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世子妃-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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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走后不久,弦歌飘身进了房间,看着容景,不赞同地道:“世子,您怎么将您从不离身的玉佩给了浅月小姐?那可是代表您身份的唯一信物。更何况还是……”
“弦歌!”容景淡淡地打断弦歌的话。
弦歌立即住了口。
容景看向窗前,云浅月早已经走了没影,一缕明月光从窗子射进来,直直落在他身前,形成一个光圈,他就那么静静地凝视那抹月光,半响,低声道:“父王和母妃去了十年了呢!”
“……是!”弦歌垂下头。
容景继续沉默,弦歌也不再说话。房中静静,弥漫着微暗的气息。
许久,容景中指抚向额头,轻轻揉按,须臾,他放下手,似乎十分好笑地摇摇头道:“多少年无人敢碰我的东西了呢!呵……”
弦歌看着容景,心中徘腹。世子如此高贵,京中多少小姐只能偷偷仰慕而已。别人从不敢近他身三步,何况动他东西了?他如身在云端,何人敢亵渎?也只有这个浅月小姐无法无天敢在他家世子头上动土。
“一块玉佩而已,总归是身外之物,她既然想要,就给她吧!”容景低头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腰间。那块玉佩是他身上唯一佩戴的东西,他敢断定,若是今日他腰间再佩戴了别的东西也会都落入她手中,他无奈一笑,不欲再多说,转了话题问道:“夜轻染可离开了?”
“回世子,小王爷接到皇上的旨意后就立即离开了。皇上催的紧,他不敢耽误,军机营出了事情可就是大事儿。他连向浅月小姐辞行都不成,只派了书童过去知会了浅月小姐一声,浅月小姐那时候正在您的房间里。所以,那书童将话传给浅月小姐的贴身婢女彩莲了。这时候浅月小姐回去估计就知道了。”弦歌话落,又道:“世子,您至于为了浅月小姐在军机营动手调走染小王爷吗?”
“怎么?连你也以为是我动的手调走了夜轻染?”容景挑眉。
“难道不是?”弦歌一愣。
“不是!”容景摇头,“我只派人给云爷爷去了一封信而已。就算不调走他,夜轻染也不敢再来找她。军机营之事不过是和我的书信撞在一起了而已。”
“这真是巧了。怕是浅月小姐也以为是您动的手。”弦歌想着本来世子都已经让他拿来云老王爷的书信去给染小王爷了,染小王爷当时见了书信气得跳脚,大骂世子奸诈,但他只能骂而已,毕竟有云老王爷的威胁在,若是还想再见浅月小姐的话,未来在香泉山的日子他绝对不敢真再去找浅月小姐的。世子何必多此一举在军机大营动手?
“你以为这世界上真有巧事儿?”容景看向弦歌。
弦歌一惊,毕竟自小在容景身边,他立即道:“难道是别人动的手,为了调回染小王爷?”
“嗯,有人比我更不希望夜轻染带着她胡闹。”容景淡淡一笑,起身站起,双手背在身后,看向窗外,繁星满天,烘托着一轮明月,他声音有着淡淡的凉意,“一直视为尘埃的人突然有一天变成明月,那样的淬不及防,夜天倾如何再无动于衷?”
“原来是太子殿下在军机营的动作!”弦歌恍然,他也觉得这几日太子殿下对浅月小姐改了看法,目光看向她的时候不再是以往厌恶反感,反而是追逐着她的身影。不过浅月小姐倒是相反了,看到太子殿下就厌恶地躲开。不过他就不明白了,浅月小姐是尘埃还差不多,是明月吗?他心中徘腹忍不住就嘀咕出来,“世子,依我看浅月小姐是丝毫没变,不但没变,还更加粗鲁纨绔了呢!哪里有半丝明月的样子?”
“是啊,她越来越不像话了。可是为何夜天倾会对她突然改变了,你想过没有?”容景不回头,笑问。
“那还不是世子您和染小王爷共同出手在皇宫保下浅月小姐,才致使太子殿下对她不一样了呗,若是那日在皇宫您和染小王爷不出手的话,浅月小姐肯定被太子殿下关进刑部大牢了。他才不会有如此改变呢!”弦歌立即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试问天下有几个女子能在夜天倾百名隐卫刀剑直指下毫不变色?天下能有几名女子看到夜轻染出手放出胭脂赤练蛇伤人而面不改色?又有几人有勇气在夜轻染和夜天倾要一触即发时自甘前去刑部大牢?又有几人能那么短暂那么紧张的气氛下想通若是夜天倾和夜轻染真要动手后她怕是不止担了个火烧望春楼的祸端,还会担了个红颜祸水让皇室兄弟同室操戈的祸端?”容景一连串反问弦歌。
弦歌顿时哑口无言。当日他是隐在暗处的,所以,真实地看清楚了浅月小姐的镇定淡漠,面对当时的血雨腥风,她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不过佩服归佩服,他想到的则是浅月小姐自然因为仰仗着云王府云老王爷的宠爱认为自己不会出事儿才不惧的。如今被世子这样一说,他才觉得浅月小姐当时太过镇定了。
“她啊……呵呵,是一团谜。”容景得出结论。
弦歌想起今日说到灵台寺众僧披甲上阵杀敌救了当年始祖皇帝时云浅月嘲讽的表情顿时觉得世子说得有理,这浅月小姐似真似假,真是让人看不透。不过她粗俗鄙陋纨绔丝毫没有身为女子大家闺秀的自觉性可是真的。撇撇嘴,依旧道:“世子恐怕太高看这浅月小姐了。依属下看,她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
“能吃能睡也是需要本事的。”容景回头看了弦歌一眼,声音微沉,“弦歌,跟我这么久了,难道你还如此肤浅吗?我不止告诉过你一次,看人要看本质,你还是太过片面了。”
弦歌觉得委屈,声音极低,“属下认真看浅月小姐了。可是她从骨子里露出的都是粗鲁和纨绔,而且还满口胡言乱语,居然问这灵台寺有没有住着尼姑,说和尚和尼姑大婚吗?还说将来有一天和尚和尼姑也是能大婚。您看看,这像是一个大家闺秀说的话吗?”
