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砍柴个人文集-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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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两个弟弟,一人上了大学,一人上了中专,都是他打工挣来的钱供出来的。有一天,中央电视台播出湘西一对用抓阄来决定谁读书谁辍学的姐妹俩的故事时,我妻子看了感动莫名,我告诉她,这样的故事,在湖南乡下,实在是太多了。
前年秋天我回家,为母亲做寿,他仍然在南方打工。他那时已经结了婚,他那比他少10岁的妻子抱着1岁的孩子来吃酒席。我母亲说,他妻子根本不干农活,就指着打工的李洪奇寄钱回来过日子。
李洪奇的母亲国婶娘看着我,泪眼婆娑,说:我的奇伢子没你的八字好呀。
现在我不知道李洪奇,这个年轻的奇老汉,现在身在何处,兴许还在给某位老板打工呗。他还是那样拙直而善良吗?在许多城里人的白眼里,他过得还好吗?
2003年4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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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闲书话 从“给点掌声好不好”说起
(起4V点4V中4V文4V网更新时间:2004…3…21 19:46:00 本章字数:1490)
没有哪个艺人不喜欢掌声,无论是刚登台的小字辈,还是名满天下如梅兰芳那样的“角儿”。但过去的艺人,或许受名教纲常毒害太深的缘故吧,虽处在优伶之列,但还有儒士们的谦谦之风,没谁主动索要掌声。你能想象梅兰芳演完《霸王别姬》后,给大伙道个万福,用一口纯粹的京白念道:“各位大爷赏奴家一点掌声。”
现在的艺人当然活得真实多了,君不见多少演艺界的大腕在台上一手拿着麦克,一手指着观众,大叫:“来点掌声好不好?”——哪怕刚才他唱歌跑了调,但依然皮厚胆壮索要掌声。
舞台小人生,人生大舞台。世道也是如此,台上的执政者无不喜欢黎民们的掌声。恨不得百姓把自己夸成尧舜之君,把自己治理的那一亩三分地说成七宝世界。尽管大多数的颂歌是草民们为了活命,不得已说出来,但明知是这样,还是愿意听颂歌,老百姓心中想什么,是不是“腹诽”,君王们也管不得了。
然而过去的皇帝,面对臣工们要求封禅勒石的上表,还得尊“圣人之教”,惺惺作态地谦让几番。
这几天翻看《史记。孝文帝本纪》,汉文帝乃高祖薄妃所生,薄妃出自寒门,文帝年少时从未有入承大统的非份之想。周勃等人诛吕氏后,文帝捡了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在位期间,一直俭朴勤政,生怕获罪于天。
汉文帝即位第二年11月、12月发生两次日食,这在古代往往被视为天谴的预兆,于是他下了道类似罪几诏的东西。诏曰:“朕闻之,天生蒸民,为之置君以养治之。人主不德,布政不均,则天示之以灾,以诫不治。乃十一月晦,日有食之,适见于天,灾孰大焉!朕获保宗庙,以微眇之身托于兆民君王之上,天下治乱,在朕一人,唯二三执政犹吾肱股也。朕不能理育群生,上以累三光之明,其不德大矣。”
这份君王的“检讨书”比轻描淡写地说一句“因为某些失误”勤恳多了吧。汉文帝驾崩前的遗诏要求给他办丧事不要太花钱,大伙儿不要太悲哀,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朕闻盖天下万物之萌生,靡不有死。死者天地之道,物之自然者,奚可甚哀!”
