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水-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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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芷珞这才想起自己在水中呆了许久,竟忘了理顺发丝。而木易及和宁竟未对她提及。然,她却是倔强地说道:“那也是同博鸾在一起。大家都清楚。你不是也如此希望么?”
莫离手上动作顿了顿,极力隐忍着心中阵阵翻滚的情绪,轻声说道:“那晚,我弹奏春江曲时,珞儿不是早清楚了么?”
一江春水,何时情归。千山雪,月下约,春江水,满情思。予我三生两世,还有一世未有期。
莫芷珞摇了摇头,终是难掩内心情愫,柔声说道:“莫离。我不在乎名分,只愿在你身边便好。你不要将我推给别人,可好?博鸾极好,正因如此,我不愿误了他的一生。再有,我看到你同安宁公主一起,我心中便是难安。”
莫离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期冀的眼神,他叹了口气:“安宁,你应是知晓的。我把她当妹妹。”
莫芷珞撇了撇嘴:“莫离的妹妹极多,不知莫离中意哪一个?”
莫离皱眉看着她,轻斥道:“胡说些什么。”
莫芷珞定定地望着他,声音低哑却笃定:“那么,让我一直在你身边。你仍做你的莫离。”
一片树叶落了下来,正好落在二人中间。原来,落叶不只在秋天,离别亦可在眼前?莫芷珞摇了摇头,怪自己胡思乱想。然而,她等了许久,莫离皆是沉默。
她弯下腰,拾起那片落叶,紧紧地拽在手中。
莫离见她握着落叶的手指关节泛白,终是叹了口气,将她搂入怀中。
“珞儿能如此任性,我从不愿管束你。有时,甚至想同你这般。然,珞儿,你可知晓这是对你最好的方式?我不能自私的将你留在身边。”
“最好的方式么?”莫芷珞苦笑,脸上尽是失望:“莫非莫离不知最好的方式是什么?”
莫芷珞推开他,离开他的怀抱,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一吻……
凭栏意之七
莫离有一瞬间的错愕,不敢相信她的举动。在那微微碰触之后,他惊异地看着她,轻呼出声:“珞儿……”
莫芷珞听得出那轻声低呼中蕴藏着些许责备。她知晓他只能是莫离。他们趁夜泛舟之时,她便说过让他最后一次陪她。他在将那圣洁的白莲花别在她头上时,她称他“兄长”。甚至在昨夜,他将那发簪送予她,她亦说过“即使是一世兄妹,只要能在你身边便好”,然,他只说她又说傻话了。她确也知晓她说了许多傻话。事后,她亦想好了只做兄妹。
遂,在他开口再说之前,她垂下头,有些苦恼地跺了跺脚,声音亦是有些颤抖:“我知晓我任性了。”
她话音一毕,将手里拽着的落叶扔了出去,并转过身子,朝另一个方向缓缓走去。
莫离皱着眉头看着她的背影。只瞧那背影,亦能让人知晓背影的主人有些伤心。在她的背影即将消失在眼前时,他终究是摇了摇头,又是长叹一口气,大步朝她追去。
莫芷珞听着后面传来有些急切的脚步声,她加紧了步伐。然,不消片刻,莫离仍是赶上她。他拉着她的胳膊,沉声问道:“你去哪里?”
莫芷珞并未看他,只抬头看着前方,前方仍是一片树林,望不着边际。她轻声答道:“不知。如此一直往前走,不知在路上能否想得清楚要去哪里。”
莫离又将身子绕到她的面前,看了一眼她微微泛红的双眼,他转过身子,率先朝前走去。莫芷珞便跟在他身后。在她稍稍落后时,莫离便停下脚步,待她又赶上他,他才继续朝前走。
“莫离为何同我一起走?”莫芷珞在他身后小声询问。
莫离微偏了头,看着她,唇角微微上扬:“我陪珞儿走下去。”
莫芷珞闻言,略微一愣,却又瞬间喜笑颜开。她问了句:“莫离可是说真的?”
莫离笑着点头。
莫芷珞再一次确认道:“我可是说一直往前走。”
莫离仍是含笑点头。
得到他再一次肯定,她眉眼中尽是笑意:“若是一直想不起该去哪里,便成了无头苍蝇了。”
“如此极好。”
莫芷珞已然放开了胸怀,嗔笑道:“莫离亦如此任性。”
莫离抚了抚她的头发,牵起她的手,继续向前。
莫芷珞却紧张兮兮地朝四下望望,幸得无人。
莫离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打趣道:“才将那么大胆,现下却如此紧张了?”wωw奇Qìsuu書còm网
莫芷珞脸上一红,满心腹诽,用力抽了抽,手却被他紧紧握着。她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便是扭过头去,不看他,亦不看前方的路,只任由他牵着往前走。
而莫离却是继续道:“我是你兄长,被人看去了亦无可厚非。”
莫芷珞突然一笑:“未想‘兄长’便可堂而皇之地做此事?”
莫离皱眉:“嗯?”
