信滕书记,我早想通了,也调整过来了,我每天跑步,工作也比以前更积极,每天都要加班到深夜。
滕柯文要杨得玉注意身体,然后问一些水库工程的情况。因为上面给的资金太少,工程已经停了下来,等明年要到拨款,再继续开工。但明年能给多少,两人心里都是没底。滕柯文要杨得玉多跑跑水利厅,也跑跑计划委员会,最好让计委计划拨款时,就明确把西府县水利工程项目写进去,这样钱到了水利厅就好办了。滕柯文突然叹口气,说,真是人人有本难念的经,洪灯儿的丈夫最近经常打洪灯儿,洪灯儿哭了来找我,要我给她找套房子,她要分开过。我不管也不好。你们水利局有没有空闲房,大小不管,先借用一下,是套房有卫生间厨房就行。
水利局盖的房也都是集资房,先集资后盖房,谁集资给谁盖,这些滕书记应该是知道的。难道滕书记的意思是要我给洪灯儿买套房?杨得玉感觉滕柯文就是这个意思。如果是前一阵子,杨得玉会很高兴,因为这毕竟是个难得的好机会,这样的机会别人想要都要不到,但现在他手里没钱,心里不免有点慌。拿不到二十万妻子就不离婚,他给几个包工头打电话,提出借点钱,人家都说年底经济紧张,有的只给一万,最多的也只给了三万,加起来只凑了六万,如果现在离婚,还得向亲戚朋友借点。再给洪灯儿买房,最少也得八九万。哪里弄这么多的钱。但不答应,滕柯文肯定会生气,以为是没被推举故意闹意见。只能答应下来,答应下来再想办法。杨得玉做出愉快的样子,说,闲房可能暂时没有,但我能想出办法。事情包在我身上,你就再不用操心了。
滕柯文很满意地点头。然后很有感情地说,得玉,说老实话,这些事情本来是不该办的,我在上任那天起,就打定主意要当个好书记,但有些事情也实在没办法。在西府,我就你和洪灯儿两个朋友,而且你们两个朋友最让我感动,最和我贴心,如果拒绝你俩的要求,我做不到,心里也难受。但为了避嫌疑,洪灯儿的事我不好直接插手,她那里我也不好常去,我希望你能常去看看她,有什么事你帮她处理一下,如果她那个男人再去纠缠她,你也设法阻止一下,必要时也可强硬一点,比如按家庭暴力处理一下。
杨得玉不住地点头,最后表态说,滕书记你放心,我肯定能把事情办好,办得不显山不露水,让你们都满意。
告辞出来,杨得玉的心情一下愉快起来,是那种真正的愉快,这是这些天来从没有的现象。为此杨得玉更加高兴。这也许是真正摆脱失落情绪的开始。他知道,能将情人托付给他,怎么说都不是一般的关系,有这种关系,以后西府县的事可以说有一半他说了能算。滕书记说当副县长的机会以后有的是,机会确实是有。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官,每年都不停地有干部调动,再说,谁能保证这么多县领导不出车祸不出腐败分子。空一个缺,就要顶一个人,只要西府县有一个机会,我杨得玉就绝对再不会放过。
县领导 22(6)
回到办公室一个人坐了,杨得玉又为洪灯儿的房子发愁。想来想去,马上买房办不到,但事情又不能拖。只有先借一套了。副局长田有兴的那套房子没住人。因为田有兴从政府办公室调来时,已经在县政府楼分了房子,而且县政府的房子管理得比这边好点,田有兴就一直没搬过来。他决定让田有兴把这套房暂时让出来。
打电话将田有兴叫过来。先问一阵工作上的事,然后说,有兴,这些年咱们相处得不错,你也很支持我的工作,但你当副职也多年了,在县政府你就是办公室副主任,现在还是副的。一直让你当副职,我也于心不忍,别人也说我无能,把副手提不起来。但转正也并不容易,你的事我在滕书记面前说了多次,今天滕书记才松了个口,说可以考虑,最迟在这次县级选举后人事大调整中,给你调整成正职。但滕书记接着提出一个要求,说有个亲戚要借套房子暂时住一下,刚好你也有套空房,我感觉滕书记有借你房的意思,我就答应下来了。
