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长醉不复醒-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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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吗?”
司马昂自然记得那日子攸为什么把这只玉镯还回来,如今明知故问,不过就是随口浑说。说到最后一句,子攸也笑了,啐了他一口,“你不能戴,自然可以拿去送你那小妾,她总是能戴的。”
司马昂拉了子攸的手腕,把那只玉镯重又戴在她的腕上,又笑道,“这是我幼年时候皇祖母给我的,她老人家说这是她入宫那天我皇爷爷给她戴上的。皇祖母让我拿着这个将来给我的媳妇儿。我给了你,你要是惦记着给我表妹,那你自己转送她去罢。”
子攸白了他一眼,“我干嘛送她东西?”忽然瞧见司马昂的衣服前襟破了,便指着问他,“这是在哪里刮的?”
司马昂自己都忘了,被子攸一说才想起昨夜里衣服被钟莫雨的剑划破。“我都忘了。我去换件衣服,你也起床梳洗了,咱们就吃饭罢,只是没人伺候你。你想在里头吃,还是外面跟上官缜和钟氏兄妹一起吃?”
子攸没答话,见他出去了,便自己梳洗了,整了整衣裳出去,上官缜正在堂屋里与众人围桌笑谈,子攸心绪不佳,看见钟莫雨也在,便故意的向上官缜身边坐了,“哥哥,我的马没了,你再送我一匹吧,我还要大宛名马。”
上官缜含笑看着子攸,“你起来了,身上可好?你夫君呢?”
“问他做什么?他一会就来。”子攸扁了一张小嘴,“只是好马难得,我的蹑影死的实在……”说着叹一口气,其实她今日难过的已经不是爱马惨亡,而是司马昂叫人心寒,只是那些话不好对人讲,所以还是要借着马的事难过一下罢了。
上官缜见她形容憔悴,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心中十分怜爱,连忙哄道,“好妹子,莫哭莫哭,不就是一匹马么?哥哥现在就给你一匹汗血宝马,不信你去你袖子里找找。”
子攸只当上官缜是骗她,嘟着嘴去袖子里摸,哪知道竟发觉袖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一物,拿出来看时,却是一只红玉雕的小小飞马,雕功精巧异常,红色骏马栩栩如生。子攸心中十分喜欢,不觉破涕为笑。心里知道上官缜武功高深莫测,手脚也快得很,可能自己坐下的时候,他就已经把玉雕放进自己的袖子,自己却不知道。
“这个哥哥是哪里得来的,我在京里从没见雕得这么好的玩意儿,这马竟像要在我的掌上活了一般。”子攸摸着那红玉马,喜欢得舍不得放下。
上官缜笑道,“说到这宗东西,可有个大缘故。去年我去西边草原上见一位好朋友,哪知道竟然在蛮子的地界上迷了路。我就在草原上跑了二十天,又翻过了一座大山,接着又骑着骆驼在一片茫茫沙海上走了三十一天,终于走到了一座绿洲古城。我以为定然要遇见西域人了,我不会说他们的番话,这可怎么问路呢?谁知进了城,发觉那些人都穿着秦朝的衣裳,说一口陕西话,原来他们的祖先竟是当年秦朝军队中的一小队人马,本来是远征匈奴人的,后来迷失方向,好容易在沙漠里发现一片绿洲上有个村庄,大伙就在那歇脚。谁知他们见到住在那儿的姑娘个个都跟妹妹这样好相貌,就不想回家了。就这么着,他们定居在那儿,子孙后代也世世代代住在那里。那个地方出产红玉,我在他们村子里见到一个能工巧匠,就会琢磨玉器,用的那方法是上古的精巧手法,如今咱们这儿已经失传了,他那里却还有。这不么?我就想买几样,那个琢磨玉的老人见我是从他祖先故土而来的,就说什么也不要我的金子,竟送了我这个。今日可巧妹妹的马没了,我又没法立刻给妹妹淘换一匹好马来,就只好把这个给妹妹了。”
上官缜说的认真,把个钟无风给听住了,因叹道,“还有这样的地方,听上官兄说了,我们也长见识。”
柳叶立在上官缜身后实在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来。子攸也已经笑倒在桌子上了,“钟大哥,你听我哥哥杜撰,他是骗你的。我从来也不曾听说西边有那样的地方,再说,他若真迷了路,为什么翻了山见了大漠了还不回来,难不成他要去西天取经不成?其实去取经倒也好,你看他身后已经有了一个孙猴子,在师父身边才立了半日规矩就已经不耐烦到抓耳挠腮了。”
