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山东-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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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刚活出点滋味吧。”三姐尽管抿着嘴,但满脸的自豪却益于言表。
我不住地拿眼神暗示李花如果再把这话题继续下去,尴尬的只有我们。李花果然毫不知趣,“我们要是找姐夫这么个有能耐的男人,早不知自己姓什么了!”
“唉,当初谁瞧得上他呀?”
李花彻底哑巴了。她朝我吐了吐舌头,就垂下了头。
“你们可知道我当时上了多少火,幸亏我坚强,不然……”三姐得理不让人了,“一想起这些,我就掉泪;一想起这些,我就觉得自己很可怜,就像个孤魂野鬼……”
三姐说到这里,又怨又气,眼圈竟盈满了泪水,唏嘘不已。
李花叫了一声“姐”,舌头又蜷进了嘴。
面对覆水难收的局面,我不得不开口圆场:“哎呀,好汉不提当年勇,人之初,性本善嘛,那时谁不单纯啊,我们不也是为你好,你就别计较了。我们现在不也解放思想,用另一种眼光看事和人吗?总之你有福气,行了吧?”
三姐舒了口气,轻叹一声,道:“还是你姐夫争气呀,自打跟了他,他就没给我穷日子过,所以我心也平衡,我想开了,只要我俩真心相爱,其他人都不重要,都说我嫁个不是人的人,但现在都讲内在不求表面,大姐夫二姐夫亮光吧,可你们看看两个姐姐,那真是泪水掺进汗水,苦里吧唧的,一辈子也没个好心情。”
三姐说到这里,优越感又来了,一股股幸福的暖流似乎从脚底涌到了发稍。见我和李花都沉默了,变掏出烟来悠然地吸了起来,混浊的烟雾缓缓吐出,我看到三姐有点面目全非了。
来到城里,面对豪华装饰的商场,我和李花不由自主地局促起来,真的不知道该迈左腿还是右腿。三姐轻门熟路地进去了,我们小脚婆似地紧相随。
三姐领着我们楼上楼下地逛了个遍,然后才一样一件地买了起来。见我俩无动于衷,三姐很是不解,问:“怎么了?”
我伸着舌头,指着明码标价,摇着头。
“唉,人是衣裳,马要鞍。”三姐摆着手,“你们的前途已经阳光明媚了,所以,不能委屈了自身,那样会被人家看不起的!”
最后三姐做主,给我和李花每人买了件几百块钱的羊毛衫,还有外套,羽绒服和高档皮鞋。如此优质的服装,让我陪感别扭,三姐却横端量竖端量:“服装真是女人的招牌呀,你打扮入时,对象都好找,咱以后就找有钱的,到时再跟他要个钻戒。”
李花被三姐说得热血沸腾:“对,到时我肯定跟他要个大钻戒!”
“行了行了,看你那熊样儿!”我很看不惯李花的轻薄,“还大钻戒呢,你不要猪八戒!”
“李花的条件高了吗?”三姐浅笑,“找对象不能把自己的底线划的太高,但也不能盲目求大。”
“不管怎么说,凡事不能照想象。”我不赞成三姐的观点,“我认为婚姻应该是两人心灵上互相扶持比物质上的承担更重要。”
“一派胡言。”三姐看着我,“李蕾,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找男人不是搭伴过日子,而是要幸福的日子!记住了,过幸福的日子!”
李花一声长叹:“哎,几个有你这样的好命?”
“事没成之前,谁也不能说自己命的好与坏。”
然而,现实能否圆我们的梦呢?
姐夫的笤帚加工厂在正月十六开的工。三姐对我和李花的照顾真够姐妹情的,她下死命令让姐夫给我和李花安排了轻快活儿。姐夫也够意思,让我当会计,我胜任不了,就安排我当保管;李花当出纳。本来什么差事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而填这两坑的人也都跟姐夫沾亲带故地。我和李花都很知足,不但活儿轻松,每个月薪水也不少。我们都暗暗庆幸的同时,私下合计着,遇到合适的对象就谈,碰不到的就干下去,不用几年,自己的嫁妆就很丰厚了。如此一想,我们的心情更舒畅了,空气中仿佛都荡漾起异样的气息。
姐夫为人随和,常常和工人们嘻嘻哈哈地。但我和李花却始终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都说小姨的屁股有姐夫的一半,所以,我们怕走近了三姐想三想四;其实最主要的就是,姐夫的容颜阻止我们接近的步伐。
这种想法,我相信李花脑子里也根深蒂固,只是她没说出口罢了。心里有了这想法,我就有了压力,见了三姐也不大自然,总感觉她脸的景致不一样,居高临下的,看她冲我笑好象也是嘲笑,我更加感到危机四伏了。
最恶劣的情景还是不可逆转地上演了。
那天刚上班,三姐突然闯进厂房,把我叫到一个僻静的地方。
涂着浓浓黑色唇膏,绿色眼影的三姐,瞪着橙色的眼珠,本来挺好的一张脸愣是把它调成七色板。不用她张嘴,我就知道她叫我出来的目的。让我没想到的是,她竟语出惊人:“四妹呀,你干的还舒心吗?我嘴又拙又懒,也不知对你照顾得周不周到。”
“姐。”我不知就里地接过话茬,“咱姐妹之间还用客气吗,你对我这么好,我……”
“哼!”三姐不等我说完,就粗暴地将我打断,用不屑的眼神看着我,“既然这样,为什么咱们把姐妹情存在夹心层呢?我对你好,你得跟我保持一致才对。”
我张嘴就来:“我没有二直呀!”
