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颜-第12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会儿,顺便换身衣裳爽爽精神。
连枝刚扶着许书颜走出去不远,经过一弯抄手游廊,远远就看到一袭青袍的迎面而来,身材修长挺拔,黑发微拢垂肩,正是刚刚回宫,快一年未曾见面的画楼。
“越王殿下。”
连枝赶紧埋头福礼,许书颜却有些意外地呆住了,看到他面色微黑,比之一年前瘦了不止一圈儿,心下一酸,却也回神过来,颔首莞尔道:“王爷辛苦了。”
许是早就知道许书颜有孕的消息,画楼沉黑的双眸扫过了她的小腹,一抹笑意浅浅的挂在唇边,上前一步:“不过一年不见,你已是人妻人母,真是不得不感叹时光荏。”
依着游廊的美人靠坐下,书颜和画楼对视一番,终究释然一笑:“这次从边塞回来,王爷还会再去么?”
画楼摇摇头:“父皇已经下旨,过了中秋就要封我为太子,已是不能再离开京城了。”
书颜颇为感慨,瞧着画楼成熟了许多的表情神态,不由得有些动容:“你若继位,一定会是个好皇帝。”
画楼摆摆手,似乎不想提这些:“对了,三姑娘是否也来了?她托陈良德给我捎信,说是想见一面,我才匆匆来打扰你们的七夕宴。”
捂嘴一笑,书颜心想玉悠怪不得愿意一同前来,原是打了主意要再亲口问一次画楼才甘心,忙点头:“她说等会儿就来侧殿暖阁陪我,想是你来的早了些,就在此稍等一会儿吧。”
说着起身,连枝福了福,向书颜告辞,提步往前走了。
章二百七十二 情诉
面无表情的看着许书颜消失在游廊的转角处,画楼的眼底略微闪过了一丝淡淡的涩意。
眼看着曾经让自己心动的女子嫁为人妇,又即将为人母,个中滋味也只有他暗自品尝,再让时间抹去痕迹罢了。从来不曾真的去争取,也选择了放弃,怨不得别人,只怨自己性情太过孤冷凉薄,如此下场,只是报应罢了。
自嘲的微笑挂在唇边,画楼收回了飘远的目光,侧眼正好看到不远处一抹翠色身影悄然而来,踏着薄薄的余晖,仍旧那样绝世出尘。
只可惜,一开始就明白她是自己父皇的女人,心中也从未中下男女之情的缘根,面对她的黯然神伤,画楼也只能说句抱歉而已,却丝毫不会动心。
但今日一面还是要再见,毕竟这次回宫除了接受太子之位,皇帝还要他在秀女中挑选一人为妃。祁玉悠身为秀女,画楼也不愿让她心中抱有幻想,到头来却空期盼一场,愈加难堪。毕竟有师徒之宜,并非陌生人,祁玉悠也是个兰心的女子,任谁也不会忍心看到她受伤害吧。
祁玉悠屏退水潋,让她守在十丈开外的地方便好,左右看看,并无人经过。虽然此时女儿节的夜宴还在进行中,后宫妃嫔都悉数聚集在了御花园,但难免会有人出来透气散心,若是碰上她和越王殿下单独说话,传扬出去,也会累及自己的闺名,不得不小心些。
一样的清眸,一样略微抿的薄唇,只是多了一丝坚毅和边关历练出来的沧桑感更加让画楼显得气宇龙翔,淡薄静谧提着衣裙,款步向前,看着心中曾经想过念过爱过恨过的男子,祁玉悠始终还是难以漠然。
“一年不见,殿下可还安好?”话音一出,明显有着一丝难以压抑的颤抖在里面,祁玉悠咬了咬唇,看着对面男子表情安然不知他听出自己的紧张没有。
画楼又怎会听不出祁玉悠的黯然情愫,但偏偏不能表露什么,只用着平静的态度问道:“三姑娘让本王来此会面,可有要紧的事儿?”