田有兴将信将疑,但有这样的机会还是让他兴奋,别说借,就是要,一套房换个正局长,那也是天上掉下的好事,要知道,副局长那么多,一辈子有几个人能有机会升正。田有兴说,是滕书记的事,又是您开的口,别说借,就是送我也没意见。下午我就把钥匙给你,只是那房子还没装修,要不要我装修一下。
本来觉得很麻烦的事,却很容易地解决了。杨得玉止不住有点得意。至于给田有兴转正,他觉得更容易一点。现任局长中有几个要升副县长,有几个要退二线,空缺有的是,和滕柯文说一声,别说转个二级局的局长,要个一级局的大局长也有可能。杨得玉委婉地再次做了保证,又问田有兴想到哪个局。田有兴说,能转正就行,可能也没我挑选的机会,当年在领导身边都没升起来,这次能升,我就很意外了。但如果有机会,我还是想去交通局农业局这一类的大局。如果这类大局不行,城建局公路局都行。小子的野心还不小。升官有升官的规矩,新升的都得进二级局,二级局的局长再升,才升一级局。如果破格升到一级局,那也只能是农机环卫一类不太大的局。但杨得玉什么也没说,很认真地点点头。
县领导 23(1)
副县长候选人终于有了最后的结果,西府县推举了四人,市委只批了两人,白向林和古三和落选,县委组织部长何万勇和三泉镇的柴书记将被交流到外县参加副县长选举。同时,市里也给西府县派来两位副县长候选人。说是候选人,其实是市委下文任命的代副县长,然后建议县人大选举通过。派来的两位副县长候选人一位姓郑,原来就是副县长,这次调西府县任常务副县长;另一位姓赵,是新选拔的,之前是一个镇的党委书记。接待完新来的两位副县长,杨得玉心里很不是滋味。新来的两位副县长都很年轻,特别是姓赵的,才三十六岁,比他要小五六岁,看起来还像个小青年。想到这样的小青年当自己的上司,杨得玉心里更不舒服。同时他也替古三和叫屈。这次谁也看好古三和,认为升副县长是铁板定钉的事。古三和也认为没问题,那天到市里探消息,还认为一切良好,还兴致勃勃跑到市文化馆,找到当书法家的一位老同学,请同学吃了一顿饭,让同学给写了十几幅字,内容都是友谊别留一类的话,准备走时送给县领导和朋友。现在突然没有了,对古三和的打击当然是巨大的,说不定已经躺倒在了家里。因为自己也有一样的遭遇,杨得玉能够理解古三和。他清楚,这个时候古三和最需要的,就是安慰。先打电话到古三和的办公室试探,果然没有人接。将电话打到家里,半天才传来古三和有气无力的声音。杨得玉一下也悲伤起来,竟不知该说什么。但不说也不行,只能充硬汉言不由衷了说,妈的屁,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副县长吗,官多大,都是身外之物,都是别人给的,只有身体,才是自己的东西,才是爹妈给的。只要把身体养好,咱多活十年二十年,把损失的一切都挣回来了。
古三和的声音哽咽了。杨得玉没听清古三和说了什么,但杨得玉的鼻子也止不住有点发酸,他咬了牙说,鸡巴,看穿了,一切都是个狗屎,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咱们今天也做一回陶渊明。你说,今晚是喝酒还是赌博还是抱小姐,兄弟我陪你好好闹一晚。
古三和半天没吭声。杨得玉说,看来你还是想不开,自己在和自己斗气,肚量太小。
古三和说,到底是咱们兄弟够意思,今晚把白向林也叫上,我请客,咱们一醉方休。