莫芷珞笑了笑,却是不语。林中除了夏风,便只有他们的脚步声。不知是夏风轻快,还是步履轻盈,总的来说林中尚算安静。
“路的尽头是悬崖,悬崖的尽头又是什么呢?”他们一路走到崖边,再无前路。莫芷珞有些意兴阑珊地问了出口。
莫离略一思索,道:“仍是路。”
莫芷珞一脸怔忡,叹了一声:“该回去了。”
莫离亦有些怅然,却仍是点了点头。
或许悬崖的尽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然而,他们知晓此时还有回头路,他们还可回头,或可说必须回头。
回头的时候,莫芷珞成功地挣开了他的手,却是笑嘻嘻地对他说道:“在妹妹累得走不动之时,作为兄长要如何做?”
莫离低低笑了几声,将她打横抱起。莫芷珞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便将头紧紧地靠在他怀中。在即将到达萧毓所说的聚集之所时,莫离低头看了她一眼,打算将她放下来。而她的头却又紧紧地在他怀中磨蹭了几下。他笑了笑,一直将她抱在了众人已摆好的席上才将她放下来。
此时在座之人已有许多文武官员,以及才将采莲时的男男女女。他们都瞧见了莫离抱着唯一的妹妹,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席上的情景。
邱国在萧毓等基后便是尚武,文臣们多是不甘学富五车却无用武之地。此时便有几名看不上武官的文臣搬出祖先训教,称:“大将军竟会如此不知礼俗,藐视我邱国传统!”
有几名武职官员反驳称道:“大将军与宝珞郡主乃兄妹。此番兄妹情深竟也碍得文人学士的眼了?莫非是平日里太闲,无所作之文了,便逞口舌之快?”
一时,轰笑声中夹杂着愤怒之声,
莫离却并未理会旁人,只让莫芷珞坐好了,才绕到对面男子的座处。而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两人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这二人便是安宁公主及卫将军木易。
萧毓见状,喝止了吵闹不休的文武官员。他看了莫芷珞一眼,最后将目光定在莫离身上,双眼无声询问是何事。
莫离行礼禀报道:“珞儿一时迷路,走得远了,便有些累。”
“即便如此,大将军与郡主皆已成年,该守的礼节却仍需遵守。”莫离才将说完,一位食古不化的官员便急着接道。
萧毓皱了皱眉,看了莫芷珞一眼,见莫芷珞瞧瞧撇了撇嘴,他忍住心中笑意,轻轻咳了几声,对莫离及莫芷珞,道:“大将军与宝珞兄妹情深,世俗礼节太过苛刻……”他将话说了一半,便看着才将反驳莫离的官员们仍是一脸不满,便又是笑道:“不过,祖先训教既是在先,诸卿们亦是言之有理。朕便罚大将军与宝珞闭门思过。”
莫离与莫芷珞离席跪拜,纷纷谢罪领罚。
萧毓点了点头,又道:“既是教条太过苛刻,朕便命太常张大人酌情将不合理的地方修改一些,三个月之内呈与朕瞻。”
此话一出,反对之人不少。皆称“祖宗定下的训教、法令、章典等,不可轻易改变。”正离席欲行礼的张太常亦道:“诸公说得有礼,还请王上三思。”
萧毓一时寻不得其他法子,叹了一口气,便对张太常笑道:“如此,礼教之宜便从长计议吧。”
莫芷珞看着萧毓的脸色一前一后的异色,便是恍然大悟。萧毓是想改革了呢。她看向莫离,瞪了他一眼,知他早晓得萧毓的心,只让自己当棋子使。
莫离回她一个清浅笑容,莫芷珞这才知晓,即使是萧毓早已在莫离面前透露,莫离才将亦是因为她不愿下来,他才将就她的。
她不去看他,将目光移到面前早已呈上来的炙肉。闻其甚香。
凭栏意之八
萧毓见吃食已摆好,便将政事暂且搁置一旁,命众人随性用餐。那炙肉切得甚是大块。贵胄千金们皆经好一番努力才将其弄得小些,以便能微微张口便能将其吞食。
而和宁公主许久也未曾弄得下来。一旁的侍婢欲动手帮她,她却横了那侍婢一眼,执意要亲自动手。
莫芷珞笑看着和宁公主,将自己切好的递到了她面前。和宁见是她,便也欣然接受,并同旁人换了个位置,坐到了莫芷珞旁边。和宁在她耳边低声笑道:“宝珞动作极快,能教教我么?”
莫芷珞点了点头,为其讲解要如何才能既快捷,又省力,并能将骨头一并剃下。和宁嫣然一笑:“宝珞的动作正似庖丁解牛呢。”
莫芷珞拿起一块肉瞧了瞧,打趣笑道:“这比牛肉要好上千倍了。是难得的鹿肉呢。”
位于莫芷珞另一旁的是才将那位张太常的长女张婉莹。人如其名,婉若玉莹。张婉莹苦恼地看着面前的炙肉,无从下口。莫芷珞无意中瞧见后,又切了一些给那张婉莹。张婉莹自是说了一番感激之言。
和宁见莫芷珞只顾着为她及张婉莹切,她自己却未进一口,便也说道:“宝珞可要多吃一些。这鹿肉极好。
莫芷珞点了点头,低头时,才发现自己分得的鹿肉已所剩无几。和宁欲将自己那一份让出,却听安宁笑言道:“我曾听莫将军说宝珞郡主不喜这些野味,也难怪将自己那一份都分给旁人了。”
和宁闻言一愣,看着莫芷珞,问道:“宝珞果真不吃这东西么?”
