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53-黄裳卷 :皓首学术随笔-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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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裳卷》 第三部分《拙政园诗余》跋(2)
拙政园,长洲故大弘寺基也。其地林木绝胜。有王御史者,侵之以广其宫。后归徐氏最久。兵兴,为镇将所据。已而吾家素庵相国得之。内有宝珠山茶三四株,交柯合理,得势争高。每花时,巨丽鲜妍,纷披照瞩,为江南所仅见。相国自买此园,在政地十年不归,再经谴谪辽海,此花从未寓目。太仓吴太史与公为儿女姻家,作歌寄之。后公卒于谪所,迟十二年,夫人徐氏始克上疏扶榇以还。道经吴门,一憩其地,夫人作长歌一篇,为宗人所传诵。先高祖赠太常公与公为同怀兄弟,俱被迁谪。至今已八十余年。盛衰转瞬,感慨系之。暇日读梅村之作,为拟其体,踏歌如左。
谁园诗全仿梅村,感慨兴亡,无关故实,今不更录。《拙政园诗余》后附男坚永等四人跋,容永即梅村婿,夫妇亦尝随戍,梅村为作《齐女诗》者。此集当刻于吴门,开板尚是晚明风气,纸则棉料。朱墨批不知出谁何手,皆非浅人。吴陈遗事余别撰《〈山茶花诗〉跋》详之,此不更赘。戊申六月初一夜,灯下书此。更取“别下斋”旧格子纸录旧跋,手为装池。时梅雨连朝,玉兰花大如掌,以伤右股得数日闲,乃得竞此。试乾隆“光被四表”墨书,惜箧藏狼毫将尽,无由更致,为可惜耳。
上面是我为《拙政园诗余》写的几篇跋文。
我在跋里曾经提到陈之遴为此书所写的一篇序:
丁丑通籍后,侨居都城西隅。书室数楹,颇轩敞。前有古槐,垂荫如车盖。后庭广数十步,中作小亭。亭前合欢树一株,青翠扶苏,叶叶相对。夜则交敛,侵晨乃舒。夏月吐花如朱丝,余与湘苹觞咏其下,再历寒暑。间登亭右小丘,望西山云物,朝夕殊态。时史席多暇,出有朋友之乐,入有闺房之娱。湘苹所为诗及长短句,多清新可诵。寻以世难去国,绝意仕进,湘苹吟咏益广,好长短句愈于诗。所爱玩者,南唐则后主;采则永叔、子瞻、少游、易安;明则元美。若大晟乐正辈,以为靡靡无足取。其论多与余合。频年兵燹散佚。今冬搜辑得百首,余为之诠次。每阅一首,辄忆岁月及辙迹所至,相对黯然。毋论海滨故第,化为荒烟断草;诸所游历,皆沧桑不可问矣。曩西城书室亭榭,苍然平楚,合欢树已供刍荛,独湘苹游览诸诗在耳。自通籍去国,迨再入春明,不及一纪,而人事变易,赋咏零落若此,能不悲哉。湘苹长短句,得温柔敦厚之意,佳者追宋诸家,次亦楚楚无近人语。中多凄惋之调,盖所迂然也。湘苹爱余诗愈于长短句,余爱湘苹长短句愈于诗,岂非各工其所好耶。昔吴人盛传《络纬集》,盖湘苹祖姑小淑所著。徐氏女士,挟彤管而蹑词坛,可谓彬彬济美矣。然小淑氏从范长倩先生翱翔宦途,率愉快适志,晚节栖迟天平山,益拥苑囿泉石为乐。而余与湘苹流离坎壈,借三寸不律,相与短歌微吟,以销其菀结感愤,何遭逄之径庭也。古人有言“和平之声淡薄,愁思之声要耳少”,将无穷于迂者工于辞欤?抑辞有所以工者而无与于穷达欤?今兵革渐偃,辇下日以清宴,湘苹试舒眉濡颖,视此帙何如也。顺治庚寅长至、素庵居士书。
以文字论,这篇序是写得不坏的,不过这不能结合作者的为人来细看。陈之遴很会驱遣文字,他抓住一些生活环境细节,加意刻画,用今昔之异的强烈对比,制造了一派浓郁的悲哀气氛。如果这是出于明遗民之手,那应该算是一篇好文章的。可惜作者是二臣,而且不是通常的二臣,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陈之遴在序文里写了一些历史事实,倒都实在的。不过却回避了“世难去国,绝意仕进”的因由。至于怎样“再入春明”,自然也以不提为妙。“人事沧桑”及其结论“能不悲哉”,大抵可以算得是明清之际文章中的一种公式了吧。正因为它是公式,所以谁都能用、能说,事实上也是谁都在用、在说的。但发出同样悲叹的人却相去如此天差地远,真是稀奇古怪。不过马脚总是要露出的,“兵革渐偃”,天子脚下也“日以清宴”,可以舒眉展眼了;这时是顺治七年,明的遗民大抵都在疾首蹙额,或浴血战斗,他们难得有如此的好心情。
