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砍柴个人文集-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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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洗掉。
午饭后我刚睡下,接到WFB的电话,他们管理系也聚会,一干人正在兰大老校区后门,让我速速赶到。打车到了后门,WFB看到醉醺醺的我,立马笑起来。旁边的几位管理系同学咱在学校时都认识。
和WFB也好几年没见面了。毕业时我和他分配到同一个单位,1993年6月27日,我俩和一大帮分到北京的校友,几乎占据了一个车厢,坐着硬座往北京走。刚告别兰州时,在汽笛的长鸣中,管理系的小蔡哭得惊天动地,好像此生不可能再回兰州时,而赵YM忙不迭地安慰,并且说要是车过了夏官营还不止住哭声,一定要罚款。在离别的伤感之余,当时我们大家更多的是一种开创新生活的豪情与憧憬,也夹杂着某些前途未卜的担忧。一路上陈SF张罗打牌赌啤酒,而马列系的李GL弹着吉他,扯着破嗓子一首首歌唱。
车到郑州时,出了事故。电讯系的学生会主席,一位分到北京某公司的哥们,被外面飞来的一块石头砸破了头,几个同学护送他下车去治疗。
6月29日清晨,车进了北京站。和分到天津的几位同学告别后,大伙作鸟兽散。
我和WFB,自然成了在北京最亲近的人。
我们俩来京第一天在东直门被警察当成盲流查验证件。
我俩和甘肃工大毕业的刘LX住同一宿舍,他目睹了我每天晚上的失眠,目睹了我和女友的分手,也目睹了我借酒浇愁,酒醉后往水库冰面上行走幸被他拉住而没有酿成悲剧。
他目睹了我认识了现在的妻子,目睹了我和妻子结婚,我也目睹了他追求一位医生被拒绝后的痛苦。
一次我食物中毒后,半夜里是他和还是女友的妻子把我送到酒仙桥医院,并守候到天亮。
1995年我离开了那个单位,从此两人联系日少,我们都在打拚,在生活的漩涡中沉浮。后来我作了报人,他成了那个上市公司在深圳分公司的老总,孤身南下创业。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但无论如何,我们彼此都把对方当成最好的兄弟,一起回学校,心中万千感触,竟不知从何提起。
后门的那家牛肉面点早已不见,一些小摊点也成了小店。从后门进去,先看到的是破旧的三号楼,这里是我们取信的地方。我记得我们班是1069信箱。负责取信的同学常常拿着女同学的信进行“要挟”与“盘问”——看来任何一种没有监督的权力都可能用来“搞腐败”。
校园里的人出奇的少,因为大多数本科生已经搬到榆中校区去了,剩下的多是研究生。本科生是一个大学最可爱也最有朝气的一群人,本科生少的校区当然会失色不少。
羽毛球场已经被整理一新,旁边一溜报亭,还好,仅有的几份中央报纸中还有本人供职的那家。卖电影票的二楼是桃李餐厅,晚上兼作舞厅,里面发生过许多爱情故事。羽毛球北面的大礼堂还是那样破旧,我曾经和自己最爱的姑娘在里面看电影,好像看过凌子风导演的《狂》,女主角许晴刚刚出道,那一笑一颦,足以摄人魂魄。而我深爱的那位姑娘,那种笑容和许晴很相似。我当时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不知今夕何夕了。
可幸福转眼成空,劳燕倾刻分飞。现在那位强装青春扮演任盈盈的许大美人老了,我当年深爱的人呢?记得沈从文说过:诗人渐渐老去,而诗人所爱的人永远不会老去。
新文科楼前当年的小树,经过十年已合抱参天,几位青年在属下弹吉他,他们唱的歌我已经没有听过。我所住的7号楼楼道里飘出来的还是当年的味道。
体育馆二楼被锁住了,足球场被锁住了,图书馆变得新潮了,但我更怀念它当年的古朴。最讨厌的是科学馆后院也是铁将军把门,我只好翻身进去。这里的一草一木,勾起我甜蜜而忧伤的往事。那个夏天,馆外牡丹怒放,叶嘉莹先生在里面讲花间词,柔声朗诵温庭筠的“小山重叠金明灭,娥眉欲度香腮雪”。我爱的那个人就是在这里牵住了我的视线,她一袭金黄的衣服,只有她才能穿出大红、大绿、纯白、金黄这样色彩明艳、对比强烈的衣服。她刚刚从宿舍里过来,还是“午睡已醒愁未醒”的样子。
科学馆后院那个用大理石雕成的讲台,经过风雨的剥蚀,上面由赵骊生先生题写的词尚依稀可辨,赵先生节录了《后汉书范晔传》中一段:“三才理通,人灵为蔽”。李慎之先生去世后,“一二九”时代的知识分子越来越少了,赵的价值,并未被许多人意识到。我在心中默祝他健康长寿。
