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世美人骨-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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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他的鼻尖擦过她下巴,锁骨。
手臂环住她,让她的衬衫不至全掉落。
她和他亲吻,又分开。
遥远的喧闹声,都被一扇窗隔开。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他的声音,压在她耳边,“独有时宜,为我所求…”
她身子酸软,靠在他身上,温柔地和他亲吻着。
前朝旧梦,她一笔笔封在了纸笔下。
此生此地,此时此刻,她辗转承欢,尽心爱着的是他,是眼前的这个人。
…
两个人收整好衣衫,下了楼。周生辰将褶皱的上衣搭在自己手臂上,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现,正经的像是一直只在楼上看书而已…但灯灭了那么久,楼下人又岂会不知他们在做什么,却也和他一样,镇定自若。
唯有时宜,眼睛湿润润的,目光有些闪烁。
他带她去昼夜不息的私人赌场。入口的回廊上,都是龙飞凤舞的诗词,时宜能认出不少是他喜好的那种“淫诗艳曲”,忍不住笑。
周生辰自然知道她晓得是什么,略微曲指,弹了弹她的额头。
两个人往深入走。
整个空间都被一道道垂下的珠帘分割开,围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赌桌。有吆喝声,有下注声,还有无数骰子在青花瓷碟里上下翻滚的声响。
珠帘里,影影绰绰的都是人。
珠帘外,只有几十个招待的女孩子,端着酒水和薰香,到处穿走。
都是前来祝寿的都是内外姓的亲朋好友,大家也多少知道,这位大少爷很快就会接手周家,往来寒暄,都很是尊敬。他穿行而过,时宜也跟在他身边,看这从未见过的场面。
也难怪周文川虎视眈眈这个位子,身为周家二少爷,他所缺的绝不是钱财,而是…如此风景,如此身份。
周生辰只闲走了一个过场,便和她回到自己的院子。
她真是累了,趴在窗边的卧榻上,懒懒地看着他换衣服。他侧身对着她,隐约能看到腰上刚刚被抓下的两道痕迹,时宜瞬间就红了脸,去看窗外。
脸贴着软绵的狐皮,很快上下眼皮就有些贴合。
困意上涌。
腰上有温热,他手环过来,俯了身子看她:“困了?”
“嗯。”
耳鬓厮磨,她却想起来,墙壁上的字还没有抄写完,恰好就停在了那一句,莫名就有些心神不宁。周生辰察觉了,她这才告诉他原委,他倒是不以为意:“等明天晚上,我再陪你去一次。”
“好…”
“时宜?”他仔细思考,“你想不想要孩子?”
“想。”要个他的孩子,估计她天天抱着都不舍得放下来。
他沉吟片刻:“要几个?”
“啊?”这个…
“想要男孩女孩?”他继续问。
“这个还能选的吗…”
“可以,如果有特别的要求,”周生辰笑了声,“比如喜欢双胞胎,三胞胎?里边性别分配?这些都是可以达成的。”
“真的?”
他笑了声,不置可否。
“科学真伟大…”她已经睁不开眼。
他替她脱下长裙,盖上毯子。
时宜仍旧趴在那里,迷迷糊糊地,感觉他的手在毯子下,从她的腰滑到大腿、小腿,然后是脚踝、脚。她觉得痒,却躲不开,最后他松开,侧躺在她身边。://。shunong。/
手在她身上,慢悠悠地抚摸着。
她在困意中,又被他撩拨的有些浮躁,微微动着身子:“困…”
“睡吧。”
“…你这样,我睡不着。”
他低声说:“等你睡熟了,我再做。”
…
她磨不过他,由着他又要了一次。
到半夜,开始下雨。
雨不小,敲打着窗户。
她被吵醒,发觉两个人身上只有一层毯子,有些凉。她反手摸摸他的后背,竟然被他随便扯了衣服,半遮住了。估计是睡着前怕她着凉,把大部分的毯子都用来裹着她,自己乏了,也懒得去床上,就摸了衣服遮住了事。
大多数时候,他真的是个不太讲究,随意的人。
身上这么凉了,难道都不觉得冷?
时宜用手轻轻暖着他的腰,轻声叫他。
迷糊着,他应了声,然后似乎让自己清醒了会儿,才暗哑着声音问:“冻醒了?”
