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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嫤语书年-第49部分

小说: 嫤语书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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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轻阖上门,走到榻前。只见魏郯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我没有吵他,在榻旁坐下,端详他一会。

魏郯的睡相一直不错,我有时早晨先醒过来,看到他眉眼英挺的线条染着淡淡的晨光,别样的静谧与安详。现在也一样,烛光下,他呼吸平稳,能看到双睫在眼睑下排列如羽。

我忽然想,如果捏住他的鼻子让他憋醒,会是如何?这个念头乍起,我竟有些兴奋。魏郯这样把我折腾醒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偶尔也该回敬。

正当我忍不住心痒地伸手,毫无前兆的,魏郯睁开眼睛。

“夫人做甚?”

我:“……”

手僵在他的鼻子上方,我收回,若无其事地微笑:“妾见夫君不曾更衣,欲为夫君更衣。”

“哦?”魏郯亦扬起唇角,片刻,眯起眼睛伸个懒腰。

我心里感到遗憾,正要起身,魏郯的手臂突然伸过来,把我搂倒在榻上。

“夫人可知,为夫今日在想什么?”他的呼吸里带着酒气,悠悠带笑。

我挣扎两下,他不松手,我也就乖乖地随着他。

“想什么?”我问。

魏郯望着帐上的流苏,道:“为夫想起了与夫人成婚那日,玄端也不曾着,入洞房时要佩着刀。”

原来他还记得。

我想了想,道:“夫君为何不着?”

“征战在外,谁带那么碍手碍脚的衣服。”魏郯毫无愧色,说罢,笑笑,“夫人若觉有憾,今日可亡羊补牢。”

谁要亡羊补牢。我一边拍开魏郯游走的爪子,一下道:“妾累了。”

魏郯咬着我的脖子:“累了正好安寝。”

我不肯,捂着衣服不许他伸手。闹了一会,魏郯笑起来,摸摸我的头,仍旧抱着我。

室中安静下来。他的手臂枕着很舒服,我看着灯台上的微微摇曳光影,好一会,轻声道:“二叔的婚礼甚是热闹。”

“嗯。”魏郯答道。

我抬眼:“夫君悔么?”

“什么悔?”魏郯睁开眼睛瞥我。

我支手臂,看着他,苦笑:“听说舅氏原本要夫君娶公主,结果夫君娶了我,婚礼也草草。”

魏郯注视着我,忽而笑了起来,手臂用劲,带着我重新躺下。

“什么悔不悔,娶公主是父亲的志向。”他的声音不以为然。

这问话本是想乘着他的酒兴矫情矫情,我听到这回答,却愣了一下,觉得耐人寻味。

“一加五加一加一是几?”魏郯忽而道。

“八。”我不假思索。

“那就对了。”魏郯目光狡黠,“夫人看,仲明娶了个公主,也不过一妻一妾。可为夫娶夫人一人就顶了八人,说到底还是为夫赚了。”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何意,不禁羞恼地伸手掐他。

魏郯却大笑不止,捉住我的手,黑眸闪闪。

魏昭的新妇入门,魏府里的儿妇就成了两人。家人们仍称我少夫人,对梁蕙,则尊敬地称为公主。

郭夫人对这位新妇十分满意,第二日新人早起拜见的时候,郭夫人拉着梁蕙的手,十分亲切。

梁蕙虽为新妇,年纪却不过十七。与魏昭立在一起,面色娇羞,双目顾盼。

两相行礼时,梁蕙扶住我,眸光清澄:“我多年不曾见夫人,当初闻得可与夫人为姒娣,心中甚喜。”

我看着她,淡笑:“公主抬爱。”

