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婚负婚人-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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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琢的皱纹与鬓角徽徽的白发
抿了抿唇,感觉到顾方西神色不变,高大宽阁的身子却徽徽一颤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是明明该放下却还是放不下的谁都有错的时候,其
实一个人做错了,早该狠心不要再管曾经伤害过的人的感受,可是偏偏到头来,人
最在乎的就是那个自己伤害的那人的心情是不是很自作自受?呵,你明知道再也
没有可能,你明知道从此不可能再来过,可是你还会在乎自己在她心里的样子,希
望能稍微不要那么丑陋,希望能稍微好一些,希望她能看到你如今正在努力的改变
与悔意,希望有一天,即使一天也能重新来过”
“这是人的劣根性,也是人最悲表的地方方西,你还记得我跟我先生三年前
复婚的事情吗?”
“我记得,你请了没几个人,去领了证,你先生那个时候比你激动,连分喜糖
的时候手都在抖,可你面上却很平静,康姨,我以为你并不爱他”
轻轻的扯了扯唇角,微扬的笑,康蓉低沉着嗓音,深深吁了口气:“我也以为
我很早就不爱他了,当年他为了他的女学生跟我吵了整整半年,他说我有疑心病,
可我知道他那时心里已经没有我了,即使他并没有真的和她怎么样,但我是他的枕
边人,他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我很清楚,他已经爱上了别人我当时也是恨,
我每天当贤妻良母,我每天等他回家,他每夜睡在我身旁,我们甚至还有一个儿
子,还那么小,他怎么能那那么对我后来,我毅然决然的提出离婚,半分犹豫都
没有,我把儿子交给我在乡下的母亲照看,忙着打拼事业,忙着向他证明他背叛我早晚会后悔”
“他后悔了,对吗?”
顾方西面上难辨神情,嘴角勾画出一抹自嘲又讥讽的苦笑
谁都逃不了这种种的梦魇,逃不掉曾经犯错下的懊悔,逃不掉对自己伤害过
的那个女人,潜意识里无法摆脱的挂念
人皆是犯贱,越是曾经伤害过的,越是以后难以释怀,然后才发现,原来我
越是爱你,我就越会忽略你对我的好,越会情不自禁自以为是的伤害你
不断循环,然后报应不爽
七十妥协婚姻
幸福的是,我们习惯了妥协
难过的是,我们至今都不愿意妥协爱情,妥协婚姻
因为还有别的念头,所有才会不明白,妥协也是一种幸福
如果当初,他在他们的婚姻中妥协,不曾想过一丝一毫的离别,不曾有一点
点点自以为离开她也许并不那么重要,离开她也可以有另一个同样的女人出现然后
过生活的念头,那么今天,他或许早就能当一个有妻有子的顾方西
“他后悔了对不对?”
顾方西又问了一句,仿佛在重新问四年前的自己
“他那些年身体也不好,有时候常常会等我下班一直到凌晨,可我连半丝感动
都没有明明错了,明明他伤害了我,可是到最后他最在意的不过是害怕我会不会
寻死,我会不会难受,甚至会不会再接受他连他所谓的真爱,他都没机会去应
对”
“我以为你不会再接受他”
攥了攥康蓉的手,顾方西仿若心疼自己母亲一样,心里紧紧抽疼,拍着她的脊
梁,一下又一下
“我也以为是这样,直到”停顿了几秒,深吸一口气,康蓉仰着头阻止着
眼泪酸楚的留下,鼻子一吸,瞬间却泪眼迷蒙“我儿子当年才四岁,若是长大了
他会很高兴有你这样的哥哥的,可惜,他没有那个福气,我也没有那年,我忙
着工作,他也忙工作忙着等我,我们都没有时间去关心我们的儿子乡下到处都是
河道,我妈赶着衣活忽略了在一旁自顾自玩耍的他等到,等到她发现的时候,
他,他已经溺水没了呼吸了最后我和他再整理儿子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他的作业
本,上面写着‘我的愿望’,他写,‘我希望我的妈妈和爸爸能永远在一
起’他还那么小,是我们太自私了,是我们不好”
一下叉一下的眨着眼睛,可到底克制不住眼泪,顾方西眼眸黑色如墨,眉头紧
蹙,咬着唇,低眉敛目,将康蓉抱得更紧了,这一份像母亲一样的温暖,一直以
来,他都那么珍惜
绵绵的细雨被风巷了几缕进来,渗得人有些难言的沉郁
“后来,他跟我说,算命的人告诉他,他可能活不到五十”
“你信了?康姨”
“我信了,即使是假的我也信了就算是他骗我的也好,是那个算命的人骗
他的也好方西,后来我想通了,我不得不信,真的,我接受了他,可一直没再提
复婚,直到三年前,我亲眼看到你舅舅腹部被你刺伤的伤痕,我亲耳听见你对Fran
说,‘迟欢是妻子的意思’那刻我才明白,我再也没办法承受更多的失去,你懂
吗,方西,是你和迟欢让我明白,我没办法接受有一天他不能活到五十,就此消
失,就此没了踪影,我不能”
“方西,只要你平安,只要你还有自由,就有可能重新来过,即使只有一天也是好的,可是若是你坐了牢,若是你因为这一些不得
已而判了死刑,你一定会后悔你没有逃走,因为就连以后的一天,甚至二天都没有
了何况若是真的判刑,你难道心里就不会难受就不会不甘心吗,监狱那种地方,
太消磨人意志了,进去了再出来便不会一样了,平白担了冤枉难道迟欢会愿意让你
这样吗?方西,你要是成为一个有前科的人,你要我怎么跟你母亲交代,迟欢她母
亲更会避你如蛇蝎怎么走都是两难,不如给自己一个期许,也许她没醒,也许她
还会等你”
“若是她嫁给了别人昵?”