“你别在这儿糊弄魂糊弄鬼啦!我耳不聋,眼不花,什么事不清清亮亮的?”三姐一步步逼近,“你肚饱眼谗,竟然还跟他闹光景了。”
“我跟谁闹景了?我闹什么景了?”我的呼吸通道一下不畅,“你有话明说,别一针一锥子地扎!”
“你以为我不敢?本以为给你留点面子,可你竟执迷不悟,既然如此,那我就照直说了。”三姐的语速风快地,一口气迸出好几句,又盯着我的脸研究了半天,“你弄的动静不小啊,找护花使者找谁不行?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是不是以为和我老公紧密相连,你的经济就腾飞了?”
“呸!”我就地吐痰,整个人并为之颤簸,“老公老公,你以为你老公赢人呀?你这镳子,外人嫉妒你火红的日子,使的是拖儿计,你长耳朵没长眼呀,给你棒槌就当针了?”
“哼,没有内神,引不来外鬼!你问问在场的人,公的母的哪个不知道?”三姐冲围观的人嚷嚷起来,四周阵阵哄笑。我这才知道三姐原来竟如此短心眼,居然当着众人的面往外扒没有影的家丑,“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你俩好得连放屁都放双响儿,你还装什么大枣饽饽,当心热度大了,烤糊了!”
“我撕烂你这张破嘴!”面对芸芸众生,我实在拿不上三姐的话,又按捺不住地扑向了她,姐俩就这样毫无顾忌地当众撕扯起来。
混乱之中,姐夫和李花闻讯急火火地赶来了。姐夫一把拽开三姐:“什么话在家还说不开,非要在外头做广告呀?”
“你个花心大萝卜,早晚得被你们活活气死!”姐大闹天宫似的,“你也学会朝前消费了,要更新换代了,不是当初到佤族部落求我的时候了?你这叛徒莆志高,你背叛我们的爱,命运必将把你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行啦,闹不闹心呀。”姐夫冒着舌头抽筋的危险,说:“都是姊妹怎么跟见了小日本似的!”
李花也在一旁安慰我,说我太冲动了,不该和三姐动武。端人家的饭碗就得受人家管,她听了一些风言风语问问一下还问不得吗?
李花说到这里,又转向三姐:“姐,都是些没根没据的谗言,也值得你生这么大的气?咱姐妹还有不了解的吗?再说,芝麻地里能出豆虫?”
“哼,碱地里还能长拉拉谷呢!一个好玩意儿的没有,你们早结成统一战线了,联合起来欺负我……”三姐说着就张不开嘴了。
姐夫连拖带拽要拖她回家。三姐扭着身子边走边说:“什么姐妹呀,简直是败类禽兽!”
“你可知道,禽兽是不会说话,它们要是会说话,早就告诉你了,你今天的所作所为还不如俺们呢。”
“你也想和我打一仗吗?你这吃里扒外的,腿腕子尽往外拐算什么东西啊?”
“俺又不是罗圈腿,拐什么,我这不是跟你说事拉理吗?”
李花也一次次地推着我,要我赶紧给三姐说软话。我眼含热泪,低着头,摆弄着手指头。
三姐见我一副七不服八不软样,发狠道:“远着点儿闪着吧,烂葡萄一串儿,提不起来!”
三姐的凄风厉言,彻底击溃了我。我骤然转身,没有说话,我也不敢说话。我知道,只要一张嘴,我又会控制不住地喷出没水准的话语,所以,人字当头一把刀,我强压怒火,咬着牙,速步离去。我跌跌撞撞地往村外跑,姐夫和李花就追着我喊。
很快地他们就撵上了我,扯着我往回拖,我死死往后拽。姐夫生气了:“李蕾,你怎么也像你三姐似的不讲理?姐妹间吵吵几句,就走啊跑的,像什么话?”
“姐,姐夫说得对,你就别犟了,回去吧?”李花也拽着我的手。
“要回去你回去,我这辈子都不去了!”我用力挣脱双手。
李花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为什么呀?”
我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因为我的人格不允许我受屈辱!”
“李蕾!”姐夫冲我喊,“都是一家人,怎么就说两家话?”
“什么一家人?”我一句一字地质问姐夫,“有当众臭哄自家人的吗?有当众撵自家人的?哼!”
