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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翅田大介]+cutting+伤痕01+case+of+mio-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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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为什么初恋非得要以失恋收场呢?”
  “……学姐。”
  当我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看到沙姬部学姐忽然一股脑儿往学生会办公室门口冲了过去,却在门前猛然又回过头来。
  “啊,对了,让学姐我在毕业前为你作个预言。我说你的烦恼会在不久的将来如同夕阳里的暴风雨一般唐突地烟消云散。‘那个东西’可能会将过去支持你一路走来的信念给摧残得体无完肤,不过你不用担心,那就好像风雨过后天空总会出现彩虹一样,你的心里也会豁然开朗。”
  她说完脸上带着笑容举起了右手,挥舞的指尖仿佛挟带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每每晃动一下便闪闪发光,宛如妖精身上的鳞粉一般。
  此时的沙姬部学姐就好像出现在小飞侠故事里的温蒂,在成长的过渡期中散发着少女稍纵即逝却又充满生命力的灿烂光辉。
  “那我走了。这东西我就当成是我们日后重逢的信物收下啰,拜拜~”
  她丢下了这么一句告别,然后带着她初次面对我时那般果断潇洒的态度转身离去。

  附带一提,沙姬部学姐手中的妖精粉末究竟为何,在我走进家门的那一刻才终于揭晓。
  “咦?哥,你的扣子掉啦?”
  经由当时年仅十二岁的妹妹提问,我才发现我的立领制服上的第二颗扣子被拿走了。

  在那之后我便每天专心处理学生会长的工作,同时应付迫在眉睫的升学考试,依旧忙得不可开交。
  然而每当我闲下来时,便会回忆起沙姬部学姐临走前说的那句话:“你的烦恼会在不久的将来如同夕阳里的暴风雨一般唐突地烟消云散。‘那个东西’可能会将过去支持你一路走来的信念给摧残得体无完肤。不过你不用担心,那就好像风雨过后天空总会出现彩虹一样,你的心里也会豁然开朗。”
  然而这样的日子是否真会降临?我心里那般焦躁的情绪是否真有一天会消失——每当学姐的话在我心里响起的同时,我便如此不断地扪心自问。
  这样的情况直到今天也依旧没有停过。

