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馗嫁妹系列-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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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一个文臣家的子弟来说,乔大公子的身手还算矫健,至少在逃跑或与人玩乐时,手脚比一般人要麻利许多。不过爬树这档子事到底不是正派人家大公子常做的事,所以他虽然爬上去了,看在有功夫的人眼里,动作不免既笨拙又难看。
乔荆江拨开枝叶向庵里看,见一排瓦顶遮住视线。
还不够高啊?他郁闷地想。
于是,攀住树枝再往上爬,慢慢爬到最高处。
突然,脚下细枝“啪”的一响,乔荆江只觉身子一轻,便朝下栽去。
“啊呀~?!”一声惊叫从他嘴里溢出一半便吞了回去。
枝叶中伸出一只手,抓住乔大少的腰带,把他拖回去。
惊魂未定的乔荆江看到旁边的树枝上,坐着一个用另一只手抚着前额表情痛苦的人,正喃喃念道:“真是看不下去啊……为什么我非得管这种笨蛋的闲事……”
乔荆江慢慢回过神来。
“薛毅啊!”他张开双臂又惊又喜地拥抱过去。
好久不见的薛少侠嫌恶地松开提着乔荆江腰带的手,就势一挡,在乔荆江激动的鼻涕眼泪沾到他的衣服上之前将他挡开一臂的距离。“感动的话就不用说了,我以前吃你许多东西,吃人嘴短,帮你这一回算是回报。”他斜眼打量乔荆江,“才多大功夫就把嫂子逼得要出家,你这个人果然是欠抽!”
拥抱不到知已的乔荆江没趣地收回双臂,转而抓住好友挡他的手,感动莫名地说:“就算我欠抽,我知道你还是会赶来帮我的,你果然是我最好的朋友!”
“谁说我是自愿赶来帮你的?”薛毅慌忙抽出被热情抓住的手,感觉脖子上都起了鸡皮疙瘩,“我昨儿才回京,怎会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要不是你家四舅爷一大早跑到客栈把我从床上挖起来,我才懒得管你这闲事!”
“四舅爷叫你来的?”乔荆江一楞。
“他说总得有人帮你。”薛毅好笑地看他一眼,“看你又跳又爬的狼狈样子,我确定他这主意真的很对。”
“你看了我半天?”
“是啊,顺便还吃了一个烧饼。”薛毅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包着的东西,“还有一个,你要不要吃?”
乔荆江这才想起从早上到现在,他还没吃过什么东西,的确是饿得很,赶紧接过来。
“你就一直坐在这儿看我出丑?真够狠心……”他一边啃一边抱怨,“你不是侠少吗?都不知道出手相助?”
“帮助你翻尼姑庵的墙?”薛毅反问。
乔荆江无言,只有用力啃烧饼。
“为什么有不安的预感呢?”薛毅忽然困惑地歪歪头。
“嗯……嗯……什么?”乔荆江边吃边问。
“上次好象也是救了你一命,然后喂饱你,再然后就倒霉不断……”薛毅警惕地皱起眉头,“该不会,待会也有不好的事发生吧?”
“嗯……嗯……哪会次次都倒霉?”
一声尖叫从尼庵的围墙后突然传来,吓了树上两个人一跳,伸头一看,看见尼庵中,一位小尼姑正指向他们藏身的方向。
“我看你真是个灾星!”薛毅使劲敲了乔荆江的脑袋一下,拎住乔大少的腰带就往树下跳。
刚跳下树,尼庵的墙上身形一闪,一个年轻女子跳出来,怒喝道:“哪里来的登徒子,敢偷窥佛门清静地?”
薛毅提起乔荆江撒腿就跑,不料那女子身形甚快,一下子就闪到面前挡住。
“想跑?没那么容易!”一脸英气的大姑娘神气地命令,“还不乖乖让三小姐抓了你们去见官!”
“你是钟萦?”乔荆江脑袋里灵光一闪。
“钟三小姐?”薛毅一楞。
“你们又是谁?”钟三小姐也是一楞。
“我是你姐夫啊!”乔荆江赶紧站直了和三姨子打招呼。
“打的就是你!”钟萦腾的一下脸涨红了,一撸袖子,“要不是当面问清楚,还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逼我大姐的!姓乔的,你太过份了!”
一拳直向乔荆江脸上打去,拳到半路,落入横伸过来的掌中。
“三小姐,有话好好说。”薛毅尴尬地笑,“另外,我们不是登徒子,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钟萦一楞,这才意识到有外人在场,她一个大家闺秀是不能随便动手打人的,忙收了拳。
“你又是谁?”
“在下薛毅。”薛毅抱拳,客客气气地回答。
钟萦弯腰行福礼回礼,抬起头眼中十分好奇:“你就是四哥说的薛大哥?”
“正是。”
“慢着!”乔荆江气急败坏地挺身挡在了薛毅面前,“萦妹妹,这个人和你没关系!我要找的娘子呢?”
