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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5728-现代小说译丛(第一集):周氏兄弟合译文集-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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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阿伽却也有他自己的心事;他也有一种苦劳啮他的心。啊,他怎样的愿化为一只鹰,带了这孩子飞往阿伦坡思山去啊!从契蒲克(土耳其的一种长烟管)到可兰(回教经典,)从可兰到总督,——一步一步的,这希腊孩子也可以做到阿伽。他在大人的力量,这并不是一件难事。但是那老酋长有牙齿,这个计画要机巧 。阿伽末后想到一条计策,便去叫那孩子教他希腊话。他要学希腊话,因为他喜欢希腊人;他愿他们好,他应当理会他们的冤苦。    
    那老村长回到家里,听见这话的时候,他似乎老了十年了。他告诉他的妻,伊又含泪的告诉伊的蔼利亚斯。蔼利亚斯听着,皱了他的眉头;随后他不作一声,出来向着阿伽的家里去了。    
    阿伽这时候出门赴会议去了;蔼利亚斯便在院子里等他。他在院子里等着的时候,他轻轻的唱,时时用眼睄着那被呪禁的窗格。太阳不久又升起来了。从格子窗的那个空隙发出他的光线。蔼利亚斯周围看望;全没有人,除了一个太监,他躺在石凳上,打着鼾,脸对了门口。没有别的人可以看见,也没有一点人气在各窗口;只在一角里,他瞥见一缕头发,或者一只白手,又或有时露出眼角来,这使蔼利亚斯的血在血管里狂奔起来了。    
    现在没有工夫可以虚费了;他必当明白的表示,他完全倾心于伊,他情愿为伊弃舍他的性命。对伊说么?——万万不行!写信么?——先知已经使这希望无效了,因为他禁止土耳其的女儿拈弄纸笔。除了唱歌,更没有别的方法了,于是他便用土耳其语对伊唱歌,轻轻的,轻轻的,但是很清楚的,使伊能够了解。这是歌里末尾的几句话:    
    “等那七星落在山后的时候,好教朝晨的仙女来到柳树的林中,用了露水洒那恋慕着伊的夜莺的翅了。”    
    近地没有别的柳树,只有几株生在河边,离阿伽的门不多几步。    
    歌停了,蔼利亚斯等着听这回答是生呢,还是死呢。这却是生!    
    “Beki ei; Kouzoum; beki ei。”在格子窗后面一个柔美的声音低低的说。意思是说,“当心,他来了,当心!”    
    蔼利亚斯回过身去,看见阿伽正沿着海边走来。他出去迎接他。阿伽看见他,非常喜欢。他问道,    
    “你的书在那里呢?”


《现代小说译丛》 第三部分伊伯拉亨(2)

    “书么,曷芬提,(土耳其语尊称)”蔼利亚斯说,“从我们的书里,你学不到什么。我和我的邻人拉帖夫谈天,学会了土耳其话,拉帖夫也同我唱歌,学会了希腊话。但是同你唱歌,似乎不大合宜。所以在你从会议回来之后,我们可以共谈一下午。这样,你就会学好我们的话了。”    
    “好罢,”阿伽说,捋着他的胡须,“很好,我们便这样罢。你可以随后同我进去喝一杯冰香水。”    
    “曷芬提,倘我这样做,人家都要说我变了土耳其人了。在我自己,即使改了宗教也不关紧要,倘若你喜欢;但我是想着我可怜的老母,伊将要因为哀愁送到坟墓里去了。”    
    “不,我子,阿伽说,‘我决不违背了你的意志,叫你变作我们的一个。但是有一件事我告诉你,并且深深的藏在心里:倘若你真决定了,你不必怕什么人,在我生存着的时候。”    
    蔼利亚斯极郑重似的看着他,很是感动,对他行了一个谦卑的额手礼(Salaam)。    
    狡狯的阿伽完全了解对手的是怎样的人。他心里想道,“他父亲的儿子!这里须要多少忍耐与时间才行。”    
    “很好,”他说,“阿格隆(我子),我们明天开始罢。”    
    阿伽进去了,这时候蔼利亚斯沿着海边走去,一面唱着土耳其语的歌:    
    “Ghiderim; ghiderim; yoloum deskenmez;    
    Anlima bakarim sevdaim ghurenmez!”    
    “前行,前行,我只是走着,    
    我的眼向后去看,我的爱人不在那里!”    
    真的,他的爱人是看不见;但是实在,他的爱人却看见他。梅勒克见他并不向村里去,在那里他的母亲正等着他,却向那河和柳树去了。他于是转身,叹息;上下左右的走,坐下,又即立起,直到太阳下降休息去了,天上满撒着群星。他守候着七星的下去,计算这无穷时间的每刻。这在他似乎是一个梦;他不是狂了么,等这许多时间,等一个阿伽的女儿走来,会他于柳树林中?那侮勒克,未曾为日或月所见过的么?    
    这样思想正通过他的心头的时候,他听到一种安静的步声,在枯叶之间。蔼利亚斯颤抖了。他因为他的隐藏的喜悦与怀慕,索索的寒颤起来。那么伊真了解了他的歌,伊的“Beki ei”也不是一句空话了。这步声渐渐近来,直到后来他看见前面一个女人的模样,罩着一件外衣。他竭力想说话,但是他的舌头粘在口屋上了。他奔去想攫伊在他的怀里,坐在伊的旁边,用亲吻窒息了伊;但那女人惊惶似的伸出一只手来,叫他不得近前:伊有信息来传达,伊专是为而来的。伊是那全美的梅勒克的忠实而被爱的奴女,差遣年转告他说,那姑娘的心并不希求夜阴的私情,但是终生之爱;伊的性命,伊说,是在他的手里;但这里只有一条路可以得到伊,——他必须成为先知的信徒,那时伊是他的了。    
    女人去了,只剩下蔼利亚斯,暗哑而且孤寂。他留在那里多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到家的时候,他的父亲和一班用人,整夜的搜索那迷失的儿子之后,拿了吹熄的火把,也正回来了。他造了一番说明,半真半假,其余的事情在那时候便一点都不肯说了。    
    但是他的母亲还不满足。伊再三追问伊的儿子,这一夜他在那里。    
    “倘若你一定要知道,那么我是赴一个幽会去的,和全村里的最美的美人,最美面且最富:我整整的等了一夜,但是伊却不来。我现在将去寻伊的父亲,求他女儿的手。你的儿子不要什么媒人!他会自己去办妥这些事。至于你的昨夜的恐慌,请安心罢,——我不是一个小孩子了。”