不一会余夫子睡醒,进了校园和我会合。走过小湖、假山,转到排球场西面的树丛里,看到当年灰色自然的路面被花花绿绿的瓷砖代替,好发议论的夫子大叫“俗不可耐”。天色欲瞑时,LY、BR先后来到。在原来的乒乓球场边,LY笑我当年和某位女同学在边上的树丛里大声说话,她和红华正好经过,听得清清楚楚。大学时我好以自我为中心,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更不懂得对女孩温柔。可等我明白后,一切都成往事。毛头小伙子的成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从中心喷泉拐到五号楼前,前面的网球场已经拆除,宿舍的玻璃已经换成塑钢的,这是许多兰大男生毕业后梦中归来的地方。一位新闻系的“情圣”曾经扬言,死后要把骨灰撒在五号楼前。我也曾醉酒后来到这里呼喊某人的名字。可前不久我在网上看到,一位男士在这里给一位女生送999朵玫瑰,成了那段时间网上的焦点新闻。现在的孩子有精力和财力胆量作秀,我们那时候呢?除了真情什么也没有。
晚饭我们提议到后门的小饭馆吃饭,可当年使人馋 欲滴的麻辣烫、宽粉变得不可口了。也许味道没有变化而我们的味蕾变了。90级的JY来了,他是90级中和我比较好的哥们。刚进校时,系主任柯杨向他们介绍我的“歪名”,他便来拜见师兄,记得他当时尤其喜欢海子的那首《祖国或以梦为马》,爱背诵“面对大河我无限惭愧;岁月虚度而我空有一身疲惫”。多多少少有点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味道。
几人喝完两瓶白酒,送走了LY,然后找了个地方,搓了几小时麻将。
10月2日 兰州 晴
很早的时候夫子就醒了,喊了我一声,我也极不情愿地醒了。夫子以前是班上最能睡懒觉的一位,别人去上课,他还在被窝里梦周公。夫子感叹道:三十岁以前睡不够,三十岁以后睡不着。
两人结伴出去,找了一家牛肉面店,一人一大碗,加肉,再剥一头蒜,热气腾腾地吃下肚,真爽!
牛肉面吃罢,两人再回去睡觉。10点多的时候,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开门一看,竟然是十年没见面的老马。这位有着伊斯兰信仰,在河州回族聚居地长大、毕业后执意要回故乡的回族兄弟明显发胖了。
老马这十年几乎不和任何同学联系,似乎在某个地方隐居起来。老马当年是个激情澎湃的理想主义者,爱写诗,笔名叫“穆杰”,意为“穆斯林中的杰出儿子”,我们以为他成了张承志,谁知道他成了一个典型的基层官员。举手投足透出沉稳与老练。言谈中不时地插几句顺口溜和黄段子。老马当了他们广河县县政府办公室正科级的副主任。正科级在北京什么也不是,可到了县一级,也算个人物,有些人穷其一生,也就混个正科级。谈着谈着,老马感叹理想的幻灭。毕业时兰州市政府要他,可他坚持回老家照顾父母。他说,在县里,在往上走想当副县长太难了,上面没人,手里没钱。再卖力工作再有能力也是枉然。县里的舞台太小了,过了三十岁,突然觉得再这样混下去没有意思,该想象办法改变目前的处境。
中午在一家清真餐馆吃了碗炒面片,BR借了一辆吉普车,由夫子开着,在LY的家门口接上她,便往榆中校区驶去。
榆中校区真是一个远,一路无事,便回忆起当年的种种趣事。我记得老马当年暗恋一个考上华东师大的高中同学,问他此人去哪里了?他说回兰州了。再问两人后来有故事吗?他说咱回了乡下,她在省城,还能有啥故事。
我背诵了他当年写给这位女孩的一首诗中的句子。什么“南方的女孩很水”,什么“我积蓄一生财富,在临战时却不发一声。”他感动于我还能记起这些,其他人哈哈大笑。
走了近一个小时,才到了夏官营镇,可离榆中校区还有一段距离,通往学校的马路正在翻修,因此车跑起来十分颠簸。两旁是望不到边的庄稼地,大多种的是玉米,偶尔有几个学生骑车经过,也能看到几对恋人推着单车往学校走。
在这个地方,除了读书,就是谈恋爱,好像没有别的可干。在茂密的玉米地里谈恋爱,也别有一番风味。
经过漫长的旅程,终于进了校门。学校占地3000多亩,原来是兰州军区空军司令部的所在地。军营变学校,倒也算是存量盘活。
一进校门就是很有西洋风格的办公楼——德远楼。大门上面挂着大红标语:“欢迎各地校友回校参观指导”,读起来让人有点暖意。停了车我们进一楼找厕所方便,竟然一眼看到了教务处的办公室,有一间办公室门上写着:“教务处副处长徐WP”,呵呵,当年的班主任老徐成了副处长啦,听说还兼着招生办主任。老徐当年教书不怎么样,同学们多有腹诽,看来搞行政如鱼得水。
