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统皇帝3-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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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英道:“他们说要在两个小时内全部搬出!”
这才打在了溥仪的疼处:东西怎么办?他跳起来道:“这怎么办?我的财产呢?太妃们呢?”他急得直打转,“快打电话找庄师傅,找公使团来干预!”
“电话线断、断、断了!”荣源这时跑过来答道。
“去人找王爷来!我早就说要出事!偏不叫我出去!找王爷!找王爷!”
“出不去了,”宝熙道。“外面把上了人,不放人出去了。”
“给我交涉去!”
“嗻!”
敬懿、荣惠太妃听到了消息,号陶大哭,她们如疯了一般,死也不愿意离开。
“让我们陪伴端康吧!”敬懿此时竟对端康好了起来。
绍英来到养心殿门口,道:“端康太妃的灵枢停在那里,敬懿、荣惠两太妃又不愿离开,还是宽延此时日吧。”
张璧一拍腰间的手枪,道:“恐怕他会急得发火。”
鹿钟麟说:“你们不要拖延时间,我们是有规定的,溥仪先生和他的妻子们每人所带的东西只能是他们的两个外人所能带得动的,其余的东西,一律不准带!你们赶快把溥仪及他妻子的汽车开到御花园,耽误时间对你们的安全是不利的。”
绍英道:“已耽搁这么长时间,后妃们的行动又慢,这么短的时间,无论如何也不够。”
“好吧,刚才的时间算在内,三个小时,”鹿钟麟又把时间延长了一个小时,他随即对外面大喊,“告诉外边,千万要耐住性子,再延长一个小时,事情是可以商量的,先不要开炮放火!”
鹿钟麟这么一叫,又掏出一块手绢向景山上打了个手势,吓得绍荣等人面如土色,此时溥仪已来到了养心殿,听了鹿钟麟的话,吓得差点又栽到地上。他哆哆嗦嗦地道:“快快收拾东西,快快把印玺交给他们……”
此时,朱益藩和陈宝琛进来了,让皇上不要慌张,出了宫以后,事情还有商量。
“庄师傅呢?”
陈宝琛道:“他们独不让庄师傅进来,庄师傅到大使馆去了。”
载沣此时也跌跌撞撞地进来,溥仪忙迎上去道:“王爷,这怎么办哪?”
听了溥仪的叫声,像挨了定身法似的,他被定在那里不动了,许久,才道:“听听,听旨意,听旨意……”
溥仪气得一扭身进了里屋。
“啪——”一声枪响划过紫禁城的上空。
绍英忙道:“快快,再过二十分钟,景山上就要开炮了……”
荣源吓得比兔子跑得还快,钻进了御花园的山洞。
皇后、淑妃们来了,她们都带了两个太监,太监的身上都背了厚厚的包袱。一会儿,溥仪走出养心殿,他的后面,李玉亭和一个随侍也各带了重重的包袱,鹿钟麟见带的东西没有超出规定,便走上前道:“我奉命保护溥仪先生及家人撤出紫禁城,先生,要去哪里?”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鹿钟麟有意无意地摸了一下手枪,又道:“溥仪先生,到什么地方去?先生看哪里最安全?”
溥仪道:“去北府。”
“上车!”
鹿钟麟一挥手,手拿短枪的军警一拥上前,围在了溥仪及婉容、文绣的四周,一行人往御花园行去。
来不及多看几眼这祖宗留下的紫禁城,来不及多看几眼这朝夕生活过的地方,溥仪钻进了汽车,婉容和文绣,王爷和绍英也上了汽车。
立时,每位司机旁边钻进一位军警,而车两边的踏板上则各站了两名警察。
几个满脸污泥,头如鸡窝,衣衫褴楼的太监站在神武门旁,见溥仪的汽车来了,大骂:“报应啊!皇上,你也有今天?”
“报应!报应!”
溥仪的头扭在一边。
汽车如风驰电掣一般,一会儿开到了醇王府。
大家下了车,鹿钟麟道:“溥仪先生,你今后是打算做皇帝,还是要当个平民?”
溥仪答:“我愿作一个平民。”
“好!”鹿钟麟道,“那么我们就保护你。”说罢和溥仪握了握手。
张璧道:“既是个公民,就有了选举权和被选举权,将来也可能被选做大总统呢!”
溥仪连忙道:“我本来早就想不要那个优待条件,这回把它废止了,正合我的意思,所以我完全赞成你们的话。当皇帝并不自由,现在我得到自由了!”