“嗯。”
“刚才看你睡着,就没叫醒你。”他光着身子下床,把她连人带毯子抱到床上,扯过锦被盖住两人后,又把她抱在怀里,很快就沉沉睡去。
她把温热的手心,覆在他冰凉的后腰上,轻轻摩挲着。
慢慢地,也就睡着了。
54第五十章月光照故里
寿宴当晚,外婆被接到老宅。
老人家喜欢听戏;老宅里长久未用过的戏楼都开了。
灯辉摇曳。
他们到时;戏院已坐满。一楼大堂是三位一桌,分散了三四十桌;仰头看上去;能看见二楼和三楼的珠帘;其后影影绰绰;却不分明。
如此景象;竟如老旧民国。
在座无论老少;男人都无一例外都穿了中式的服装,女人皆是旗袍加身。一楼大多是比周生辰辈分小的人,都纷纷起身,周生辰只是微笑颔首,并未顿步。
时宜竟然意外地,看到大厅角落坐着杜风和两个男人。
周生辰察觉到她的异样,也看了一眼:“他们需要对周文川寸步不离的监控。”
她犹豫着,问他:“杜风的真是身份,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他颔首:“从他出现在你朋友身边,我就已经知道。”
“周文川…”她想问,他想如何做。
他了然,简单告诉她:“在正式指控前,我会给他安排好去处,只是不能再离开那里,否则谁也保不住他。这样,对他,对所有人都是最好的结果。”
两人沿着楼梯,已经走到二楼。
这层倒是老辈居多,他和她这才略顿了脚步,停下轻声的交流,和长辈们一一招呼。这些长辈在她初次来老宅时,也曾匆匆见过,只不过此时彼时已全然不同。
底下当真是热闹,倒显得三楼安静。
敞开的空间里,除了端茶送水的女孩子,也不过寥寥数人,都是周生辰的同辈人。
甚至如此大事,周生辰叔父都没有露面。
周家,在悄无声息地交接着所有的家业,前任隐退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
时宜不知道周生辰是如何在盘根错节的关系中,从掌权多年叔父手中接过周家…但她想,他既然能以周生的姓氏降生,到三十岁都没有遭遇任何“意外身亡”,也足以说明,他是个合格的继承人。
外婆早早坐在珠帘后,落座,等着看戏。
老人家身边陪着的是周生辰母亲和佟佳人,两个人陪着老人家低声笑着,说着一些闲话。如此其乐融融的氛围,完全看不出佟佳人和周文川已无关系。
单看此景,佟佳人更像是最贤惠懂事的外孙媳妇,深得老太太的喜爱。
他们到时,几个往来奉茶的女孩子,都唤了声大少爷。
老人家听到了,自然就回头来,自珠帘后向时宜招手:“时宜啊,来。”
周生辰微笑,示意她过去。
时宜忙穿过那道帘子,在老人家面前蹲下来。
“你坐这里好了,”佟佳人托着自己隆起的腹部,低声说,“这里空气不太好,我想去楼外走走。”她边说,边笑着站起身子。
她虽没说什么,但大家都明白今日一别,佟佳人和周家再无关系。
时宜在珠帘后,只看到佟佳人最后让个小姑娘扶着,和周文川擦肩而过,两个人甚至连目光都没有交汇过…
珠帘后的那些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像是一场场事先编排好的戏。和睦、温情,如同从未有勾心斗角、你死我活;如同文幸当真只是出国疗养,赶不及来贺寿;如同佟佳人仍旧和周文川夫妻和睦…
唯一特殊的是,周文川身边跟着两个人,看起来,似乎只是二少爷的随从,明显是要限制他行动的自由。为了让外婆不察觉什么,周文川应当出现,或许,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因为需要而出现。
时宜略微出神,看周生辰在小仁面前落座。
他闲闲地捻起一枚白子,夹在两指间,小仁低声叫了句大哥,他笑了笑。
“坐啊,时宜。”
外婆轻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她摇头:“不用,外婆,这样就好。”她如此半蹲着,刚好适合和老人家说话,老人家微微笑:“你和文幸似的,和我这老人家说话,总喜欢蹲在我面前,”她说着,还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膝盖,“她小时候,还喜欢趴在这里…”
时宜也微笑,嗯了声。
楼下渐渐安静下来,戏开了场。
时宜不太听得懂,倒觉得新鲜,只觉得这戏剧的伴奏清新悦耳,唱腔婉转。外婆倒是好兴致,听到妙处,少不了夸赞一句,清曲功底如何的好。
她应着声,不时去看一眼珠帘后的周生辰。
他时不时会微笑,提点小仁。
这感觉,有些熟悉。
就像他曾经对文幸的宠溺。
一场戏结束,外婆称颂连连。
她轻轻呼出口气,发觉腿有些麻了。
“看你啊,总是看外边,”外婆笑着,低声说,“陪我这老太太看整场戏,真是难为你了,出去透透气吧。”老人家轻轻拍着她的手,视线落在了那串十八子念珠上,略微的出神后,轻叹口气:“周家正统,你才是名副其实的长房长媳,幸好啊…幸好…”
外婆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说着的,是她听不太懂的话。
她听得模糊,欲要深想,周生辰的母亲已经按住她的手:“时宜,外婆要休息了。”
声音淡淡的,甚至有些冷。
她颔首:“好。”
她站起身,因为腿有些麻,便停在珠帘后,略微顿了几秒。
“母亲,”周文川人走到珠帘外,低声说,“我想和外婆说几句话。”
周生辰母亲似乎不觉什么,淡淡地应了声。
这里空间并不大,看戏所用。
只容得下四张木椅,二少爷掀开珠帘进来,跟着的两个人自然无处可去,就在珠帘外候着,当真是寸步不离…
她想要回避开周文川,起身去掀珠帘。
这一瞬间,就被握住了手腕。
周生辰猛地站起身,却堪堪停住。
他看得见,一把明晃晃的刀抵在了时宜的后心。
周文川早被卸了枪,这刀,是如何拿到?他已无暇去想。
周文川低声笑,如同耳语:“大嫂。”
时宜僵住身子。
两个人挨的近。
她能听到自己骤然急促的心跳,还有周文川略微混乱的呼吸声…
背对着他们的周母,很快就察觉异样,回过头来,看到枪:“小川…”
周文川却抢先一步,无声用口型对母亲说:我现在,是您唯一的儿子。
他微笑,周母却慢慢地蹙起眉:“你不可以…”
“我可以。”周文川不置可否。
“小仁,外婆累了,”周生辰开了口,却是对着身边早就眼眸冰冷,紧紧盯着周文川的小仁,“你去陪着外婆一起下楼。”
他明白,周文川既然如此,就是做了最后一搏。
他说完,轻轻在小仁的肩膀上,拍了拍。
小仁终究忍住,沉默走到珠帘后,弯腰说:“外婆,我们回去休息吧?”
