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统皇帝3-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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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人们才找到一种有效的杀虱药水,不几天,李玉琴头上的虱子绝迹了。二格格又和毓嵣的媳妇杨景竹给她送来了几身衣服。衣服一换,大家惊讶起来,这真是一个丰腴俊俏的贵人!
东北的春天还是来到了,虽然来的这么晚这么艰难。
这一天,二格格道:“随我见皇上去。”
李玉琴随二格格来到缉熙楼会客厅,见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人,戴幅眼镜,面容削瘦,穿着一身西服,梳着一个分头。
“李小姐,跪下磕头。”
李玉琴疑惑地看了看二格格,道:“俺为啥磕头呀?”
“见了皇上怎么不磕头。”
“俺的天爷!”
李玉琴扑嗵跪下去,向那个戴眼镜的、脸色像死人一样惨白的人咚咚磕了几个响头。在她的心目中,皇上,是至高无上的。
看着她这憨厚的样子,溥仪的脸上显出笑容,但立即又消失了。待李玉琴抬起头来,看到的又是一张像她家屋檐上挂着的冰溜一样的冷冷的脸。
二格格走了,客厅里只剩下溥仪和李玉琴,屋内,表里的秒针在嗒嗒地响着,李玉琴站在那里,低着眉,无所适从。
溥仪仔细地打量着她,虽然她身材很高,但是一身的孩子气,脸白胖胖的,端正中又透出秀气,纯朴中又显出娇媚。她的身件比所有溥仪见过的女人显然都更好。
许久,溥仪才道:“坐下吧。”
李玉琴坐在沙发上。
“李玉琴,我要封你为贵人,不过,你,是要写保证的。”
“什么?皇上,你要我当贵人,什么是‘贵人’哪?”
“你!”溥仪气得脸都歪了,叫道,“来人!”
贴身侍卫严桐江进来道:“万岁爷,什么事!”
“叫二格格来。”
二格格很快来了。溥仪道:“你该教她宫中礼节。她说话‘你呀’‘我’的,不知道什么叫‘贵人’!”
二格格又把李玉琴带到同德殿,专门教了李玉琴几天礼节。
这一天,二格格道:“皇上的夫人分为皇后、皇贵妃、贵妃、妃、嫔、贵人、常在、答应八个等级,封李小姐为‘贵人’,那是第六等。”
“什么?让我做皇上的老婆!”李玉琴大吃一惊。
“是呀!没人给李小姐说吗?”
“他们……他们说是到宫中读书,怎么……怎么是这样?”
李玉琴哇地哭起来。
老妈子过来劝道:“别哭了,这是你的福气呀!”
李玉琴虽是乡下人的女儿,但皇上的权威她是知道的,既然是皇上决定的事情,她只得答应。
转眼间,到了册封的日子,同德殿前的花园里,许多花朵都绽放开来,杨柳堆烟,碧水澄澈。
二格格韫和正与老妈子一起给李玉琴打扮,道:“从今后,李小姐就是贵人了,就是我……也要改称呼的。”
二格格对她一心的看不起,但是皇上看她喜欢,又封她为贵人,那么她的地位就比自己高了。
溥仪指定李玉琴穿金黄色丝绒旗袍,穿戴好后,二格格把李玉琴领到缉熙楼。大厅里,溥仪穿着龙袍,二格格是司仪,她领李玉琴来到溥仪面前,李玉琴向皇上递了玉如意,溥仪回赏了她一柄玉如意。交换如意后,李玉琴向溥仪行了三跪九叩大礼。李玉琴已经听二格格讲过,她本来该行更复杂的“六肃礼”的,可是现在一切都简化了。
册封礼毕,李玉琴成了福贵人。
溥仪带贵人给列祖列宗磕过头,便是福贵人受礼。
韫和道:“新贵人该谦虚一点,平辈可以免礼,后辈要磕头的。”
于是一群毓子辈的人和佣人们向福贵人磕头。
