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之二人面桃花相映红-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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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天吧,也可能大前天,反正前天没看到他带着他儿子出来放鹅,就看见他儿子一个人在食堂门口直勾勾的看,我们就给了他儿子饭吃,想着老陈头可能生病了,李师傅就过去他们那个小屋子看看,结果去了发现老陈头已经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死啦。医生好像说是什么栓塞,昨天都拉去火化了,这还没顾上他儿子呢,也不知道学校会怎么安排,也不能让他就整天在学校这么瞎跑啊……”师傅絮絮叨叨说了半天。
“放鹅?难道这就是每天跟在一个自行车后面跑啊跑,拿个杆子赶一群鹅的那个人?我一直不知道他是个疯子呢……不过也真没有认出来,他以前都是干干净净的样子,不过他爸爸才去世几天,他怎么就变得这么脏了,真不知道他到什么地方去钻了。”陈嘉莹皱着眉头。
三人慢慢往青年楼走回去。
“黄老师,这个疯子的妈妈是谁杀的啊?”陈嘉莹好奇地问。
“不知道啊,我也是听说的。这事情都过去二十多年了,那时候老陈头还是个老师,刚好去参加一个交流会,不在上海,整个过程只有他儿子一个人看到,但是他儿子又吓傻了,警察也问不出什么来,查了一阵子也没有查出什么来,就不了了之了。”
“那老陈头怎么会开始养鹅不当老师了呢?”
“据说是这样才能时刻看着他儿子,当老师总有时间照顾不到他儿子。”
“好可怜啊,那他妈妈以前是干什么的?”
“是幼儿园老师,对人也很和气,挺好的,也不知道为啥被人杀了,死的很惨,身上捅了十几刀。不过消息不一定准确啊,我也是听小陈老师说的,呵呵,至于她么,又不知道是听谁说的了,反正我们到学校的时间都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情。”
“他这么可怜,我决定原谅他了。呵呵……刚才还在生气,准备下次用水泼他的。”陈嘉莹笑了笑。
“你不是要帮那个鬼查她叫什么名字的吗?”一直没有说话的陈嘉莹突然说话了,“查得怎么样了?”
“早上开会的时候问了一下,都没有人知道,不过早上开会的时候都是比较年轻的老师,那也就是说,这也是很早的事情了。下午去问问年纪比较大的女老师。”
“为什么问女老师不问男老师?”陈嘉莹问。
“女老师比较八卦,这些事情一般都知道,男老师就不一定了,呵呵。”三戒笑笑,“到了,你们休息一会儿,下午没课了吧?可以睡一会儿,我还要上班啊……没办法。”
“没得睡啊,高数老师早上布置了很多作业,一会儿我还要给君可讲一下老师早上讲了点什么。”陈嘉莹无可奈何的耸耸肩,接着说,“对了,还要洗衣服……”
“嘉莹,你觉得她们两个人提到的那个老伯伯,有没有可能是老陈头?”嘉莹在洗衣服的时候,君可突然问。
“也有可能啊,不过学校里面老伯伯那么多,有看门的,卖东西的,打扫卫生的,也不只是老陈头一个啊。”
“我只是觉得很凑巧,晚一点我想去给疯子送点吃的,顺便去那边看看。”
“看疯子?虽然他很可怜,但是毕竟还是有些危险。”
“不是看疯子,我想看看他爸爸是不是还在那里。”
“都火化啦!”
“魂。”
“啊,你要去看鬼?!”陈嘉莹大叫。
“小点声啦!我也是想早点知道她们为什么会失踪,这样警察就不会总是烦我了。”
“聊什么呢?我在外面就听见鬼啊鬼的了。”三戒下班回来,“带了炒河粉给你们吃,然后晚上还要准备一些东西忙一阵子。”
“你要加班吗?”君可问。
“不是,晚上不是要等那个鬼出来么,要给他做指魂灯,领她去奈何桥啊。”
“黄老师,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啊!”陈嘉莹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头都晕了。
“是开元寺的俗家弟子。”
“那你会算命吗,什么易经八卦之类的?”陈嘉莹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个。
“易经八卦?只有道士才干这个啦!”