时代在进步,按理说执政者应该更谦虚才对。可你看看萨达姆、金正日这类统治者,哪怕国内民不聊生、百业凋敝,但老百姓可以没饭吃,可自己的颂歌不能没有。而且已经到了不但是索要掌声,几乎是强迫你鼓掌的地步。朝鲜土地上,到处是把小金比作成“二十一世纪的红太阳”之类的标语,萨达姆当政时,伊拉克土地上到处都是他的巨幅画像,大儿子乌代控制了国内宣传机器,不给萨达姆唱颂歌的,立马人间蒸发。乌代公子可比中国当年的袁克定公子强多了,袁克定只能专门编张报纸骗骗老爹袁世凯一人,乌代能使国内报纸只发一种声音。
在这种统治下,天灾人祸,萨达姆们不仅不需要因此下“罪己诏”,而且是显示其大智大勇、文治武功的大好时机,萨达姆和伊朗打了八年,侵犯科威特后又被联合国制裁,但更显出萨达姆先生沧海横流的本色;金正日领导大家进行“苦难的行军”中,百姓饿死了,小金一点都没有瘦下来。但伟大的太阳在2300万臣民心中,是敢于和最强大的美帝国主义作殊死斗争的民族英雄。
朱铁志先生回忆他在北大读书时,和一位德国留学生相交甚笃。这位认死理的洋鬼子问他:要是你碰到一个人,他每天对你说他自己多么好,自己多么能干。大家会不会觉得这人不正常?朱先生无语应答。
歌星们索要的掌声,大多是敷衍他的,有的是随大流,反正鼓鼓掌,也不损失些什么。但有掌声总是比没有好,能使台上的人觉得,自己表演得还真不错,哪怕这掌声是不情愿的。但没有掌声多寂寞呀!,兴许连继续演下去的信心都没有,那就糟了。
所以,你鼓掌,行吗? 2003年5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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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闲书话 风暴过后,走进兰大的我们
(起7D点7D中7D文7D网更新时间:2004…3…21 19:49:00 本章字数:3249)
去年我接到一位同学的信,这位同学在信中说,她常梦见兰州,梦见兰大,梦见我们去皋兰山植树,越过铁道,往山上爬,可就是永远不到顶;梦见校园丁香花影下,裙裾飘飞;梦见天还没有大亮,两边还是低矮平房的张掖路、武威路上,勤快的回民打开饭店大门,掀开了厚厚的棉帘子;梦见许多戴着白色号帽的兄弟蹲在马路牙子上,一脸肃穆地吃着牛肉面。
她说她对兰州的记忆,总是有些迷幻,天灰黄,水湍急,花朦胧。好像是马尔克斯笔下的拉美城市。
这位同学已经为人母了,我笑她的梦还是少女的梦,包括她给我联系,不愿意打电话,也不愿意发e…mail,分明还想把心留在十几年前的青春季节。
时光流逝,岁月已老,永远不老的,也许只有回忆了。
校园来了一群羊(1)
14年前的秋天,我们走进了兰州大学的校门。那是一个非常时期,给许多中国人尤其是青年学生的心中留下终生伤疤。在那个时间进大学真不是时候。
然而有什么办法呢?历史就是这样安排的,就象历史安排傅斯年他们成为“五四”的风云人物一样,历史安排我们89级大学生成为恢复高考制度后分水岭上的那批大学生。——激情彭湃的80年代大学生开始离开校园已经逝去,务实早熟的90年代大学生还没长大。
89年进校的大学生,就是那样迷茫、尴尬,风暴把激情卷走了,互联网时代还没有来到,我们怯生生的,像一群羊走进了大学校门。
尽管我们没有师兄和师弟们进校时那种“天高任鸟飞”的兴奋,但毕竟因为年轻,因为那是我们人生的转折点,回忆还是有些暖色。
对今年在“非典”时期的考生的焦灼,我们89年参加高考的人感同身受,因为我们当年的心情和他们是何等的相似!
那年4月份,我正在南方一个小县城读高三,在14年前,在我们那儿,高考竞争是十分残酷的,经过三年炼狱般的训练,我们已经成了一台台考试机器,在我们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考上大学”。
这时,北京一位伟人的逝世,引发了风暴。开时我们觉得北京的一切,离这个山镇太遥远,那些事只属于报纸和电视,也就偶尔几个年轻的老师聚在一起,议论议论而已。
5月份;形势紧张了,种种消息传到了小地方,一些我们中学考出去的大学生,也从北京、武汉、长沙等地回来了,来到中学想播撒“革命”的火种,当然,“悠悠万事,高考为大”,他们被老师赶出去了。我们的心情极为复杂和矛盾,在那个年代,一个18岁的男孩,能有超然物外的心态是不可能的。一方面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上一年学,没有赶上这样千载难逢的时代。当时我和一位同学说,我们真是不幸,就差这么一年。你知道1919年5月4日前的北大学生和这个日子以后的北大学生差别多大吗?前者见证了历史,这一年的差别注定后者只会仰视前者。但另一方面我们又担心能否顺利参加高考。各种流言风起,什么今年可能大学停招啦,什么要推迟到冬季进行了。。。。。十年寒窗,在此一举,谁也不愿意被耽误。
后来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6月过去了,炎热的7月来到了。套用鲁迅《纪念刘和珍君》中的一句话:“街市依然太平,而高考如期进行”。只是填报志愿受到了影响,老师说今年的招生数目锐减(全国招生总数比1988年减少了1/3,文科减少了一半。应了老毛的那句话:大学还是要办的,我说的是理工科),志愿别填得太高。于是我的第一志愿便从原来打算的“北大”改成“兰大”。——那年许多想填北大的考生临战变阵,北大从89年开始,要求军训一年,也吓跑了许多人。
