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电子书 > 都市言情电子书 > 嫤语书年 >

第86部分

嫤语书年-第86部分

小说: 嫤语书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拜见少夫人。”他向我下拜道。

我坐在榻上,微微颔首:“吕将军请起。”

吕征起来。我看着他,只见他身上还穿着那身沾血的衣服,头脸显然洗过,脸上的两道锋刃留下的血痕触目。

他似乎内疚颇深,丝毫不敢抬眼看我。

我让家人赐席,说:“方才在堂上,妾失态于前,不曾听得将军细说夫君之事,故而还烦将军再述。”

吕征恭敬地说:“末将遵命。”说罢,将新安之事一一道来。

魏郯到了新安,虽名为巡视,却调去了大批军士。筑水寨,造大小船只,一切有条不紊。与此同时,对岸的梁玟亦不闲着。南方军士擅长水战,常常袭扰水寨,魏郯一边还击一边加紧修筑,一时平安无事。

可就在差不多十日前,也就是我估摸着魏郯收到信的时候,梁玟突然夜袭水寨。彼时,魏郯、魏安及魏纲、魏慈等一众子侄都在江上领军夜练,梁玟的水军从两侧夹击,用浇满了油的火船撞来,他们乘坐的楼船庞大而躲闪不便,一下就着了火。

吕征泣道:“我等在水寨之中,眼见着失火,正要去救,可是梁军已经杀来,如骐陵之势。军士失了主心,一下全都乱了阵脚,四散逃逸……”

阿元听着,不住抽泣。

我看着吕征,身上阵阵发寒。

“尸首呢……”我的声音发颤,“可有尸首?”

吕征伏跪在地:“末将深愧!彼时押后军撤退,并不及到江上寻找。”

“……等我回来。”那日他离开这院子时,曾对我微笑道。

我咬着唇,泪水已经将眼前的一切都遮盖不见。

噩耗(下)

魏郯在新安遇袭失利的消息;几日前已经飞报雍都。朝中震动;但没有张扬。如今吕征从新安带回残部五千余人回到;消息一下就传开了,魏昭匆匆从朝中赶了回来;没多久;管事来请我去堂上;说郭夫人有事要说。

我应下;让阿元取一套素净的衣服给我换上。

“夫人,”她看着我,担忧道,“夫人莫悲伤过度;身体要紧。”

我知道她是指我两天前晕倒在堂上的事,拍拍她的手背,走出门去。

堂上坐着许多人,气氛凝滞。一眼望去,魏昭、魏氏的亲族都在,还有文箴、高颖等人。我去到的时候,许多双眼睛不约而同地看过来。

“少夫人来了。”郭夫人头上缠着额巾,穿着素袍,不着脂粉,显得形容有几分憔悴,却仍有精神。她倚着凭几,神色慈祥地朝我招招手,“过来坐在此处。”

我依言过去,向她行礼,又与魏昭及几位族中长辈见过礼,在郭夫人的右边下首坐下。

魏昭亦一身布衣,似乎操劳太过,眼眶有些深陷,一双眼睛显得更是深沉。

郭夫人看着我,叹口气,神色悲戚:“可怜我这儿妇贤淑知礼,又正当年轻,竟遭此噩耗……”说着,她掩袖拭泪。

一旁的张氏忙连声劝慰。

我低头道:“姑氏节哀。”

郭夫人叹一口气,拉过我的手,抚了抚,又转向堂上众人,神情恳切:“诸位公台、魏氏叔伯尊长,妾今日请诸位过府,乃有要事相商。大公子、四公子之事,想必诸位已有所耳闻。自主公卧病,家门屡遭变故,如今已是非常之时。天子将仲明封为丞相司直,而府中丧事,亦当商议。”