学校的建筑很是别致,和老校区的建筑自然不能同日而语。几栋教学楼是玻璃外墙,十分豪华,几十栋学生公寓十分洋气,校园里还在大兴土木,到处是灰尘。背后的萃英山身躯巍峨,可一毛不生,那种荒凉和校园里这些建筑对比太不协调,听说这些山也归了兰大,成了兰大学生们绿化的基地,但愿十数年后,山后的树苗将会和校园里的年轻人一起长大。
我们南校区转了一圈,而北校区还在修建。这时徐老师回来了,他陪着自己的家人去登兴隆山。尽管在校时,和他有种种难以言说的矛盾,可十年过去了,对自己的老师只有感念而没有别的情绪。他说老马这小子变化太大,真有点腐败了了。老马说肥胖是他们那儿的地方病,因为手抓羊肉是他们的主食。我说广河人民真幸福,他这时才露出腼腆的神色说:吃手抓羊肉的是领导,是干部,一般老百姓洋芋是主食。——这份腼腆才宛如十年前的老马。
老徐由于工作需要,在榆中校区有一套两居的房子由其使用,而在市区他分了一套三室两厅。记得他当我们班主任时,一家三口挤在一间8平方米的筒子楼里面。这十年,撇开高教一些浮躁、学术腐败、教学质量下降等让人垢病的现象,至少教师的待遇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这点来说,李岚清、陈至立还是做了许多事。
当年还年轻的师母明显有些苍老,而他们的女儿,那时还刚上小学一年级,用稚嫩的童声叫我们叔叔,而现在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明年就将参加高考。
岁月如流,不胜唏嘘。
老徐说同学们来了,非得在学校招待中心请大家吃顿饭,这时我们才想起老马是回民。只好从学校的清真食堂专门为他炒两个菜。——他吃他的自助陪着我们。当了领导的老马比以前通融多了,以前他根本不会和我们坐同一个桌子,也不会和我们喝酒。
老徐有点激动,而劝酒的水平也高明到了,不愧当了领导,而以前滴酒不沾的老马酒量大得惊人,除了要开车的夫子,其他人都是一醉方休,一箱康庆坊喝了一半,这酒真不错口感不亚于五粮液。剩下的老徐非得要大家瓜分,带回家留个念想。
席间老徐大谈兰大的发展前景,作为最西边的一所国家重点大学,兰大应当不至于像今天这样,声望日下。比起我们当年,校园面积宽了,楼高了路宽了,可是一个个稍有名气的教师孔雀东南飞,生源和教学质量逐年下降,那种刚健笃实、自强勤奋的风气越来越淡。而这些比大楼等硬件要重要的多。看到老徐的兴趣盎然,我不好意思泼冷水。
喝完酒开车回市区,夜已深我们分不清东南西北,在野地里绕了半天,最后敲开一位老乡的家,才找到回来的路。以前没怎么摸过车的并让竟然趁着酒劲,开了一段车。也许我们这些坐车的也醉了,胆子和他一样大,没人出来制止,第二天醒来想起来后怕。
我们一起到了黄河沿岸的四十里风景线,黄河两岸特别是北岸在我们读书的时候,还十分荒凉,雁滩一带全是果园,现在都变成了高楼。两岸霓虹闪烁,倒映在黄河中间,随波荡漾,尽显繁华。这时我老婆打来了电话,问我在哪里。我说正和同学在黄河边。她说他正和同学们在西湖边。——黄河之雄浑,西湖之秀媚,正是两极。
从风景线回来,找了个歌厅,大伙唱歌发泄。老马唱起歌来还是那样深情。包房一夜买断125元,一壶绿茶、四瓶啤酒、两瓶红酒、爆米花加小吃,花费145元,比起北京便宜不止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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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闲书话 兰大,你可以孤独但不能沦落
(起7Z点7Z中7Z文7Z网更新时间:2004…3…21 22:20:00 本章字数:5324)
“蝴蝶梦里家万里,杜鹃枝上月三更”。对许多人而言,大学和他的故园一样是心中永恒的家。离校十载,我记不清几回回梦中来到那个黄河边的校园:榆叶梅开,柳丝拂面,我和我的同学都还是青涩年华。
今年国庆节期间当我再回到盘旋路旁的老校区时,秋意正浓,校园是那样的寂静,似乎当年的喧闹、朝气已经消遁在时光中,除了物是人非之感外,我突然想起了清代顾贞观的一句词:“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这十年来,虽然我们一直在漂泊,在打拚,但从未忘记你,兰大,你的教诲惠泽于我们,你的兴衰也萦系于我们。我们的目光,一直在关注你在这十年的荣辱与变化。
曾经网上把兰大评为中国“最孤独的大学”,看完这个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