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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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渊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阿真,别惹我生气。”
阿真直直看入他那双暗涌翻滚的幽深眸子:“皇甫渊,你这么强迫我,对我的情谊又有几分?!”
皇甫渊哼一声:“情谊?小时候我那么依赖你,你不也送都没来送我,这次,我只需要确定你不会离开。”
阿真冷笑:“我那次整整病了一个月,你不会不知道吧?!”
皇甫渊手一紧:“那也是事后才知道的。”
阿真闭眼,不再说话,懒得说话。
皇甫渊慢慢摩挲着她光滑的小腹:“我一定会让你生一个孩子,我们的孩子。”
阿真瞪他:“休想!”
皇甫渊嘴角勾笑,一阵天旋地转,阿真便被他压在身下:“看着吧,我会成功的。”
阿真全力推拒。
皇甫渊指一点,阿真便软绵绵的失了力气。
皇甫渊广袖拂过,阿真身上衣服便碎在身侧。
阿真想要歇斯底里地尖叫,却一点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咬着舌尖,消极抵抗地闭上眼睛,不去管心里铺天盖地的无力。
皇甫渊吻去她眼角的泪滴:“阿真,别哭,我会心疼的。”
……
阿真浑身□地躺在绣了龙纹的金丝锦被上,任皇甫渊勾了精致玉盒里的药膏,细细地抹在她身上。
药膏抹在身上,清清凉凉地,很舒服。
可皇甫渊大掌过处,却是滚烫滚烫。
阿真微微蹙起了眉。
鼻间闻到药膏经过内力推拿后泛起的旖旎香味。
阿真的视线透过床前的绣金线福纹明黄纱帐看向雕花间门,朦朦胧胧地,可以看见门边侍立的安平姑姑点着了鎏金镂香炉,静琴和静书拿着华丽羽扇轻轻扇了几扇,便有袅袅香烟从炉里飘出。
阿真半敛下眼,细密的睫毛微微颤动。
她看到安平低着头掀开纱帐,将香炉摆在床侧几案上,轻手轻脚地退出,将勾在玉勾上的层层精致绣花帷幕挂落开来,遮住了她的视线。
阿真努力想屏住鼻息,却坚持不了多久。
皇甫渊游弋在她身上的手离开了。
阿真的身体轻轻颤抖。
她心里害怕。
真的害怕。
害怕极了……
阿真闭上了眼睛,耳边传来悉悉索索褪衣的声音。
她感到皇甫渊热得烫人的身子覆住她全身。
鼻息间萦绕的全是他独有的带着侵略意味的气息。
这是她的噩梦。
“阿真……”皇甫渊因为压抑而有些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有湿热的吻落在她颈边,辗转缠绵。
阿真的指甲印进手心。
下一秒,即被皇甫渊舒展开来,十指交缠。
阿真的心瑟缩了下。
她想起久远的记忆里,亦曾有人与她十指交缠,那样珍惜……
“阿真,看着我……”皇甫渊低低道,去寻她的唇。
阿真撇开头去。
皇甫渊低笑一声,不以为意,转战别处。
阿真能感觉到她的身子渐渐热起来,身体里泛起难耐地空虚。
熟悉而陌生的感觉。
时间在袅袅轻烟里流逝,攻城陷地,几经辗转,阿真灵台失守,抓不住最后一丝清明。
她低低地娇吟,宛若被伤了翅的华贵凤蝶,在皇甫渊狂风暴雨的袭击里,跌跌撞撞地想要飞起,却只能无力地随风雨飘摇,宛若一片枯叶……
没有人,来救她……
没有人……
“娘娘,您醒了?”