听了这话,周围的民国士兵们都鼓起掌来。
溥仪出宫后,对宫内的宫女和太监等均任其自由迁出宫外。同时,国务院下令组成了清室善后委员会,对清宫的历代文物进行清点、登记、整理、保管。故宫归属于国家。
宣统皇帝第六卷
第四章 自堕陷阱
一、认贼作父
1
寄居在天津张园的溥仪,听着从北京方面传来的消息,又做起了他的皇帝梦。跟重登大宝比起来,什么都是草芥,什么都是尘埃。想到这里,昨夜与皇后过桃源洞口而不入的遗憾顿时飞到了九霄云外。他大度地自语道:“虽然不能像黄帝那样夜御一百二十女,但只要重返紫禁城,谁敢说我不是天下最强的男人?”……
钻出跑车的后箱,溥仪还是没能摆脱黑暗的压抑。唇上粘着的那片日式胡须,让他有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他自我安慰道:“不必讲什么君王的威仪了。就算当一回日本军官,也没什么关系,只要日本人真的能帮我重登大宝,列祖列宗也会原谅我的……”
对博仪的软禁终于有了松动,在荷兰公使欧登科、英国公使麻克类、日本公使芳泽谦吉的干涉下,摄政内阁总长王正廷答应保证溥仪的生命和财产的安全。
但是溥仪和王公们仍然陷在极度的恐惧之中。
庄士敦终于被获准进入醇王府。在一间大客厅里,挤满了王公贵族。
溥仪迎上前来,拉着庄士敦的手,流着泪道:“公使们和新内阁磋商得怎么样了?”
庄士敦道:“我不是让涛贝勒向这里转达了吗?他们已经答应保证皇上的安全。另外,从我所知道的情况看,张作霖和冯玉祥可能要起内讧,而政府很快可能由段祺瑞来接管……”
大家都静听着庄士敦的消息,可是载沣却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皇帝不要害怕,请皇上不要害怕……”他在不停地念叨着,有好几次突然加快脚步,跑到庄士敦的跟前,说了些谁也听不清楚的结结巴巴的话。庄士敦有点厌烦了,当载沣又把唾沫溅到他脸上,又在重复那句“请皇帝不要害怕”的时候,庄士施再也忍耐不住,大声道:“皇帝陛下在这里,站在我的旁边,你为什么不直接和他说话?”
可是载沣听了庄士敦的话只是“唔”了一声,又漫无目的地转起圈子来,不过,这一次,他的口中却是许多埋怨的话:“荣涛到到东交民巷治治什么病去了,载洵也躲躲躲起来了,都都都走了,……”
正当载沣唠叨个不停的时候,郑孝胥领着两个人进来,他们的手里拎着医用药箱和医用器材手提包。
“皇上,”郑孝胥指着前面的一位留着一撮小胡子的医生道,“这位是日本大使馆的竹本多吉大佐。”
“嗨!”大佐一个九十度的鞠躬。
“这位是副官中平常松大尉。”
“嗨!”大尉也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
溥仪连忙和他们握手,大厅里的王公和汉文师傅们也向日本人作着笑脸,他们顿时感到安全了许多,因为在他们的经验里,还没有哪一届政府不怕外国人的,既然外国人一个接一个的来了,那么他们确实可以松一口气了。不料郑孝胥道:“皇上,我已和大日本帝国的使馆及兵营定好了计策,大日本帝国的朋友们愿意帮助皇上逃走。”
“什么!往往哪里逃?”
“去日本使馆。”郑孝胥道。
“怎怎么去?”
“假装皇上有病,送皇上去医院,出了这个门,就可以坐进汽车,前往使馆。”
郑孝胥的话刚落音,大厅里的王公和师傅们便七嘴八舌的坚决表示反对:“现在已比较安全了,还逃走干什么?”
“就是混过了门口的卫兵,但是街上还有国民军的步哨,万一被发现,那就更糟糕了。”
载沣的嗓门最大:“就就算跑——进了东东交民巷,可是冯玉祥向我我要人,我怎么办?”
大家一致表示反对,郑孝胥和日本人悻悻地走了。
竹本多吉大佐回到了日本大使馆,向芳泽大使道:“要那个怯懦无用的皇帝干什么?”
“啪”,大佐挨了芳泽一巴掌。
“你懂什么!他在支那有很高的号召力,帝国的战略是先取满蒙,再取沿海,然后进入中国腹地,这个人大大的有用!”
“嗨!”
“无论如何,要把他抓在我们的手中,他若真地毫无价值,再扔他也不迟。”
“嗨!”
