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敲八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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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它小也好,大也好,放6O片纸还是足够的。”
“当然,任何事情都存在可能性,”迪特里尔说,“还有,我必须重复说一遍,就我所知,没有任何人进过我的房间;我的房间只有一把钥匙;我就是自己房屋的管理人;我真是一点儿都不明白霍赖丝也理解不了这件事。她双眼凝视着普林斯。雷莱恩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他内心深处最深奥的东西。他在玩什么把戏呢?她还有义务对他所说的事情给予支持吗?直到她说下面这番话的时候,目光才从雷莱恩的脸上移开:”侦探长先生,既然普林斯先生坚持认为那些钞票藏在楼上,最简单的事情不就是上楼看一看吗?迪特里尔先生带我们上去吧,好吗?“
他们四个人一起爬上了这幢楼房的第6层。迪特里尔先生开门以后,他们就进厂这套小型公寓。这一套房包括客厅、卧室、厨房和卫生间,所有的东西都安排得考究而又井然有序。显然,客厅里的每一把椅子都有自己明确的位置,几个烟牛放在一个杂物架上,旁边还有几盒火柴。3支拐杖按照自己本身的长度排列着,分别挂在3个钉子上。在窗户前的一个小桌子上,有一个放帽子的盒子,里面铺着薄纸,迪特里尔小心地把毡帽放进去,接着又把自己的手套放在盒子旁边的盒盖子上。
他的一举一动看似很沉着,可实际上,却呆板得很。他东摸摸西看看,就像在为他们选择地方。的确,雷莱恩一挪动什么东西,迪特里尔马上就流露出一些抗议的神情。一会儿,他又把帽子从盘子里拿出来,扣在自己的头上;他打开窗户,胳膊肘倚靠在窗台上,他的后背朝着房间的这个方向,就好像目不忍睹这种野蛮的行径一样。
“你说的话到底是准呢,还是不准?”侦探长问雷莱恩。
“肯定准,肯定准,我敢肯定那60张钞票在谋杀案发生之后,就被带到这儿来了。”
“咱们找一找吧。”
这件事做起来容易,他们马上行动起来。半个小时以后,整个套间的犄角没有一个地方没有找过,没有一件东西没拿起来过。
“什么东西都没有,”侦探长莫里苏说,“我们还继续找吗?”
“不找了,”雷莱恩回答说,“这笔钱已经不在这儿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这笔钱已经被转移了。”
“谁转移的,难道你就不能说得再明确一点儿吗?”
雷莱恩没有回答。但是,加斯东。迪特里尔却转过身来,满嘴喷着唾沫星子,一口气把要说的话都说了出来:“侦探长先生,你愿意就这位好心人看见这笔钱被转移一事,让我做一次更明确的说明吗?所有这一切意味着,在这个地方有一个不诚实的人,那笔杀人犯藏起来的钱被那个不诚实的人看见后偷走了,并且寄存在一个更安全的地方。这些只不过是你自己的想法而已,先生,难道不是吗?你是在控告我犯了盗窃罪,是吗?”
他往前走了几步,用拳头敲得自己的胸膛咚咚作响:“我!我!我找到那笔钱了吗?我为了自己把它们藏起来了吗?你怎么敢这样认为!”
雷莱恩还是没有作出任何回答。迪特里尔勃然大怒,他把侦探长莫里苏拉到一边,大声喊叫:“侦探长先生,我对这场闹剧,同时也对你不明真相参与了这场闹剧,表示最强烈的抗议。在你到这儿之前,普林斯。雷莱恩告诉这位夫人和我本人,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他随随便便介入这件事是在冒险,他相信运气,事情正按照他提出的第一方案进行。你不会否认吧,先生?”
雷莱恩没有开口。
“你回答我的问题呀?你自己解释一下,真的,因为你并没有提供任何证据,却提供了最不可信的事情。要想说我偷了那笔钱,这很容易,但是,这笔钱到底在不在这儿,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呢?是谁把这些钱拿到这儿来的?杀人犯又为什么要选择这套公寓来藏这笔钱呢?这一切是多么愚蠢,多么不合乎逻辑,多么荒唐!
把你的证据给我们拿出来呀,先生,只要一条证据。“
莫里苏侦探长的样子非常窘迫。他扫视了雷莱恩一眼。雷莱恩说:“既然你想要具体的细节,我们可以让奥布里厄兹夫人亲自说一说具体的细节。
咱们下楼去吧,和她通个电话,一分钟以后,所有这一切我们就都知道了。“
迪特里尔耸了耸肩;“你请便吧,不过,那也是浪费时间!”