阿真刚睁开眼睛,便听见有个柔和的嗓音这样说。
随即一张温柔的鹅蛋脸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打量着她,像是在确定她真的醒了。
阿真闭了闭眼。
安平确定她真的醒了,转头吩咐一旁的宫女:“静琴,去禀告皇上一声,说娘娘醒了,静书,去请太医。”
静琴静书福了福身:“是,安平姑姑。”
立马转身去了。
安平姑姑拧了温热的棉巾过来替她擦了脸和手,又接过小宫女递上的青玉描金碗:“娘娘,先喝点红枣银耳汤润润喉吧。”
早有举止轻柔的宫女小心翼翼地垫高了阿真的头。
安平姑姑小半勺小半勺地喂她。
阿真口干的紧,却不知为何,刚咽下便吐了出来,扑在床沿一阵干呕,恶心又难受。
安平赶忙端了温茶给她漱口,轻拍她的后背:“娘娘,娘娘!”
阿真无力地倒在床上,气喘吁吁:“我睡了多久?”
声音虚弱而空洞,再不复以往的平和清透。
安平拿了帕子给她抹脸:“娘娘昏昏沉沉,有时还发高烧,太医说不好用药,都睡了快半个月了。”
没多久,安平姑姑口中的皇帝便过来了。
阿真听着那声“免礼”,心缩成一团,喘不过气。
她睁开眼睛,坐在她床沿的男子先是一怔,然后嘴角便勾起笑来:“果然醒了。”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
阿真岔了气,一通咳嗽。
男子一向冰冷的眸子里居然闪现慌乱急切,他拿了丝帕轻柔地抹去阿真嘴边的血丝,连声问:“怎么了?怎么吐血了?哪里难受?”
“太医!太医!!”男子转头大喊。
没一会儿,先前得了吩咐去的静书领着四名太医匆匆赶来。
一番望闻问切后,四名太医跪在铺了富贵牡丹缠枝纹样地毯的地板上发抖:“娘娘,娘娘她怀了龙胎。”
男子喜形于色。
阿真只觉眼前阵阵发黑。
左首一个白须太医抖着声音道:“但,但是娘娘体质虚弱,很是凶险……”
一瞬间,屋里气温降至冰点。
男子的眼神冰冷锐利地犹如实质。
威压狂飙。
床边服侍的宫女太监连声跪倒在地,大气不敢出。
阿真忽然想笑,好,很好。
男子转头看她,眼神阴霾。
阿真闭上眼睛。
男子的视线在她身上流连一会儿,嘴边勾起一个嗜血的弧度,转头淡淡道:“凶险?她若有什么意外,你们就提头来见吧。”
他转着拇指上的扳指:“顺便,株连九族。”
这日以后,几乎整个太医院都围绕着阿真转,时不时地请诊号脉。
各色名贵药材不要钱似地被送进阿真所在皇帝寝宫,以求稳固龙胎,调养身子。
寝宫里凡有边边角角的器具全蒙了绵软的丝锦裹棉絮,地上亦铺了厚厚的长毛地毯,安平等人亦步亦趋,就怕她磕着碰着。
阿真醒过来,动了动,一双清灵的眼睛一点一点黯淡下去,变得乌沉沉地,毫无生气。
“醒了?”半躺在她身侧的皇甫渊放下手里的奏折,理理她的鬓发,“饿不饿?起来吃点东西吧?”
阿真闭上眼睛。
皇甫渊扶她坐起,下了床,拿过衣架上的罩衣裹住阿真:“安平!”
安平领了宫女穿过一道道的帐幔珠帘,来到床前,服侍阿真洗漱。
皇甫渊喂阿真吃熬得香稠的米粥:“阿真,今天是重阳,你可想出去看看?”
