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婚负婚人-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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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别说,就让我在你旁边安静睡几分钟就好”
闻言,她怔愣了半秒,本以为会推开他,可是等她回过神来,手已然覆盖在他
浓密的黑发间,温和细碎的触感,麻麻的在手上,传递着细微的温度
“这些你很累吗?”出乎她自己,开口的竟是平静的问句
“不累,但是很怕,每次醒来发现无路可走的时候觉得很害怕”
他就靠在她的身上,静静的阖上眼睛,嘴带笑意的睡着
那是很多年后,第一次的好眠
朦胧间,他细细的睁眼,看见灯光下两个成双的人影,眼角酸涩,舌苔上涌上
苦涩和甘甜两种味道反复交叠
伸出手,他由反抱过她,看她也疲惫不已的脸落在自己的胸膛里,鬓间的几丝
发丝不那么光亮,有点发黄干枯,他轻轻拔了一根,见她下意识颤了颤,赶紧
偎近了点,在她的额上落下细碎的吻,麻麻痒痒的,她梦里缩了缩,眉眼舒展,神
色安详
这是第一个新婚之夜,直到第二天
璀璨的朝霞,光亮温和的阳光,这是他新买的顶楼,采光极好,她一醒来就
见他卫生间,嚷嚷着:“迟欢,我有白头发了,怎么办?”
这一个早晨,似乎是无光痛痒,平凡到平淡
原以为醒来,怔住,惺忪过后,是一连串的对峙,可没想到,这一句的开
头,竞让这一天,包括接下来的日子,变得如水般平淡如常
“有白发很正常,你又不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了,嗳,我看看”恍恍惚惚好
像还踩在很软没有重心的地方,可是,这很轻松,难得的轻松,莫名的不想理会什
么,迟欢凌乱着发,面容白皙没有太多的血色,探进头,入目的是一个漆黑的头
颅,还有那个男人蹲下挺拔的身子,弯曲似臣服的姿势
“干嘛?”
“拔一下,难看”
低哑磁性的嗓音,渗透出几许期盼和欢愉,他凝着眸,注视着卫生间的地板
上,她的一双浅绿色拖鞋,还有他墨黑色的绒质大上几倍的拖鞋,咧嘴无声的轻
笑
微瞪着他的头颅,她愣了愣,然后没好气的勾起唇角.轻轻失笑了一下,低下
头,仔细的在一丛黑色密林里,找寻白发的踪迹,其实不多,但有几根,她一连拔
了好几根,惹得他轻声叫疼
“忍着”
一拍,再无怨言
随后,她也被他拔了好几根,几根头发被放进了抽屉里,和那枚戒指一起静静
的躺在那儿
过了一段时间,当顾方西参加艾伦模特公司开幕的会时,刚巧碰到zK集团的
尉董和夫人,他算起来是晚辈,敬了一杯酒,然后谈了几句天
那时看起来尉夫人的身体状况不那么好,整一场皆是尉董陪着,从未离开,手
扶着她,甚至是小心翼翼的保护
几句言谈,也不知道谈极了什么,尉董说:“她年纪大了,有我扶着比较
好”所以也不假于人
有人问:“功成名就最幸福的事情是什么?”
顾方西见尉董笑了笑,那张俊容隐约还是可见当年年轻的风姿,眉眼流转问皆
是成熟俊美,只是多添了些皱纹,可瞳仁看向夫人的时候是炯亮温柔的
肘董回的是:“到我死的那天,都能一直扶着我夫人就是最幸福的事情”
旁人多是艳羡亦有不懂,他却是忽然豁然了解,顾方西黑眸一柔,嘴角泛笑,
然后见尉董再次问起他的时候,他亦心有戚戚焉的道:“能一直睁眼看见她为我拔
白头发的样子,应该是我最幸福的事情了”
他只见那位长辈一愣,然后抿嘴淡笑,见他的夫人也是倏地精致微乏的脸上露
出几抹笑意
晚上,回去晚了,他轻手轻脚坐在床沿看着迟欢的睡颜,静静的,不出声
音,只是淡淡的瞧看
如果当初能够赶回家,也许今时今日,会少些苦楚,可是如果这一切都是为
了这一刻,那么我是甘愿的迟欢,我是甘愿的
拨开她额前遮住羽睫的发,他轻轻的将发拨到她的耳后,然后侧头在细细端
详了许久,月色静如岁月,似水温和,顾方西黑眸在月色下黑如琉璃,低敛深沉
回来的路上,伊内丝打电话给他,忍不住的问他:“顾院,为什么,为什么
是这个女人,比她年轻比她美丽有很多,我也年轻,而且我爱你那么多年”
低哑止不住的啼哭
他深深叹了口气,然后薄唇轻抿,淡淡的回答:“恩,比地年轻女人真的很
多,你也是,伊内丝,可是除了年轻还有什么,她除了老,有什么是比不上你们
的?”
