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喜欢谁-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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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眉头锁了起来。他沉默片刻后问我:〃你什么时候去查的?〃
〃一个月前。我发现了你仍然活着的痕迹,就去找你。我从那时候起开始相信,你依然活着,而且很有可能比现在活得更幸福。〃
他面无表情,抄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把里面的白酒一饮而尽。然后说:〃走吧,这里太乱,咱们去个安静的地方。〃
我们在门口找了一辆出租车,开出没多远他就让车停下来,然后在街上又拦了另一辆出租车,继续走。同样,再开没多远,他又下来,又换一辆出租车。直到他确信我们身后不可能有人跟踪的时候,他才放了心。
他指挥着司机在马路上左拐右弯,哪儿人少我们往哪儿窜,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我们才停下。
然后,我们又步行了二十多分钟,直到一个人也看不到了。
这地方确实安静。它前面紧靠着火葬场,后面傍着墓地,胆子再大的人也不会在晚上来这里。
他看看我,笑了一下,然后掏出烟,扔给我一根,自己也点上。荒凉的山顶上,两个烟头在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就像飘忽的鬼火。
〃你想知道什么?问吧,我都告诉你。〃
〃我什么也不想知道。知道你还活着就够了,这比所有的消息都来得实在。〃
〃是,我还活着。但我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这话可能不太好理解,那我就跟你换种说法,说不定我明天会死了,有太多的人要灭我,我现在时刻都在和死亡玩儿游戏。输了,那我就完了。〃
〃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知道我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没有理由我都会冒险,更何况有理由呢。〃
〃还是没听明白。〃
〃我是装死,因为我怕死。我不装死,就会有人杀我。与其让别人杀了,不如我自己假死一把。〃
〃你越说我越蒙。〃
〃好吧好吧。我从头跟你说。我那家所谓的内衣公司根本就不是什么内衣公司,内衣只是招牌,埋在下面的是另一种利润大得吓人的生意。
没错,你想到了,是毒品。我们做的生意一直是毒品。把毒品放在内衣里运到外地,然后我们再转手。这也就是我内衣卖得不如你,可收入却比你高好几倍的原因。〃
毒品?我有些发傻,光这个字眼就够我傻半天的。在我看来,毒品只应该出现在港台枪战片里,而不是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
〃傻了是不是?没关系,你傻了也没关系。过了这个月,我就彻底离开这里了。然后我就会和死了一样。你永远不会再见到我。〃
第六部分第44节 你要去哪儿
〃你要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不能再在这里待着了。有人盯上了我们,还有人到这里来调查了,我要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这辈子可能就走不成了。〃
〃撞车什么的,都是你做的扣儿?〃
〃是,是我做的。我利用了你。这一点用不着回避,我确实利用了你,我放心不下子纤。尽管我可以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但我无法把她从我心里抠掉。她不快乐,我心里也不好受。还好,你小子做得不错,尽管我心里不舒服。她跟着你,好过跟着别人。〃
〃以后你什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做了错事,就只能错下去。我的结局只有两种,一是逃跑,二是被抓。逃跑时心惊胆战,被抓着还是心惊胆战。我已经完了,再怎么折腾也是死路一条。〃
〃你没想过去投案自首什么的?〃
〃你以为我是白痴吗?贩毒50克就可以判死刑,我就是有10条命也早被枪毙了。再说,你见过一个死人去投案自首吗?现在已经没有我活着的任何纪录了,从档案上来看,我已经是一个死人。〃
