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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小心肝-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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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老子说的没错,分别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败类,还说轻了,这玩意儿按个尾巴就是个畜生。

  10

  大提琴装在深灰的琴袋里,浅缘斜抱着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毛天安推着车。
  “这文工团完蛋了,看再往哪儿去?”浅缘一个娃娃头短发,齐刘海下的精致脸庞半掩靠在琴袋后,军装不新,可是干净,又因为她气质纯,给人一种文革时期文艺小兵蛋蛋的感觉。
  毛天安的军装穿在身也不接近当代,由于她身上的无畏洒脱劲儿,加上单薄的身躯,不拘小节的笑意,更容易叫人想起那动荡十年的热血沸腾,毛爷爷忠实的红小兵!
  当时这姐妹两一人背琴,一人双背堆积高高的行李出现在文工团众人眼前时,多少经历那个年代过来的人心迈一揪!她们应该被珍藏在长安街那红砖高墙内,永远封存在那个红色的海洋里——
  “听说是有分配,不过,先自找出路,你没看这几天好多人都不守点了,纪律处的那些人也睁只眼闭只眼。”毛天安笑着回头说,她军装领口的扣子还没扣上,这几天好,军容查还是查,不过没以前那么严了。咳,人心涣散了呗。
  浅缘抬眼看向她,“天安,我不想再往更破的地方去了,起码也应该在城市里呆着。”
  天安点头,住在这城乡结合部已然够心酸,那样贵重的浅缘啊——
  天安笑,“要不我们也回市区试试,我这几天也打听了下,武汉不少部队文艺团体咧。”
  浅缘也直点头,“总之不能离开部队,我不拉琴都可以。”
  这话听在毛天安耳朵里难过了下。
  安缘说他“生是人民解放军的人,死是人民解放军的鬼”,1927年8月1日,他祖爷爷跟随恩来、朱德、贺龙、叶挺、刘伯承等开国元勋向驻守南昌的国民党军队发动进攻,经过四个多小时的激战,歼敌三千余人,缴获枪支五千余支,子弹百万余发,大炮数门,占领了南昌城,成为了当时由25人组成的中国gcd革命委员会的光荣一员!
  从建军开始,他家每一个人从未有人脱下过军装,红军、八路军、新四军,直至现在的人民解放军,军史即家史,部队是安家的魂。
  所以,浅缘的底线也是绝不能脱下这身军装,哪怕不拉琴,浅缘视为生命的琴。
  毛天安摇摇头,难过灰飞烟灭,依旧笑得朝阳如锦,“哪儿会到那个地步?我们照样拉琴,凭真本事立足,绝对比那些走后门滴扎实好不好,我就不相信这个社会真黑成那样了,再说我们都在编制内,带财政指标滴。”
  浅缘受她乐观情绪的感染,也笑了起来,又点了点头,“只要不回北京,我们老老实实滴,————武汉也是地方基层咧,”
  “是滴是滴,那多军区,军区下又有分军区,我们就找个分军区下更下一级的单位,又不找大文艺团体,哎呀,放心放心,哪个认得我们撒。”
  “就是说撒,天安,我也再吃苦一点咧,我也尽量不发脾气鸟——”
  所以说,这大的小的有时候蛮可爱,两个人如此“井底之蛙”般自我安慰的时刻十分搞人。咳,也够难为她们啊,我军建制等此类知识这俩儿全部由安缘处得知,安缘那样捧居在顶端的人物,向来俯视睥睨基层,真正复杂混乱的人间网络———只有靠她们自己去摸索探知鸟。
  这大的小的乐观规划未来之时,分别也在“精谋”自己的江山。
  湖锦三楼帝王阁,一桌“锦绣河山”,磅礴不失精致,说明点菜的人下了心思且品位不错。
  分别侧头,庆元给他点着了烟。分别眯眼嘬一口,朝对面坐着的男人稍抬了下下巴,微笑,“谢了啊,权哥。”
  曾许权笑了笑,“哪里,承蒙别少看得起。”
  分别只是眼中带笑,吸着烟,没说话。倒是他身边的庆元摸着烟盒说了句,“权哥,您在北京东四拿下那个店面,孝敬向晋阳多少啊。”轻言细语,庆元笑得有点媚。
  曾许权眼中划过一抹光,稍纵即逝。还是只是淡笑,“别少,这可比不得,东四那是临街,再说,北京城。我们武汉这,是个背街,又在三环,——”却,话还没有说完,庆元手指头敲了敲桌面,“权哥这话说的可寒碜人了,哦,他向晋阳出了力,我们别别就没出力了?是的,他向晋阳家大业大,我们攀不上,可您这给的待遇差别也太大了吧,八十万能和八万比么。”还是轻言细语。
  曾许权照样沉得住气,“别少,您也知道,这是向晋阳立下的规矩,都是这个数儿,我也是照章办事儿。”
  “放你娘的屁!那是他北京的规矩,你到了武汉,别少有别少的规矩,诶,咱今天就给你立规矩了!”方渠听烦了,拍桌子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曾许权的鼻子!
  这边曾许权的人也恼火站起来一位,“诶!你们别他妈给脸不要脸啊,也他妈不撒泡尿照照镜子,才混出来几年就学着向晋阳耍派头了!”
  好嘛,方渠操起酒瓶就要撂过来,这时候曾许权才忙站起来一手朝方渠示好地摆摆,再看向自己的人,“瞎说什么,还不快给别少道歉!”
  分别一直像看好戏般抽着烟,曾许权你他妈个狡猾jb,故意等着人骂完了再起来赔小心。
  “别少,您大人有大量,底下人,没眼水。要不您说说,您的规矩是?——”
  分别手指头夹着烟手掌撑着头,始终一副笑模样,“权哥,您这兄弟有句话到真说对了,我确实不会撒泡尿照镜子,因为,我现在还尿床呢,做不成镜子。”男人们全邪笑,曾许权跟着淡淡地笑。接着,分别直起了身子,“五十万吧。”烟头就按在桌布上。
  曾许权似笑非笑看着他,好半天,“行。”轻轻一声。
  分别走时,腋下是夹着一瓶未开封的汉帝茅台走的。
  “他妈什么东西!!给他五十万?!权哥!”
  曾许权慢慢斟满了一杯酒,摩挲着杯沿,然后一口喝下,眼神阴郁。
  那话说的没错,狼有饿狠了就不识相的,自己多大个量儿都找不着北了。分别,你小子有种,都敢跟向晋阳叫上劲儿了。
  如果说,向晋阳是头喂不饱的恶狼,你分别就是头吃饱了撑着的蠢狼。好,你胃口大开是吧,我会让你这餐吃的绝对“值”!