“啊…小仁啊,”外婆笑呵呵地说,“好啊好啊…休息…”
老人家似乎也真是累了,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颤颤巍巍地任由周母和小仁搀扶起来,慢悠悠地走到楼梯口。那里早就有人等着,小心翼翼背起老人家,下楼。
这一层里,安静的吓人。
只有楼下有人在丝竹声中,闲聊着。
老人家的一举一动,都像是慢放的电影。
直到离去,她都没察觉,自己的身后的人早已悄无声息举枪,上膛、瞄准了周文川。
周文川倒是不以为意。
刀从时宜后心滑上来,抵住了她的脖颈:“麻烦大哥,把你的枪给我。”
周文川笑吟吟看着周生辰。
在所有无关的人离开后,周生辰一言不发,把身上的枪拿下来,扔到了珠帘后。啪地一声,枪落在了周文川的脚下,他轻易用脚一勾,枪被踢上来,落到了他空着的右手。
周文川没有耽搁,拿到枪,很快上膛,直接瞄准了周生辰。
“还想要什么?”周生辰双眸深沉,看着他。
周文川笑了声:“想要你死。”
“然后,你接手周家?”
周生辰慢慢说着。
挥手示意,所有人都不能有任何动作。
甚至为了让周文川不为难时宜,他所有要害都完全暴露,对着周文川的枪口。
“这周家,只有你和她是外人,”周文川的声音,近在咫尺,有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嘲讽,“我是小仁的亲哥哥,是母亲唯一的儿子。你死,就是我活。”
惊人而疯狂的言论。
所有秘密都不再是隐秘。
周生辰是父亲唯一的骨肉。周母作为他的“生母”,在他真正的母亲死后,抚养了他近三十年,作为回报。他在知道这对弟妹不可告人的身世后,保持了沉默。
可惜,人情冷暖。
他在周家,能感受的到的,永远是冷甚于暖。
“放了她。”
“周生辰,”周文川打断他,“不要躲,如果你躲,她就死。向着我走过来。”
周文川知道,自己可以现在开枪。
但是他不相信,他怕自己射偏,更怕周生辰真的会在生死瞬间,躲开他的子弹。
他需要周生辰走近。
近到躲都没得躲,才是万无一失。
“管好你的刀,”周生辰说,“她死,你也一定也会死,我死,你或许还有活着的机会。”他毫不犹豫,走向微微晃动的珠帘。
“无论发生什么,不许开枪。”他告诉所有的人。
越来越近。
只有十步之遥,避无可避的距离,一枪就可以正中要害。
楼下忽然爆出喝彩声,台上的戏渐入□。
没人注意到三层的这场大戏。
所有人能看到的,只是低矮的围栏前,二少爷的一个背影。
时宜听着周生辰的声音,拼命想要出声。
大片的眼泪涌出来,却被刀柄狠狠压住咽喉,丧失了语言能力。
“时宜,不要说话。”
周生辰低声说着,有着安抚的力量。
却蒙着水雾,听不分明…她已经濒临窒息。大片的白光从眼前划过,枪柄的按压,让她完全哑住,只有眼泪止不住地流着。她不知道他是否已走近,是否已经避不开周文川的枪…绝望的情绪,自内心最深处蔓延开来。
忽然,一声扣动扳机的轻响。
她一瞬的恐惧,猛地握住周文川的手臂,把他整个人撞向围栏。
她要他活。
哪怕自己死。
紧接着,又有两声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