阿真咽下米粥,没有作声。
重阳,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
那么久远……
她有些恍惚,难得没有呕吐。
皇甫渊喂了她小半碗,见她不想再吃,也不勉强,端茶让她漱了口,道:“今天天气不错,出去走走对身体有好处。”
阿真懒懒地靠在床头,疲倦地闭上眼睛。
皇甫渊抚过她苍白的脸色,眼里闪过心疼与自责。
一个月都不到,瘦了这么多……
阿真,对不起……
脸色柔情一闪而过,下一秒,又重新冷了神色,俯身,像抱一片羽毛一样抱起她:“阿真,我们去西山禅院走走。”
登高,祈福。
阿真坐在平稳的马车里,任皇甫渊抱着她,细细碎碎地指给她看街上好玩好笑的景物,一贯淡漠着眉目。
天气晴好,阳光普照,金菊摇摆,秋高气爽。
西山禅院里,有文人骚客摆了菊花展。
皇甫渊护着阿真慢慢走过。
有黄、白色蕊的万龄菊,有粉红色的桃花菊,有白而檀心的木香菊,有黄色而圆的金龄菊,还有纯白而大的喜容菊……
种种菊花骨骼清奇,迎风招展,美不胜收。
阿真侧身在湖边小亭的美人靠上坐下,收了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
湖的那边有孩童在放纸鹞。
零零碎碎的笑闹声和着童稚的歌谣传来:“……放纸鹞,线爱长……”
奔跑嬉闹间,天真活泼,很是欢乐。
阿真看着,眉目间的郁色也淡了些。
她的手抚上腹间,心里有些微微的触动。
孩子……
坐在她身侧的皇甫渊看她神情,心下略松,看一眼一旁垂头而立的喜总管,目露赞赏。
喜总管接收到他的眼色,躬了躬身,依然恭敬地低着头。
皇甫渊掰了块金钱花糕喂她:“阿真,吃点。”
阿真被他喂得习惯了,也就就着他的手含下。
皇甫渊手一颤,心里满是她的小舌碰巧触到他指尖的柔腻温润。
当下头皮炸起,腹间激热。
忍了忍,取过一旁的清茶,一口闷下。
第三十六章
这一夜,阿真照例在皇甫渊怀里惊醒,动了动,惹来他不自觉地搂紧。
她发一会儿呆,才闭上眼睛,准备再睡一会儿。
搂着她的皇甫渊却瞬间清醒,绷紧了身子翻身坐起:“谁?!”
眼前一晃,屋里便多了两人。
阿真就着留在墙角的昏黄落地夜灯看去,眼中不由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
终于来了,只是……晚了……
她看着与皇甫渊缠斗在一起的两人,一时思绪万千。
“阿默……”她揪着眼前的衣襟,低低地唤。
闪身过来抱起她的阿默任她揪着自己的衣襟,对她一笑:“是。”
“……”
她埋在他怀里,只余沉默。
阿默紧了紧手,与拖住皇甫渊的苍梧相视一眼,飞身离去。
皇甫渊眼一眯,竟是拼着受伤往阿默扑去。
只可惜还是差了一分。
皇甫渊看人远去,心里不由一痛。
手上招式微顿了顿,便被苍梧抓住一个空隙。
苍梧冷笑一声,手里长剑晃过一个剑花,便如凌厉银蛇般毫不留情地便往皇甫渊胸前窜去,竟是一招毙命的狠毒招式。
皇甫渊面上虽然维持着不动如山的冷静,瞳孔却是急剧收缩,如此生死一线,纵是他一贯稳如泰山,后背也被激出白毛冷汗。
苍梧不知想起什么,朗眉一皱,很不甘愿的样子,剑锋却是硬生生偏过要害,外偏几分,继而利落收剑,毫不恋战地离开。
皇甫渊晃了晃身子,一下跌在地上,双目含赤。
这几下兔起鹘落,瞬间便已尘埃落定。wωw奇Qìsuu書còm网
微风闪过,皇甫渊身边“扑通”“扑通”跪下数十个隐卫。
“属下该死。”
皇甫渊冷笑:“还以为都死光了!”
领头有人回话:“回主上,来人有紫微君的青龙玉配。”
皇甫渊扬手一剑,身边雕花屏哗啦啦倒下,碎成数块。
“滚!!”