何况,他连她的年纪都一并爱着,还有什么是比不得的
八十二她要他余生不幸福
我要你活得比我长,这样你能惦记我长一些,难过长一些,我要你活得不那
么开心,全当是我最后自私自利
一一司徒萧如
像是舒服卧室的病房,蕾丝花纹金色的窗帘布,薄薄的隔看光线,一应俱全
的设备,床边还有精致复古的黑胶唱片机,靡靡懒懒的唱着粤语歌曲,保真清哳的
歌声,矜贵怀旧的风格
她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头,热热的,几乎能摸得到头皮了,她素来爱美,却想
不到等到要死的那天,竟然如此这般的狼狈
因为化疗而已然快变成秃顶的她,脸色也很难看,瘦骨嶙峋,胃里还是很不
舒服,本精致艳丽的脸孔如今变得如鬼魅一般吓人
“我没想过,最后陪我离开的人,竟然还是你”恨意消退,混沌不清的眼
晴眯起,褶皱的眼皮看起来分外疲惫,说话的H寸候虚弱无力却还是像她平日里的风
格,半带讽刺
“萧如,别说话,你累了”
忍住喉咙的酸楚,方正阳半染白发的脸看起来不并那么好,灰色而阴暗,黯淡
的瞳孔努力的很镇定
“我是累了,真的很累”拿了毕生的精力去换一个输赢,多累啊,她想那么
多年,她赢了却忘了好好珍惜自己,等到病魔来的时候,空前的无法抵挡,才回
首,这些年,她的姿态有多不堪狼狈
脂粉未涂的睑,摸起来都是粗糙的,司徒萧如躺在病床上,是这几年难得的好
精神,嘴角笑得也很开,提起手臂来很有力气,摸着自己的脸,她喃喃自语的
问:“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对吧”
“不难看,一点也不”方正阳低眉垂眼,眼见她今天难得的好心情,心底却
莫名泛开一阵阵的恐慌,可是还极尽的遮掩,手放在膝盖上,寸寸都在发凉
“你骗我”她失笑,然后猛地咳了两声,长长虚弱的吐了一口气,“否则
你怎么不敢看我的眼睛?”
怔怔的,方正阳也甚是虚弱的脸一抬,她一对上,霎时看见他眼眶里湿润没有
流下的水影,一下子也正愣住了
“你哭什么,都是要一脚踏进棺材的年纪了,你应该比我明白,生死本来就那
么回事情”她出奇的心情好,天色很蓝,采光极好,黑胶唱片滋滋滋的转动,连
听力都那么妤了,女声婉转低沉的嗓音如醇厚的酒唱出最如陈旧的老歌
前几天,她连话都说不出口,舌苔都是红得渗血,今天,她竞吐字清晰,那是
什么,回光返照,方正阳心里很明白,想必司徒萧如心里此刻也明白,否则哪会是
如此平静的面对面的样子
深深吸一口气,抚了抚作疼的额,划过略白的耳鬓,方正阳给她掖了掖杯子,
忍住了某种不那么坚强的冲动,她说有什么好哭的,他就忍住不哭
“你看,这里环境多好,我赚了那么钱,得到的不过是比那些人好一些的死亡场所,真不知道该说值得,还是不值得不,你什么都不要说,听我说我死了以后你去我的办公室的抽屉里找一本书,那本书很
破,你应该一眼就能找到,然后打开它,它里面有你以前送给我的用花做的戒指,
不过现在已经是干花了我有时候做梦总会记起现在在我旁边对我死心塌地的男
人,曾经对我多残忍,前脚跟我许诺会娶我,后脚就跟别的女人有了婚约,多可
笑,可是我不,我下定了决心,要比他更早和别人结婚,他不仁我何必对他有义,
为了赌着一口气,我一直赌到了现在方正阳,你妻子当年死的早,胎死腹中,
你承认这算是你报应吗,呵”她低笑着出声,咬着唇,眼中布满了血丝,气息
开始不稳
闻言,他猛地心房一抽,沉着音出声:“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难产时
候我想替她去找那个男人,可最后还是没来得及,我们的确是夫妻,可没有做过一
天真正的夫妻当初我跟她订了约,她不能未婚生子,而我需要她的娘家我将一
切安排好以后,定下了婚约就想来找你,赶着路到了你家想跟你解释,可是,那时
候你已经不在了,我赶忙追到了巴黎,那个时候,你已经是season的董事长夫人,
我连半步都踏不进去,托了人也没办法接近你我就那样错过了解释的机会,错
过了几十年”
听着听着,她浑身发冷,瞳仁剧烈的收缩,呼吸一下一下的变乱,然后是沙
哑哽咽到极致的虚弱声音,可是分外的尖锐:“为什么,为什么要瞒我那么久,你
后来找到我,大可以说明白”
“如果我说了,你就能原谅我吗?如果我说了,你连恨都不在了,你还会让
