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大道第4部-第5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咱们社又跑起运输来了?〃
“我看哪,八成是去拉沙子。”
“哼,胡闹!〃
他们赶着车奔村口,再有半袋烟的功夫,就到邓久宽家门口了;卸下他那几根木头以后,再走一小截儿,到了秦富家门口,就保险没事儿了。… … 不知为啥,两个人心里都装着同样的一句话,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都一样的心情紧张,好像偷了谁家的东西。
忽然,村口出现两个人影,而且有烟头一闪一闪的。小算盘不由的叫了一声:“天哪,来人了,正是朝这边来的!〃 邓久宽勒住牲口,想找一条再拐一个弯的路。可惜,一边是大坑,一边是高坎儿,根本没有回转的余地。
小算盘又叫了一声:' ‘糟了,你看,前面那个像是支书… … ”走过来的人,果然是支书高大泉,还有村长朱铁汉。他俩刚商量好,先到地里卸粪车,回头再去找郑素芝摸底.为了便当,找了个近路,没想到,正巧堵住了这两个心虚的人。
朱铁汉当是拉粪的大车,赶紧朝这边喊:“喂,先运北街的,怎么到这儿来了?”他见没人应声,就几步蹿了过去;定睛一看,忍不住地喊一声,勺阿,是你们哪〕 你们一天一夜跑到哪儿去了?〃 秦富赶忙回答:“我们去拉脚… … ”
朱铁汉说:“谁让你们去的?这是集体,是农业社,不是个人的庄稼院,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秦富分辩说:“你们变了调门儿,我们没有听到你们发号令呀。”
“别扯谎啦!当时我在大槐树上广播开会,瞧见有一辆大车
过去了,专冲你们喊了好几声,还当是别的社的车呢。闹半天,你们自由行动去了。”
高大泉也奔到跟前,说:“赶回来就好了,先回家吃点东西,喂喂牲口,马上参加送粪吧。”
秦富奇怪地问;“赶这么大的五更,是送粪呀?〃
朱铁汉说:“这是搞社会主义,不起五更,多干点儿,泡大伙的蘑菇?〃
秦富怕再挨毗儿,就冲着一言不发的邓久宽说:“走吧,走吧。赶紧吃饭,好照命令干活呀户
邓久宽依旧一声不响地摇了摇鞭子。
朱铁汉又喊;“还把车拉回去干什么?卸下牲口、拉到词养场去喂喂,吃饭回来套车不方便?〃
秦富一急说溜了嘴:“车上的东西哪?… … ”
朱铁汉问一声:“拉来什么东西?”他跨到车前一摸一看,又喊叫起来:“啊,你们又私自鼓捣木头啦?这是谁的?〃 秦富被问个张口结舌。
朱铁汉说:“都给我送到饲养场去!〃
秦富害了怕,把头扭向邓久宽。
邓久宽终于开口了.“这木头是我花钱买的,凭什么卸到饲养场去?〃
朱铁汉质问他:“你个人花钱买的,为啥用集体的大车拉?〃 邓久宽说:“这车不是空回来的吗?〃
朱铁汉正等他这句话,马上反驳:“给奋斗社拉水车,也是放空回来的,你为啥记小帐,要工分,还追着秦方的屁股后面讨债?〃
邓久宽被问得哑了口。
秦富一看要糟糕,就赶紧说:“咱农业社不是有优越性吗?这点方便还不让?〃
“你们个人方便了,集体哪?要是全社的人都像你们这样,这个社还搞个屁!〃
高大泉说:“这样吧,先让他们把木头卸到家里去,回头怎样处理,等调查一下来路,再另外研究。”
邓久宽赶紧下台阶,气呼呼地摇起鞭子。
秦富一边顺牲口,嘟嚷一句;“唉,谁知道,农业社这么没个自由… … ,;
邓久宽狠狠地抽了辕马一鞭子。
到了邓家门日,朱铁汉站在一边不吭声。
高大泉跳.! 车,帮他们卸木头。
秦富说:“支书,慢点儿,上边这两根长一点儿的,是我的
朱铁汉急了,拨拉小算盘分吧。
蹿过来说:“全卸在这儿,回头说清了,你们再
几个人一齐动手,稀哩哗啦,不一会就把一车木头卸下来
了。
秦富见事已至此,既怕卸完了车挨批评,也怕让他去喂牲口,把两家的木头总放在一块出差错,想赶紧设法脱身。他和颜悦色地对邓久宽说:“牲口料现成,在这儿喂喂就行了;反正这儿是你门口,你就带脚地看着点儿木头,我回去吃口东西。”他不等回答,从木堆里抽出那两根长一点儿的木头,扛起来就走了。高大泉拿下草料筐箩,要给牲口拌料。
邓久宽拿起大棉袄就要进院子。