徐湘苹的祖姑是徐媛(小淑),有《络纬吟》十二卷;范允临(长倩)有《输蓼馆集》八卷,都有清初刻本,后一种还是禁书。他们夫妻都是吴下的著名作者。
徐湘苹的词,就“小令”的绝大部分看,特色并不显著,也不脱女词人的本色。但当她开始接触了家国之感以后,作品的内容与形式就开始变化了。举两例在这里:
恁般便过元宵了,踏歌声杳。二月燕台犹白草,风雨寒闺,何处邀春好?吴侬只合江南老,雪里枝枝红意早。窗俯碧湖云半袅,绣幙才搴,一枕梅香绕。(《一斛珠·有怀故园》)
这还只是抒写寄居北国、苦忆江南的梦境,当作于甲申以前。《踏莎行·初春》就不同了:
芳草才芽,梨花未雨。春魂已作天涯絮。晶帘宛转为谁垂,金衣飞上樱桃树。故国茫茫,扁舟何许。夕阳一片江流去。碧云犹迭旧河山,月痕休到深深处。
感情更为深挚、痛切的则是《唐多令·感怀》:
玉笛送清秋,红蕉露未收。晚香残,莫倚高楼。寒月羁人同是客,偏伴我,住幽州。小院入边愁,金戈满旧游。问五湖,那有扁舟,梦里江声和泪咽,何不向,故园流?
《黄裳卷》 第三部分《拙政园诗余》跋(3)
看词意,此词应该还是崇祯十年之遴通籍后湘苹北上时所作。旧人在书眉有墨笔批曰,“佳在绝无脂粉气”,是说出了一点词境的变化的。不过用字遣词,到底还是女性的声口。但整个意境是更阔大了,已经跳出了妆楼深院的圈子。这使我想起惯用粗放笔墨的画家在画幅中作一些工笔的点染,能使观者精神一振的情况。此词也有类似的艺术效果。在金戈铁马声中,出现了寒月、笛声和倚楼的少妇。枕上的乡愁,哽咽的江声,把动乱的氛围完全烘染出来了。
完全脱去了脂粉气,洋溢着兴亡之感的是《青玉案·吊古》:
伤心误到芜城路,携血泪,无挥处。半月模糊霜几树,紫箫低远,翠翘明灭,隐隐羊车度。鲸波碧浸横江锁,故垒萧萧芦荻浦。烟水不知人事错,戈船千里,降帆一片,莫怨莲花步。
在这一阕词的书眉,旧人墨笔批,“说得是”,批书者特别看重的是“烟水不知人事错”等四句。看词意,这是经过金陵、扬州一带的吊古之作。所指却是近事,也就是荒淫腐败的南明小朝廷的覆灭,清师的渡江,杨州的抗战,以及当时左、史诸人的故事。湘苹在这里表示的态度,与陈之遴是截然不同的。她把这一切归结为“人事错”,鲜明地谴责了战败投降的败类。同时声明在这样的时候,该负兴亡责任的并不是“该死的”女性。无论从思想上还是艺术上看,这首词都是有代表性的,代表了徐灿创作的主要倾向与成就。
“长调”所收共二十三调。一向流传人口的一些作品,几乎都在这里。它们大都是湘苹随素庵重入春明以后所作(其中《风流子》,作者自注作于顺治四年)。从技巧上看;更成熟了。在那个时代里,以至整个清代,它们都不愧是词林的翘楚。不过从思想上看,却从《青玉案》已经达到的高度退却了,或者说;是采取了更为迂回宛转的路径。这和词人的生活环境是紧密相关的。她这时已是“相国夫人”,追随新贵的夫婿在北京过着优裕、闲适的生活。但她还是无力摆脱眼前的现实,更无法改变自己的信念。她不曾直白地抗议陈素庵的所作所为,不过这是不应责之于一个封建社会的女性的。但“悔到瀛洲”这样的句子,确已相当明显地表示了她的不满。在她这时的作品里,充满了一种啼笑不敢之情。我看,陈其年等所选的《今词苑》里所录的几首,在选择上是有眼力的:
黄花过了,见碧空云尽,素秋无迹,薄薄罗衣寒似水,霜透一庭花石。回首江城,高低禾黍,凉月纷纷白。眼前梦里,不知何处乡国。难得此际清闲,长吟短咏,也算千金刻。象板鸾笙犹醉耳,却是酒醒今夕。有几朱颜,镜中暗减,不用尘沙逼。燕山一片,古今多少羁客。(《念奴娇·初冬》)
无恙桃花,依然燕子,春景多别。前度刘郎,重来江令,往事何堪说。逝水残阳,龙归剑杳,多少英雄泪血。千古恨,河山如许,豪华一瞬抛撇。白玉楼前,黄金台畔,夜夜只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