8月的一天,我正在稻田里收稻子,满身泥水,疲惫不堪。县城的亲戚特意回来,找我找到田埂上,大声地告诉我:你考了全县第一,可惜你填报的志愿。那一刻,幸福几乎把我击倒在水田里。
到了9月,通知书还没有下来,我想以我的分数,不应该没有录取。便搭了一台拖拉机,“蹦蹦蹦”地晃到县城。通知书还在我们的中学里睡大觉。大学直接被通知书寄到原来的中学,暑假里中学乱哄哄的,谁也顾不上。——后来我见过好几条考生录取通知单被丢失的新闻,一点也不觉得惊奇。
收拾行装,匆匆北上。这是我第一次走出生活县境,也是第一次见到火车。几次倒车,50多个小时的颠簸,却不觉得疲倦。心中有的是那种“少年立志出乡关”的豪气。
车于夜间过了长江,过了江汉平原。黎明我醒来时,一缕阳光从窗户直直的射进来,外面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这就是广袤的中原大地,在地理书、历史书中念过无数遍的中原大地。我心潮彭湃,因为在此之前,我没见过哪怕是100亩的平地。
在郑州转车后,一直向西,过了西安,越来越荒凉。双目所及,全是浑黄浑黄的土包子,没有一丝儿绿色。火车块进兰州时,好像在夏官营的地方,能看见黄河。——这也是第一次看见黄河,这一段的黄河特别窄,似乎是在黄土地上刀削斧劈出一条深沟,让一杯黄流向东泻去。
到了兰州,我已经迟到了三天,火车站没有了接站的人。我这个乡下孩子又怕坐错车,当时也没有打出租车的概念,硬是背着大包,一路问到兰大。
看见那个破校门,心里有些失望。这就是有名的高等学府?就这样?校园里也没有我想像的热闹,也许是因为风暴刚过,见到的老师、学生没有多少有笑容的,每个人几乎都绷着张脸。
校园里又是一路问,知道89级的男生住7号楼。7号楼又如何走呢?在大礼堂旁边的羽毛球场,我向一位正在拿着一把铁锨飞舞的老先生询问。——他也许把铁锨当成鲁志深的禅杖。只不过不是光头而是留着花白的长发。后来这位老先生我总在校园里见到他双手撒把骑车,或者舞铁锨。听说他是美术教研室的一位退休老师,有些疯疯癫癫,但我想那大概是阮籍式的疯狂吧。
摸到了7号楼303,问里面的兄弟,这是中文系的宿舍吗?还有空床位吗?一位笑嘻嘻、头发黄黄的哥们说,还有一个人,老师说是一位湖南同学的床位,全班就他没报到了。
我大叫一句:我来了。都顾不上和他们自我介绍,找到自己的铺位,爬上去就呼呼地大睡一觉。迷迷糊糊,也不知作了些什么梦,但肯定是我在皋兰山做得第一个梦。
宿舍里住了7位兄弟。4位中文系的,3位法律系的。老武,就是那位头发发黄的哥们,甘肃宁县的,全地区的状元;一位是湖北来的洪健,一位是江苏南通的海泉,加上我,都是农村娃。法律系的三位一位来自江苏、一位来自宝鸡、一位来自天水,都是城市长大的孩子。——专业、经历、生活环境对比鲜明。
报道后,接着就是紧锣密鼓的入校教育。那一年的入校教育真是严格呀。没有什么欢迎晚会,学长们和老乡们也很少来串门。老师让我们看“平暴”录像,谈体会、挖思想。你想,我们和那场风暴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斗私批修抓得比谁都紧。真叫冤。
原以为进校门后,迎接我们的是绚丽多彩的大学生活,可一进来就是这么个“下马威。”
后来88级和90、91级的人都瞧不起我们89,认为我们太肉,对什么体育比赛、集体活动或文学社之类的东西都不感兴趣,本届学生也少有让人瞩目的“狂生”,一个个循规蹈矩的。
毕业后碰见其他学校89级的,一聊敢情都差不多。好像洞房之夜,首次敦伦男的就不举,阳痿的阴影恐怕要伴随很长一段时间。
我们89级的,就是一群老老实实的羊羔。兰大在学潮中表现是很“突出”的,难怪学校对我们新生很是关照。1988年年底,兰大就暴出“野狼嚎”事件,我曾在官方编的一本书里看到,这次“野狼嚎”事件被上方视为89事件在全国各地的“预演”之一,可见影响巨大。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好像是一位哲学系的学生在食堂西墙布告栏上贴了一篇文章,讲现在的学校里面的学生是一群温顺的羊,我们不要做羊,要做西北的狼。
此贴一出,应者云集,一群女生回应的大字报是:《哥哥你大胆地往前走》。最后究竟闹到什么地步,我不清楚,但愿当时的亲历者能有详细的回忆。
我们的“羊群”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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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闲书话 风暴后走进兰大的我们(4)——地火般性格的吴师
(起1O点1O中1O文1O网更新时间:2004…3…21 19:49:00 本章字数:4211)
我刚进兰大中文系时,就听说中文系就几位女先生的名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