高大泉喊他:“久宽哥,你等一下尸
邓久宽把腿停住了,却没有回过头来:“啥事儿?〃 站在大车旁边的朱铁汉说;“啥事儿,你还不知道吗?〃 高大泉直起身,冲着邓久宽后背说:“你过来,我问你几句话。”
邓久宽就地一转身子:“说吧竺”
高大泉只好走到他的跟前,语气尽鱼和缓地间:‘过春节的时候,你家吃的那个猪头,是从哪儿来的?〃
邓久宽一听高大泉问这个,立刻就起了火:“猪头是从哪儿来的?偷来的! 抢来的! ”
高大泉严肃地说:“你必须把真情告诉我户
“我犯得着说假话吗 〃
“有人反映,那猪头是冯少怀送给你的… … ”;
“谁这么会放屁,你叫他来,当我的面放!〃
高大泉听到邓久宽这句回答,悬着的心,反而放稳了一些口他掏出烟荷包,想抽着烟,趁机会跟邓久宽谈谈心。
朱铁汉也立刻收起了怒相,拿起高大泉刚刚放下的木棍子,接着拌起草料。
高大泉一边装着烟,一边叮问邓久宽说:“这可是真话,那猪头不是冯少怀送给你的?〃
邓久宽说:“他该我的,还是久我的,白送给我个猪头吃 是我花钱匀过来的。”
高大泉停住手:“匀谁的?〃
朱铁汉伸着头听回答。
邓久宽说:“冯少怀的。咋啦?〃
高大泉的手不由地一抖,烟锅的烟末都撒掉了,
朱铁汉蹭地跳了起来,喊道:“闹了半天,你真跟冯少怀搭上手了?〃
邓久宽说:“你们硬不分给我,都到了大年根,我到哪儿去买?〃
朱铁汉说;“吃不仁猪头,你就往姓冯的怀里扎?〃 “是他老婆送我家里来的,又不是我去上赶着去找他:〃 “你还挺理直气壮,你… … ”
高大泉让自己冷静了一下,说:“久宽哥,你知道冯少怀是什么人吗?他是个反动富农分子。懂吗?' '
邓久宽不以为然地说:“他是神是鬼,跟我不相干。我是花钱买的东西。”
高大泉说:“连这点界线,这点分别,你都不要了,你往下坡路上滑了多远啦?这可太危险呀!〃
邓久宽哼一声:“危险什么?那猪头里要是下了毒药,我还能活到今天?〃
高大泉强压怒火,语重心长地说:“这种毒药吃下去,是不会让你立刻就七窍出血的。这毒汁,沾在你的肠子上,浸进你的脑袋里了,比吞下去要命! 你想想,刘祥是怎么上当的?〃 “我用不着跟他冯少怀求借;我当场就给了钱!〃
“二林怎么受骗的呢?' '
“我还想靠他冯少怀闹个小老婆吗?〃
朱铁汉跺着脚:“你说的全是混帐话!〃
邓久宽冲他瞪了一眼,说:“我一点儿都不混帐。什么好,什么坏,我心里明镜一般。”
高大泉说:“不,久宽哥,你变了!〃
“反正咱们有变的,· · … ”
“是你变了,你跟穷人不贴心了。”
“反正咱们有这样的人。”
“就是呀,久宽哥口前几年互助组凑粮食买了一辆破车,把你高兴得几夜睡不着觉;谁不小心,把大车碰破了一点儿,你都心痛。如今为了巩固发展咱们的农业社,实行勤俭节约,少杀几口猪,换回一匹大红马,全社的老老小小都像遇上了大喜事。可是,你不仅不高兴,反而不痛快。不光不痛快,你还向那个恨穷人不死的反动富农伸手.这不是变了吗?头一年办农业社,你不声不响地把吃饭扯布的钱掏出来,买了一头小黄牛,拉它入社,要让
他为社会主义出力。如今,为了提高社员的生产积极性,发展生产力,降低一点土地股分红,你不仅不痛快,还跟秦富一块给自己拨拉小算盘,把黑牛妈塞进副业组,你连干部会都不参加,忙着去抢工分。这不是变了吗?〃
朱铁汉在一旁说:“追着秦方要小帐,反对秦有力入社,这些事儿,都证明你变了。要是摆你的变,可以列一个大单子… … ”邓久宽又朝着他把眼一瞪:“有本事你们就列吧了我是够杀的罪,还是够剐的罪?〃
高大泉说:“够什么罪,总有一天,你自己能够得出个结论。我们给你摆这些,是为了提醒你,朝你吃喝一声― 你走错了路,快回头!你要是总这样用那个倔脾气包着你的私心,一定要走下去,你会离开我们,离开穷人队伍,离开社会主义的道路呀落”
邓久宽听到这儿更火了:“闹了半天,你们一点J! 错也没有?是堵到门口整我来了?你们想一想吧,咱们到底谁对不起谁呀?〃 高大泉说:“我们有缺点和错误,你可以提。凡是对的,我们改。”
朱铁汉说:“你撒开讲吧。我们不像你这样,毒入五脏了,还喊喝了一肚子蜜:〃
邓久宽说:“你们的错误。照样能列一个大单子。你们当我心里没个数儿吗?会有人跟你们算帐的! 谷县长亲口对我说:你们这一套全是胡闹丁你们等着去吧了”他说着,怒冲冲地闯进院子。
