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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活俑-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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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笔记述一些怪异事件的人笔下的外星人。”
    白老大爆出了一阵大笑声:“甚么有点像,简直就是。”
    他们父女两人,一搭一挡,这样调侃我,我除了跟著他们笑,难道老羞成怒不成?
不过我还是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白老大笑道:“当然有可能,他,这老家伙是外星人和蒙古人的后代,小卫,我记
得你记述过一件外星人和地球人结婚生子的故事?”
    我有点无可奈何:“是的,记述在‘尸变’这个故事之中。”
    白老大故意压低了声音:“那故事中的那个外星杂种,结果怎么样了?”
    我苦笑,向卓长根看去,卓长根仍然双手掩面,一动不动地坐著,我倒真是压低了
声音:“那个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变成了不可救药的疯子。”
    白老大又指著卓长根:“可是老家伙却一点不疯,你可以好好以他为研究的对象。

    卓长根在这时,陡地放下手,挺直了身子,叱道:“小白,你放完屁没有?”
    白老大瞪著眼:“我对你说,你那个来历不明的父亲,是外太空来的,你当时想不
到,后来你又曾好好去念过一点书,现在应该明白了。”
    卓长根原来后来曾“好好去念过一点书”,我知道白老大自己本身,有多个博士的
衔头,他肯说一个人曾“好好念过一点书”,那一定是十分艰苦的一个长时期的求知过
程。
    卓长根摇头:“从你第一次向我提出这一点起,我就不相信,但是我还是作了最彻
底的检查,结果是,我的生理构造,完全正常。”
    白老大眨著眼:“或许,那外星人的生理构造,本来就和地球人一样?”
    卓长根看来很气愤,在这种情形下,我根本不便表示甚么意见,白素摇著头:“爸
,你胡扯些甚么,听老爷子讲下去。”
    白老大摆著手:“我才不要听,他那个初恋情人,失踪了五年,一点也不稀奇,没
有甚么神秘,是叫外星人抓去了。”
    卓长根发出了一下闷吼声,对白老大怒目而视。白老大却毫不在乎地摊著手。我生
恐这两位老人家之间的友情虽笃,但也难免会在这种情形下起冲突,所以忙道:“还是
听老爷子说下去的好。”
    白老大笑著:“老不死,我没说错吧,这两个小娃子,会听你的故事,哦!对了,
他那块白玉,你们见过了没有?”
    我和白素一起点头。白老大的神情,也不再那么胡调,他侧著头:“这块白玉,是
十分奇怪的另一点。那么质地纯正的白玉,古代极其罕见,一有发现,普通人不敢保留
,大都是献给当时的君主,那是宫廷中的东西。”
    我道:“就算是属于当时君主,流传至今,也没有甚么特别。”
    白老大道:“这块白玉,我曾经花过一番工夫研究,雕刻在两千两百年前完成,大
抵是春秋战国,秦始皇的时代。而且这块白玉未曾入过土,一直在活人的手中流传,这
一点也相当罕见,一般来说,这样的美玉,都会陪葬,因为古人相信美玉会使死人的灵
魂得到好运。还有,上面刻的是虎形纹,若是君主自己佩戴,不会刻虎形纹,大都刻龙
形纹或夔形纹。”
    我摊了摊手:“我看不出致力研究这块白玉,有什么大作用。”
    白老大用手指著自己的右额:“这是我的判断,小卫,我年纪虽然大,头脑并没有
退化,我感到,这块白玉,是一个重要的关键。”
    我没有再说甚么,但是心中并不以白老大的话为然。我向白素望了一眼,白素皱著
眉在思索。
    (后来,事实证明白老大的话,十分有道理,那块看来和整件事并没有甚么关连的
佩玉,是整件事中的一个重大关键。)
    白老大伸手,在卓长根的肩头上拍了一下:“作为外星人和地球人的儿子,也没有
甚么不好。很多说法是,各种天神,就是各类外星人,那么,你就是天神的儿子。”
    卓长根挥著手:“去!去!去!”
    白老大举起双手,向后退去:“你不觉得自己已经九十三岁了,还那么壮健,单是
这一点,已经和地球人的生理状况有所不同了么?”
    卓长根“哼”地一声:“百岁以上的人多的是,有啥希奇的。”
    这时,我的心中,也著实疑惑。
    白老大的话,虽然用开玩笑的口吻讲出来,但是仔细想想,也未必全无道理。
    卓长根的父亲,来自外星,在地球生活了十年后又走了,这是一个十分简单而可以
接受的解释!为甚么他特别擅长养马?也可以说成是那个星球上的人根本就会养马。
    当我想到这一点时,我不禁苦笑了一下,白素刚才说:“像是某位喜欢执笔……的
人笔下的外星人。”这种想法,虽然有可能,但不免太规律化了。
    虽然宇宙间的很多事,都脱不了一种或多种规律,但如果可以摆脱,不是更好吗?
