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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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昭谦虚地笑道:“去年才移栽过来的,还没有开花过,也不知道能不能开出十八朵来。”
纪氏忙吩咐抬盆的粗使嬷嬷:“你们小心点!”又问窦昭,“怎么养?”
“最好放在镶琉琉的窗棂前,两、三天视土的湿润浇水,水不可积陈,澄上一两天最好,”窦昭说着,就觉得有很多的事都需要交待,干脆道,“我每天早不是要去您那里上课吗?到时候我帮您照看就是了。”
“那最好不过了。”纪氏喜笑颜开,“我正好跟你学学怎样照顾这十八学士——家祖最喜欢茶花了,我宜兴的娘家,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茶花,一年四季花开不败。”
茶花的品种不一样,花期不一样,窦昭听着就能想像出其盛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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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的姊妹们、兄弟们,不好意思,没想到会晕车,然后躺了一会才有精神。先把加更的贴出来,我吃了饭就写更新章节。
今晚无论如何也会完成进度,但没办法保持时间,大家还是明天早上起来看吧!
第70章求助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很奇妙。
窦昭自认为看透世情,为人冷漠,纪氏谨言慎行,行事缜密,又是长辈,受窦世英委托照顾窦昭,在窦昭面前不免要正身率下,两人之前关系虽好,却称不上亲密。可自从得了那盆十八学士的茶花后,纪氏再看窦昭,就少了几分长辈对晚辈的矜持,多了几分志趣相投的亲昵。
每次授完课,她总会留窦昭说几句话:“这十八学士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上次爹爹修缮东跨院的时候,派人到江南采买花木,有人拿了这十八学士重金相售,我瞧着是真的,就买下来了。”前世,她身边都是喜欢赏花、簪花的人,却没有谁喜欢种花,这一世,窦昭好不容易遇到个对莳花弄草感兴趣的人,她很喜欢谈论这些,“我还托他给我找了两株六角大红,一株赤丹,一株粉丹,一株茶梅。”又道,“六伯母喜不喜欢建兰?我还让他帮我寻几株实生苗来。”
“你还会养建兰?”纪氏杏目圆瞪,“你怎么会养建兰?”
窦昭这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忙道:“我不会养兰。不过,我在爹爹的书房里看到过一本兰谱,觉得很有意思,就想照着那上面的方子试着种几株建兰,看能不能成。”然后娇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说不定能养出窦氏建兰呢!”
前世,她最喜欢建兰,特别是素心建兰。觉得它花容端庄秀美,素雅高洁,又随意而安,到哪里都能养活。略微用些心,甚至能开两、三季花。
纪氏很想看看这本兰谱,话到嘴边。又忙咽了下去——兰花名贵,在一些世代养兰的人家里,养兰的的技巧如传家的手艺,甚至是传男不传女的,谁知道西窦的这本兰谱是怎么得来了?与其不顾廉耻地从不懂事的窦昭那里窥视西窦的兰谱,还不如让窦昭送自己几株兰花。
“我等着你的窦氏建兰。”她笑道,“只是到时候可别忘了送几株你六伯母。”
窦昭见纪氏不再追问养兰的事。舒了口气,连声保证:“一定,一定。”
纪氏和她去看那两株还在花期的建兰:“你是怎么让它一直开到现在的?”
窦昭再不敢卖弄,笑道:“我就是试着将它养在了暖房里,没想到能一直开到现在。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能开这么长的时候。我派了得力的丫鬟每日照应,记录下每日的变化,应该能找到缘由。”
纪氏大为赞叹:“从前只知道你读书用心,没想到你养花也能这样下功夫。”
“反正是花功夫,何不尽心尽力地做到最好?”窦昭笑道。
纪氏不住地点头,赞扬之色溢于言表。
有小丫鬟急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六太太,四小姐,环九奶奶生了。”
窦昭和纪氏都露出惊喜的表情,异口同声地问那小丫鬟:“生了个小姐还是少爷?环九奶奶可平安顺利?”