我听着这话,心中了然。

吕征带五千残部逃回雍都,朝野人心惶惶。魏郯去新安前后,将五十万兵力部署在新安、汝南一带的十数郡县,而如今逢此突变,又有大敌当前,朝中最紧要的是换上新的统帅,稳固军心。朝廷的军队,是魏氏一手带出来的,魏郯等人既然被认定已死,魏氏如今就只剩下魏昭一人。

梁玟破了水寨之后,一路北上,如入无人之境。就在魏郯死讯传来的当日,天子下诏将魏昭封为丞相司直,加封大将军,统领三军。魏昭受命之后,即刻下令集结剩余军士,并征丁充军,对付梁玟。

丞相司直,在本朝不常置,有史以来此任者不过四人,都是在非常之时代替丞相行事。魏昭担任此职,其意也是明了。

这些事做得十分迅速,短短两日,无论朝中还是魏府,如同当下的夏秋交替,气候正在骤雨之后悄然改变。

现在,郭夫人说起丧事,意思也就是昭告族人,魏郯和魏安亡故,魏昭如今是名正言顺的嗣子。

我的心口像被堵着什么。

朝廷为了安抚人心,让魏昭掌权是情理之中。可吕征并未真的见到魏郯他们被杀,连个尸首也没有,如何办得丧事?而让我感到愤怒难耐的,乃是大敌当前,郭夫人心里想着的却是立嗣。就算魏郯死了,魏昭掌了大权,立嗣不立嗣有何区别?如此吃相,却教人寒心。

堂上众人都不言语。

郭夫人看向我,道,“不知少夫人意思如何?”

我垂头,举袖拭拭脸颊,蹙眉低声道:“儿妇全凭姑氏及诸位尊长意愿。可怜夫君征战一生,如今竟尸骸未见……”我说不下去,啜泣起来。

堂上一阵议论纷纷。

郭夫人不语。

有人道:“大敌当前,此时发丧,只怕民心浮动,于我不利。”

有人接道:“待退敌之后,寻回大公子等人尸骸,再发丧不迟。”

郭夫人重重叹口气,声音欲泣:“我儿为国捐躯,莫非连个丧事也做不得?”

“夫人节哀,诸公节哀。”一个声音传来,我瞥去,是文箴。他向郭夫人一礼,道,“在下愚见,如今虽非常之时,然,礼不可废。府上可设灵堂,而丧礼繁缛则可免去,待得收复新安,则可将公子尸首寻回,入葬完礼。”

此言出来,再也无人议论。

郭夫人颔首,道:“文公所言极是。”说罢,即刻吩咐管事准备一应之物,在府中设立灵堂。

族人纷纷应和,郭夫人又交代几句,让众人散了。

我不想再多待一刻,维持着悲不自胜地神色,行礼之后,由阿元搀着离开。

才走到堂后,却听得魏昭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长嫂留步。”

我停住,行礼:“二叔。”

魏昭道:“人死不可复生,长嫂保重。”

“多谢二叔。”我低声道

魏昭道:“弟处事不周,长嫂若有所需,但说便是。”

这话说出来,俨然像个主人。我叹道:“二叔好意。妾并无所需,只是夫君尸骸不知下落,妾实心焦。”说罢,再度掩袖。

魏昭道:“长嫂放心,弟就算将新安掘地三尺,也定将兄长寻回。”停了停,他又道,“弟却有一事,有求于长嫂。”

我讶然:“何事?”

魏昭道:“弟明日巡细柳营,请长嫂与侄女同往。”

我怔了一下,心中很快明白过来。

雍都不大,这里的驻军,除了保卫皇宫的羽林,最重要的就是雍都郊外的细柳营。细柳营本是长安的兵营,天下大乱之后毁去。天子定都雍州,魏傕为了鼓舞军民之心,沿用旧称重建细柳营,而其中事无巨细,都是魏郯一手带起。