天津日本驻屯军司令部里,罗振玉点头哈腰地坐在那里,接见他的是司令部的参谋金子。
金子道:“我们对冯玉祥欺侮寡母孤儿,公然侵犯人权的行为极为义愤,政府已通过大使馆向冯玉祥的内阁提出了强烈的抗议,大日本帝国绝不会对这种公然践踏举世公认的优待条件的行为袖手旁观,一定会主持正义。目前,先生可以去找段祺瑞将军,相信他不日将重新在北京执政。”
罗振玉来到段祺瑞的府第。段祺瑞道:“我们对冯玉祥的行为深感不安,这是对优待条款的公然蔑视,也是对民国政府权威信用的挑战。我们已拟好了谴责冯玉祥逼宫的通电,罗先生可以看一下。”
罗振玉接过电报稿,明白了段祺瑞马上就要出山,并且和张作霖已达成了某种共识,觉得形势不那么严重了,便向段祺瑞致谢,告辞。
罗振玉仍不放心,又来到日本军驻屯天津司令部,要他们出面保护。
仍是金子参谋接待他,道:“考虑到宣统皇帝陛下对本国人民的深情厚谊,司令部已作出了保护宣统皇帝的决定。保护的具体措施你可以回北京问竹本大佐。”
“太谢谢了,太谢谢了!我们永远不会忘记大日本帝国的恩德。”
罗振玉急速乘火车回到北京,见到了竹本多吉大佐,然后又乘车来到醇王府。
“皇上,”罗振玉见到皇上来不及下跪,急忙报告,“从今天起日本骑兵将在北府附近巡逻,如国民军有什么异样举动,日本兵营就会采取断然措施。”
陈宝琛道:“这样看来,还是日本人够朋友。”
溥仪夸赞罗振玉道:“你辛苦了,大家都要谢谢你。”
罗振玉这才坐下来,谈了段祺瑞的事情。
果然如罗振玉所说,段祺瑞不日进了北京,张作霖也只身一人,仅带一名侍卫昂然入关。
溥仪急忙派郑孝胥、罗振玉到车站迎接段祺瑞,派醇王府管家和张作霖拜过把子的张文治去迎接张作霖。
没有几天,冯玉祥宣布辞职退隐。
溥仪、王公及师傅们都欢欣鼓舞,内务府发表声明说:“凡以强暴胁迫人者,应负加害之责任,其民法原理凡出于强暴胁迫,欺罔恐吓之行为,法律上均能发生效力。兹特专函声明:所有内阁任意修正之五条件,清室依照法理不能认为有效。”
日本人办的《顺天时报》派记者访问溥仪,溥仪借此发表谈话:“此次国民军之行动,以假冒国民之巡警团体,武力强迫余之签字,余决不如外间所传之欣然应诺。”
与此同时,《顺天时报》大量使用了“逼宫”、“蒙难”、“泰山压卵”、“欺凌寡妇孤儿”等等词语;大力渲染和编造了“旗人纷纷自杀”、“蒙藏发生怀疑”等等故事;甚至还编造了“淑妃断指血书,愿以身守宫门,散发攀轮,阻止登车”的惊人奇闻。
看着报纸,溥仪道:“塞翁失马,安知非福。”
陈宝琛道:“政局未稳,皇上不可大意。”
载沣却从极度的恐惧回到极度的乐观,说道:“我看,皇帝可可以回宫了。”
“我可不再回去了。”溥仪道。
“什么!”载沣瞪大了眼睛,“皇皇帝别再添乱乱子了。”
溥仪还要说话,外面人报:“有个胡博士要见皇上。”
陈宝琛道:“他比国民军还坏,骨子里坏,是革命党的帮凶,皇上不要见他。”
溥仪道:“他在报上登了一封谴责冯玉祥国民军的公开信,骂得很厉害,陈师傅也是看到的,为什么不让他进来?”
陈宝琛一时语塞。载沣道:“让让他进来吧,他与革命党还是不同的。”
陈宝琛也不再说什么,起身到别处去了。
胡适西装革履地进来,老远就叫道:“皇上受惊了,我来了几趟,门口的大兵不让进,现在看来,冯玉祥的士兵被换下去了。”
溥仪迎上前去,和他握手:“欢迎胡博士,正如博士所言,冯玉祥的卫兵已被换下去了。”
“冯玉祥,野蛮人一个,这种逼宫事件,在欧美国家看来,全是东方的野蛮!”
二人坐下后,胡适问:“皇上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希望过独立的生活,求些学问。”
“皇上有志气,有志气!我总是在朋友面前说皇上是有为青年。”
“我想出洋留学,可是很困难。”
“这有何难。到英国,有庄士敦先生;若到美国,在下也可帮忙。”
“可是王公大臣们都不放我,特别是王爷。何况民国当局也不一定放我走。”
“这主要是看皇上的决心,我想,现在的当局恐怕不会阻拦皇上出国留学吧。”
溥仪想,到海外然后再图复兴,也是一条好路,不过,无论如何,我不会做总统,我要做皇帝,要做紫禁城的主人!
正当溥仪和王公们各自做着自己的美梦的时候,溥仪又陷入了恐惧的漩涡。
郑孝胥和陈宝琛匆匆忙忙的赶到醇王府,溥仪正在书房里,郑孝胥急步上前,说:“皇上,看报了没有?”
“看了,没有什么呀?”
“皇上,看这个标题——《赤化运动之平民自治歌》。”郑孝胥把报纸摊在溥仪的面前,道:“冯玉祥入京后,共产党乘机活动,他和李大钊特别近乎,又请了苏联的顾问团训练军队。苏联,那是把沙皇、贵族全都杀了或流放的呀,我们中国不是来了许多白俄吗?景况凄惨啊!”
陈宝琛道:“平民自治歌说,‘留宣统,真怪异,惟一污点尚未去。’这是什么意思?”
郑孝胥不顾溥仪早已吓得嘴唇发青,眼睛发直,又道:“这都是赤化的结果,是共产党的鼓动。什么叫共产党?就是共产共妻?冯玉祥被赤化了,他又要政变,军队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