他看上去非常愤怒。由于长时间地站在窗户劳,在炽热的太阳的烘烤下,他浑身上下都沁出汗来,他走进自己的卧室,拿了一瓶水出来。他呷了几口水,然后,就把瓶子放在窗台上。
“快跟着走啊。”他说。
普林斯。雷莱恩低声轻笑了起来:“你看起来是急于要离开这个地方。”
“我是急于要揭露你的真相。”‘迪特里尔一边反驳说,一边猛然间关上了门。
他们下了楼,来到一个有电话的单人房间,房间里空无一人,雷莱恩向加斯东。迪特里尔要了奥布里厄兹家的电话号码,就拿起了听筒,电话很顺利就接通了。
来接电话的女仆人回话说,奥布里厄兹夫人控制不住极度绝望的心情,晕了过去,现在,她正在睡觉。
“请把她的母亲叫来,就说普林斯。雷莱恩有急事要找她。”
他把另一个电话听筒递给莫里苏。
接着,他们就说起了那件事,电话里传出的声音非常清楚,迪特里尔和霍赖丝连转换的每一个词都听得一清二楚。
“夫人,是你吗?”
“是的,你是普林斯。雷莱恩吗?”
“我就是普林斯。雷莱恩。”
“噢,先生,你有什么最新的情况要告诉我吗?这件事还有什么希望吗?”这位老妇人恳切地问。
“调查工作进行得非常令人满意,”雷莱恩说,“你也许有希望得到最好的结果。现在,我想让你给我提供一些最重要的情况。在谋杀案发生的当天,加斯东。迪特里尔到你家去过吗?”
“是的,他到我家来过。吃完午饭以后,他来接我的女儿和我。”
“在那个时候,他知道吉洛姆先生在家里放了6万法郎吗?”
“知道,是我告诉他的。”
“你还告诉他雅克凯斯。奥布里厄兹感觉身体很不舒服,大概不能像平常一样去骑摩托车了,而是要呆在家时里睡觉,是吗?”
“是的。”
“你敢肯定吗?”
“完全可以肯定。”
“接着你们3个人就一起去电影院了?”
“是的。”
“你们看电影的时候都坐在一起了吗?”
“噢,没有!当时没有空位子了,他就拿了一把椅子坐在离我们很远的地方。”
“你在自己的位子上能看见他吗?”
“不能。”
“那么,在看电影期间,他到你们坐的地方来过吗?”
“没有。直到从电影院出去,我们才看见他。”
“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没有半点儿虚假。”
“太好了,夫人,一个小时以后,我就会把我努力的结果全部告诉你们。但是,最重要的,就是不要把奥布里厄兹夫人叫醒。”
“要是她自己醒来了呢?”
“那就让她安静下来,树立起自信心。每一件事情都会进行得很顺利,的确很顺利。”他挂了电话,转身面向迪特里尔,大笑起来:“哈,哈,好家伙!事情开始看得更明白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要想说出雷莱恩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说出雷莱思想从他自己的对话中得出了什么结论,这些都是很困难的。一阵沉默,令人感到痛苦,令人感到难以忍受。
“侦探长先生,你们还来了几个人,他们在外边,是吗?”
“还有两个中士警官。”
“他们应该到这儿来,这是至关重要的。也请房屋管理人员不要以任何理由打扰我们。”
当莫里苏返回来的时候,雷莱恩关上门,站在迪特里尔面前说了起来,他的语调虽然幽默风趣,却又柔中带刚。他说:“总的说来,年轻人,在那个星期天的3点到5点之间,两位夫人部没有见到过你。这些情况就相当令人费解了。”
“这些情况完全是很自然的。”迪特里尔反驳说,“另外,一个情节是完全不能作为证据的。”
“年轻人,它证明你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可以自己自由安排。”
“很显然,这两个小时,我是在电影院里度过的。”
“或者是在别的什么地方。”
迪特里尔看了看他:“别的什么地方?”
“当然,当你抽出身来的时候,你有足够的时间到你愿意去的地方——比如说,去苏雷斯内斯。”
“噢!”现在轮到年轻人说话了,他用嘲弄的语气说道,“去苏雷斯内斯的路远着呢!”
“路非常近!那个把朋友的摩托车骑出去的人,难道不是你?”
跟在这些话后边的,又是新一轮的沉默。迪特里尔皱着眉头,似乎想要弄个明白。终于,他低声的耳语可以听见了:“所以,这就是他想要渐次提及的东西!畜生!”