〃但你没死,我一直都感觉你活着,我总有这样的感觉。〃
〃人都会死的。我不会例外,你也不会。往长里说,人也不过七八十年。然后,一切都是狗屁。能看见的都是狗屁,不能看见的也是狗屁。〃
说着话时,他的呼机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让我把手机给他回电话。打完电话之后,他把我手机里的号全部销掉,然后冲我说:〃兄弟,我要走了,永别吧。对子纤好点,算我求你。〃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问他:〃那张卡里的钱也是你留下的?〃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愿意花你就花,多了我也没有。不愿意花就扔那儿,没人逼你。〃
几分钟后,远处驶来了一辆车,车身漆黑,连车牌子也是黑的,根本就看不出车号来。车按了三声喇叭,然后停下。
他站了起来,拍拍我的肩,说:〃就当我死了吧,就当你从来没认识过我。〃
在他上车的那一刹那,他又转过身来,告诉我:〃如果你想活得像个人样儿,就千万别碰毒品。〃
我不去看他,埋头抽我的烟。烟很冲,一口吸下去,胃就像着了火,在燃烧。此时夜色浓重,风安静地从身边走过,我感觉眼角湿乎乎的。妈的,我哭了。
子纤来找我,说有事,很重要的事,让我跟她走,她要跟我好好谈谈。她的表情很严肃,一脸的认真,不像是说谎。
我信了她,就跟着她走了。我们没去别的地方,直接回了家。
子纤先把所有的窗都关上,把所有的窗帘都拉上,然后冷冰冰的站在我面前,问我:〃今天晚上你跟谁在一起?〃
〃没有,只有我自己。〃
〃你别骗我,我看到他了。他在哪儿?你告诉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累了,想去睡觉。〃
她猛地扑过来,揪着我的衣服领子说:〃告诉我告诉我,求你了,告诉我吧,我求你了,你告诉我他在哪儿。那是他,真的是他,我看到了,真的是他……〃
〃你看错了,那谁也不是。〃
〃是他是他!〃她已经泪流满面了,她说:〃我知道那不可能,可我真的看到他了,真的,我看到黑路易了,他又活过来了,我看到他和你在一起,你们有说有笑。〃
〃那不可能,死人是不会复活的,你别瞎想了。我知道你想他,可他不会再出现了。〃
〃你说谎,你在说谎是不是?你看到他了,是不是?〃
我不再理她,翻身上床,坦然躺下。
她跟了过来,扑在床头:〃大海,你能不能说一句真话,我求你了。咱们以前的事都算我错,算我对不起你。我现在求你了,你就告诉我真相好不好?〃
〃知道真相对你并没什么好处,你不如不知道。〃
〃他还活着?是不是。〃
我摇头,说:〃跟死了一样,他不会再出现了。〃
她喃喃自语:〃他活着,他还活着,那他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她伏在床头,慢慢地倒下,眼泪汩汩而出。隐隐的,在昏暗的光线下,我感觉那泪的色泽是血红的,让人心痛。
窗外一片黑暗,零星亮起的灯光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凄冷。
菲纱告诉我,她不干了,她要退股,她有要紧事要办,没精力折腾酒吧了。
我理所当然地告诉她不行,不干了可以,撤股不成。换句话说就是,人要走就走,钱不能走。
她冲我笑笑,说:〃随便,我又不是为了钱才在这里待着的。再说,最近这阵子酒吧的收入都在我这儿,虽然还是有些亏,但总比血本无归要强。〃
〃你到底是为什么?〃
〃我不想说,你不知道要比知道的好,我不想多说什么了。〃
凭直觉,我觉得她隐瞒了一些事。但我觉得自己没必要去探寻出个究竟来,从最初开始她的注意力就没全放在我身上。
隐瞒就隐瞒吧,她又不是我老婆,她撒谎和我有什么关系?
晚上我是在酒店里过的,这一夜萤虹的精力特别旺盛,整整折腾了一夜。
早晨,太阳升起来之后,萤虹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服,边收拾边告诉我:她要走了。
我说:〃走就走吧,什么时候你再回来?〃
她摇头,说:〃不回来了,这次是永别。〃
〃永别?〃
〃是,是永别。〃
我伸手试她的头,想让温度告诉我她发烧了,在说胡话。可是不是,她的额头冰凉,根本就不像一具血肉之躯。
我伸着手,肌肉有些僵硬,一脸的诧异。
第六部分第45节 为了掩饰
她拍拍我的手,从脸上拉下来,说:〃我真的要走了,你多保重,这几天快乐已经是我生命的全部了。〃
这真是一个不怀好意的日子。子纤刚发现黑路易的存在,菲纱就要走,而她也来添乱。看来是我命中犯女人,天生就不讨女人喜欢。
难道这就是我的下场?