祁玉悠又走进一步,看见了画楼的脸,上面竟挂着一丝少见的平和之意,不由得道:“听说皇上即将下旨封殿下为太子,玉悠先恭喜一声。”
点点头,画楼左右看了看,知此时虽然不会有人经过,万一有内侍宫女被主子遣出来拿东西一样会撞见他和祁玉悠单独说话,便道:“三姑娘有话就直说吧,此处并非万无一失之地。”
咬咬牙,玉悠浑身都在微微的颤抖着绣拳紧握藏在了广袖之中,她鼓起勇气,才起唇道:“我不死心,所以想最后问一次殿下的意愿。”
黑眸映着已经被乌云渐渐遮住的淡淡余晖,画楼没有接话,只是这样淡漠地看着她。
“我已经问过皇后娘娘的意思了,她知道你即将为太子,虽没有表态,却也默认了我的请求。”祁玉悠说到此,顿了顿,深吸了两口气似乎在调整心绪,这才又道:“皇上也说了要从本届秀女中择一位贤良淑德的女子给殿下为妃”
“所以,你找我来,是为了问我是不是愿意纳你为妃?”画楼忍不住,轻叹了一声,打断了祁玉悠颤颤巍巍的说话。
玉悠一口玉牙几乎咬碎,才忍住了心中狂涌而出的羞愤之感,沉沉地点头:“殿下,你需要一个王妃让天下人安心接纳你为储君,而我,需要嫁给自己心中真正喜欢的人,而非已经拥有后宫佳丽三千的皇帝。各取所需,您若愿意,我这就回去禀明皇后,她自会向皇上请示。”
画楼蹙眉,话音终于有了一丝波动:“玉悠,你为什么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祁玉悠心下一凉,一种莫名冰冷的感觉从肌肤中渗透出来,幽幽地望着对面斜倚在美人靠上的越王殿下。
“如果是其他女子,互相利用,各取所需,本王也会觉得无所谓。”画楼说着,看到祁玉悠脸色发白,心下不忍,犹豫着该怎么说才能让她接受一些,才又道:“但你不一样,你曾是我的学生,也是我挚友的亲妹子,也是我身为画楼公子时的一个良友。我若真的纳你为妃,将来你要面对的同样是一群勾心斗角争宠不休的后宫佳丽,和现在的下场相比,更加不堪。因为你我之间有了负累,我不可能真的放开心像对待其他女子一般的对待你。但父皇却可以,他可以给你宠爱,对你多加怜爱,这是本质上的不同。你懂也好,不懂也好,话已至此,剩下的,也只有你慢慢接受了。”
看着画楼说完这番话,眼神里有着无尽的抱歉和愧疚,却还是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身影渐行渐远,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回廊的转角处。虽是夏夜来临,祁玉悠却犹如坠入了冰窟一般,浑身发冷,不住轻颤。
银牙紧咬着粉唇,几乎渗出了一丝血痕,祁玉悠却还是忍住了没有哭出声,只任凭眼角一滴温热的泪珠滑落而下,挂在了尖尖的下颌处,悠悠一荡,滴落衣襟。
没法对画楼生出一丝的怨恨,也知道自己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求一个虚妄的承诺,但若是不最后问一次,自己又怎么甘心就这样嫁给皇帝?
本以为,许书颜已经结婚生子,他应该能尝试接纳其他的女人了,但祁玉悠还是估计错了画楼的心。
又或许,他本来就是个清冷无情之人,只是平常都掩盖在那副温润的微笑之下,迷惑着大家罢了。无论是谁,都没法再走近那片沉寂的心海,激起哪怕是一丝的涟漪了吧。
想到此,祁玉悠抬袖将脸颊上的泪痕抹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起伏不定的情绪调整到稍微冷静,这才蓦然地转身,向着画楼离开完全相反的方向提步而去,也默默接受了即将成为皇帝女人的这个事实。
章二百七十三 予求
从宫里回来锦上园已经上夜,一对橘红的灯笼高挂在宅门口,整条街都被照得泛起一层朦胧光晕。
车撵缓缓驶来,祁玉悠只愣愣地看着外面,一言不发。书颜知道她和画楼见过面了,不用问,结果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加上先前已经劝过,多说无益,只是轻轻拉着她的手,默默支持一下罢了。
知道主子们有心事,撵子里的水潋和连枝也都收敛了笑意,到了夜里也不热了,干脆各自斜倚在一边闭眼小憩。
“吁——”
车夫勒住马缰,示意到了。
祁玉悠闲下来,亲自扶了书颜:“二哥定是等急了,瞧,宅门还一直开着呢。”
顺着望过去,果然锦上园的大门虚掩着,许书颜提步上去,等连枝推开,果真看到祁渊正斜靠在一把乘凉用的躺椅上,正睡着等自己呢。心中一暖,赶紧上前:“二爷,醒醒。”
祁渊睁眼,看到娇妻终于回来了,表情一松,伸手就揽了她到面前:“怎么耗了那么久?下次不论谁下的帖子咱们也不去了,真是累人。”
替祁渊整理了衣衫,书颜可不想在祁玉悠和其他人面前表演夫妻恩爱,退开半步,“夏夜凉薄,你就这样躺在这儿,也不怕着凉!”说罢又吩咐身边的连枝先行回去拢烟阁,熬上一碗浓姜汤,再备好一桶热水给祁渊沐浴。
祁玉悠看在眼里,忍住笑意,上前劝道:“二哥,书颜在宫里谁都得捧着,半点委屈都没受,你也别瞎担心了。”