“只要你还有自由,只要你没死,总有把她抢过来的机会的”
深沉如水,神色沉静,顾方西下意识的摸摸脖子,没有十字架,他多想祈
祷,祈祷他们有一天能够幸福
“追诉期是多少年?”
“可能,十五年以上”
闻言,他愣愣的怔住,轮廓很深,俊美沉水的面容很淡很淡,然后忽然凄然
的一笑“十五年康姨,我当初放弃了她四年,如今要放弃她十五年?”
“你若是回去,说不定,你要放弃她一辈子了法兰克的目标很明确,他要你
陪葬他对苏暖暖有多少悔意,他就有多恨你!他至少是Season的继承人,他有他
在巴黎显赫的地位,可你呢,你什么都没有了,方西,你已经放弃了所有,现在的
你什么都没有你根本没有跟他抗衡的筹码现在尽快离开是最安全的,否则等这
一切走上程序,说不定司徒过几天病发,真的,真的要是死了,这一切就再也没有
人能帮你了”
“你现在不是WestGu了,你是顾方西,是你选择当回她的顾方西,你只能这
样走”
“请问,到底去哪里?”
司机再一次忍不住,兜了好几圈了,硬着声音有些愠怒的问
这一回,康蓉没有再出声,她只是定定的看着顾方西,等他说话
“去机场”
淡淡的,他胸口一抽,疼的快窒息,喘了口气,终于说话
天空是澄蓝色的,隐约有橘色的红晕和青色的光影风刮在脸上已经是剌疼的
了,如最利的剑锋,肆意挥着刀刃
冬天显然,将至
蒙蒙日每暗的道路是飞快的,他希望,她像沉睡的公主还没醒来,直到他回来接
她,她才缓缓睁开她的眼眸,眼里还有他
可这一切,从一开始就已经毫无退路
“医生!医生一一我女儿怎么样,你不是说她很快就会醒了吗?!怎么还没反
应她会不会一一会不会是一一”回光返照
最后四个字,迟宁烂在喉咙里就是吐不出来
医生一而再再而三的安慰,她还是紧张的无以复加
空调是冰冷冰冷的,空气里的消毒水味道那么浓,浓得生生刺鼻
路路抓看她的手,连瑾也在旁边守着,呼吸都屏着,生怕迟欢会在下一个睡
梦中就此再没有呼吸
“啊——眼晴,眼睛在动!”连瑾蹦出一声嘶吼,狂喜,跺脚,又忐忑
迟欢,她到底还是醒了
朦朦胧胧的,手指轻轻的颤动了几下
然后睫毛动了动,意识好像恢复了些,全身隐隐'奇·书·网'的酸疼感,还有提不起力气
的感觉全部回到了身上
耳边嗡嗡作响,她听见那个男人从后面抱着她,温柔的祈求:“迟欢,我们
回去维也纳,等你回来我们就回去”
“顾方西”
睁眼,昵喃,她溢出声的是那个名字
迟宁浑身一颤,与路路对视一眼,血液都快是冻结的了,不知是惊喜还是忐忑
与心慌
“妈,路路,连瑾”
她干涩的嗓音像是被车子碾过一样,可是字字都很清晰
室内传出悉悉索索的哭泣,她嘴角微动,很艰难的笑了笑,她问:“顾方西在
哪里?”
连瑾猛地一抽气,看向手中的兰花戒指,中指上精致完美的切割,名贵难寻的
珠宝,原来,迟欢和顾方西真的是认识的
那么,地摊货,便宜是真的是假的,这杖戒指真是顾方西送迟欢的,而迟欢又
弃之如蔽转送给了她
难怪顾方西那天会采找自己,可她说了什么,她记得她在他转身后还在喃喃:
可能吗,怎么会,迟欢说是地摊货啊
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才甘心!谁能知道,会是这样,连瑾心里颤颤的想,自
己有没有说错什么话
迟欢的问话让室内一下子皆是静默,只有尴尬窒息的气氛在慢慢诡异的酝酿
喉咙有些疼,迟欢抿了抿唇,咽了点口水,眉目疏朗,苍白骨瘦的脸上有些急
切的神情,瞳孔不动的问看好似有难言之隐的迟宁和路路,轻声沙哑的又问:“他
在哪儿?”