我扭身又跑,姐夫和李花再次将我拦住。我哭喊着挣脱他们:“你们再拦我就死给你们看!”
吓得两人乖乖地松了手。我脑子一片空白,我不知该往哪去?我只是闷着头一个劲地往前走,走了多少路,走了多长时间,我统统不管。实在走不动了,我一下子瘫坐在一条小路的草丛堆上,四周的黑暗层层压境,我绝望得喘着一口又一口粗气。我知道自己完了,刚踏上人生的正轨就输在起跑线上,真是生不逢时啊,原想逃出了大山,闯到山东露个脸,不求光宗耀祖,但求人前翘指头,没料想,脸没露了,反而露腚了,多么龌龊的事儿,简直就是对自己尊严的挑衅!
我像个迷路的孩子急于回家。这时,我听到脚步声有远至近,但他对我无关紧要,我依旧傻傻地瞅着远方。
脚步声到我跟前消停,我依然低头垂眼,我知道,一个人在直愣愣地端量着我。
我听到的是男人的问询,我依然无动一衷。
“哎,地上潮湿,久坐会落下病的。”
“我仍然没吱声儿,亦不看他,但他关切的言语让我心里酸酸的,泪水突然似洪水一样泛滥开了。
此时,又一个男人在我跟前止步,“哟,怎么了这是?”
“你知道?俺问道了半天,半句话没有。”
“走吧,八成是神经病。”他说着就收不住脚步远去了。
这个男人还在默默地注视着我,“哎,大妹子,俺看你不像有毛病的人,你到底是怎么了,说吧,指不定俺还能帮上你的忙呢?”
听到这儿,我死亡的心开始复活。是啊,身处他乡,两眼墨黑,除了姐妹,再也没有拖实的人了,我不由自主地抬眼瞧了瞧他。
眼前的男人有三十来岁吧,没有英武的外表,但平凡的容貌却留给人稳重可靠的印象。
见我光看不说话,他焦急了:“你说话呀,俺还要回家拿苹果袋呢,可没闲工夫跟你磨叽。”
我脑子突地一转,眼睛一亮,“大哥,我看你是好人,你招套袋的人吗?”
他答非所问:“你是哪的?怎么到这儿的?”
我只能拣好听的,说:“我是云南人,只身闯山东来,因为没找到活儿,眼见到要饭地步了。”
他“噢”了一声,眼里平添了一丝同情:“一个闺女家的也是……”
正是苹果套袋大量用人的时候,他满脸的憨厚更加坚定了我的决绝,于是我央求道:“大哥,我干活手头快,工钱你看着给吧。”
他琢磨着:“这个嘛……唉,遇上这事儿也讲不起了。这样吧,咱随行就市,一天二十块钱,中午管一顿饭,你没有家,我三顿一遭管了。”
“太好了!”我霍地站了起来,“那我多出的两顿饭,在工资上扣吧。”
“那你就得白干了。”他温和地笑道:“咱这地方虽说钱紧,粮食还是管够的。”
就这样,我拍了拍屁股,又从头开始,跟着他迈开了新步伐!让我没想到的是,套袋结束后,我却把自己也套了进去……
李花的自述: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李花的自述: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五姐走后,三姐没再治裁我,但对我也失去了往日的热情。五姐在的时候,我们俩睡一个屋,有说不完的话,她突然的出走,剩我人单影只,对月伤悲,对灯自叹,抠心挖胆对她的念想。
在僵硬局势中,我也不得不改变初衷,调整心态。我想,在这欲望轮空之际,离我最近,发展最快的领域不是打工,而是婚姻。老话说,成家立业。找个好男人,有了自己的安乐窝,一辈子脚踏实地,就不用吃人家的瞅眼儿食了。
几经考虑,我终于拍板,就把这儿当临时地儿了,捱一日是一日。
姐夫不傻,他看出了我的意图,但并不表露出来。其实,我也没刻意保密,为了让计划早日促成,我曾透漏给一个较好的工友,让她帮着操点心。她答应了,却说,这不是坐公交车,想上哪辆就上哪辆,所以这事不能急。我不赞成她的观点,我认为,想好了的事儿不能拖泥带水,尽管生活十有八九不如意,但人生还是不能在等靠中消耗。所以,我让她不要放过任何机会。
上帝没有让我失望,工友很快就给我牵来了红线。说是她姨村的有个小伙,二十八岁,他大爷是村建筑公司的老板,钱海了。如果我有意,就定个日子见见面。
我听了心里有点感觉,我想是对方地理位置吸引了自己,但工友却忽略了对方的职业。对一个男人来说,成就一番事业,能挣钱,这是首当其冲,重要得如同生命离不开水一样。
不久,工友对我说,他大爷是大老板,能不给他个好差事么?他一年到头打着他大爷的旗号跑买卖,架起胳膊早当小老板了。
我无话可说了,这真是个绝佳的机遇,应该说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必须马上相亲。于是,我就把事件的来龙去脉对姐夫两口子说了说,名义是征求他俩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