杨得玉给白向林打电话,白向林也在家里。原以为白向林会好一点,因为从哪方面分析,白向林的可能性都小些。因为被推举的四个人中,要一个乡镇书记是上面定的,组织部长和古三和都是常委,常委差不多相当于副县,只要淘汰一个人,那就是白向林。不少人都说白向林是陪斩的冤鬼,陪睡的小姐。没想到白向林也很激动,开口便是一阵乱骂,什么喂不饱的狗,撑不死的贼,说话不算数的骗子,受供不显灵的菩萨,吃人不吐骨头的强盗,杀人不见血的魔鬼等等,一切影射漫骂的话都用上了,听起来像神经错乱没有逻辑,但不用细听,句句都能明白,句句都有所指,句句都有深意,几乎是说明了,他是出了力气花了大钱,但力气出在了石头上,大钱扔在了黑洞里。白向林如此狠了骂,杨得玉不但不好附和了骂,甚至有点害怕。这小子,如此抖老底,简直是疯了,简直是不顾后果不要命了,如果再不理智,那就是第二个强子才。待白向林平静一点后,杨得玉说,老白,其实你早应该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能使的武器,人家也都会用。乡镇书记是文件定了的,何万勇是什么人,人家是组织部长,和上面是一条线,你想想,你纵有日天的本事,也没办法和人家竞争。
白向林说,我当然不和他们争,但别的县报上去四个都批了三个,为什么我们县报上去四个只批两个!明显得是市委那帮杂种日鬼了。
杨得玉想说如果批三个,那也要和古三和争,但杨得玉没有说。突然想到会不会是白向林和古三和都使了手段,都抱了粗腿,结果是不分胜负难分高下,后台们又谁也不愿让步,最后只好都一刀斩下马。杨得玉感觉此时的白向林有点情绪失控,他想乘机探探这小子究竟抱了谁的腿,使了什么手段。杨得玉说,官场上的事历来就没个定规,关键是你得跟准人拜对神,人和神都很多,但显灵的也就那么一两个,那些小鬼野神仙,只能添乱不能成事,你拜的越多,麻烦就惹得越多。
白向林长叹一声,说,我也是后悔呀,当时真是鬼迷心窍,病急乱投医,见神就拜,结果是权财两空。
小子肯定是没少花钱,但又都撒给了野鬼没找到真神。杨得玉想探听一下到底巴结了谁,委婉了问,但白向林一个字都不露。穷县,经济不景气,服务业也就好不起来。聚义楼算全县最豪华的一家饭店,但也只是一栋二层小楼。要了一个豪华包间,要服务员把门关起来,三人都说一醉方休,好好喝一场。
县领导 23(2)
但酒菜还没上桌,便都哀声叹气。杨得玉说,你们已经不错了,好歹也被推了上去,我连边都没沾到,你说丢人不丢人,胀气不胀气。
白向林说,没推上去还好,推上去又写自传又写施政纲领,折腾来折腾去,把你的心高高地吊在半空,云里雾里一通,然后重重地摔下来,疼你个半死不说,心里还老有一种白白被强奸了一回的感觉。
古三和说,说起来我最冤,你们二位官没升上,但一直掌握着实权,实惠实际,哪里像我们党办,真正的清水衙门,没钱没权,说穿了就是个宦官丫环,专门侍候人家书记们的,头顶都熬秃了,图的啥,不就是图个升官升职吗?可现在什么都没捞到,真正的白干了。妈妈的,不干了,明天我就提出换个岗位,咱们也掌掌实权捞点实惠。
白向林说,我也不干了,咱也到组织部弄个管官的官当当,靠山吃山,靠官吃官,遇到升官,首先把咱升上去再说。
古三和突然瞪大了眼睛说,你怎么能当组织部长,你可别痴心妄想,别北山的兔子跑到南山吃草。我是常委,组织部长的位子早就应该是我的,现在好不容易腾空,你竟敢又和我争,我告诉你,你连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