我待在你身边吗?我宁愿被你折腾,被你折磨,我也不愿意你真的放下我”苦
笑着出声,一连串的反问,他凝着眸看着她混沌布满血丝的眼睛,硬着嗓音说着,
喉结紧缩,温热粗糙缺少水分的手掌与她放在床边冰冷的手相触,酸楚的滋味真真
袭来
低低诡异的发笑,司徒萧如抵着床背,头颅有些发疼,嘴角却上翘,声音沉
到虚软,如紊乱以后平息出奇的水面,脸色很平,平得麻木,她扯动干涩的唇
道:“你说得没错,如果我知道,我也不会原谅你不会”错过了最佳的时
期,错过了来得及,年轻气盛的年纪,拼死拼活的撕裂最爱的对方,余下来的,只
能是永远的——采不及——不可能
话落,眼泪潸然,无声无息,呼吸都变得浅了
她眼皮沉重,一下一下的似要闺上,话语还在呢喃哆嗦,仿佛是最后一点点的
哕嗦:“我好想吃西瓜冰,我以前小时候喜欢背着爸妈攒钱,我攒着就为了吃
到它一碗,还有豆腐花,软软的,糯懦的,我好想吃,可是等我回想起来,发现哪儿都买不到了,
买回来了也不是当初的那个滋味”
“我给你去买,我们马上去,好不好,恩,我现在就带你去”方正阳抖着
唇,哽咽了一声,搂起她,抱进怀里
忽然,她像是最后挣扎,猛然睁开眼眸,慑人得紧,炯亮得骇人,她揪着他
的衣襟,用了这辈子最后的那么点力气,提着最后的气力咬牙说:“我不甘心,我
不甘心最后送走我的人是你可是,如果,我最后死的时候,你不知道在那儿快
活,我更不甘心!方正阳,你听着,我不许你死,你要给我活着,之后的日子你要
活得比我长!因为我要你记我一辈子,记看我一辈子,难过一辈子!”
刻薄过分到极致的话,他苍老疲乏的脸却忽然苦涩自嘲的一笑,温柔到极致
的替她遮住眼眸的时候,回了一句:“好,我应你”
下一秒,手刹那像断了筋骨一样松了下来,再也没有握紧过,她倒在他的怀
里,最后一口气,咽下
八十三这次我们真的离婚
你把我存放在哪里?
我不将你存放,我将你收藏
一一顾方西札记
暴风雨前的平静,一晃而过
等她回神的时候发现,幸福总是触手可及,但还来不“及”
路路问她:“为什么不问问清楚他当初为什么离开,你凡事不都喜欢一究到
底吗?”
晃神了很久,她看着窗外来来往往匆匆前行的人群,有孕妇,有情侣,有一
个角落里似乎哭得淅沥花落的小姑娘,还有随后赶来安慰的男生,街头有一对老夫
妻在摆地摊被赶,踉跄间,头发花白的老头子扶住自己的妻子,连声道歉,然后笑
着拉她走远,两两的背影,蹒跚摇晃,互扶互撞,却一步没跌
“他似乎并不想提,我直觉,他在害怕,他不愿提起”他看起来像是只想
跟自己多过一天是一天,而她再多的怒气和质疑却抵不过他这般透露出的心境
“这不像你,迟欢”路路迟疑了两秒,不甚赞同的说
“你听过一句话吗,叫做难得糊涂”收回视线,迟欢轻啜了一口温热的咖
啡,眉眼疏朗,语气浅慢,吐字清日析
话落,迟欢放下咖啡杯,“哐当”一声,杯子和底盘相触的声音,路路不经意
一瞥:“这么快就喝完了?你不像那么心急的人”
浅笑够唇,水润干净的唇膏在她的唇上反射着灯光的点点光彩,看起来年轻了
很多岁,姿态也不浮不躁,成熟大方的外表愈加透出韵味
透过窗,阳光清浅,漫漫慵懒
“我只是担心,咖啡不赶快喝会变冷的,我有点不想纠结它的口感,也不纠结
它到底产自哪里,现在我只知道它的昧道还在,所以不问不想,只想趁热喝下去,
然后看杯子安静的躺在那里”
轻轻触看杯沿,迟欢垂下眼眸,不急不缓的说道
路路美目瞪了瞪,然后咽下一口水,泄了气一样的说:“算了,你总是比我道
理多”
“他再一次离开一定不是想再辜负我一次,否则,他不需要回来”也许是了
解,夫妻间莫名的默契,就像那日,他拿手指堵着她的唇瓣,眼神疲乏的对她说,
可以先不问吗她竞不知为何应允了下来
“迟欢那个我有件事”过了半响的沉默,路路尴尬的搓搓手,表
情又是欣喜又是期待还有些许的不自然和忐忑,她挑看眉,最后嚅嗫着唇说,“我
找市里最好妇科医院,医师说虽然你的年纪可以称得上是高龄产妇了,但是现在高
龄产妇的生育率是很高的,只要破腹手术得当完全没问题,期间多去医院检查就好
了,你那个,要不要看看资料?”说完,一通给了一叠的资料纸
瞠目了半晌,迟欢愣愣的望看路路,反倒是路路比她脸还红,左看右看的,还
讪讪笑了两声:“你,你别又怪我多事了,我只要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