《现代小说译丛》 第三部分伊伯拉亨(3)

    他的母亲倘若在别的时候,听了这样的恋爱事件,必然要撕伊的衣服,因为他不肯让伊替他选择一个自己中意的新妇:但现在伊不说一句话,只画了十字,感谢伊的恐慌的不对,伊的儿子并没有落在土耳其人的手中。伊还不及问他这个蛊惑者是谁,蔼利亚斯已经不见了。    
    他一直向那大屋走去。阿伽刚才完了他的洗身体,正喝他的咖啡。当初他对少年并不怎样和善,因为鸦片的烟还缠住了他的知识;但是他叫他坐下,命给他拿过咖啡来。    
    “我的曷芬提,”这漂亮的少年说。“我这样早的来访你,你或者觉得奇怪;但这就表明我的事务是重要的。我的性命在你的手里!”    
    “这是怎的,耶农?(我的灵魂)”阿伽问。    
    “你记得昨天所答应我的,——我决定了的时候,可以告诉你么?”    
    阿伽皱了眉头。他说道,    
    “你的母亲呢?谁肯将伊的愁苦,拿来放在自己的良心上呢?而且你的父亲呢?”    
    “我的曷芬提,请你恕我。我的父亲自己是一个半回教徒;我的母亲将哭着等着,但到末后伊会安静的。假如我死了,——伊又有什么法子呢?我这里是两者之中,必须择取其一,——先知,或是死!”    
    阿伽立着,正对了他的眼睛看。    
    “倘若你不改信仰,谁会来杀你呢?”    
    “恋爱!昨天我进你的院子。在那角上的格子窗上,是一只白的小猫,正和素馨花的细枝游戏着。忽然那小猫滑了,落在院子里。露出一个面庞来一瞥的眼光:一个声音,——又不见了。”    
    阿伽听了回过身去,暴怒的向着内室大踏步走。    
    “恕我!我的曷芬提,请你住了!倘有人应该惩罚,你应该惩罚我,因为我有眼睛,看见了伊!不要怪那人,便是太阳也没有见伊过的!刺你的匕首在我腹里,那么你无须说有一个人见过你的女儿,而且活着!”    
    阿伽直立不动,气忿忿的看着他。    
    “你没有带着匕首么?这里是我的;刺他到我的心里去!——但是你须记忆你昨日的答应:记忆我如果做了你的儿子,我将怎样!记忆你没有自己的儿子!试想改宗回教的希腊人是怎样的一个恐怖;试想你将遗留你的权力在什么人的手里,在阿拉赫(回教称神如此)有一天如你去的时候!”    
    现在阿伽柔和下来了,不久又坐在他的榻上。蔼利亚斯也不再说。他俯着头,等候阿伽的话。    
    “我子,”阿伽末后说道,“这件事你须得好好的计议。想你的母亲,和你母亲的诅咒。在这样的诅咒以后,你能期望什么福祐呢?他会将你烧成灰烬,将你和我们!”    
    “在你的先知的威力的前面,一千的诅咒也没有害了!先知愿意我是他的!这正是先知,使那小猫落下来的!”    
    对于这个,阿伽自然无话可答了。他站起,拥抱这少年,便遣人去取羯鼓。    
    一两点钟之后,羯鼓和手枪的声音,在村里发出许多回响。这是伊伯拉亨举行割礼的信号。    
    在蔼利亚斯的父母家里,有什么事发生呢,当这信息到来的时候,说他们的儿子不但将要背教,但是已经背教,而且将娶哈山阿伽的女儿了?这是别一个故事,长而且悲惨的故事。    
    伊伯拉亨和梅勒克的婚宴,连续了十日。那不幸的村长的家里,医生来来去去的也有十日。伊伯拉亨醉在他的四远闻名的美人的恋爱里,不会请求也不命令人告诉他家里的信息。在阿伽家里羯鼓停止发声的时候,便正在那一天里,从村长家里出来了一个葬仪的行列。那不幸的父亲担受不起这落在他白头上的霹雳了。他的妻又多活了几个月,仿佛是给伊一点余暇,可以十足的诅咒他的儿子。    
    无论你怎样说,你有时不得不相信诅咒的力量。倘不是这缘故,请你告诉我,怎么会在三月之内,梅勒克便死了呢?阿伽为什么发了狂,人家将他捆起手脚,重重的鞭打,希望治好,却终于不愈呢?伊伯拉亨又为什么几乎迷乱,卖去他的房屋,弃了他的田地,在那严城上造起窟穴,鹧鸪一般的住着,不见基督教徒也不见土耳其人,直至几年以后他死了,在遗书里留下一个祝福,叫大家用他的钱为全村供给用水,所以现在他的灵魂,一样的为牧师及祭司(Iman)们所祝福?倘不是做母亲的诅咒,这是什么,会将这一切灾祸降在他上面呢?


