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万年-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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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言是刻在风中的印记，想记住的人时时等待风带来讯息，想遗忘的人却放手让风带走一切。
「你以为我在与你开玩笑！」他的神情倒是肃穆的紧。
「我只是不信因那一眼你就会对我全然付出真心，你并非这种人，不是吗！」
「你是因昨晚我对你说的那些话而质疑？」
「或许是，你对夜明京的无情让我可以做为借镜。」
「你并非是他，又怎知我会如何对你。」
「你对我如何并不重要，现在我只相信自己的心──」我抬头望月，真的好美。
原来当世间沧海桑田时，只有这轮明月从未改变。
变的是人心，褪色的是记忆，是该忘了，忘了所有才对。
「不要再露出这样似乎就要消逝的表情，我不喜欢看到。」龙翔麟抱著我漫步在郊外，风吹拂过路旁的杂草和路树发出了刷刷的声音，却更衬得四周的静寂。
与他冰冷的外表不同的是，他的怀抱非常的温暖，让人有一种踏实的感觉。
「我本来就不属於这里，上天让我意外变成了夜明京，也许有一天，等夜明京回来时，就换我该离开了。」
「如果真是那样，我就让他再死一次换你回来！」
龙翔麟斩钉截铁的话让我愕然的抬头对上他认真的双眸，他并非儿戏。
为了他话里的无情与肯定，我整个人像是浸入冰窖里。
为了我而毁了原本的主人夜明京，那不若是本末倒置。
只为了在一眼回眸间爱上我想要占有我，便可以完完全全忘了从前的夜明京对他付出的真心和所有。
我算什麽，夜明京又被他算成了什麽──
「龙翔麟，你知不知道你这种不留馀地的态度，让爱上你的人很辛苦，被你爱上的人也同样辛苦，你并不懂爱却只想夺取。」
「爱一个人不就是夺取一个人的心，我有何错！」
「你──罢了，今晚我不想与你争论，难得美景当前，让我们停战吧！」
看我恋恋不舍望月的目光，龙翔麟一笑，便突然跃至一棵大树上。
他将我放在枝干上，小心的环著我的腰跟著坐下，「你喜欢赏景，这里的视野够让你好好看看了！」
从这里望出去，果然眼前一片开阔，连再远点的小镇灯火都可窥见一二。
「如果你就只是龙翔麟，我就只是我，那就更好了──」悬空的双脚轻轻踢动著，震得枝叶上下晃动，我却笑得更开心，或许知道有那人在自己就不会遭遇危险。
「这一刻不就是吗！」他捧起我的脸，柔和的目光比那月色更似平静湖水，将我整个人都吸了进去，再动弹不得。
随著他的靠近我呼吸急促了起来，这是我们认识以来第一个轻柔温情的吻，虽不激烈却更植入人心，唇齿间的细细交幰顿Ρ誒情人间的嬉戏玩耍了。
只是这吻还没结束时，他却突然停止在我耳边道：「有人，抱紧我千万别松手！」
我不懂武功，但从他凝神静观四周的表情，也知道情况似乎不好。
果然我才刚抱紧他的腰，一把飞刀便错身而过的没入我们身後的树干里。
龙翔麟一跃下树，四周已围了一圈黑衣人，每个人都蒙上了面罩，只露出了一双带著杀意的眼睛。
「龙翔麟，把京王留下，我们还可以饶你不死！」其中一个黑衣人手上持著亮晃晃的大刀对著龙翔麟指手画脚的。
「你们还真不死心，今晚我会留一个活口回去让你们回去告诉盛东轩，我龙翔麟看上的东西绝不可能交出，想以身试法的只有死！」
「不愧是南垠国国主，已经居於劣势还敢口出狂言，我们只想带回京王，性命也不想留下，那就得罪了！大家动手，注意别伤了京王！」
另一个手上并未持武器的人一挥手，那些人便对我们一涌而上。
龙翔麟的武功自是不弱，虽然多了我这个累赘，但对於一干黑衣人仍游刃有馀，便何况那些黑衣人出手多所顾忌，自是怕误伤於我的缘故。
我在龙翔麟的怀里，一直感受到了一股奇异的视线，顺著那目光望过去，才发现有一个黑衣人并未加入战团，而只是哀伤的望著我。
他似乎在问我，为何不愿离开龙翔麟！
我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与夜明京的关系，但就是对那双眼眸产生了好感。
这人的目光和文霆一样的千言万语温柔深情，只可惜，我并不识你啊！
对著他无奈的笑了笑又摇摇头，我收回了目光。
那一直站著的黑衣人突然开了口：「众人先撤，援兵已经来了！」
此话一出，原本混乱的场面一瞬间静止，那些黑衣人低喝了声是，便都使轻功离开。
那人在离去前留下了一句：「明京，我一定会带你回去的。」