“那不是也只有道士才捉鬼么?”君可突然问。
“这个,这个……私下里说,我学得比较杂……”三戒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回来之前,三戒就已经想过了最近发生的事情,但是就算要向死去的陈晓丽问询,也要等她头七,新鬼还未成型,根本没有办法出现。也想起了沈芳'奇4020书',两年没有召唤过她奇書∧網,也没有听到她说话了,不知道她好还是不好,是不是还在学校里面。一直因为不愿常常想起与其而难过,所以一直不愿再跟以前跟与其在一起时候认识的那些朋友联系,包括菠萝和简单。菠萝毕业之后去了安永,他也只是知道这样而已。
三戒问了陈嘉莹的生日,算了一下,也是很普通的日子,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哎,黄老师,你还没告诉我们那个鬼的事情呢。”陈嘉莹问。
“很早的事情了,今天还是问了吴老师才知道,你们想想都过去多少年了。”
“吴老师?就是教我们国际经济的那个老奶奶啊?她住青年楼的时候估计三十年以前了吧!”陈嘉莹猜测这故事的来历。
“三十三年前。”三戒说,“这里原来也不是单身教工宿舍了,是刚结婚的老师住的房子——你们也发现这房子虽然简陋,但很大,又有洗手间,这个位置原来就是卧室,靠窗户那边原来是厨房,洗手间就是洗手间了,反正在那个年代也算一个套间了。单身老师那时候哪有这样的条件,都是四个人一间,共用水房和厕所。吴老师说她那个时候刚结婚,刚好就住在这对面,205。206住的是孙老师和他爱人,也就是后来自杀了的这个叫陈维红的女护士。陈维红原来是咱们学校校医院的一个护士,孙老师住院的时候和她认识了,后来就结婚了。两个人一直挺好的,那时候不是文化大革命嘛,其实上海还算好的了,比较晚才波及到高校,陈维红家庭出身不太好,她爸爸以前留过洋,那时候就说她是小资产阶级出身,孙老师倒是农民出身,造反派就要他们划清界限,让孙老师跟陈维红离婚,孙老师不肯,他们就把他拖出去批斗。陈维红本人就更别提了,每天都被批斗。后来好像是一个造反的学生,借着造反的名义把陈维红给强奸了,她一直想不开,觉得自己怎么配不上孙老师了,又拖累孙老师了,吵着要离婚,孙老师当然不肯了,不停的安慰她也没用,后来有一天孙老师又被拖出去批斗,回来的时候就发现陈维红已经自杀了,就是上吊死的,在卫生间里面。”
“好傻啊……不过真的很可怜。”陈嘉莹感叹。
“时代的错。”君可淡淡地说。
“那她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呢?”陈嘉莹又问。
“如果你有这样的经历,你是不是宁愿忘记,而且也不留恋这个人间?”三戒反问。
“对了,孙老师现在在什么地方?后来怎么样了?”君可问。
“孙老师后来出国了,一直都没有回来,估计那段历史让他这一辈子都很痛苦吧。”三戒叹了一口气,“那是一个颠倒是非的年代。但是也说不上是谁的错,要说有错,每个参与过的人都有错吧,无论是被批斗的,还是批斗别人的。”
“那……这样的过去告诉她,她还愿意去投胎么?”陈嘉莹问。
“自杀的人一百年不能入轮回。”三戒说。
“那你还要送她去奈河桥?”
“送她去奈河桥,不代表就送她去投胎啊……让她找份差事做,她和我们已经不同时代,留在这个校园也不能理解现在的生活,而且这又是她的伤心之地,所以送她走啊。”
“还能找差事做?”陈嘉莹惊奇。
“人、鬼、神三界都有自己的秩序,虽然各不相同,但总需要很多人或者鬼、神来做不同的工作,所以有所谓鬼差神使,这就是来往于三界之间的人,而在他们内部,也有很多不同的分工,就像孟婆,她就是给去投胎的鬼喝孟婆汤,又叫做忘情水,好让他们忘记了前生的一切,好好去接受新的一生,又像摆渡人,就是专门做摆渡的,等等,这都是分工。”
“外国没有孟婆,就有了忘川……只要喝了忘川水,就会忘记一切……”君可自言自语地说。
“你说什么?!”三戒一震,一个不学法术,忘记了高考之前全部人生的女孩子,为什么会记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君可回过神来,“啊……我也不知道我说什么……”君可的眼中竟然是惊恐。
“把你的手给我。”三戒皱着眉头对君可伸出手。
“干什么?”君可问。
“给我。”三戒拉过君可的手,并没有解释。
一种痒痒的感觉从君可的手心直传到额顶,又传到天灵。
“有人用很奇怪的方式封印了你的记忆,而且……你的身体里,可能不只存在一种记忆,因为我感觉到两处封印。”
“封印?”君可和陈嘉莹一起问。
“嗯。但其中一处封印很淡。也许你要记起什么,不是很难。但为什么有两处呢?没有这样的方式啊……”三戒像是自言自语。
“什么是封印?”陈嘉莹问。
“啊?这个嘛……就好像过去的写信,用一块红色的蜡把信封封起来,只有收信人能打开,其他人打开了就会被发现什么的。”
“那君可的记忆的收信人是谁?”陈嘉莹又问。
“这个……这种封印比较特别,只有君可自己或者封印的人能打开。”面对好奇心重又不懂法术名词的陈嘉莹,三戒真是比较郁闷。
“噢,对了,我一直想问呢,什么叫做眼通?”