上官缜哈哈大笑,回头看自己的爱徒,“柳叶,子攸说你是猴子呢。”
柳叶也不恼,反而嘻嘻笑道,“师父,我说我三岁那年师公怎么送我一个金项圈呢,原来竟不是为了要我长命百岁,是要给我配个金箍咒啊。”
钟无风素日便知道这一对师徒滑稽,听了他们这样说话也忍不住笑了。况且他一向视司马昂为兄弟,方才听到子攸叫他大哥,心下也是欢喜的。
唯独钟莫雨脸上颇有愤愤之意,子攸却是小孩心性,成心要气她。越发拉住了上官缜的衣袖,“哥哥,若真有那样的地方,下次你带我去可好?我也要住在那个村子里,再不回中土了。”
果然钟莫雨“啪”地一掌打在桌上,站起身来。钟无风这莽汉不知道小女儿家的心事,倒骂她无礼,她气得哽咽一声,回身便走。子攸素来不喜欢那个钟莫雨,虽然相貌好些,只是骄纵任性得太可厌了,动不动就要拔剑杀这个砍那个的,心道义兄若是不娶她更好。
想到这儿,笑吟吟地回头想望她的背影,却看见司马昂站在门口,脸色颇有几分不快。子攸想到自己还挽着上官缜的胳膊,脸上一热,连忙放下,上官缜正与众人谈笑,并没看见司马昂进来。
司马昂走进屋,众人见了都起来相见,唯独子攸趴在桌子上,默默地摸那玉马。司马昂为人谦冲,并无甚么架子,与众人重新叙了座,坐在子攸身边。
第四十八章 结交
第二卷 第四十八章 结交
吃过了饭,钟无风便跟司马昂商议,什么时候跟他同回京城,司马昂命他先遣散了这里的人,只留几个人品厚重,武艺高强的准备带进京里。两人说完了话,司马昂才发觉子攸已经不见了。
司马昂见屋里上官缜与柳叶师徒两个正在说话,齐烈也与刘舍正互相鉴赏对方的刀,这么说子攸出去了,身边竟没跟个妥当的人。这里虽然是钟无风的地盘,可到底聚着的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强盗,何况还有个跟子攸素来不睦的钟莫雨。司马昂越想越是不放心,钟无风进了堂屋跟众人说话,他独自退出去寻子攸。
谁知出了院子还没走上几步,猛一抬头看见子攸跟钟莫雨两个站在一间屋子的房檐上,两个手里都拿着剑,司马昂抽了一口气,心头又惊又怒。子攸那两下剑术说是学来用于舞蹈还差不多,可钟莫雨的武功是钟师傅亲传的,两人有天壤之别,怎么居然摆出了决斗的架式,还学人家高手决战的场面。
他疾走两步,高声喝道,“子攸,你给我下来,你还上房揭瓦了么?”他本来恼的是钟莫雨,但她是钟无风的妹妹,又是恩师的女儿,他难以当面斥责。
谁知子攸被他这一声喝吓了一哆嗦,惊慌地回头来看他,只听钟莫雨叫了一声,“小心。”
子攸踩翻了一块瓦片,身子猛地向后坠落……
其实这天司马昂跟钟无风谈话的时候,子攸原是在屋中的,可是心口里烦闷,实在不愿在众人面前强作欢笑,便偷偷走了出去,想到外边透透气。到了屋门口,又见院子外头那一树桂花长得好,便想走出去看看,不知不觉的就走远了。子攸还没在乡下住过,见了这个也新奇,那个也新奇,就在这庄子里慢慢地溜达,每样东西都过去细瞧。正走着,猛听见身后一人喝她。
“死丫头,你不在屋里做狐媚子了?”
子攸慢慢转过头来,看到一个女子从另一个院子里出来,乌油油的头发,鹅蛋脸面,一双俊眼里却闪着跋扈的意味,便是钟莫雨没错。子攸向着她嫣然一笑;“你学不会说人话,一辈子也别想得我哥哥的喜欢。”
钟莫雨恨的牙根痒痒,一只手按在剑柄上,就想拔剑。
子攸嘻嘻一笑,“莫拔,莫拔。我哥哥最疼我这个妹子啦,你若伤了我的性命,他这一辈子定是不会再愿意见到你了。”
“你你……”钟莫雨气的手发颤,她也算是个女侠,那只手也不知道在江湖上杀过多少人,今天竟然被子攸逼得拔不出剑来,“我我我杀了你,再杀了他,然后自杀,就干净了。”
子攸笑着看她,“姐姐,你怎地这样糊涂,以你的武功修为,你打得过我义兄吗?我听说,昨晚你连我丈夫都没有打过。我丈夫……他可是个养尊处优的皇爷,骑马射猎还算好,可那几下拳脚功夫,不过是用来颐神养性的,你连他都对付不了,还怎么跟我义兄比?”子攸听柳叶说过司马昂昨夜将钟莫雨打得败下阵来,不过她其实并不大相信,柳叶说话就好带三分夸张,司马昂毕竟是深宫王爷,就算他真打赢了钟莫雨,可能也只是误打误撞罢了。
钟莫雨想到上官缜便心头酸痛,手里的剑掉在地上,“穆子攸,我……我问你,你跟上官缜到底有没有什么?你说没有,我是不信的,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我……”钟莫雨是江湖中的女儿,说话直爽比之子攸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这样的话本来也不能轻易出口,只是今日见了子攸与自己心爱之人言谈的模样亲热厚密,便一股气息在胸口鼓荡,神思都有了几分恍惚,这番话也就冲口而出了。