容景忽然一笑,“她是这样说的?”
“是!”弦歌肯定地点头。
“也许她说的对呢!世间之事哪里有定准?如今是这般,说不定过了多久后就翻天覆地了。夜天倾怕是以前从来没想过他会有一日将目光落在他身后跟着的尾巴身上,云浅月怕是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会连看夜天倾一眼都觉得厌恶。我也从来未曾想过十年后出府的第一件事是从夜天倾手下救她免除牢狱之灾。可是那日就那样做了。”容景笑道。
“属下一直不解那日在皇宫观景园太子殿下要拿下浅月小姐之事属下并没有及时禀告给世子,您是如何得知的,又救了浅月小姐呢?”这一直是弦歌心中的疑惑。如今终于问了出来。
“那日啊……”容景眸光闪过一抹思绪,笑道:“我进宫的时候路过鸳鸯池,正好看到了一幕画面。觉得十分有意思,就多看了片刻。后来四皇子出现,拉着她非要去观景园,就知道她那日定然是被夜天煜用来试探夜天倾的,恐怕有难。所以,和皇上下棋的时候突然想起就救了她。”
“原来您那日进宫就已经先见到了浅月小姐?”弦歌惊讶地看着容景。
“嗯!”容景笑着点头。
“四皇子和浅月小姐没有看到世子?”弦歌又问。随即想到世子若是不想要人发现的话,别人自然是发现不了的,立即改口道:“您看到什么了?居然让您救浅月小姐?属下觉得那日皇上的态度也是奇怪。您其实是不适合救浅月小姐和她有牵扯的,其实属下觉得不止是朝中大臣盯着云王府和浅月小姐,皇上也是一直盯着云王府的,您那日出手对您其实不好。皇上会怀疑的,也会将目光盯在您身上的。毕竟您如今还没接替王位,不适合有任何牵扯和动作的。”
“看到她犯迷糊,也看到一个小丫头不停地磕头。”容景笑了笑,淡淡道:“就算我不出手,不牵扯任何事,这些年皇上也是盯着荣王府和我的。既然如此,出手和不出手也没分别。不过那日救了她,我不曾后悔就是了。”
弦歌住了嘴。想着浅月小姐真是好运,居然就因为犯迷糊被世子见到就救了她。
容景视线重新看向窗外,伸手指向窗外的天空,对弦歌道:“你过来,你看天上,看到了什么?”
弦歌闻言立即靠近容景,走到窗前向外看去,立即道:“一轮明月,繁星满天。”
“那明月如今也许不是她,但你又怎知以后不是她?月亮最早的时候是圆的吗?它被掩入黑暗中,后来是一弯月牙,之后是半月,再之后是满月,如今是圆月。光芒万丈。这大地夜色都被它笼罩。你能说被掩入黑暗中的月不是月?你能说一弯月牙不是月?难道只有这圆月才称之为明月吗?”容景道。
弦歌闻言身子一震,立即恭敬垂首,惭愧道:“属下愚钝了,多谢世子点拨!”
“嗯,你明白就好。”容景点头,声音极低,“我期待有朝一日……”
有朝一日什么?他并没有再接下去,但是弦歌是明白的。他忽然也期待起来。他相信世子的眼光,相信世子从来没有错误的论断,所以,他才更期待有朝一日那被世人掩入尘泥的人突然脱出尘泥变成明月,像世子所说的光芒万丈,笼罩大地之时。那该是何等的震惊世人。虽然如今想到那个纨绔不化,粗俗庸俗的女子他觉得有些玄乎,但隐隐还是觉得也许有朝一日她真的会让他大跌眼镜的。
“去睡吧!明日去南山。”容景离开窗前,对弦歌道。
“是!”弦歌退了下去。
容景路过软榻,看到扔在软榻上的书是倒着放的,他寻思了一下当时云浅月看得啧啧有味不时发出赞叹的情形,不由一笑,走到床上躺下,挥手熄了灯。
西厢院子清风静静。
东厢院子就热闹了些。
云浅月得了玉佩回到了东厢院子,彩莲等人立即迎了出来,一个个眼冒星星地看着她,彩莲迫不及待地问:“小姐,芙蓉烧鱼好吃吗?”