那样只视我为唯一的眼神，在我心中投下了波涛，久久不散。
龙翔麟的人马随後赶到了现场，被龙翔麟眼神一冽全都跪了下去，一个人惶恐的开了口：「主子，我等护主不力，害主子受惊了。」
龙翔麟漠然的看了跪下的众人，「既然知错，那就依常规处置！」
我看著那些人的眼神在听到龙翔麟的话时，全都透露出一股不能忽视的坚定，他们低喝了声是，便全部毫不迟疑的将手中的剑往脖子抹去。
血溅了出来，在空中交织著，最後又落到那些倒成一片的人的身上。
「不，你为什麽要这样做！」我从来没有见过那麽多血在空中飞舞的样子，真的惊呆了。
「他们护主不力就该以死谢罪！」
龙翔麟转身便往客栈方向走去，没有为了那些人的死而起丝毫波动的情绪。
人命对他来讲似乎是无关紧要的轻贱东西，可以随时拿取。
「他们是人，活生生的人啊，为什麽──」我闭上了眼睛，呐呐的道。
「这世上本就弱肉强食，只有强者方能生存，你太心软，会害了自己的。」
龙翔麟一路上跟我说了很多，但我却听不进去了。
原本方才和他在树上的旖旎感觉，却被这些鲜血给覆盖过去。
终究，我和他还是二个世界的人──
在水风镇歇息了三天，我们终於重新上路。
这次不再有坐在马背上的动盪，虽然马车一样会颠簸摇晃，但总是舒适的多。
因为子泉开的药方的关系，我总是一直处於嗜睡状态。
在用餐时间，龙翔麟会摇醒我，一口口耐心的喂食欲不振的我吃东西，然後吃饱喝足後我再度昏沉沉的睡去。
感觉自己有点像在养猪，吃饱睡睡饱吃，只不过夜明京的体质似乎也吃不胖，而且对一个男人来说还太瘦。
我准备这次伤养好後，要帮夜明京的身体好好锻鍊一番，不然自己也觉得太过纤细。
「今天你精神好像好些，再忍耐二天就可以回皇宫了。」
龙翔麟帮我把散落的发丝拨到耳後去，动作熟稔异常。
这些天只要我一睁开眼，永远都是在他怀里，也永远都是再度在他怀里睡去，他抱我似乎真的抱上瘾了，二个大男人成天抱在一起，累不累啊！
「回宫後，我要干嘛，被你当金丝雀关起来？」我歪著头半开玩笑的问著他。
「不只是关，是把你藏起来不让人找到！」他非常配合的回答了我的提问，脸带笑意。
终於他也开始习惯我的说话模式了，原先还会对我刻意的挑衅动怒，现在则都是顺水推舟的不愠不火，功力进步神速。
唉，看来我让他厌恶我的作战方法失败，也许该换另一招了。
「谢谢你的美意，但我对捉迷藏的游戏没什麽兴趣，也不想变成犯人，你该明白我的个性才是。」
「就是知道你随时会飞走的个性，我才更想把你锁起来。在你的心尚未留下前，我也只能先留住你的人了！」
龙翔麟收紧了手臂，想要低下头吻我，却被我偏过头去而落了空。
「我没办法为一个只有自私的人留下来，如果你不想让我飞，也永远只能留下我的人，至於心，只有飞的更远。」
我虽然明白这些话定会不入龙翔麟的耳，但我仍然要说，就算他无法明白，也至少知道我在想什麽。
「以前的明京巴不得我镇日待在他身边，而你却只想从我身边逃开，同样的一副容貌却是二样心，我也许是自作孽了，呵呵！」
他没有我料想中的生气，反而是无奈的苦笑，我倒是惊奇了，第一次见著他这种表情。
「知道吗，万人之上的位子是孤独的，它也必须要用某些在你看来不那麽人道的方式去维持住它。我只能看稳大局，抛弃那些对我来说不那麽重要的儿女情长。如果我不自私不冷血无情，就会很快的被那些觑觎的人给吞并了去，你以为当君王真有如此容易吗！」
龙翔麟说这话时，脸上流露出的尽是不合他年纪的疲惫沧桑，不管他说这些是出於内心或者只是为自己的行为开脱，我不得不承认，那对我来讲很有影响力。
这是我个性的弱点，我可以对那些强硬作风的人反抗回去，但对於用著柔软姿态露出脆弱表情的人却怎麽恨也恨不起来。
「我不明白权力对我的吸引力，在我看来，还有更多的东西比它美好。」
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多少手足相残血流成河的历史供後人警惕，但多少人还是前仆後继的一头栽进这无底的漩涡里脱不开身。
龙翔麟摇了摇头，他捏了捏我的鼻子，「你果然还是太单纯了，没有这份权力，我就保不了自己，更别提保住你。不在其位的人认为权势只是虚无，但等你拥有时你就会了解当一旦握住时就再也无法放开的那种渴望。」
「是吗，或许吧！」
眯著眼看著龙翔麟英伟的侧脸，我打了个哈欠，那种排山倒海的睡意又涌上来了。「可是为什麽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快乐──」