钟萦白他一眼:“听了大姐的话后,我们一致决定不帮你了,你另想法子吧。”
她一转身,身形轻盈地翻过围墙,消失在尼庵中。
“你看!你看!”乔荆江指着围墙激动地对薛毅叫道。
“看什么?”薛毅莫名其妙。
“这就是钟家三小姐哎!你看到了吗?”乔荆江十分兴奋地说,“怎么样?还是我家湘影比较象个大家小姐吧?”
“这个啊?”薛毅抓抓脑袋,十分困惑,“和你眼下要考虑的问题有关系吗?”
“什么问题?”
“你完蛋了。”
※※※
二夫人十五年前离开定远候府到静云庵修行的事在京城里曾引起一阵轰动,因她曾是京中的美人之一,据说当年去她家提亲的人都排成了长队,后来似乎是依了某个大人物的意思嫁给了定远候爷做二房,候爷虽然依令娶了这美人,本人对这门亲事却并不热心,所以夫妻关系也一般,再后来,据说也是和大夫人一样对定远候爷的花心肠失了望,于是看破红尘遁入静云庵。奇怪的是,虽然夫人要到尼庵修行是件很不体面的事,老候爷却从来都没有表示过任何异议,反而一手安排了二夫人进静云庵,从这以后每年亦送去很多供钱,所以静云庵一直香火旺盛。
二夫人原来一直是带发修行的,名为断尘居士,三年前老候爷故去,不久二夫人就落发正式出家,成了尼姑断尘。断尘似乎真的斩断尘缘,虽不拒亲生女儿钟瑾每月一次的探望,但似乎心中已无牵挂,也与钟家从不主动来往。
青灯古佛的日子让断尘心如止水,即使是钟家已出嫁的大女儿突然出现要求随她出家也没能令断尘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断尘只是微微一笑,让这女儿去庵中为香客准备的房间安歇,对她的要求不置可否。第二天一早,定远候府送来了其他三个女儿,她看过钟二小姐带来的钟四爷写的信后,依然是什么都不问的安排她们去相见相谈,自己仍去佛堂做完早课。
临近中午时分,尼姑庵里开始出现一种惶恐的气氛,尼姑们说,有个大男人堵在门口不走了,说是庵里拐了他的夫人,如果不让见的话他就要去报官。
断尘抬起波澜不惊的目光,说,请这位施主进来,贫尼见他。
※※※
乔荆江拍拍旁边空着的台阶,友好地说:“站这么久了,不累吗?过来坐吧。”
在他前面,离庵门两丈远的地方有一棵大树,背倚着大树笼着手看热闹的是无所事事的侠少薛毅。听见乔荆江的招呼,他向旁边扭开脸。
“这是什么态度啊?”乔荆江十分不满。
“我不认识你。”薛毅哼哼。
“又没人看见。”乔荆江指指庵前空无一人的小道。
“没人看见不等于说我就得赔你丢脸。”薛毅脸黑如锅底。
“可是她们不放我娘子出来,小姨子们又不帮我,我还能怎么办呢?”乔荆江叫苦连天。
薛毅不耐烦地抬起一只手掏掏耳朵,他已经被这个失去理性的笨蛋吵得头疼。
早知道,昨天就不送信给钟魁,让他知道自己回京来,这下倒好,不但没睡成好觉、爬上爬下、照看不懂事的小子,现在还要落下个“陪同骚扰尼姑庵”的不光彩名声。
看来,要好好检讨一下自己交朋友的眼光,怎么最近尽结交些麻烦货呢?
忽然,在乔荆江身后,庵门开了,一个小尼姑站在槛里,对坐在台阶上的乔荆江双手合十行礼:“断尘师父请施主移步相见。”
“断尘?”乔荆江觉得这个名字很熟,一时却没想起在哪里听过,“我要见的是娘子……”
话音未落,薛毅已经大踏步过来,拎起他进了庵门。
“你不是不认识我吗?”乔荆江惊讶于薛毅这么迅速而又合作的反应。
“刚刚想起你是谁。”薛毅没好气地回答,迅速把乔荆江拎离门口,好方便小尼姑把庵门关上。
大少爷的面子不值钱,少侠的面子可值钱,大少爷不稀罕打破僵局的机会,少侠稀罕。
通常尼庵是不能让男人进门的,不过因为当年断尘居士没有正式出家时,定远候爷偶尔会来看望,有时几个儿子也会来,候爷是庵里最大的香主,庵里不好拒他在门外,于是另外隔出一个小院供居士及一些远处来的女香客住宿。这小院有小门直接通到庵口,出入不会搅到庵中众尼,乔荆江和薛毅跟着小尼姑走进院子,一路上并未遇上别的修行之人。
院子里也静悄悄,未见本在此处暂时落脚的钟家姐妹,只在院中一大树下,有一面目清秀的中年尼姑端坐于石桌边的石凳上。
“我想起来了!”乔荆江突然想起断尘是谁,他忙回头要告诉薛毅,却意外地发现薛毅已经越过他走到那尼姑面前去。
“师叔!”薛毅拱手低头,毕恭毕敬。
断尘含笑点头。
薛毅见过礼,退回来,看见呆若木鸡的乔荆江,皱起眉:“嘴巴别张那么大,小心流出口水。”
“断……断尘不是钟灵的二娘吗?”乔荆江傻傻地问。
“是啊。”薛毅点头,“以前是。”
“为什么是你的师叔?”