魏傕用过早膳就出去了。郭夫人心情很好,没多久,周氏她们也来了,众人坐在堂上,饮茶用食,笑语连连。

我发现魏昭有些心不在焉。他的话不多,每每开口也是郭夫人或别人问起什么,他回答得简短而和气。梁蕙则似无所觉,每每将目光投向魏昭,总带着几分赧色。

在堂上坐了一会,周氏她们带来的孩子闹着要去后园玩耍。郭夫人向来喜爱孩童,便命家人将后园摆设茵席案几,与众人一起移步后园。

今日天气甚好,风和日丽。孩童们在花园里嬉闹,妇人们或闲庭信步,或围坐聊天。

魏昭坐没多久,便告辞说还要去营中。梁蕙闻得,看向他,面色微有些诧异。

郭夫人却笑意盈盈,说些快去快回之类的话,让魏昭去了。

“近来朝中事务繁多,仲明亦是忙碌,还盼公主体谅。”郭夫人对梁蕙和气道。

梁蕙望着她,脸上露出并无愠色,莞尔:“儿妇知晓。”

众人重又和乐说笑,周氏的小女儿吵着说要听人弹琴,郭夫人转头命家人去唤家伎。

我亲手煮茶,正分着茶水,却见梁蕙走了过来。我微讶,放下铜勺正要行礼,梁蕙却将我止住。

“长嫂不必多礼。”她微笑,在我旁边坐下,看看釜中翻滚的茶末,眨眨眼睛,“长嫂亦爱烹茶?”

她的语气有一种自来熟的亲切,让我觉得不太适应。

我重新拿起铜勺,莞尔,“不过闲来无事,谈不上喜爱。”

梁蕙望向园中嬉闹的孩童,又道:“我才入府,如今方知府中有许多孩童。”

我答道:“都是族中叔伯的孩子。”

梁蕙颔首,道:“我听闻府中还有幼子。”

我有些诧异她为何来问我这个,莫非别人不曾告知?揣着心思,我答道:“正是。舅氏有两名幼子,年纪都不过岁余,今日不曾出来。”

梁蕙看着我,笑笑,轻声道:“我说的可不是丞相幼子。我听闻夫君有一妾,近来新产,不知确否?”

铜勺顿在釜边上,我看着梁蕙,她虽带着笑,眼神却极是认真。

“夫人。”这时,阿元的声音响起。我回头,只见她正走过来,神色有些匆忙。

“婢子不知何事,公主且稍候。”我如遇大赦,向梁蕙歉然微笑,站起身来。

“何事?”我走到阿元面前,问道。

“夫人,”阿元看看郭夫人那边,目光小心,低声道,“方才王晖来报,说大公子与丞相起了争执呢。”

作者有话要说:鹅想多写的,但今天效率不佳~牙膏也能刷牙对不对,大家晚安~遁。。

☆、南征

阿元传话有些偏差,当我急忙去见王晖的时候,他说并非争执,乃是魏傕巡视水军时,魏郯有所顶撞,惹得魏傕不太高兴。

魏傕从去年开始演练水军,征南之心早已表露无遗。所以,当初传来梁吴联手抗魏的时候,没有人感到奇怪。

对于征南一事,魏傕雄心勃勃。

今日,魏傕到营中巡视水军,说要七月出征,一举剿灭南方余孽。不料,此言刚出,魏郯立刻反对,理由是水军新建,准备不足,七月出征,恐怕太早。

魏傕当即面色不快。说水军去年已经开始操练,怎会太早。

魏郯有理有据,说水军虽去年已在操练,却重在熟悉水性,战法阵法演练不足,此乃其一;北方将领多擅长车马步战,水战之法并未成熟,此乃其二;南方地形与北方迥异,吴琨梁玟手下军士多为南方人,无论战法地貌,早已了熟于心,而魏军尚未做到知己知彼,此番征南,战场正是南方。

“南方情势未明,贸然出征于我不利,望父亲三思。”魏郯道。

魏傕听罢,却冷笑:“我百万大军,岂惧梁吴一干小儿!”说罢,拂袖而去。

……

“少夫人,”王晖瞅瞅我,有些畏缩,道,“小人本是奉大公子之命回来取皮甲,是小人多嘴。”

我摇摇头,让阿元取皮甲给王晖,自己走回了后园。

“何事?”郭夫人看我回来,即刻问道。

“是染坊那边,”我微笑道,“今日暴雨,姑氏吩咐送去染色的细葛布出了些岔子,只怕色泽有差。”

“哦?”郭夫人道,“要延工?”