“好吃!”云浅月脚步不停,进了屋子。
“我就知道景世子做得芙蓉烧鱼一定好吃,要是不好吃的话小姐肯定早就回来了,哪里用逗留了这么半天。您肯定吃很多吧?”彩莲跟着云浅月身后进了屋。
“嗯!”云浅月哼了一声,想起才吃了半条鱼就有气。
“刚刚染小王爷的书童过来给小姐传话,说军机大营出了些事情,需要小王爷回去处理,有皇上圣旨,小王爷不敢违抗,即刻就下山去了。知会小姐一声,明日不能陪小姐去南山看广玉兰了呢!”彩莲道。
“嗯,我知道了。”云浅月想着即便夜轻染不走也不敢来找她去看广玉兰的。
“那小姐您明天还去南山看广玉兰吗?”彩莲问。
“去!”云浅月道。
“那真好,灵台寺的许愿树和祈福树都在南山呢!明日小姐去了正好许愿祈福了,奴婢先前还想着小姐若是不去的话只能奴婢代小姐去祈福了,但总归不是您自己祈福,还是差着些事儿的,您自己去,一定灵验。”彩莲欢喜地道。
“哼,明日有容景在,他那半仙之体往那里一站,什么也灵验不了。”云浅月冷哼。
“景世子也去?”彩莲睁大眼睛,“景世子祈福节这三日不是都和灵隐大师论法吗?他难道可以有时间陪小姐去?”
“明日他不去论法了。去南山挖酒喝。”云浅月打了个哈欠。本来睡了半日,如今居然又困了,果然和容景在一起就是费心神和脑筋啊,那个黑心的死男人!
“原来景世子知道染小王爷毁了和小姐的约,估计怕您自己去独身一人没意思才会陪你去的。景世子为了陪您居然不陪灵隐大师了,景世子对小姐真是太好了。”彩莲立即欢喜地道。
“如果你知道他是怕我再胡闹给他惹出事情来没法对爷爷交待才会准备明日寸步不离监视我的。你还认为他对我太好了?”云浅月瞥了彩莲一眼。
“小姐,您就是对景世子有偏见。您今日和染小王爷去后山烤鱼险些烧了香泉山的确是太胡闹了。若是今日真出了事情,您怕是早被皇上关进大牢了。他陪着您也是为了您好,别人巴不得景世子陪着呢!”彩莲嗔了云浅月一眼。
云浅月想着容景不知道给她身边的这个小丫头什么好处了。居然处处为他说话。她懒得再说话,摆摆手,“行,他好行了吧?是我不识抬举。出去吧,我要睡了。”
“那小姐早些休息吧!明日奴婢早些喊小姐起床。”彩莲立即道。
“不用喊我,该起来的时候我自然会起来。”云浅月向床前走去。
彩莲也知道小姐的脾气,只要小姐自己不醒来,明日怕是她喊也不醒。只能给云浅月熄了灯,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云浅月躺在床上,本来很困,脑中却突然想起今日夜轻染在香泉水里踩着莲叶轻舞扎鱼的情景,青山瀑布,泉水清澈,古寺凉亭,半枝莲盛开正艳,美人美景,身姿飘逸,手中肥鱼,神采飞扬。这样一副画卷实在太过美好。她不由啧啧了两声,忽然推开被子坐起来。还是现在就画下来吧!免得过几日忘了。这样难得的美景,怕是千百年难得一见,不留下笔墨岂不可惜?
想到此,她披衣下地,走到桌前重新点上灯。
“小姐?您怎么了?”彩莲还没离开,见云浅月屋中又点燃了灯,立即问道。
“没事儿,你去睡吧!”云浅月扫了一眼桌子上的笔墨纸砚,对外面道。
“是,那小姐早些睡。”彩莲打了个哈欠,她因为昨日要来灵台寺太过兴奋,几乎一夜没合眼,今日又玩了一日,自然挺不住了。见云浅月不用她陪,转身去睡了。
云浅月动手研墨,动作熟练且迅速,不出片刻,砚台内墨色均匀,比彩莲研磨的还要好。她将宣纸铺开,提起笔,想了想,开始落笔。
笔走龙蛇,轻盈如风,勾、描、画,浓墨淡彩,不出片刻,一副美人美景图一蹴而就。青山、泉水、瀑布、古寺、凉亭、半枝莲,锦衣玉带男子、潇洒张扬之姿、脚踩莲叶,河上轻舞,中途不见丝毫停顿染墨之处。任谁得见,都是一副不可挑剔的绝佳之作。
云浅月满意地点点头,放下笔,嘴角勾起,心情愉悦。被容景和弦歌憋闷了一肚子的气终于消散了。想着夜轻染这家伙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