小丫鬟忙笑道:“环九奶奶生了位公子。母子平安。”
两人不约而同地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念完,又觉得有趣,不禁相视而笑。
纪氏建议窦昭分一盆建兰给黄氏做贺礼:“是长房长孙,到时候肯定很多去道贺。说不定淮安黄家也会来人。江南爱兰的人比较多。”
窦昭有些意外。
纪氏一向低调,可这些日子却一反常态,事事都把她推到前头去。
她直到晚上临睡前听到海棠嘀咕“四小姐冬衣恐怕要全部重做”时才明白过来。
自己也到了说亲的年纪。
她最终送了几匹锦段作贺礼。
纪氏怒其不争。暗暗自省,觉得是自己把窦昭教成了这个样子。
王嬷嬷就笑道:“四小姐这才是容辱不惊,太太应该高兴才是。”
“是啊!”纪氏沮丧地应道,“她越是如此,我就越是舍不得让她就这样埋没了。”
九九重阳节窦府花宴时,她一直把窦昭带在身边,偶尔会让她给德高望重的长辈沏个茶,递个帕子什么的。
窦昭明知道纪氏在干什么,但生性好强惯了,实在是做不来那自同毁声誉的事来,只好笑盈盈地接受那些长辈“稳重大方”、“聪明伶俐”之类的称赞,仪姐儿和淑姐儿和她相比,一个太过浮躁,一个太过木讷。
二太夫人在一旁但笑不语。
柳嬷嬷就低声道:“您看,要不要请六太太帮着看看那菊山扎得妥不妥——六太太是江南来的,肯定比我们见得多。”
二太太很不高兴,但纪氏是她的儿媳妇,就算是最贴心的老仆,她也不想让纪氏在柳嬷嬷面前没脸。
“这是寿姑的本事,”二太夫人瞥了柳嬷嬷一眼,道,“要怪,就怪那些人没把仪姐儿、淑姐儿教好。”
柳嬷嬷忙低头应是。
二太夫人扶着三堂嫂的手去了筵请的花厅。
平时都是由六伯母扶着二太夫人的。
窦昭见纪氏平静如波的面孔,在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
如果说她从前不知道二太夫人用意,今天目睹了二太夫人和纪氏之间不见烟火的剑拔弩张之后,她隐隐猜到几分。
王家不能插手她的婚事,赵家远在千里之外,不可能把她嫁到西北去,父亲毕竟是男子,她的婚事多半还是会求了东窦帮忙。而二太夫明显的不想让抢了仪姐儿和淑姐儿的风头,不想她嫁出去的样子。
想到记在她名下西窦的那一半财产,她也是做过宗妇的人,很能明白二太夫人的考虑——与其拒绝了踏破门槛的媒人得罪了人,还不如把静悄悄地把她嫁给对窦家有利的人,或者是把她留在窦家。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哄了她把名下的财产分给窦家的子侄。
好在是二太夫人有她的张良计,她也有她的过墙梯。却不必让纪氏夹在她和二太夫人之间左右为难。
送走了客人,窦昭请二太夫人帮她说项:“……我想像六伯母那样。做个学识渊博的人,六伯母也说好。因而我写了信给父亲,请他同意让我继续读书。请个西席在家里坐馆。父亲到今天还没有回信,我怕太太从中阻拦……”
二太夫人看了眼底闪过一丝错愕的纪氏,笑道:“你年纪还小,正是读书的时候。你放心,这件事有我做主,王氏不会说什么的。”
窦昭高兴地向二太夫人道了谢。
纪氏叹着气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亲自送她上了马车。
二太夫人不想张扬。没等窦世英回信,已吩咐窦世榜悄悄给窦昭找个先生:“……不能是直定附近的人,学问一定要好,能让寿姑有兴趣一直学下去。”
窦世榜不解:“寿姑又不用去考状元。”
二太夫人道:“我们花了银了难道请个不学无术之人回来不成?让别人知道了窦家的颜面何在?窦家族学的名声何在?”
可也不必请个不知根底的人回来吧?
窦世榜在心里嘟呶者,却不敢多问。恭声应“是”,找了几个可靠的管事帮着给窦昭找西席。
尽管如此,窦昭相貌出众,举止大方,稳重得体的名声还是传了出去。
很快就有人家来说亲。
二太夫人以“年纪太小,最少也要等到及笄”为借口全推了。
祖母听着有些担心,私下对红姑道:“及笄,是不是太晚了?适龄的公子只怕都已经定了亲。”
红姑宽慰祖母:“我们寿姑这样漂亮能干,还怕找不到好婆家。真定县没有。难道京都敢没有吗?”
“这倒也是。”祖母安下心来。
窦昭知道了暗暗好笑。
好像没有一个人提么魏廷瑜。
若是能想个办法从舅舅手里拿回当初的信物就好了……这样一来,她和魏家的婚事就算是彻底告吹了。
窦昭想起自己的儿女。
好像永远存留在记忆里,还是十四、五岁模样。
她的心情骤然间就低落下来。
去纪氏那里上学的时候窦昭怏怏地靠在车厢的大迎枕上。
走得好好的马车突然在喝斥声中猛地停了下来,窦昭和海棠、秋葵等人一个趔趄,滚成了一团,外面就传来一个女孩子清亮又带着几丝颤抖的声音:“窦小姐。求您救救我爹爹!”
窦昭听得心中一颤。
既然说是“救”,肯定很危险。
安分守己的百姓能有什么危险?
素不相识,她无意揽事,吩咐海棠:“让车夫快点赶路,别耽搁了功课。”
海棠忙将窦昭的话传给车夫。
车夫扬鞭就要赶路。
拦车的小姑娘却双臂大张,站在巷子中央不让。
车夫只好小声地劝那个小姑娘:“我们家小姐还未及笄,自己的事都要家里的长辈做主。你有什么冤情,直接到衙役门前击鼓就是了,我们小姐能帮你什么忙?”