“嗯……也就是一般说的阴阳眼啦。”三戒有些郁闷,以后还是经常说些比较容易懂的话好了,还好当时没有把六通全都报出来,要不然这会儿解释起来就要累死了。
“我想去买份蛋炒饭,然后去看看疯子。”君可说。
“看疯子?”三戒问。
“嗯,主要是想看看老陈头的魂魄是否还在……可以问问是不是知道我宿舍那两个人的下落。”
“……新鬼要头七才能第一次出现好不好?”三戒哭笑不得。
“人死后,往往六魄散去,三魂中,一魂驻守尸体,二魂转世投胎,三魂西天面佛……”君可嘟嘟囔囔地念叨着。
“君可,你说什么呢?!”三戒惊奇的看着君可。
“啊……我也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但是我就是记得这些……”君可的眼神很迷茫。
“我先上去准备一些东西,过会儿再下来……”三戒有些失魂落魄。三戒是有些失望的,因为与其是不可能说这些东西,佛道有别啊。但是这个君可,却那么像与其。两年来,他翻了很多书,却没有一本书能告诉他,一个八字纯阴的女子,入了鬼门,如何回返。
三戒在桌前画着符纸,糊着孔明灯,又自嘲:“堂堂的佛教俗家弟子,却在这里画符糊灯。给师傅知道了,怕是要气昏过去。”自从与其不在身边之后,这些东西是基本不碰了,看见符纸朱砂就会想起和与其在一起多管闲事的日子,有些人就是你命中的劫难,你不得不承认,就像很多小孩子,既聪明又活泼,偏偏早早夭折,让父母一辈子伤心难过,这都是前生欠下的债,要用一生的眼泪和心痛去偿还,但是与其的前生并没有我,为什么我却注定要一辈子为她难过?
三元道长曾经说过,阴阳相隔,永不能见,却又说,缘未尽。就是这一句缘未尽啊,让三戒两年来日思夜想,不知翻了多少本书,却还是不知道如何再续缘。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下去了,三戒收拾了东西,到楼下去敲门。
“这真的是你小时候吗?和现在不像啊。”是君可的声音。
门开了,三戒看见陈嘉莹坐在床上,腿上摊着一本小相册。
“过来住几天也把相册带着吗?”三戒问嘉莹。
“嗯,我习惯每天晚上翻一遍,然后才睡觉,我要永远都记得我弟弟。”嘉莹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
“嘉莹的弟弟在她上小学的时候跟她一起去游泳,淹死了。”君可简单的解释一下。
“虽然他是弟弟,但是他一直都保护我,他死了以后,我就告诉自己,没有人可以保护我了,我要变得坚强,要自己保护自己,我常常感觉他就在我身边鼓励我……今天君可说,三魂中会有一魂守着尸体,我弟弟没有火化,在我们老家土葬的,那是不是意味着我还可以见到他?”
“那要看他六魄已经散了几魄,如果还剩下一魂一魄,君可这种眼通的人应该还能看到。但是如果只剩一魂,君可恐怕也看不到。”
“那那些写鬼故事的人总说在坟场遇见鬼,都是骗人的吗?”嘉莹问。
“也不是了,人的三魂六魄,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其魄有六,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一般来说人死了之后六魄先散,除非他有什么执念要留在这世上,会留下精魄,也就剩下所谓的一魂一魄。如果没有什么执念,就都散了。”
嘉莹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时间差不多了。”三戒看了看表。
“她来了。”几乎是三戒刚说完话,君可就接着说。
君可简单的把陈维红的故事跟陈维红讲了一下,隐去了她被强奸的经历,陈维红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地叹了口气。
“陈维红,因为你是自杀的,所以百年不得入轮回,你愿不愿意在鬼界找一份差事打发着六十多年?”三戒问。
“好吧……反正这世间,我也无所留恋。”
三戒点燃孔明灯,孔明灯从地上符纸摆成的圈中慢慢升起,三戒用手指路:“跟着这灯,它会引你去奈河边。”
有轻风拂过,孔明灯慢慢升起,盘旋,最后又落回地面。三戒收起符纸,烧了孔明灯。
“她走了。”君可又是这样简单的说。
“黄老师,为什么要把灯烧掉?”嘉莹问。
“这样才能在她入了鬼界之后继续引路啊。”
“那人能不能入鬼界?”嘉莹大概还想着要见她弟弟的事情。
三戒愣了一愣,终于说:“不能。”他不能告诉嘉莹,人是可以入鬼界的,但是不一定能回来,只要给了她一点希望,她就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想他也告诉了与其,她一入鬼门,永不得返,与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