    白老大指了指桌上的葡萄,作了一个手势,示意我们尝一下,他又转身走了开去。
    卓长根望著他的背影,叹了一声:“他倒不是开玩笑的,你们看,我爹真会是外星
人?”
    这个问题,不是十分难以回答,我脱口道:“有可能。”
    白素吸了一口气:“我想,只能说他十分神秘,来历不明,去向不明,不能说他来
自另一个星球。”
    卓长根苦笑了一下:“其实我倒无所谓,反正也过去了大半辈子了。”
    白素道:“是啊,马氏牧场那边,以后又怎样了?”
    卓长根缓缓摇著头:“时间一年一年过去,谁有马金花的消息,就可以得到巨额奖
金,依然有效,其间也有不少混淆,来胡乱报消息的,我也一律派人去查,可是却一直
没有结果。”
    他讲到这里,顿了一顿才继续:“一直到五年之后  ”
    虽然已过了五年,但是牧场上下,人人都没忘记马金花的失踪,到了那一天,牧场
的一切活动全都停顿,人人都在沉默之中怀念马金花。
    每年这个日子,卓长根照例骑著小白龙离开牧场,顺著当年放马的路线向前驰。
    事情发生的那一天,一切的经过,对卓长根来说,就像是昨天才发生,那天的一切
情景,在他心中闪过,从马群开始奔跑起,当他看到静止的马群为止。每次,他就在这
条路上,都要问上千百遍:“究竟发生了甚么事?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如今,事情虽然过去了五年,小白龙也大了,作为一匹好马来说,它已经算是老马
了,可是奔驰起来,还是一样神骏,不必驱策,就奔驰得极快。
    卓长根来到了那片草地上,下了马,任由小白龙自由自在去啃著青草,他以臂作枕
,在柔软的草地之上,躺了下来,望著蓝天白云。
    他的思绪十分紊乱,那时,他已经是青年人了,壮健,能干,整个马氏牧场,等于
完全由他主持。方圆千里的未嫁姑娘,看到了他,虽然脸红心跳,但也一定不会逃避他
的目光,要让他好好看清楚,没有一个姑娘不愿意嫁给这个年轻人。生性放诞风流一点
的女孩子,甚至公然勾引他,挑逗他。
    可是卓长根对所有的女孩子都无动于衷,他心中只有一个人,一个已经消失了的人
,马金花。
    这时,他闭上了眼睛,又想起马金花来。也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下口哨声

    那口哨声十分悦耳动听,卓长根一听了,心头就怦地一跳,还未曾来得及睁开眼,
就又听得小白龙发出了一下欢嘶声。
    这一下,卓长根再也没有疑问了,那一下口哨声,自己会幻想出来,小白龙不会,
他陡然跳了起来,先跳起来,再睁开眼,他看到小白龙飞快地奔向前,有一个高挑的女
子,长发飞扬,一身白衣,正飞快地迎向前,人和马一下子就结合在一起,人到了马背
上,马欢嘶得更嘹亮,旋风一样,向前掠去。
    卓长根看得再清楚也没有,他睁大著眼睛,连眨一下眼都不敢,虽然人和马早已驰
了开去,他还是直勾勾地看著。
    马上那姑娘,不是马金花是谁?
    五年不见,她看来身形更高挑了些,更成熟了些,虽于人马掠过之际只是一瞥,但
是他绝对可以肯定,那是马金花,那是马金花!
    他不知道自己发了多久呆,小白龙和马金花,看来已经只剩下一个小白点了,他才
陡然发出了一下呼叫声,拔脚向前奔。
    凭人力奔驰,想追上小白龙,那是不可能的事,卓长根不顾一切,向前奔著,叫著
,小白龙早已驰得看不见了,他还在向前奔著。
    当他奔得胸口因为喘气而几乎要炸开来之际,他还在向前奔著。
    而就在这时,被汗水弄得模糊了的视线之中,那个小白点又出现了。
    小白龙驰回来了。
    卓长根停了下来,心跳得几乎离体,他不是因为刚才的奔跑而心跳,而是害怕,害
怕小白龙奔回来时,马金花不在它的背上。
    他不住抹去脸上的汗,好让视线更明朗。
    终于,他看清楚了,人和马是一起回来的,马金花还在马背上。
    小白龙去得快,来得也快,一下子就卷到了他身前,马金花勒住了马,在马上斜斜
向他看来,那么明丽,那么娇美,卓长根张大了口,合不拢来。两人互望了一会,卓长
根才用尽了全身气力,叫了出来:“金花。”
    马金花也盯著卓长根,她的鼻尖上,有细小的汗珠渗出来,映著阳光,像是极细极
细的小珍珠一样,在闪闪生光。
    她并没有呆了多久,就叫了起来:“长根,是你!”