雷莱恩把自己的手放在迪特里尔的肩膀上:“不要再多说了!事实!加斯东。迪特里尔,你是那一天最了解情况的唯一的人。你知道两个最基本的情况:首先,在堂兄吉洛姆的家里有6万法郎;第二,雅克凯斯没有出去。你马上就知道你的命运了。摩托车的益处还真不浅;你在看电影期间溜了出去;你去了苏雷斯内斯;你杀死了雅克凯斯的堂兄吉洛姆;你拿走了那6O张钞票,把它们放在你的房间里;在5点钟的时候,你去把夫人们接了回来。”
迪特里尔听了这些话,马上带出一种嘲弄的表情,同时,也能看得出他惊慌失措的神色。他的目光不时地投向侦探长莫里苏,好像把他作为目击者而求助于他。
他好像在说:“那个人疯了,和他生气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雷莱恩说完以后,就开始大声地笑了起来:“真是滑稽可笑!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迪特里尔讥讽地说,“那么说,邻居们看见一个人骑着摩托车走了,后来又返回来,那个人就是我?”
“那个人就是你,你伪装了自己,你穿上了雅克凯斯的衣服。”
“这就是在吉洛姆先生家壁厨里的瓶子上发现的我的指纹吗?”迪特里尔吼道。
“雅克凯斯。奥布里厄兹在自己家吃午饭的时候,已经把这个瓶子打开了;正是你拿走了这个瓶子,留下了证据。”
“真是越来越滑稽可笑了!”迪特里尔当众受到指控之后,大声地喊叫起来。
“接着,我就策划了这件事的全部过程,于是,雅克凯斯。奥布里厄兹可能就被指控犯了罪?”
“如果你自己不想被控告的话,这是最安全的方法。”
“是这样。但是,雅克凯斯是我从小就认识的朋友哇。”
“你和他的妻子有恋情。”
年轻人突然被激怒了,怒气冲天地说:“你敢!——好啊!你敢这样往我身上栽脏?”
“我有证据。”
“这真是一派胡言!我一向尊敬奥布里厄兹夫人。”
“这是显而易见的。但是,你在爱着她,想要得到她。不要否认我的话,我有充足的证据。”
“是谎言,我告诉你!你只是在几个小时前才认识我!”
“得啦,得啦!我已经悄悄地观察你好几天了,我就是在等待着这个时刻,才来抓住你。”
他抓住年轻人的肩膀,揉了他一下:“得了吧,迪特里尔,快承认吧!我的手里掌握了所有的证据。我已经找到了目击者,我们很快就会和他们在犯罪调查处见面了。快坦白吧,你说呢?虽然这一切都过去了,但是,你会非常后悔,并且受到痛苦的折磨。还记得你在餐厅里看报纸的时候那副狼狈相吧,是不是?雅克凯斯。奥布里厄兹被判处了死刑,这比你预期的付出了更多的代价!劳役监禁也许会投你所好,但是,他就要被送上断头台了!
一雅克凯斯明天就要被执行死刑了,一个清白无辜的人!承认吧,怎么样?承认了可以免受皮肉之苦!坦白!“
他竭尽全力想让他把一切都坦白出来。但是,迪特里尔却靠近了雷莱恩,操着一种轻蔑的腔调,冷冷地说:“先生,你是一个疯子。你说的话没有一句是理智的。你的全部指控都是错误的。那笔钱又怎么样了呢?按照你的说法,你应该在我的房间里找到那笔钱呀?”
雷莱恩被激怒了,他挥起拳头就朝他的脸上打去:“好啊,你这个卑鄙的家伙,我一定会打败你的,我发誓,一定会。”
他把侦探长拉到一旁:“好啦,对这件事你还要说什么?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坏蛋,对吧?”
侦探长点了点头:“也许是——。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真正的证据。”
“等一下吧,莫里苏先生,”雷莱恩说,“等到我们和迪杜伊斯先生见了面吧。
因为我们会在管区内见到他,对吗?“
“对,他3点钟的时候在那儿。”
“好啦,你是值得信赖的,侦探长先生!我告诉你,现在,你是值得信赖的。”
雷莱恩好像对整个事情的过程很有把握似的。霍赖丝站在他的旁边,和他说了一句其他人听不见的话,她压低声音问道:“你已经抓住他了,是吗?”
他同意地点了点头:“抓住他?我想我已经抓住他了!只是和开始的时候比起来,找还是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但是,要是这样就太可怕了!你的证据呢?”
“连证据的影子都没有一我是想让他出点差错,但是,他并没有出错,这个恶棍!”
“还有,你敢肯定是他吗?”
“不可能是别的什么人。一开始,我就有一种直觉,我的眼睛一直就没有从他的身上离开过。我已经看见他焦虑的神情有增无减,好像我的调查全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和他有更密切的关系。现在我知道了。”
“他爱上了奥布里厄兹夫人吗?”
“从逻辑上讲,是这样。但是,到目前为止,这只是一种假想,或者说得更确切一点儿,在我看来,那是个人的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