  2

  “我们两个人的烦恼刚刚好相反呢。”
  当我陈述着自己内心的感受时,她小小声地如此开口说道。

  在我跟澪开始交往之初(就我们的关系而言也许不见得适用于“交往”这样的词汇,不过广义来说应该也相去不远就是了),我们几乎没有交换过什么对话,只是静静地坐在彼此身边各自读自己的书。
  于是像今天这样放学后坐在窗边看书,就这么成为我日常生活作息的一部份。就如同我当初跟澪告白时提出的交往方式一样,当她看着难懂的学术性书籍时,我就坐在她旁边看我的小说。
  “嗨。”
  “嗯。”
  简单的两句招呼语,是我们在放学前的班会后唯一的对话。
  我俩这般特殊的行径,变成了班上同学偷偷从远方窥伺的焦点。在他们眼中,我们两人独处的画面就好像某种无法解释的灵异照片一样,每个人的眼神都一副想要弄清楚当下这幅光景究竟是阳光的恶作剧,或者真是什么超自然现象的模样。不过从旁人的眼光看来,我们的状况应该就跟无法解释的灵异照片与不合时宜的幽浮照片没什么差别吧。
  事实上,西周澪跟谁相处在一起的光景本身就足以构成让人感到震惊的条件。因为过去的她从没有跟任何人走得比较亲近过,而她左手上的绷带就是人际关系疏离的象征,她自残的行为看起来仿佛就是为了吸引众人目光而刻意做出来的举动。然而根据我的解读,我想这是她不希望别人接近她的手段。
  尽管如此,她的美貌却依旧足以掳获周围的人对她的正面观感,甚至我也听说已经有好几个男生跟她告白了。
  对此,我那位消息灵通的损友曾经跟我说过:“那些跟她告白的人全都被她的冷言冷语给赶跑了,‘原来你喜欢那种带有瑕疵的花瓶呀?’你想想,不管是谁听人家带着那种冷到极点的眼神这么说话,就算是羞愧得不想再到学校里来也一点都不奇怪吧?这种感觉肯定就像是自己心里最丑陋的一面被整个扒开来一样。”这大概就是前阵子学校里面男同学们轮流缺席的主因吧。
  总而言之,澪以这种手段让自己独立于校园里的人际关系之外。也因为这个缘故,我坐到她身边读书的这个举动,对于始终以近距离观察西周澪的同班同学来说,是一个非常突兀的现象。
  我想,目前我跟澪之间的关系对他们来说确实是难以理解吧。毕竟我们打过招呼之后便一直默默坐在对方身边看自己的书,直到校门关闭为止,期间只要他们看过五分钟后就会觉得不懂人话的昆虫甚至还比我们来得吵闹。事实上,就连我这个当事人也无法理解这样的关系,多少也为此而烦恼过,我对她告白,她答应了。不过到头来我们却始终只是坐在彼此身边看自己的书而已。尽管如此,若要说我有什么不满倒也不至于就是了。
  “我想跟西周澪这名少女缔结关系”——我是抱着这样的心情跟澪告白的没错。不过所谓“缔结关系”究竟是怎么样的关系,其实我自己也从没有针对这点思考过。现在我得到了她的认可,可以坐在她的身边看书,其实已经达成了我的目标。因此,无论这样的景象对其他人而言究竟有多么诡异,对我来说却是十分重要的时间。
  今天澪手上的书,书名叫做《心灵是否存在于脑部之中?》。看来似乎是精神科医师与脑外科医师共同撰写的著作。至于我正在读的则是、沙林杰的《麦田捕手》。这本书是初中暑假规定学生要念的课外读物,不过它对当时的我来说太过艰涩;最近这部《麦田捕手》因被评为美国二十世纪经典名著之一而蔚为话题,也让我察觉到它是必须要有相当的人生经历才能够理解其中奥妙的一本著作,所以才又将它拿起来重新看过。此时书中渗入雨水的墨色光景正在我的脑中渲染开来。
  “……那本书,好看吗?”
  一个纤细得几乎像是喃喃自语的声音,在书中主角不屑地背过学校转身离去的同时一并浮现在我的脑中。我有些走神,意会过来之后才发现此时澪合起了手中的书本双眼直视着我。
  “好看吗?”
  是她的声音没错。
  “嗯,我觉得这本书写得相当不错,你没有看过吗?”
  尽管有些讶异,我还是从容地回答了澪的问题。然而更令我惊讶的是,这般在下意识中交织而出的词句却没有带给我丝毫的违和感受。
  听到我回问的问题,她伸手贴到了下颚。
  “……这本书是描写一个被学校赶出来的男生,以自己的周遭为对象宣泄自己心中的不满是吗?”
  她说话时的语气依旧如往常般恬淡。
  我下意识露出了苦笑,大致上同意了她的说法,这就是我初中时读过之后的感想。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应该有看过。初中的时候嘛,那好像是学校规定要念、要写心得感想的课外读物。”
  “这样啊~”
  我听了之后,心里的高兴明显表现在自己的应答声中。毕竟人在哪天知道自己跟自己在意的对象拥有共同体验的同时,便会觉得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我们学校也是呢。当时书中的主角总是念念有词,而且全都是一些毫无意义的抱怨,看得我非常生气,觉得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东西呀——这样。”
  “现在回过头来看过之后,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吗?”
  “‘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东西’这种感想基本上是没变,不过这位译者的感性让我相当欣赏。他的文笔非常优美。我想小说如果也能让读者浸淫在美丽的词藻之中,应该也是一种不错的享受吧。”
  “这样啊。”
  她应了一声之后再度翻开了手中的书本。
  结束了这一段问答,我也再度开始追逐逃脱学校宿舍束缚的主角霍尔顿的身影。
  时间在宁静氛围中流逝,世界在不知不觉之中沉入了绯红色海潮,如同我向澪告白的时刻一样,背向阳光呈现红褐色的水泥质獠牙,此刻亦露出了贪婪的模样欲将整颗夕阳给吞噬殆尽。在这样的时刻里,任由我们的身影在暮景残光中摇曳,已经成了我们日常生活中的一部份。
  我合上书本,抬头望向澪的侧脸。此时她的轮廓几乎要被落日余晖给融化。
  一如往常,现在的她看来也像夕阳底下的妖精,一旦过了这个时刻就会消失不见。她总会表现出这般超脱一切俗事纷扰的氛围。残阳之中,澪的肌肤显得火红,让她此时看起来就好像一件精致的玻璃工艺。
  她静静地专注在自己手中的书本,我的目光也循着她的视线移到书中的文字之中。然后,我注意到了她捧着书本的左手腕。
  为了撑起手中的书本,她将自己的左手腕悬空,于是乎制服的袖口也顺着手腕下滑,露出了腕关节的部份。澪今天没有缠绕绷带,她那白皙而纤嫩的肌肤坦露在外,接近关节的地方呈现出了几道利刃滑过的细痕。
  “……”
  西周澪为何愿意答应我所提出的要求——这样的疑问忽然涌现在我的心头。尽管我想要开口提问,不过终究还是忍了下来。因为我总觉得提出这样的问题无异是一种轻蔑的行为。
  然而即便忍住了极欲脱口而出的问题,我却依旧无法压抑心里那股“想要更了解西周澪”的冲动。这样的冲动伴随着“希望她也能够多了解我一点”的渴望一同涌上心头。
  过去的我,即便一直想要多了解她一些,却几乎从没有希望对方更了解自己一点。
  这样的感觉对我来说十分新鲜。