    卓长根在那一霎间,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摇晃著,一阵目眩,不能控制地向下
倒去,在马上的马金花发出了一下低呼声,又叫道:“长根!”
    卓长根已经向下倒去,可是马金花的一下叫唤,又给了他以支持的力量,他手在地
上撑著,额上的汗珠,大滴大滴地落下来,他一咬牙,挺直身,又站起,马金花也下了
马。
    卓长根望著她,千言万语,实在不知从何说起才好,马金花的神情也像是不知如何
才好,隔了好一会,她才道:“小白龙……这些日子来,倒还硬朗。”
    卓长根苦涩地笑了一下:“只是难为了马场主,这五年来,几乎浸在酒里。”
    马金花略为偏过了头去,喃喃地道:“五年了,真的,五年了!”
    卓长根踏前一步,又迫切又带著责备地:“金花,你──”
    可是他只讲了三个字,马金花就作了一个手势,阻止他再叫下去,她抬起头来,望
著远方。卓长根循她的视线望去,远处除了连绵的山影之外,并没有甚么特别值得看的
东西。
    卓长根耐著性子等著,过了好一会,马金花才一字一顿,缓缓地道:“别问我,甚
么也别问我,问了,我也不会说。”
    卓长根陡然道:“你不说怎么行?这五年来,你究竟去了哪里?”
    卓长根问的第一个问题,是每一个人再见到马金花之后都想问的。但是马金花只是
淡然一笑:“长根,你是不是又想我们之间不再说话?”
    卓长根吓了一跳,忙道:“不,不,当然不……”
    马金花的声音变得十分温柔,在卓长根的记忆中,从来也未曾听马金花用这样的语
调说过话:“那么,你就听我的话,别再问我任何问题。”
    卓长根发著怔,望著马金花,他在马金花的脸上,找到了一种成熟、更懂事的神情
,她已经长大了,二十一岁的大姑娘。虽然她的性子还是那么执拗,但是她毕竟长大了

    一时之间,卓长根不知说甚么才好,马金花却一直用她温柔成熟的眼神,在等待卓
长根的回答。过了好一会,卓长根才道:“好吧,我不问。我不问,一样会有人要问,
马场主就一定要问。”
    马金花皱了皱眉:“我也会叫他别问,问来有甚么用?我已经回来了,这最重要!
你们究竟想要我回来,还是想弄明白这五年来我去了何处?”
    卓长根咽了一下口水,心中充满了疑惑,可是他真的没有再问下去,马金花深深地
吸了一口气:“我们回去吧。只有小白龙?没有别的马了?”
    卓长根摇著头,马金花一翻身上了马,向卓长根伸出手来。
    只有小白龙一匹马,她邀卓长根一起上马。卓长根心头怦然乱跳,他站在那里,好
一会不动,才身子一耸,也上了马,骑在马金花的后面。他的身子前面,登时像是靠近
了一个火炉,或者是像是他自己的身子要喷出火来。
    马金花却若无其事,抖缰策马,向前驰去,驰出了没有多远,就遇上了一群在放牧
中的马,马金花回头向卓长根看了一眼,卓长根立时会意,就在小白龙的背上,换到了
另一匹马的背上。
    当他们两人一直向前,遇到马群和牧马人,所有的牧马人,一看到马金花回来,立
时放下了一切,发出近乎哽咽的欢呼声,一齐跟在后面。
    所以,他们驰进马氏牧场的大栅门,并不是只有马金花和卓长根两人,而是已经汇
成了一支上百的马队。
    自进牧场,马金花和所有人打著招呼,看到她的人都傻了眼,正在洗马的,把水泼
到了自己的身上,正在锄草的,几乎没把自己的手锄了下来,人人都放下了手头的事,
围了上来。
    整个马氏牧场,简直就像是开了锅的沸水,呼叫声此起彼落,所有人都毫无目的地
狂叫,叫的是甚么,连发出呼叫声的人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只是要表示心中的欢乐,要
把五年来的哀痛、屈辱,在狂呼大叫之中,一起发泄。
    马金花和卓长根来到了房舍之前,惊天动地的呼叫声,早已把马醉木和他的老手下
惊动,两人扶著马醉木走了出来。
    马醉木已经有好久没有见阳光了,他苍白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可怜的瑟缩,他的双
眼,眯成了一道缝,躲避著阳光,但是他又竭力想把眼睛睁得大些。他不断望向左,又
望向右,用发颤的声音问:“金花回来了?金花回来了?”
    本来是铁塔一样的一条壮汉,这时就像是风中残烛。
    所有人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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