小姑娘倔强地站在那里。
跟车的婆子跳下去拉那小姑娘。
小姑娘却纹丝不动。
婆子脸色涨得通红,喊人帮忙。
车夫和另一个跟车的婆子都下了车。
小姑娘朝着窦昭的马车直嚷:“四小姐,我求求您了,我爹是被冤枉的,他们说我们通匪,可我爹根本主不认识那么个人,我爹的朋友来家里做客的时候,都是我帮着沏茶沽酒,我爹的朋友我都认识。四小姐,我求求您了!”说着,她“咚咚咚”地给窦昭磕起头来,任三个大人怎么拉也拉不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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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7日的更新。
(*^__^*)
我是勤劳的小蜜蜂……
第七十一章相逼(粉红票510加更)
坐在马车里的窦昭满腹疑惑。
窦家是真定的显赫,上门求助的人如过江之鲫,而独木不成林,窦家想在真定牢牢地扎下根,繁衍生息,不仅要结交当地的官吏和四邻八乡的富绅,还要应酬那些泼皮、闲帮。等闲之事找上门来求助,只要不损害窦家的利益,窦家都是能帮则帮,不能帮的,也会送些银两给对方应急,这才有了如今乐善好施的好名声。
自己不过是个深闺弱质,这小姑娘既然有冤情,不找当家理事的三伯父,不找常在外行走的三堂兄,找自己做什么?
如果不是这小姑娘所言不实,就是这件事窦家不方便插手。
她吩咐海棠:“不要理睬,我们回府。”
难道有人堵她,她就一定得停在这里和人对峙吗?
海棠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景,早吓得瑟瑟发抖,撩开帘子高声吩咐了车夫一声,就朝窦昭靠过去。
窦昭看了不由暗暗叹气。
上一世的旧人都联系上了。再过几年,崔大管着她管田庄,赵良璧帮着她帮买卖,外院的事,她可以放下心来,可这内院的事……甘露和素绢不能和她心贴心,海棠几个又不堪大用,只怕还得费心功夫。
想到这里,就听见拦车的小姑娘道:“四小姐,我给您磕头了,求求您救救我爹爹吧!我给您立长生牌,我做牛做马地报答您……他们说,只要窦家愿意担保我爹爹没有通匪,我爹爹立刻就能放出来了……求您跟鲁大人说句话……”说着,放声大哭起来。
那哭声,撕声裂肺,让人听着恻然。
窦昭皱眉。对海棠道:“让她别哭了。你领着她去见三伯父。”
海棠应声下了车。
小姑娘却死死抱着车辕不放手,道:“我求过三爷了,可三爷说,这件事证据确凿……我爹爹明明就是被冤枉的……都是单杰那个死胖子,想纳我姐姐为妾。我姐姐不同意。他就诬陷我爹爹,逼我我爹将我姐姐卖与他……四小姐。我没骗您!我要是骗您,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不。就算是我说了一句假话。都让我死后不得投生转世……”
竟然立下这么恶毒的诅咒!
窦昭不由动容。
不管这个小姑娘的父亲是否被诬陷,至少在这个小姑娘的心里,她父亲是清白无辜的。
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做子女的因孺慕之情始终相信自己的父亲是个品德高洁的正人君子,可实际上。他们却无恶不作的卑鄙小人……
不知道为什么,窦昭突然想到了窦世英。
她顿时有些气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对被车帘挡着的小姑娘温声道:“你说你父亲是诬陷,又说我三伯父说你父亲的事‘证据确凿’,你让我相信谁?”
小姑娘一愣,随即语气急促地道:“四小姐,是不是我能找到证据,您就能帮我父亲做保了?”
这个小姑娘举一反三,倒十分的机灵。
可惜连三伯父都说她父亲的事“证据确凿”,恐怕不是那么好办的!
窦昭沉吟道:“单杰是谁?”
“是真定州单老爷的独子。”小姑娘忙道,“单老爷从前做过淞江知府,他们家很有钱。我爹爹是开武馆的,有个弟子陈晓风在单老爷家里做护院。去年我爹做寿,陈晓风来给爹爹祝寿,单杰闲着无事,也跟着来了。我爹爹好酒好菜地款待他,他却看中了我姐姐。我爹爹怎么会答应让姐姐给人做妾。单杰觉得泼了面子,真定州有人家被抢了,他就诬陷那人是我我爹爹的朋友,还说那人抢劫,是我爹爹通风报信,事后也是我爹爹安排车马让那人追窜的。我爹爹知道冒犯了单杰,把家里的祖产都卖了,凑了三千两银子送给单杰,单杰收了银子不认账,非要我爹爹将我姐姐送与他做妾不可。我爹爹怎么舍得让我姐姐给单杰做妾?当着那么多的人给他磕头认错他都不答应帮我爹爹说句话……”小姑娘哭起来,“四小姐,我真的没骗您。您要是不相,可以随便找个人去打真定州打听,大家都都知道这件事……隔壁的陈大爷说,鲁大从前做过真定县的父母官,窦家肯定能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