如今,魏昭接受朝中事务,朝堂上的群臣好办,军营里的兵将却恐怕一时难服。所以,他想到了我和阿谧,想用我们拉拢些人心。

没想到我还有些用处。

“二叔所请,妾自当从命。”我对魏昭和气地说。

魏昭双目掠过微光,向我一揖:“多谢长嫂。”

凯旋(下)

我摇头:“可若是死去;快乐亦无所知觉;遑论解脱……”

“云梯上来了!射!刀兵!”这时;有将官大吼。

城墙上起了一阵小小的混乱,盾牌拿走了;弩兵换上弓箭;涌到堞雉边上朝下方乱射。更多的军士从城墙下奔上来;准备与上了城的敌兵拼白刃。

不断地有人中箭倒地;又不断地有人补上去。

“弩机!射攻城锤!”程茂的吼声传来。

“他们到城门了呢。”天子对我一笑。

这笑容诡异非常,我正当疑惑,突然,洪亮的钟声传来。

城上的将士皆是一惊。

“皇宫!”片刻;有人大喊,“是皇宫!”

我朝皇宫的方向眺望,果然,火光亮起,伴着浓烟,那是报警的烽火。恐慌从心底升起,我望向天子。

他也望着那边,笑意从容。片刻,转向我:“你还记得我垂钓的那条溪流么?”

我怔住,未几,忽而明白过来。

雍都的皇宫不大,宫苑中只有三个小池和一道溪流。我曾听说,这是从前的雍侯营造的,四水连通,且用的是城外引来的活水。

我看着天子平静的脸,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不曾认识他。

“你怎能如此?”我的声音发虚,“他们守城,是为了你……”

“是为了他们自己。”天子神色冷漠,“还有大司马。”

“陛下还有妻儿!乱军来到,他们也要蒙难!”我大声道,周围的军士都看了过来。

“他们已经走了。”天子仍旧不慌不忙,唇角翘起,抚着阿谧的脸,“至于你我,都会死。”

“只怕未必!”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紧接着,脚步声杂乱。军士们让开一条道,当中一行人从城下来到,为首者,却是裴潜。

他风尘仆仆,看看我,又看向天子,一礼:“禀陛下,宫中乱军已全数剿杀!”

心如同在坠落的那一刻被托住。

天子的神色却是一变,盯着裴潜,似不可置信,片刻,望向皇宫。

火仍在烧,钟声仍传来。

“那是佯动,”裴潜淡淡道,“我等方才赶回到城下之时,羽林才开始点火。”

烛燎在风中刮得“呼呼”乱舞,映在天子的脸上,阴晴不定。

“陛下。”我小心地看着他,又看着阿谧,轻声道,“都过去了。”

“陛下!”这时,一个声音急急传来,望去,却是徐后上了城楼,怀里抱着年幼的皇子励,而后面,跟着哭泣不止的魏婕妤和魏贵人。

天子看到她们,脸色登时惊怒,看向裴潜:“是你!”

裴潜并不否认,道:“臣等赶到之时,乱贼正要将中宫灭口。”

“陛下!”徐后双目通红,“方才励儿啼哭,要寻陛下,妾等藏身无处,幸得将士相救。陛下若有万一,妾等孤儿寡母亦无生念!”

她怀里的皇子励啼哭着,天子看着他们,脸上的戾气如同死寂。

正在此时,忽然,一阵鼓声,如同夏日天边滚动的闷雷隆隆响起,隐约而浑厚。

城墙上登时传来一阵欢呼声。

众人皆诧异,朝前方张望。

“大司马!”有军士欣喜若狂地喊道,“大司马回来了!大司马真的回来了!”