“他走了,我很早就听说法国ESMOD的ISEM时装商学院邀请了顾方西去巴
黎本地学校任院长一职,他不可能会错失这样大好的机会小欢,你应该问问施
哲,知道吗,施哲等了你很久,这些天他每天都来看你他”迟宁深吸一口
气,坐在床沿沉声回答道
“我不信”
怔住了,然后是清晰咬字干净的两个字,沙哑如尘,静如水
她眼角忽地一落泪,营养不良的皮肤都是,生生透明的惨白
七十一情到浓时爱已死
我以为我离幸福很远,就在一瞬间,我发现,它离我永远那么远
一一法兰克
我总以为我能去接回你,可是原来我也会害怕,你会不等我,在一次次失望
中,你再不会等我
一一顾方西札记
那也许是最孤零零的追悼会,法兰克眼前只有白影,星星点点,身体是虚弱的,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哭嚎声在耳际盘恒轰响
这个殡仪馆肃穆庄严,甚至富丽堂皇,干净宽敞
从不知哪里一边传来的凄厉的风,一道道的刮在他的脸上,他一直没有换的
蓝灰色风衣显得破旧沉暗
细致的闻了闻,还能闻到,那天,她抱着自己,对自己说,等我回来给你烧菜
好似这件衣服里还残留着她最后的味道,娇柔的,如花的,他不舍得,不舍得换掉
这一刻的颓废,恐怕是前所未有的,若是以后他继承了再大的产业,再高的位置,恐怕此刻的落魄失魂,只有他自己记得,自己清楚
他终究还是选择了让她安稳的去了,法医已经验过尸体了,他咬着牙答应了那些剪刀、塑料套在她身上窥探,终于还是忍不住,他终是希望,无论他有多不甘心,他还是希望她能走得干净不至于永远冰冷的躺在那儿,不至于怕哪天断电了,耍腐烂发臭
追悼会没有别人,只有他自己
他想,他也再没有别人了,只有那个最后躺在血泊上,睁眼微笑看自己的女人
即使,再无体温
只留一件残留她味道的衣服在那儿虚弱飘渺的温暖他的体温
在苏暖暖的棺木即将被送进焚化炉时,他忽然脚软了,虚脱了,一下子“啪”一声,重重的跪在那儿,看着那棺材离自己越来越远
发疯似的跑,发疯似的追
“暖暖——”他追住死死拉住那冰冷棺材的一个轮子,手一下子碾过,当另一只手触到那抹冰冷冰冷的冷气,看到她冰如霜寒的脸孔,姣好的脸,嘴角的笑,还有他亲手为她掩上的眉眼他才惊觉原来,他真的失去了她
从此,真的失去一寸肌肤都不留,一点残渣都没有!
“不要一一她会痛的!我求求你们一一不要烧她,她会怕的,她真的会怕的一一”痛彻心扉的喊叫,男性的嗓音此刻听来万般的凄厉令人战栗
残破的风衣,面色苍白如纸的俊颜,他就那样生生的跪在那儿,抱着那冰冷的一角,眼泪终于肆无忌惮的宣泄了开来
“她会怕的,她从小就胆小,她怕疼,她怕黑,她会怕的轻一点,求求你们,能不能轻一点”到处都是哭声,他悲恸脆弱的声音只有他自己听见,殡仪馆内,没有人会真的当真,真的在乎
从来这里都是这样的,死了,哭了,火化了
哭啼嘶吼,都是常见的,到了这里,哪里的悔意是有人回应的?
“先生,不会疼的,她是死人,感觉不到的您放心”殡仪馆的职员冷冰冰叹着气说,揪开法兰克僵硬的手,面上平静
看多了,真的看多了
多少人在这一刻,流泪昏厥,多少爱恨在这里从此湮灭,无影无踪
她是死人,她再也不会痛了
这一念划破脑中,顿时鲜血直流!
浑身如坠冰窖,他哽咽再哽咽,愣在那儿,仿若心脏都快停止,剧烈的抖颤,四肢百骸都是冷的,冷得可以滴出冰水
她会疼,会喊,会难受,会报复他的时候,他容忍,他退后,他不甚在意
如今,她不会喊,不会叫疼,不会难过,他反倒在意起来了,他反倒成了那个留下来难受到死,悔恨到死的人了
“呵真好,暖暖,你从来都胆小,你从来都那么任性,这一回,你勇敢了,你真的勇敢了,你连痛都没有了,你把它都留给了我!都留给了我一一”深深的,手在空气里屈了回来,缓缓的放下,痴痴的笑,神似嗤笑,竞似悲欢
法兰克就那样生生坐在那冰;令反光的大理石走廊里,看着她,看着她的尸体离自己一步一步远去,低低的发笑,他埋在自己的双膝间,肩膀耸然,抖颤
很多年后,当他风光无限,当他执掌一切的时候,没有人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