我说:“延工到不至于。”

郭夫人神色开解,道,“既不会延工,色泽差些亦无妨。少夫人多加督促,勿错过时日才是。”

我应下,坐回席间。转眼瞥到梁蕙想要继续方才问话的神色,我微笑,招呼周氏等人过来饮茶。

“长嫂煮茶愈加美味呢。”毛氏喝了一盏,赞道。

“那便多饮些。”我笑笑,舀起一勺,添入梁蕙的盏中。她望着我,抿抿唇,若有所思。

我心里想着方才的事。

如今已是六月,魏傕在三月梁吴联合的时候,就已经在风风火火地备战。而近来,出师的声音越来越多,郭夫人在侍奉魏傕的方面毫不马虎,这个月,她又忙魏昭的婚事又忙新出生的孙子,还不忘让我取几匹魏傕喜欢的细葛布去染作各色,好为他出征添置新衣。

思索之下,我对魏傕的心思亦有几分了然。

南有大敌,后方人心不稳乃是大忌。特别是两月前魏傕清洗逼宫,朝臣私下颇多非议。以此去想,魏昭娶公主,亦是魏傕缓和与天子关系的手段。

不过,要让所有人都服气,娶公主做儿妇是远远不够的。魏傕要断了朝臣们希求他人的念头,唯有更加强势。他需要一场盛大的胜利,攻灭所有敢于挑衅的人,以此在天下人面前证明实力。

魏傕既下定决心,已是势在必得。这般时节,魏郯出言反对,虽有理,却难免触到魏傕的逆鳞。

我看着府中翻滚沉浮的茶末,此事,不知是好是坏。

不知是否我想得太多,夜晚,魏郯回来的时候,我觉得他比往常沉默。

他不喜欢满身汗臭,每次从营中回来必定沐浴。用过膳之后,我告诉魏郯水已经备好,他颔首,一言不发地走出门去。

这个澡比往常洗得久,他回来的时候,夜风随着门扇送入,一股清新的水气味道。

我让魏郯在榻上坐下,取来巾帕,擦拭他发际和颈后残存的水珠。

“看着我做甚?”这人像长了三只眼,正当我偷眼观察他的神色,被他逮了个正着。

“妾不能看夫君?”否认会更加像掩饰,我微笑,不慌不忙地反问。

魏郯弯弯唇角,没有说话。

我踌躇片刻,觉得有事还是要说说才好,轻声道:“夫君今日很累?”

魏郯闭目享受着我的伺候:“并不十分累。”

“那夫君为何今日回来总不作声?”

魏郯睁开眼睛,看看我,目中似有微光。他笑笑,抓住我正在擦拭的手,拿下巾帕,抛到案上:“别擦了,陪我坐坐。”

我颔首,在他身旁坐下。

魏郯似乎觉得热,扯开衣襟的系带,敞开领口。

“我担心一事,父亲此番出征,将有所不顺。”他望着窗台,低低道。

我讶然。我以为他最多说说白日里冲撞了魏傕什么心中不快什么的,不想这般直接。

魏郯看看我,似乎察觉到我的不安,唇角弯了弯:“也不过是担心,许是我多虑。”

我沉吟,道:“夫君有虑,可曾告知舅氏?”