子攸没想到她会有这样失魂落魄的模样,便想起自己被司马昂逼到绝望的时候,又听她说“他看都不看我一眼”,心里就觉得钟莫雨可怜,也跟着她心酸起来,又想到她自己又何尝没有问过司马昂,“你为何看都不看我一眼”,又何尝没有疑心司马昂心里另有人呢。
子攸叹了一口气,走到钟莫雨跟前说道,“钟姐姐,是我心里不喜欢你,才故意气你的。其实我九岁就认得义兄了,他就是我哥哥而已。我从小没有娘,爹爹待我虽好,却不能常见。再有,我虽也有一个亲哥哥,可他总是想杀我。所以从小义兄对我好,我心里就拿他当亲哥哥看待,有事也愿意跟他说。我今天跟你起个誓,要是我跟义兄有那样男女私情,就叫我死在我丈夫的手里。”
钟莫雨抹掉脸上的泪,呆呆看着子攸,“你说真的?可他……可他为什么从不睬我?”她虽然跋扈任性,可是却也是爽直性子,一句话问的子攸也笑了。
子攸笑道,“快别大声说了,叫人听见。唉,上官大哥是什么样的人物,在江湖中说一不二,平素里那些江湖豪杰没一个敢违逆他的话。可偏偏是你,总是要当面给他难堪,他自然不愿见你了。”
钟莫雨愣愣地看着子攸,她从小没有什么女伴,家中只有两个老仆料理家务,父亲要么在宫里值班,要么只顾自己醉心武学,后来干脆就把她送到了姨妈家。子攸尚且有一干丫头婆子小厮为伴,她比之子攸反要更孤独些。像今日子攸说的这些话,从前倒没人同她讲过。她见子攸目光直视着她,语言坚定,并没有什么戏弄嘲笑之意,心中不觉将子攸从前的种种作为一笔勾销了,问她道,“若我听他的话,他就会对我好么?”
子攸有些犯难,“这我也不知道,只能看缘分吧。我听人说,西方有灵河,灵河岸边有块石头叫三生石,上面写着人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咱们和谁有缘分,早都写在上头啦。有些人两情相悦,却不得婚配,这是无缘,有人纵然有婚姻之约,可却始终相看两厌,这也是无份。唉,天下事,也难说。”
钟莫雨有些急了,“你这说跟没说不是一个样吗?难道你心里还是有上官缜?”
子攸倒不恼,还帮她把长剑捡了起来,拉着她说,“你怎么脾气比我还急,我和你说实话罢,我心里只有我夫君,再多一个也难装下了,不然我何必嫁他。”钟莫雨倒信了,她瞧子攸和司马昂的眼神来去,倒像情爱极深。
子攸想了一想,笑嘻嘻地说,“钟姐姐,我也不知道义兄爱不爱你,不如咱们试试他玩,看他到底关不关心姐姐。”
钟莫雨虽然长子攸几岁,可也到底是青年女子,见她说要玩,便问她,“怎么玩?”
“咱们去那边房顶上,假装比剑,咱们站的高,一会儿就会有人看见,定然以为你要杀我,自会有人去向他们几个禀告。等到我义兄远远地来了,你就假装出摇摇欲坠的样子,我们穆家祖上就善于使毒,义兄也是知道的,他见你那模样一定以为我给你下毒了。到时候我再推你一把,你就假装掉下房去。我知道你们武功好的人,都是会摔的,你就使巧劲落在地上,只别给上官缜远远的看出来便是了。”子攸比比划划的说的很是高兴,“到时候上官缜定然不会偏袒我——这不用说了,你只留神他怎么对你就好了。”
钟莫雨有些迟疑,她是可以假装跌下房顶,可是……“可是你为什么要扮坏人啊?上官缜若是骂你怎么办?”
子攸一笑,“钟姐姐,你是好人,虽然脾气凶了点,可我屡次与你针锋相对,你还替我着想,我真是惭愧。只是,钟姐姐,我还怕人骂吗?我姓穆,天底下骂我的人多了,别说骂了,想杀我的人也大有人在。不过我却不怕义兄骂我。”
钟莫雨看着她,脸上露出一丝迷惑的表情,“我原来以为你这样金枝玉叶的女子,没什么不痛快呢。”
子攸像听到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钟姐姐,就算做了皇上,也一样有不痛快的事。而且,什么金枝玉叶啊,一个人就算她是天下最丑的女子,若有人爱他,在那人眼中她就是金玉一般的人,反过来就算贵为皇后,却连知己都无一个,那又有什么意趣呢。”
这一番话把钟莫雨听住了,心中隐隐觉得子攸说的极好。但见子攸言语潇洒,可眼角却有隐隐忧愁,又只不知这小小女子的忧愁从何而来。
子攸拉拉钟莫雨的袖子,“姐姐,咱们上去吧。”
钟莫雨点点头,揽住子攸的纤腰,提起一口气向上跃起,足尖在窗台上一点,已经带着子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