  11

  吴末帝孙皓有怪癖,谁都不能直视他,谁看他就砍谁脑袋!于是,大臣们见他都是低着头,跟参加追悼会似的。
  好嘛,这也情有可原,老子是皇帝,规矩是老子定,甚至,老子本身就是规矩组装滴,你破老子规矩就跟爆老子菊花一样要灭九族,这就是“扛旗子”的气势!
  向晋阳当然是“扛旗子”的,且,这一扛已然好多年,已然都成了一个“传说”。
  不过,这主儿谦逊不扬,比历史上任何一个“扛旗子”的都神秘,有谈资。
  传说向晋阳艳若桃李,美得跟妖精似的,一眼丢乾坤!醉的。
  又传说向晋阳其实是个病秧子,天生跟黛玉妹妹一个病,唠,咳,一咳呕血,脸色白的跟妖精似的,照样一眼丢乾坤!吓的。
  还传说向晋阳男女通吃,真的是“通吃”。喜欢吃女人怀里暖过小笼包,女人红唇边抹过的胭脂蜜,女人新哺育出的白皙乳汁。喜欢吃男人辛酸过后的泪水,男人刚强双臂托举出来的烤乳猪,男人被子弹擦伤流下的汩汩鲜血。变态的跟妖精似的,照样一眼丢乾坤!恨的。因为,他吃的是“我爱的女人”,“我敬重的兄弟”——
  尽管如此坏名,可你还是不得不承认,这还都只是“传说”,
  又有多少同志见过晋阳同志?
  作为中华大地上最正宗的八旗子弟,人家年幼即被隐姓埋名送到人民解放军的最基层。这也是一种气魄,也许,也是一种兴致。晋阳同志最得力的有四员发小,堪称“虎将”,就能把他这面“旗”托起,永不倒!
  请记住这四个有板眼的男人吧:崇重、薄苦、何笑高、严吣。
  此四位爷最有板眼的一点就是,这面“旗”他们“护”得太过有技巧:“犹抱琵琶半遮面”,人人知“晋阳”,人人不识“晋阳”!这已然是一种境界。
  向晋阳,遭遇多少后起之秀的敬仰就担得起多少后拔之狼的睥睨与挑战!
  分别的野心远远不止“挑动”一下向晋阳这面大旗的“神经线”,他要拔掉它!
  当然,首先,得找到“这面旗”,是个妖精也有窝,找到,玩玩,烧掉。分别足矣。