“本来就是师父的师妹嘛。”薛毅回答得理所当然。
“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乔荆江有点恼火。
“你又没有问过我。”
“那你至少该告诉我你早就认识钟家人吧!”乔荆江愤怒地叫道。
“我先认识你,后来才认识钟家人。”薛毅很不满他的指责,“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师叔是谁,你要是问我,我自然会告诉你,你又没问,我怎么知道你不晓得?”
乔荆江张了张嘴,被驳得哑口无言。
的确,薛毅和他是两种性格的人,虽然从来不对自己刻意隐瞒什么,可是如果不问的话,你很难从他嘴里听到他说自己的任何事情。
有种受骗的感觉,可又怪不了别人……
“施主可是为了钟灵小姐而来?”断尘和颜悦色地问,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乔荆江回过神来,赶紧上前深施一礼:“请二娘……断尘大师成全!”
“贫尼管不了凡世间的事,也不想管。”断尘脸上是平静的笑容,“钟灵尘缘未断,不是我佛门中人,然而她若无意与施主相见的话,贫尼也不能勉强她去痴缠世间情缘。”
“可是……”
“施主看上去颇具慧根,应该明白胡搅蛮缠是没用的,就算是报了官,清官难断家务事,谁又能强令钟灵回去?只怕是徒然在外为钟乔两家添些被人耻笑的话柄罢了。”
“可是大师,我与娘子只是有些误会,若是她一直这样坚持不见我,如何能够当面化解?”
清风徐来,吹动大树,树上的叶子沙沙地响。
断尘没有直接回答乔荆江的问题,只是笑着将石桌上的一盘核桃推过来,问道:“施主可要吃核桃?”
乔荆江一楞,不知她的意思,低头一看,见桌上有一盘核桃,一盘花生,还有四个茶杯一壶茶。
茶杯中尚有残茶,似在他们来之前,这里曾有四个人坐过,然后勿勿避开。
这院中的四个外来客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不吃……”乔荆江黯然回答。
断尘拿起一颗核桃,看着它笑道:“缇丫头居然还想得起来把锤子带走,想必是舍不得别人吃她的东西,这样去吃,当然是没有办法敲开硬壳的。”
乔荆江心中一动。
忽然,断尘一抬手,宽大的袖子向盘中卷去,再一收,一盘核桃尽卷入袖中,她转身挥袖,干净利落的挥臂击在身后的大树上。
大树摇晃了一下,几片叶子落下,隐约听见有许多硬物相撞的东西。
断尘回过身来,舒开袖子。
碎掉的核桃皮从袖子中落下,然后落下一堆已脱去硬壳的核桃仁。
断尘依然是出世人看待世间人的那张微笑的脸。
“这样,便可以吃了。”她平静地说,“若是看到外面的硬壳就放弃,就吃不到里面脆嫩的仁。”
※※※
“妹夫啊,你看上去印堂发暗,双目无光,乃有灾之相啊?”跟着薛毅走上茶楼的钟魁一见乔荆江就笑着打招呼。
“惭愧!惭愧!”乔荆江以袍覆面。
“你们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恶心?”薛毅慌慌找位子坐,不忍心去看两个同伴打官腔的模样。
“会恶心吗?”乔荆江一只手拨开袍角,很无辜地眨眨眼,“有教养的人都是这么说话的。”
钟魁边坐边点头,“就是,就是!这样挖苦得不露痕迹,搪塞得也文雅。”他嘻嘻笑。
薛毅坐下,一把扯下乔荆江挡脸的袖子,笑道:“面子都丢光了,再想遮也晚了,好在是在自家人面前丢脸,努力一把还可以一点点找回来。”
“自家人?”乔荆江眯起眼睛,“你是哪家的人?”
钟魁自己动手倒茶,笑道:“妹夫,这会儿不是跟我抢人的时候,你不要想歪了,薛毅怎么说也勉强算得上是你的堂兄弟吧?”
“堂兄弟?”
“他的师父和钟灵的二娘是师兄妹,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就是说他的爹和大妹的娘是兄妹,薛毅就算是钟灵的堂兄弟,大妹的堂兄弟不也就是你的堂兄弟了吗?”
钟魁振振有词,问得另外二人只能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