“告知了。”魏郯颔首,“父亲不乐意,今日到水营巡了一半就走了。”

果然如此。我看着他,轻抚他的手。想了想,安慰道:“夫君莫过虑。夫君是舅氏之子,人言打亲骂爱,若是别人,只怕舅氏连给个脸色都不肯。”

魏郯神色沉静,片刻,笑笑,淡淡道:“是呢。”

我希望我和魏郯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到了七月,魏傕出师的事已经是定局,开拔的日子就在中旬。

可是点将之时,魏傕却将水军归到了自己的麾下,让魏郯领后军。分派军务,调换本是稀松平常,可在有心人眼里却全不一样。

“征伐挺进,不可深陷无援,后军乃是重中之重。”魏郯很是淡定,笑笑地对我说,似乎全不放在心上。

可是我明白,水军乃是魏郯一手操练,这般安排,等于夺走了他的施展之地。且将来若得胜,论功行赏的都是前方冲阵的人,将魏郯踢去后军,也就意味着不会有他什么事了。

当然,此事并非全无坏处。当周氏、朱氏等人为了夫君要去冲锋陷阵忧心忡忡求神拜佛的时候,我竟然很庆幸,因为魏郯在后军,危险也就比其他人少了很多。

魏傕出征那日,我与府中众妇照例跟随郭夫人登上城送行。

与往常不同,郭夫人身旁除了我,还多了个梁蕙。她今日打扮得十分漂亮,金饰华服,都是宫里的贵重之物,站在一起,风头能压过郭夫人。

不过,梁蕙脸上的神色并不如首饰那样光采焕发。她站在城门上,没有丝毫表情,眼睛一直盯着城下。

梁蕙早已知道许姬,也知道她刚生下了儿子。但是产房隔离在一处小院子里,而考虑到梁蕙刚刚嫁入,郭夫人没有留着魏治在身旁,许姬病愈之后,就将送回她身边抚养。

所以,梁蕙虽知晓这对母子,却一直没有见面。

上月末,许姬终于出了产房。由郭夫人做主,她拜见了正室。

那时我也在旁,梁蕙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许姬母子,即便脸上染了胭脂,我也能看出那妆容下的苍白。她甚至不等许姬跪拜完毕,也不顾郭夫人和魏昭在旁,起身离开了堂上。

我虽是长嫂,但魏昭院子里的事,我一点也不愿意掺和。

梁蕙那时径自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大哭了一场。郭夫人在堂上被梁蕙此举弄的有些下不来台,许姬却表现得很是不错,她泪光盈盈,向郭夫人说请罪,说深愧使魏昭夫妇生隙,自请削发入佛堂,供奉神灵,以求魏府上下安康;又说若公主不弃,愿将魏治归由公主抚养,认公主为生母。

郭夫人对她这般态度十分赞赏,非但不责怪,反而劝慰了一番。

没多久,梁蕙生母王婕妤的母家来了人,是梁蕙的一位舅母。经她一番劝导,梁蕙终于从房里出来,受了许姬的礼。

有魏郯与魏傕那些微妙的事情,我对梁蕙与许姬那边并未关注许多。只知道许姬虽得到了梁蕙的接纳,可她并没有住到魏昭的院子里。而魏治虽归了梁蕙,但梁蕙无心养育,仍留在许姬身边。郭夫人辟了一处院子安置许姬母子,两处相安无事。

城门上,旗帜在风中猎猎展开。车马才出城门,魏治突然大声啼哭起来。

乳母一阵手忙脚乱,又哄又抱。

“治儿饿了还是尿了?城门风大,快带他下去。”郭夫人回头道。

乳母应下,行礼告退。

而梁蕙始终没有出声,如同身边什么也不曾发生,一直没有回头。

“兄长。”这时,魏安突然道。

我回神,忙向城下望去。

只听鼓乐起名,正中的城门里,魏傕那辆威风凛凛的五驾之车正辚辚驰出。紧随他车后的几骑之中,我一眼就看到了铁甲锃亮的魏郯。

周围的人们都在小声地说着话,我一语不发,看着他的背影向前。

一个小声的抽泣传入耳中,我回头,毛氏望着城下的魏纲,用袖子捂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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