朱铁汉喊,一声“你不能走”,就要追进去。
高大泉一把扯住‘r 他:“等等… … ”
朱铁汉刚要冲着院子里喊叫,扭头一看,不由得一愣。他发现高大泉那张涂着晨光的脸上,布满了愁云;两只燃着怒火的眼睛里,滚动着泪水。朱铁汉的心,像被钳子夹了一下,双手一伸,
扳住了高大泉那微微颤动的肩头:“大泉哥,你不用难受。咱们这一段的工作很有成绩,很有奔头。就让这个败类往南墙上碰吧,他终归要回头的。”
高大泉使劲儿咽下痛苦,说:“我们事前没有认识到,走上社会主义道路的人,也会变心的。这个教训太大了。”他振作了一下又说.“晚上开大车把式会,让邓久宽和秦富做检讨,决不能让他{门这样子混过去! ”
邓久宽跑进院子的时候,差点跟郑素芝撞个满怀。郑素芝早被外边的声音惊动。她故意站在门里,把兰个人的淡话,听个一清二楚。她有.点惶恐地追在男人的背后,边走边说:“有当初.有今日,这样抓破面皮地吵,人家笑话。”
邓久宽头也不回地说:“笑话谁?〃
“笑活你忘恩负义… … ”
“是我忘恩负义还是他们?当初,我连命都不顾地跟着他们走;如今,连吃个猪头的自由都不给我,堵着门找寻我! 〃 “人家要是真跟你隔了心咋办?〃
“他们给我系个仇疙瘩,我也不怕口连谷县长都说他们是胡闹,你等着看吧! 马上就会有人来整他们:〃
邓久宽说着,走进那个热气喷脸的小屋,很疲累地坐在了炕沿上。
三十九挖沟垒坎
东方红农业社的大车轮子一响,如同、-
有的农业社和互助组的人都给招呼起来了
· 道动员令,把全村所。没过止月十五,就往貂
地里送冻粪,这是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事儿。可是,互相都比着劲儿,谁肯落到后边呢?
傍晌午,干部们忙着组织人力,收拾车辆;吃过饭,就套牲口、装粪;从街上到野地里,真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好一派动人的景象!一直到天色黑洞洞的了,村子外边还有抽鞭子的响声和人的吃喝声。
东方红农业社的大车把式们,喂上牲口之后,都集合到放车的那个院子里开会。一声高,一声低,开得很热烈。
从县城赶回来的冯少怀,顺着月亮照不到的墙黑影里往前摸,经过会场的门日,没听清里面说什么,也没顾上听,还是往前摸。忽然,他发现前面墙角蹲着一个人,吓了一大跳。可是他一时过分紧张,弄得又不好进,又不好退,就停在原地。
那边的人也好像吓了一大跳,想站起来,又赶忙蹲下了,接着又站了起来,扭身就要走口
冯少怀从那动作看出是谁,急忙追过来,玉着叫一声:“金发,是我!〃
张金发停住了。等冯少怀到了跟前,他余悸难息地说:“你可把我吓个够呛! 〃
冯少怀忍不住喜庆地说:“还有你吓一跳的事儿哪:昨个,邓久宽到谷县长那J 匕,把高大泉给告了。”
“真的吗?〃
“这可是我亲眼见的。”
“告成了吗?〃
“这回呀,高大泉吃不了得兜着走。不管运气好坏,这一回他算赶到点J [上了。”
张金发朝他打手势:“你听,你听,高大泉正在那里整邓久宽哪。”
大车队院子里,传出张小山的声音:“你担任着副队长的职
务,分工专门管大车,把那么多人丢下不安排,自己去抢工分,难道不是错误吗?〃
秦文庆也接上喊:“你们搭窝,借农业社的名义,买公家的木材自己用,还不花脚钱使队里的车。这叫坑国家、害集体。”朱荣插一句:“快检讨吧,别假装正经了。要是大伙都像你们俩这样,农业社还办个屁。干脆垮台了!〃
冯少怀听着,先是一怔,又是一喜:“嘿,好极啦!〃 张金发说:“这下邓久宽得给整趴下了。”
冯少怀说;“看吧。这下他跟高大泉的仇疙瘩算是结死了。那孽种,你还不知道?〃
“结仇疙瘩管啥,他小小的邓久宽能有多大脓水?〃 “不。他刚告了状,高大泉这么整他就是打击报复、给小鞋穿。这下子作用可大了。等邓久宽再来一状,有他高大泉唱的。”“唉,他们这一天粪送得挺快,说不定马上就动工拉沙子。大事一成,上下讨了好,他高大泉就是做了多少错事,县里、区里也得有人保护他。’
冯少怀摇摇头,伏在张金发的耳边小声喊喳了几句口张金发听着,挺得意地笑笑。
两个人马上分手,一东一西,在黑暗中消失。
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