《现代小说译丛》 第三部分父亲拿洋灯回来时候(1)

    父亲拿洋灯回来时候    
    芬兰哀禾著    
    父亲去买洋灯,或者略早一点的时候,他对母亲说,    
    “喂,母亲,——我们不要买一盏洋灯么?”    
    “洋灯?怎样的洋灯?”    
    “怎么?你不知道住在市镇上的杂货店主从圣彼得堡带了几盏洋灯来,点起来比十枝松明注一还要明亮么?牧师公馆里已经买了一盏了。    
    “阿,是了!便是那件东西,在屋子中间发光,我们任在那一个屋角里都能够看见字,正同白昼一样的么?”    
    “正是那个。这是油在那里烧着;你只要在晚上将他点上,他便一直烧到第二天早晨,不会熄灭、”    
    注一英译本注松明(Parea)是有脂的松木小片在芬兰稍贫人家用代火把或蜡烛。    
    “但是那湿的油怎么会烧呢?”    
    “那么、你也可以问白兰地怎么会烧哩!”    
    “但那是全面着火了,白兰地烧着了的时候,你便是用水来浇也再不能够熄灭他。”    
    “油和火都关在玻璃里面,怎么全面会着火呢?”    
    “在玻璃里面?火怎么会在玻璃里面烧着,——他不会爆破么?”    
    “什么不会爆破?”    
    “那玻璃。”    
    “爆破!不,他决不爆破。他或者要爆破,我告诉你,倘若你将火旋得太高了;但是你不必这样做。”    
    “将火旋起来?不,亲爱的,你说着玩话罢,——你怎能将火旋起来呢?”    
    “听着罢!你将螺旋往右旋的时候,灯心上来了,——那洋灯,你知道,有一枝心,同平常的蜡烛一样,——而且那火也上来;但是你倘若往左旋,火就渐渐的小了,你吹他,他便熄了。”    
    “他熄了!自然!但是我还一点都不明白,无论你怎样讲解,——我想是一种时新的绅士们的用品罢。”    
    “等我买一个来,你就立刻明白了。”    
    “他要多少钱一个呢?”    
    “七个半马克,煤油在外,每罐一马克。”    
    “七个半马克,还有煤油!这尽够买许多松明,供多日的用。假如你愿意花了钱买这样的东西;但是沛加将了劈成小片,一个钱都不会损失。”    
    “买了洋灯你也不会损失什么!松明也是值钱的,而且现在你再不能像先前一样,在我们地上随处可以拾到了。你须有工夫去搜寻这样的木材,从最偏僻的地方将他拖到这边泥沼里来,——而且他又立刻用完了。”    
    母亲明知道松明并不真是这样容易用完,因为以前并没有说起过,这不过是一口实,可以出去买这洋灯罢了。但是伊很聪明的闭住了嘴,不使父亲发恼,否则洋灯便不买来,也没得见了。或者别人会设法先买一盏到他家里,于是全个教区便要谈论在牧师公馆以后首先用洋灯的人家,说个不完。母亲将这件事细细想过,对父亲说道,    
    “买罢,倘你喜欢;我只要能够看见,可以纺织,无论点着松明,或别种的油,于我都一样。那么,你想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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