  3

  从那天开始,我跟澪之间的对话变得频繁许多,都是我先开口,然后她针对我打开的话题作出回应。

  “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
  “什么疑问?”
  “我在想你是不是想成为一个心理学家。”
  “所以你是因为想成为小说家所以才看小说的吗?”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就是这么回事。”
  如此这般,我们的对话其实是因为长时间相处之下自然产生的现象,也许对话的对象不是我的话会更好吧?抑或者她即便不是面对我的提问也会回话。不过,其实我非常珍惜我俩之间的对话时刻,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的对话也不再只是纯粹由我开口说话了。
  尽管她所说的内容多半是以形而上的思想形式呈现,不过这并没有违背我的期望。日后回忆起来,我们能在这种形式的对谈之中完全不觉得无聊,或许是因为我们有着相同典型的人格吧——那种以我们心里面的烦恼为中心而雕塑成形的人格,我们都是这种典型。

  “……比如说……”
  今天我们展开对话的场所依旧还是在放学后的教室里。
  “有人上前对我打了招呼。对,她可能是一位早起出门丢垃圾的邻居,她可能四十岁左右,有一个就读初中的儿子。假设这样一位太太跟我打了招呼,说:‘和也,早安!’然后我会回她:‘早安!每天早起出门倒垃圾,真是辛苦了,阿姨的儿子最近好吗?’这样。”
  此时的我眼神看向窗外。操场上足球社社员把球踢飞到了田径社的练习场地,因此对方气冲冲地找上门来了。
  “我总不禁要想,这些词句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那是我下意识直接作出来的回应,是我那能够冷静地观察自己的自我意识,所无法掌控的反应。”
  田径社社员用掷铁盘的方式将足球远远抛到跟足球社相反的方向。
  “我知道人有一种学习性的反射动作,一般人也可能根本就不会察觉到这种事,不过我却非常在意。如果这真的是所谓的反射动作,那么这种在应对之中自然露出笑容的我,是否真是我自己的一部份呢?还是根本就是别的东西?我打从自己孩提时代便对于这个问题怎么也无法释怀。我无法了解这种做出反射动作的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断怀疑着这样的自己是否是有别于我的另一个意识;特别是在我心里面忽然涌出一股意料之外的冲动并且做出反应的时候。”
  足球社社员一拳卯上了田径社社员。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以看看埃里克森的著作。”
  澪如此开口说道。
  “埃里克森?”
  “他是一位出色的心理学家。”
  在这段问答之中,面向窗外的我将视线转回到了澪的身上。
  此时已经过了换季的时期,她一身长袖的衬衫也换成因应时令的夏季制服。衬衫轻薄的布料与露出整只手臂的袖子,让人有意无意地留意到了她一身匀称的线条,过份撩拨着我的心房。澪如陶瓷般白皙的肌肤仿佛日本画里的幽灵一般。尽管明知道这种感受不是源自于恐惧,然而我却依旧感受到一股宛如战栗一般的寒意沿着背脊直捣心窝。有一部英国电影名叫《穿梭阴阳恋》,剧中男主角爱上了一位幽灵女性。尽管电影情节与此时我心里的感受不免存在着文化上的差异,不过我想,我可以充份体会剧中主角的心情。
  澪望着窗外。
  她的视线落在园艺社的花圃中。这群社员此时正因为足球社的球飞了过来而慌张地嚷嚷着。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没有圣经,人还是可以继续活在这个世上,即便没有神旨,人类的数量还是不断增加。所以说,其实书本跟知识根本不代表任何意义。”她说。
  “你的意思是如果没有实际体验,一切的知识都没有用吗?”
  “如果能够以亲身体验的方式验证所学的知识当然是再好不过了。不过实际上却没什么机会可以让我们这么做。”
  颇有同感。我之所以着迷于小说,除了兴趣之外还渴望从书中获得其他的知识。不过很讽刺地是,像我这种渴求书中知识的人,往往非得在逐一验证过书中的知识之后才能够了解“百闻不如一见”这句话。
  我将视线移到窗外,短暂地将意识寄托在校舍外头的景致之中,此时操场中央聚集了足球社、田径社还有园艺社三个社团,彼此陷入了争执。
  “……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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