心跳似乎在一刹那间被激起,我睁大眼睛望着橘色的夜空,密密麻麻的军士挡住了视线,只剩橘色的夜空和震撼人心的鼓响。

交战在刹那间停止,奔走的士卒,似乎每一个人都在嘶声力竭地欢呼;而我的周围,有人喜极而泣,有人相拥大笑。

“陛下……”我含着泪望向天子,“阿谧也有父亲,将她还与妾吧。”

天子看着我,又看看徐后。

徐后抚着皇子励望着他,仍在抽泣。

天子叹口气,将阿谧看了看,片刻,递给我。

我连忙伸手上前,才触到阿谧,立刻将她抱过来,唯恐天子变卦。

小小的身体,柔软而温热,将我浑身的寒冷一点一点温暖。我用力抱着她,亲吻他,如同那是世上最宝贵的恩赐……

“陛下!”一声惊呼传来,我看去,天子捂着胸口,倒了下去,内侍连忙将他扶住。

“陛下!”徐后连忙将皇子励交给旁人,上前将他扶住,泪流满面。

天子面色苍白,一团血色染红了衣襟。他喘着气,唇边带着血,眼睛用力睁着,望向前方。

“快请太医!”众人忙乱,有人大喊着。

我紧紧将阿谧抱在怀里,看着天子,一动不动。

“都过去了。”一个声音低低道。

我转头,裴潜立在身后。他方才奔忙许久,额角上泛着汗珠的光泽,却毫无憔悴之色,看起来仍温润如玉。

他看着我,又看看阿谧,未几,眉宇舒展,对她笑了笑。

“呜……咯咯……”阿谧瞅着他,不知为何,亦笑得开心。

我曾经许多次设想过魏郯回来的情形,就算是差点被吕征骗了的时候,我也没有放弃过。

他在许多的场合出现,我深夜孤眠时,众人在堂上哭丧时,我逃离魏府时,危险来临时等等。我对他的态度也跟我的心情一样多变,欢笑、撒娇、抱怨、踢他拧他,但当他真的出现,我只是抱着阿谧立在城墙上,看着遍野的火把光涌来,攻城的人丢盔弃甲,在城内和城外的军士夹击下四处逃窜,旗帜、兵器、尸首残落一地。

而那火把光照汇聚的洪流之前,一匹骏马当先,上面的人身披甲胄,正是我这段时日以来以来一直企盼的模样。

鼻子又开始发酸,我怕失态,眨眨眼睛把眼泪缩回去,心底的快活却丝毫不减。我想让阿谧也看,可是她在我怀里安静地依偎着,已经睡得香甜。

城上的军士还在欢庆,鼓乐声一遍接一遍地奏着,不知疲倦。公羊刿与几个新识得的细柳营将官在高谈阔论,我听到公羊刿自豪地说“我妇人”什么什么,众人哈哈大笑。

几乎每个军士嘴里都在说着“大司马”,而城下,无数的人涌到大街上,有的点着灯笼,有的点着火把。

人声鼎沸中,“大司马”三个字隐约能听见,像松涛疾风,一遍一遍,和着鼓点。

我看着他们,忽然觉得魏郯稍后入城,自己在这里除了看,什么也做不了。

“回去吧。”我对阿元说。

“回去?”阿元有些讶异。

我颔首,示意她看阿谧。

阿元有些遗憾,却笑笑,随我一道回府。

一夜还未过,当我从大门入内,看到满是缟素的灵堂,却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严均看到我抱着阿谧回来,绷紧的脸像是一下舒了口气。他领着家人上前行礼,又不住请罪,请我责罚疏失。

我已经很疲倦,让严均按家法酌量,径自回到了院子里。

给阿谧擦过身之后,我给她轻轻地穿好衣服,阿谧被我弄醒有些不乐意,我连忙哄她入睡。

外面忽而传来一阵脚步声。

“大公子……”家人的声音被推门声打断,我抬头,魏郯站在门口,

铁甲的声音有些吵,四目相对,我连忙将一根手指抵在唇间。

魏郯的动作顿住,远远地看着阿谧,脸上的棱角瞬间变得柔和。

我起身,朝他走过去。

魏郯立在门内,一动不动。不知为何,我朝他走过去的时候步子很急,可还差一两步的时候,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1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