祁渊在小妹面前总算挺直了身板儿,恢复平素严肃的表情,解释道:“乔家来人了,送了聘礼,你大姐正陪着乔大掌柜吃酒热闹,我也是闲的无聊才到门口来等等你们。”
“若琳回家探亲,如今也跟着回来了吧,我去见见她们好了,反正也不乏。”和祁渊与许书颜告辞,祁玉悠识趣地先走一步。
书颜倒是觉得累了,本想直接回屋休息,但乔若见并非普通的客人,只好道:“既然是玉晴的亲家来了,我也去见见吧。”
祁渊却一把揽住她的腰身:“不用了,乔大掌柜知道你有喜,今日又是从宫里饮宴回来,专门说了明日亲自上门来和你说说话。”
“如此也好。”书颜点点头,没有坚持。毕竟初初有孕,虽然自己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疲乏困睡却是从早到晚,此时虽然才上夜,但换做平时自己早就梳洗上床了。
扶着书颜缓步走在园子里,每隔十步就有一对暖橘色的灯笼挂在各处,再映着初夏的皎月,很有些韵味。祁渊的手臂也把妻子搂的更加紧了:“玉晴的婚事你也别操心,大姐会帮忙操办。只是嫁妆的事儿,我想要和你商量一下。”
书颜斜靠在祁渊身上,腰处又被他搂着,走起路来也不觉得吃力:“玉晴远嫁山西,我觉得,嫁妆里的庄子田宅一类全折了银票给她最好。另外,要多送几房陪嫁下人过去,她人生地不熟,又要接手偌大一个家业管家,身边没几个管事儿的熟悉人怕是不妥。还有,离她出嫁的这两年,最好让她跟在宝月楼里学习学习,也好早日熟悉该怎么管家。看我,若不是帮着越王管了几个月王府,还不知道原来做主母要操心这么多的事儿。祁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整日都操心着如何让他们都吃饱穿暖过个好年节”
听着许书颜如数家珍一般地说出这么大堆话来,祁渊觉得心里很踏实,低声凑到她耳边,亲昵地道:“我的小娘子,你这么精明,幸亏是被我祁渊给娶到手了。不然放到别家,肯定是个浪费。”
书颜娇羞地推搡了祁渊一下,两人说笑着不一会儿就回了拢烟阁。连枝早就准备好了姜汤和热水,祁渊自顾去沐(浴,书)颜也卸下钗环锦衣,换上件轻薄的绸袍,早早上床歇(息。)
第二日一大早,书颜就被一阵酥痒的感觉给弄醒了,才发现是祁渊在自己肩上留恋着不肯起床,嘟囔着不该让她这么早就怀上,害的自己嘴边有肉都没法吞下。
书颜知道他是说笑,心中反而暖意融融,催促着他起来,帮忙更衣梳洗,两人一齐用过早膳才依依不舍地目送了他带着水清出门去做事。
送走祁渊,书颜又回到床上睡了个回笼觉。毕竟现在有了身子,吃的虽然不多,睡的倒是每日好像不够似的。平素里祁渊舍不得吵醒她,今日起早,才一会儿就又觉着疲倦了。
可是刚睡下去没多久,连枝就敲门进来,禀报说是四姨太在楼下花厅里候着,想要见见她。
更衣,换上一袭薄绸水纹的素雅裙装,书颜心中疑惑着赶紧下去见她,本以为乔若见也会来,谁知只有四姨太一个人端坐在那儿,面上表情还有些犹豫踌躇,似有心事。
“少奶奶。”
见许书颜下楼,四姨太恭敬地起身相迎。
许书颜忙请她坐下,亲自接过了翠袖递上来的茶壶,帮她斟满:“四姨太是长辈,不比多礼,唤我声书颜就好了。”
看着许书颜梳着妇人头,小腹虽然并未隆起,却身量渐显丰腴,四姨太深有感触似的抹了抹泪:“若太太看到您,不知道会有多高兴。以前她在世的时候总念叨,将来一定要给二爷寻个温柔懂事,一心一意爱他的好媳妇儿,再生几个大胖小子,这辈子也就足够了。”
想到四姨太曾经是温月娘的婢女,书颜笑着安慰道:“四姨太您也是个有福气的,如今玉晴眼看着就要嫁到乔家,您也别太担心将来见不着,得高兴点儿。”
四姨太埋头把泪抹干,抬眼看了看许书颜,嘴唇蠕动着好半天没能开口,最后好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才缓缓道:“今儿个过来看望少奶奶,实在是有一事相求,希望您能帮衬帮衬。”
看她如此认真紧张的样儿,书颜心底模糊地猜到了几分,神色也凝重起来,主动问:“四姨太,你莫不是想随着玉晴的出嫁,离开祁家吧?”
四姨太一惊,没想到许书颜竟猜中了,愣了愣,终归还是又流下了两行眼泪:“我在锦上园里除了玉晴这个女儿,就什么也没有了。若早年能生个儿子留在身边养老,如今也不会做这等丢人的打算。我自知老爷早就对我没了什么念想,当年也不过是看在太太的份上抬举了我做姨娘,奈何自己不争气,没能生个儿子。
如今玉晴眼看着要远嫁,将来我一个孤老太婆岂不是晚景凄凉,所以这才厚着脸皮过来求少奶奶。”
书颜蹙眉,语气有些严肃:“四姨太身为祁家的人,若是真跟着去了乔家,外人会怎么看?祁家的名声会落在人家口中成什么样?这些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管。毕竟再大的流言也会随着时间慢慢过去。但您有没有想过,老爷会放您离开么?且不说他对您还有没有什么宠爱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