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我如释重负的睡去，在最後彷佛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二天後，我们平安顺利的到达了沂临城，也是南垠国的首都。
我们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进入皇宫，出了马车时，还是一样是龙翔麟抱著我下来的。
我看著跪倒一地的二旁宫人，突然觉得自己和龙翔麟这样实在别扭极了，挣扎著想要下地，却被龙翔麟摇头制止了。
一个看起来与龙翔麟极为相似容颜的人匆忙的迎上前来，他在见到被龙翔麟好生抱在怀里的人是我时明显吃了一惊，不解的打量著我，而我也不客气的回望著他。
「奇了奇了，皇兄你怎麽出门一趟，就心性全变的拿夜明京当宝了，你真是皇兄吗！」这人虽然也生的极好，但气质上比龙翔麟轻挑许多，我倒很想逗他一番。
「我自然是你的皇兄，要不要再去比武场较量一下，你就会更确定了。」
龙翔麟冷冷的看著那男子，从伏跪的二旁宫人中间走了进去。
男子明显吓到的跟了过来，在一旁嘻皮笑脸：「呵呵，还是免了吧，上次我躺在床上二天没下来呢！」
「学艺不精就该多吃点苦砥砺自己，傲鸣，你要长大──」
龙翔麟说话虽然冷淡，但我知道他话里的关心，他对自己的这个皇弟看来似乎还颇多照顾的样子。
「是，傲鸣知错了。」龙傲鸣低下了头去，脸上的不正经表情全收了去。
龙翔麟恩的一声点了点头，便直接抱我回他的寝宫。
可是在转身时，只有我看到了，龙傲鸣抬起头对我吐了吐舌头又眨了眨眼，一副小孩心性模样。
唉，难怪龙翔麟会说出要龙傲鸣长大的话。
进了寝宫内，龙翔麟吩咐了内侍去准备吃食後，便摒退了众人，只单独留下龙傲鸣。
「皇兄，夜明京他──」龙傲鸣盯著悠閒坐在椅子上品茗的我从头看了一遍，才问出心中疑问：「我怎麽老觉得他像换了个人一样，感觉完全不一样。」
「是吗！」龙翔麟坐在我旁边也同样端了杯茶慢慢喝著。
见龙翔麟认同他，龙傲鸣猛点了点头，「就是就是，以前的夜明京可是柔弱多了，现在这个眼里的神采要自信有主见多了，莫非夜明京还有双胞胎？」
我放下了茶杯，好整以瑕的对龙傲鸣开了口：「你怕不怕死？」
「啊，怕死？」龙傲鸣没料到我会问他这个，楞了会儿才昂头挺胸的道：「男子汉自是要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以国为重──」
後头省略数百字，总之我听了他那套头都昏了慌忙抬手制止他：「免了免了，算我问错话，我应该问你想不想长生一点？」
「长生一点？」他歪头想了想，「这个当然人人都想啦，人生而在世要看要玩的太多，但时光却太短，唉──」
说到这他又摇头晃脑叹气了起来，变的还真快！
「既然如此，我瞧你也生的聪明伶俐风流倜傥，是应该活久一点的，只可惜──」故意停了一下没说完，意有深长的看著他。
「可惜什麽，你快说啊！」龙傲鸣急了，走上前来看著我。
我摆了摆手，「可惜天妒英才，想活的久的人，蠢一点是必要的。
龙傲鸣没发现我拐著弯在戏弄他，还在思索我的话的当下，我已经瞧见故作镇定的龙翔麟嘴边抽蓄的厉害了。
等我把杯里的茶喝完时，龙傲鸣才啊的一声张大眼睛怒瞪著我。「皇兄，你看夜明京拐著弯骂我──」
「以後他想怎样对你说话我可不管，但你不能对他无礼，听见了没！」龙翔麟说这话时笑意盈盈，但眼神里的警告却再明显不过。
「是，皇兄──」不情不愿的答应了声，但眼角却在偷瞪著我。
哈哈，真是个可爱的人，我发现我对龙傲鸣很有好感，也许我们会成为朋友也说不定。
对他挑了个眉，伸出了手释放好意：「抱歉，我的个性就是这样，失礼了。我还是夜明京，只是是个不一样的夜明京，请你以後多多指教。」
龙傲鸣张大嘴的看著我伸出的手，像是我手里有什麽怪物一样，迟迟没有伸出来回握。
我耸了耸肩，将手摇了摇：「喂，我都示好了，你不回握就表示对我刚刚的玩笑还记恨在心，男子汉顶天立地的怎可以将这麽小恨小怨记在心里呢！」
「我才没有呢，哼！」龙傲鸣一听我这麽说，马上飞快的伸出手，用力收紧手势，力道握的我的指节都发疼了。
我疼的微一蹙眉，龙翔麟便分开了我们交握的手。「够了，傲鸣，明京身体还弱著，你没事就别来打扰他，知不知道！」
「哦！」又是一声不情愿的回答。
龙翔麟满意的点了点头，便过来抱起我走出寝宫。
见我疑惑的望著他，他笑笑的开了口：「我们先去浴池沐浴吧，洗好再来好好用膳如何！」
沐浴？
我和他一起？
想到上次在客栈里一同共浴的情况，我面红耳赤了起来，「龙翔麟，你放我下来，我不要！」
只是无奈我怎麽挣扎，我们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