〃我现在依然还是别人的妻子。我和他之间没有爱情,什么也没有。他什么也比不上你,但他能给我大把的钱。我知道这很世俗,但我需要。在这社会里生存着,我只能现实地看待问题。我要离开这里了,我要去陪他。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要跟着他。〃
我怔怔地望着她,手脚一片冰冷,眼前一片雾水。
〃像做梦一样,我就回来了。梦里我重新见到你了,你依然是那样,没有一点儿改变。那么真实,这么完整。真是一场梦,一场美梦。可是,梦终究要醒的,我还是要回去做别人的妻子……〃
我已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只觉得头晕目眩,心痛得要死。
〃下午的飞机,你去送我好吗?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朋友?〃我摇摇头,实在是不相信朋友这帽子可以扣到自己的脑袋上来,〃下午的飞机?机票你早就买好了?你早有准备,是吗?〃
〃是,我就是为了做梦才来找你的。现在梦醒了,我当然也该走了。以前看过一个电影,说什么好梦一日游什么的,我这差不多就算吧。〃
我努力让自己做到坦然,但我知道,这根本不可能。她一离去,我就会摔倒在床上,昏睡好几天。我最了解自己的身体素质。
没有风,也没有云,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
送她去机场这一路,我不停地抽着烟,像个上了瘾吸毒者,恨不得把整支烟都塞到嘴里,嚼一嚼然后咽到肚子里。我现在恨不得把整个世界都塞进嘴里,装到胃中。
开了一路音乐,声音调到最大。她没反对,反而随着音乐的节拍摇头晃脑。这不是她的性格,她不是一个好动的姑娘。她这么做的惟一目的就是为了掩饰。
直到进了机场的院门,我才发现放的CD居然是我平时最不愿意听的一张。
沉默,良久的沉默。她不多说话,我也没多说,特别安静,我们甚至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就在她要走向安检大门的时候,她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扭过头来,告诉我:〃你酒吧里的那个女服务生,我认识,她不是什么外教,她好像是警察。她是个混血,是中国人,她的普通话说得比我还好。她在你那儿,肯定是查什么事儿,你自己心里有点儿数。〃
〃你说菲纱?你说她是……?这怎么可能?〃
〃我不知道可能不可能的,你好好活着,也许咱们还会有机会再见的。〃
〃我会好好活着的,但不是为你,是为我自己。〃
她笑了,说:〃你能想开最好。〃
〃我一直能想开。〃
就在她离去的那一瞬间,她轻轻地说了一句我最不愿意听的话:〃我们是朋友。〃
我也说了一句,相信这句她也不愿意听,我说:〃滚吧!我没有朋友。〃
呆呆地坐着,两眼发直地看着面前走来走去的男男女女,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也不知道哪里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杯里的啤酒泛着空虚的泡沫,数不清,但它们都会破碎。
手心很痛,受了伤。掌心的纹路告诉我,刺猬之间是不可能靠拥抱来取暖的。
我去菲纱当时说的那所学校找她,但查遍了学校也没有这么一个人,她根本就不是外教,于是我有些开始相信萤虹所说的了。
走出校门的时候,迎面碰上了一个碧眼金发的洋妞儿。印象中,这妞儿常去我酒吧里。就拦住她,用蹩脚的英语问她:〃见过菲纱没有?〃
她看看我,先摇头,然后用纯正的中文反问我:〃菲纱去哪儿了?是不是不干了?你那儿需要不需要服务员?我晚上基本都有时间,可以去你那儿打工,一小时给我10美元就可以。〃
〃要当我情人,一小时我给你100美元。〃
她冲我露出了一脸很可爱的笑容,然后正色地告诉我:〃一边玩儿去。〃
回家的时候,家里没人,里里外外都找了一圈,还是没有子纤的影子。坦白地说,她在不在对我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我又不是为了她回来的。
有些饿,可厨房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冰箱里也空空的,只有鸡蛋。一口气打了10个,坏的有8个,不是散黄就是有臭味,我这才意识到这鸡蛋已经放了好久。
一种不祥的念头忽地冒了出来。我扔下鸡蛋,冲到楼下,打开家里的信箱,和我最不想看到的一样:信箱里满满的,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广告。我的手脚在瞬间变得冰凉,脑子一片空白。
我返回家中,寻找一切能证明她存在的可能。但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屋里到处都荡漾着冰一样的死气。
我敲邻居的门,从楼顶敲到楼底,挨个问:谁在最近见过子纤?
他们的回答千奇百怪,有说子纤是谁的,有说水电费不是才交吗,有说子纤是什么时候跑丢的,黄毛还是白毛,京巴还是博美?就是没人说见过她。
我打开水龙头,喷出的是发黄的、充满水锈的水,它们慢慢地变色,一点一点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