莫芷珞有些恍然,那是莫离才知晓的缘由。她每月葵水来时,便不能吃这些野味。若是吃了,肚子便疼得厉害。她不知莫离是何时同安宁说过此事,只是那安宁却只听了一半。莫芷珞摇了摇头,道:“我极喜这些东西。是兄长小气,不让我吃。”
和宁“呵呵”一笑,极为不信,道:“我尚未听人评说莫将军小气的。”
安宁亦是附和一句:“是呢。宝珞竟会打趣。”
莫芷珞笑笑,不置可否。抬眼瞧了瞧莫离,他正向她投来询问的目光。莫芷珞不知怎的,脸上一红。莫离一旁坐着木易。和宁便以为她是瞧见了木易后有些羞涩。和宁虽是早已宽心,心中却仍有些失落,便低头细细咀嚼着莫芷珞为她切的炙肉。
便在莫芷珞认真地进行手上动作时,有一小厮悄悄来到莫芷珞背后,轻声说道:“莫将军让小的问郡主:上月的今日,郡主说不喜吃这些东西。今日怎的喜欢上了?”
莫芷珞面上更有些不自在,未想他竟是记得具体的日子。她支支吾吾地对那小厮说道:“你去同莫将军说。便说并非是今日。”
小厮一脸莫名其妙,心想无论是哪日,不喜便是不喜,哪里有什么区别?然而,他的身份只得依言行事。于是,他便又悄悄到了莫离身边,小声说道:“莫将军,郡主说‘并非是今日’。”
莫离皱眉看过去,莫芷珞却未看着他,只悠哉地吃着那东西。他便又同小厮说道:“你去同郡主说,便说:我并未记错,是她弄错了。再同她说:既是不喜,便莫要勉强。”
小厮无可奈何地又到了莫芷珞背后,将莫离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了莫芷珞。
莫芷珞叹了一口气,放下刀具,对小厮道:“你再去回莫将军,便说无事,不会勉强。”
小厮天,却发现头顶上是茂密的树叶,将整个天空都遮住了。他只得又低下头朝莫离走去。
莫离听了小厮的话,眉心紧锁。他记得清清楚楚是每月都是这个日子。只怪才将未想到提醒她。他正欲站起身子,便听萧毓道:“再命人拿些酒来。有肉无酒,不能尽兴。”
在萧毓出声时,旁人依礼应洗耳聆听。故而,莫离便又正襟危坐。待酒器酒具呈上之后,又欲起身,却在此时,木易向他敬酒,并笑道:“与子离相交多年,却未曾见子离醉过。不知今日有幸不醉不归否?”
莫离看了一眼对面的莫芷珞,她竟也同那些女子敬起酒来。他压下心中的顾虑,对木易回礼笑道:“博鸾有如此兴致,我自当奉陪到底。”
木易点了点头,两杯相碰,不必再有言语,相视一笑后,皆是一饮而尽。木易满上第二杯,与莫离低语:“子离可放心将珞珞交予我。”
莫离闻言,想起才将与她牵手走到悬崖边上,路的尽头,他们仍是选择了回头路。然而,即便如此,当有人让他放心将珞儿交予他时,他心中仍是不舍。忍着心中那股酸涩,他微笑点头,闷声喝光了那一杯。
他此时的微笑,木易从未见过。因那微笑更似苦笑。木易轻轻拍了拍莫离的肩。
莫离虽不明何意,却仍是报以感激一笑。或许今日的不醉不归甚好。他为二人斟了酒,对木易由衷说道:“也只有将珞儿交予博鸾,我这做兄长的才安心。”
几番推杯换盏,笑意连连。只任浊酒入喉,引得腹中似烧。
有几名歌姬弹奏一曲琵琶,舞弄轻纱。满席喝彩声声不断。
莫芷珞兴致高昂地看着那女子轻舞,竟是那般妖娆美丽。有风吹起舞者面巾一角,那白玉的面庞更令观者赞赏。
萧毓扫视众人时,见莫芷珞似极有兴致,便是笑道:“才将宝珞为卫将军踏歌而唱,朕甚觉乃天籁之音。此番众人意兴正浓,宝珞何不高歌一曲?”
莫芷珞一听“为卫将军踏歌而唱”便是不自在。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而那边莫离微闭了双眼,木易期冀地朝她看来。她离席行礼,道:“宝珞不胜酒意,无法吟唱。”
萧毓有些遗憾,让她回座。看了莫离一眼,突然精光一闪,便对安宁道:“朕也许久未见安宁的舞姿了。不知是否有长进?”
安宁柔声笑道:“如此,安宁便献上一舞,请父王品评。”
萧毓含笑点头。众人皆是拭目以待。因为,安宁的舞姿世上无双。而莫芷珞却有些惊讶,那安宁不是脚踝受伤了么?何以能献舞?她朝莫离望去,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