屋外有大队侍卫呼喝而至:“刺客!保护皇上!”
阿默苍梧两人护着阿真出了皇宫,脚下不停,直往河上去。
皓羽四人则负责断后。
紫桐和灵儿则在船上接应。
动作迅速出了城,一路顺风顺水往东而去。
号脉之后,琅轩琼芳一脸凝重。
紫桐手里的凝香丸活生生被她捏得粉碎。
阿默瞬间毁掉了一张桌子。
苍梧提着剑便往外冲。
灵儿跟上。
“回来!”阿真皱眉唤他们。
只可惜灵儿和苍梧早没影了。
她心里一急,胃里又是一阵翻腾,吐不出来,还难受得紧。
紫桐连忙倒水喂她。
“叫他们回来,”阿真攥着紫桐的手道,“快去!”
紫桐顿了顿,飞身而去。
阿真靠回枕上,看一眼屋里沉默的众人,道:“没事了,大家也累了这么久,各自去休息吧。”
琅轩琼芳相视一眼,和其他几个隐卫一起退下了。
阿默坐在被他弄散架的桌子旁边一动不动。
阿真看他一眼,无力地忍了难受,走到他身边:“阿默。”
阿默一把抱起她,重新送她回床上,让她靠着枕头。
“我没事。”他道。
阿真淡淡一笑,看着他一向光洁的下巴上冒出的青短胡茬,道:“阿默,这些日子,很辛苦吧,对不起,我太没用了,总让你们担心。”
阿默忍了忍,眼眶却还是微微发红,低哑着声音道:“你对不起谁?!我……是我没用!……”
他搂着她的手慢慢收紧,将头埋进她颈边。
阿真抬手轻轻拍抚着他。
她睁着眼睛,双眼却没有焦距。
曾经的日子,现在重温,却觉得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阿真回过神来,却见紫桐和苍梧灵儿回来了。
阿默亦松开她,只执了她的手不放。
阿真瑟缩了下,十指交缠……
“呕……”她又是一阵剧烈的干呕。
“……对不起,”她挣开阿默的手,对他苦笑,“我忍不住……”
阿默收回手,默默握成拳,目露杀意。
紫桐面无表情地递水:“阿真,你真的要生下孩子吗?”
阿真看她一眼,微微勾了勾嘴角。
紫桐重新变得温婉端庄:“很好,如果你因为这孩子死了,我就先杀小的再杀大的。”
苍梧冷哼一声:“我帮你杀大的。”
灵儿嚷嚷:“算我一个。”
阿默看她漱了口,拿湿巾替她擦着嘴角,皱眉道:“五个多月没吃凝香丸,早就抗不住了,他不知道,你总该知道?”
阿真忍不住轻晒:“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总归是这样了。”
她向后靠在靠背上,指甲不自觉地轻扣在手心,有些疲累地闭上眼睛:“至于孩子的事,还言之过早呢,先洗洗睡吧。”
四人愣神,相互交换个眼神,看见各自眼里的不安。
阿真她……
灵儿哭丧着脸:“阿真,你是不是怨我们了?”
阿真顿了顿,睁开眼睛,对她笑一笑:“怎么会?”
怎么会……
她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又略带着陌生的脸,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只觉苦涩难当。
呵。
只不过是觉得自己像是刚从黑暗的泥地里爬出的蝉罢了,如此丑陋而□……
她,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她了……
因为有子微师父的青龙玉配,一路行来,也没受到太多阻拦,偶有不知好歹的拦路,也很快就被清除。
一个多月后,阿真一行人便离了陆地,进了东海震泽。
听乘了宝船在洞庭接他们的子行师父讲,这次她被进宫,还真是命运弄人。
原来那员外夫妇多年不育,却老来得女,自是疼若珍宝,那女儿自幼聪慧异常,机缘巧合下,得以进入太白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