  12

  今儿个天惨白的像狄仁杰的性子,老臭老臭滴。
  照样,毛天安踩着车,毛浅缘抱着大琴坐在后座儿,姐儿俩从单位下班回家。通常,这时候姐儿俩话特别多,交流交流各自听闻的最新八卦,探讨探讨她们畅想着的肱骨未来,嘚啵嘚啵家也就到了。
  “狄仁杰通天帝国,———这个电影好不好看,”路过的公车站,一张内容气派的电影海报如“疑难杂症小报”斜挂在站牌上,这就是城乡结合部的特色,洋气的东西都有弄成土鳖的可能性。浅缘瞧着那海报,随口问问,这时候显示出小的贪玩的一面了,———多久她们没看过电影了?浅缘可是最喜欢看电影的。
  天安也看向那海报,下了车,支好车,浅缘抱着琴站在车旁。毛天安跑过去,立在站牌前看了看,伸手过去一把拉下了海报,边碾平边走了过来,递给浅缘怀里,“俺们回去研究研究。”浅缘微笑,收好,两个人重新上了车。
  “狄仁杰其实不靠谱,”天安回头笑着对小的说,
  浅缘勾着脑袋也看她,“知道。”样子挺认真,
  “那你说说他哪儿不靠谱,”
  “不就是‘不欺暗室’那事儿——”突然小的不说了,反而微笑起来,“你说。安缘说这种杂毛事儿你看得最多。”
  天安蹬着车,看向前方,蹬得特有劲儿,“他那是抬举我,我哪有他看得书多。这‘不欺暗室’的事儿还是他告诉我的呢。传说狄公当年进京赶考,路宿一户农民家中,这家有个风骚妩媚的女房东,在公元七世纪的黑夜里寂寞难耐,主动摸进狄公房里,娇声要求鬼扯一盘。狄公的人品在历史上是著名的好,X欲又是著名的差,因此严辞拒绝,女房东依然情热似火,像八爪鱼一样紧紧地缠着他。狄公无耐,拿着蜡烛在门外站了一夜,神情凛然高傲,酷似四百年前不肯勾引二嫂的关二哥。这时恰好上帝骑着扫把从天上经过,发现这小伙儿品质不错,于是奖给他一个状元。”
  小的咯咯直笑,“安缘当时是这么跟你说的?”
  天安抬起手敲了敲脑袋,“我保证一个字没掉!”
  呵呵呵,还算快活,姐儿俩终于蹬到了家门口那个菜场口子上,正好还碰见了乔奶奶。这老太婆一瞧见她姐俩儿,腕儿上挎着菜兜儿手里端着一个作业本就奔了过来,
  “天安天安,快帮我做做这道题,逃逃急死鸟!”
  天安接过本子,一看,不掩饰失笑和急眼儿,
  “小明不喜欢穿高跟鞋,小明换灯泡不用梯子,你认为小明是谁?”
  靠,这是幼儿园小朋友滴作业题?
  天安笑着直摆手,“这是糟蹋钱,乔奶奶,这哪个老师出的混账题撒,哪个答得出来。”
  貌似毛浅缘有点感兴趣,她把本子拿过去翻着看了看,天安见此,朝屋里方向比了比,“浅浅你跟乔奶奶先上楼把这个题目跟她屋里逃逃想想,我先买菜。”
  毛浅缘真一路琢磨着跟乔奶奶往屋里方向走去了。天安笑着摇摇头,其实她屋里小的蛮好学,也喜欢动脑筋。
  毛天安照样先到菜场买了青菜,车头一转,准备再去塘边上抓条大鱼,顶着风一路蹬踏板,其实心里还不是在琢磨刚才那道脑残题。其实,大的也蛮好学,也喜欢动脑筋咧,呵呵,
  却,
  真不能叫天安分心不留神,哪个晓得这一拐弯会突然冲过来一辆车撒!
  天安一个没掌握好车龙头,人摔在地上,
  “见你妈个鬼,”这声小骂其实还带点无耐笑谈,不打紧,也没摔得么样,天安自己爬起来,反手看了看手肘头,就是这里磕破了,回去擦点碘酒就行了。人呢其实也是不甚在意地抬眼看了下迎面那车,
  ———就这么不期遇般———相视了,副驾上,那双懒漠的眼。
  接下来,毛天安着实甚感意外,车上下来两个公子爷,比狄公的痴荡老板娘还强骚,一人张手拳头呼过来,天安鼻血锵锵,另一人接住她没站稳的身子,掳着就上了车!
  被横挎着的天安天旋地转间,头顶一枚惨淡无光的白日头,男人军装袖口一隐一现的腕表,叫天安还好生表扬了下自己,
  凭什么小生我判断此厮们为公子爷?
  这人手头上带着的分明是Hermes08限量版,安缘星期二爱戴的那一款。

  13

  毛天安性子野、思想壮,其实是个容易撒欢的孩子。你看这两孩子落魄着,倒切合了她一直以来强烈的期盼,是滴,豪华日子里,毛天安有时候觉得憋屈,了无生气,她天生是个敞着野的孩子,底层生活、磨难生活、荒坏生活,更得她心!
  老早,毛天安就幻想过有一天自己过穷日子了,裤裆寒冰,被衾裹骚,吃了上顿望着下顿,———那时候她就制定了良好的雄心壮志,我该这样做,我该那样做。结果,没想,真有这么一天!——所以,可想,生活的残酷突如饿狼一般扑向毛天安时,她该是以何等兴奋争斗的心情在面对它!不急不躁,毛天安把“落魄”享受得如此精心。
  当然,毛天安不是《甲方乙方》那个嚷着过苦日子最后吃光全村鸡鸭的小贱老板,七侠五义,志士仁人,有经历恶难的,有战胜奸邪的,有享受酒后人生的,也有笑谑荒苦人生的,她就是想让自己的日头过得更精彩,吃苦我能战胜,遭难我能巧取,上天我能与神仙喝酒,下地我能和小鬼鬼混,一如《沧海一声笑》的歌词: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滔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汹尽红尘俗世知多少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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