晚宴后,溥仪和李玉琴来到同德殿,进了客厅,二人坐下。
溥仪道:“凡事都有规矩,这里有些条款,你抄一遍。”
“是,皇上。”
李玉琴显然懂得了一些宫中的规矩礼节。她拿过溥仪递过来的纸片,看了一遍,脸色顿时变得发青,可是,皇上的话是金口玉言,是不能更改的,也是要绝对服从的,从一开始懂事,所有的中国人都懂这一点——在宫中过了近一个月的李玉琴更懂得了这一点。于是看过后,她便一字一句地抄起来,这字据共21条:一、玉琴必须无条件地完全地遵守大清祖制;二、玉琴从思想深处服从皇上,一切行动必须顺从皇上意旨,任何事情均不能擅自处理;三、奉守“三从四德”、“三纲五常”,一生对皇上忠诚;四、只许皇上对玉琴不好,玉琴不得对皇上变心;五、玉琴若起了不该起的念头,应即刻自我揭露并向皇上请罪,不则是“大不敬”,玉琴甘受处分;六、不许给娘家人求官求职;七、不许回家和亲人见面;八、玉琴不许私蓄一分钱,不许干预政治,打听外事;九、玉琴不许撒谎,不许隐瞒,见皇上不可愁眉苦脸;李玉琴终于写完了。
溥仪道:“再念一遍。”
于是李玉琴又念了一遍。
溥仪道:“这个,朕是收的很稳妥的,若是犯了这里的条规,是一定要罚的——这也是你亲笔同意的。”
老妈子和女佣为他们铺好了床,在双人沙发床上,溥仪如一根木头躺在那里,他的眼睛摘掉了,无意间李玉琴看到了溥仪那双突出的眼球,心里一阵恐慌,便睡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觉得脊背上有一块痒痒极了,她哪里敢伸手去抓!
睡到半夜,李玉琴见溥仪起床走了,李玉琴这才敢翻身,才敢大声地喘气。
溥仪一个人来到缉熙楼,李国雄和严桐江听他命令不再跟着他。
他推开一间房门,望着里面的沙发软床,望着床前挂着的芭蕉叶式的幔帐。
溥仪在沙发床上坐下来,皎洁的月光还是把她的光辉透过了窗帘……
仿佛、仿佛玉龄就坐在自己的身边,他已嗅到了她身上的气息……仿佛、仿佛玉龄就在自己的眼前,耳畔他已听到玉琴的笑声……
溥仪掏出皮夹,这是庄士敦送与他的。他从皮夹里抽出照片,照片上,月亮门前的少女正双臂交叉,恬然娴雅地向他浅笑……仿佛、仿佛玉龄向他轻盈地走来,溥仪倒在床上,泪水早已挂满双腮。
“我的亲爱的玉龄……”
溥仪轻呼着,把照片紧紧地贴在胸前。
时光过得很快,溥仪每天都要听收音机,哪里不断传来令他胆颤心惊消息:盟军进入意大利,盟军解放了法国,苏军向德国本上挺进,日军在南洋、中国大陆接连受挫……
吉冈安直内心也恐慌无比,他感到大日本帝国正如秋后的蝇虫,没有几天的时间了。但是,他仍要牢牢地控制溥仪,控制他的一切。
一天,他又看到溥仪在听收音机,过来道:“那多是反动的宣传,不能信的。”
溥仪忙堆上笑容,道:“我的,听大日本帝国的广播。”
恰好,里面传来了帝国军队在太行山扫荡的消息,溥仪把收音机关上,吉冈安直道:“这样的消息,是可以听的,大日本帝国的军队,在那里采用了种种战术,都是军事史上的开创,如铁壁合围,梳蓖扫荡等等。”
“共产军小小的,何必用上这么多的战术。”
“陛下没有实战体验,共产军不得了,他仍和百姓鱼目混珠的,嗯,如赤豆混在红沙土里,大日本帝国军队的,常陷入他们的包围。嗯,比如水,抓他不着,手指都被它淹没了,可怕可怕的。”
溥仪心想:大日本皇军这样的共产军,我怎么说话呢?半晌,溥仪突然道:“共产共妻,杀人放火,真是可怕!”
“嗯,日本皇军,大大的,无人能比,圣战一定会胜利,陛下要坚定信心。”
“是的是的。”
可是,渐渐的,吉冈安直也整日愁眉苦脸起来,说到大日本帝国的军队,不再那么神气十足、趾高气昂了。
一天,关东军某方面军司令官山下,奉调到南洋,临行,来谒见康德皇上。
溥仪道:“皇军大大的,将军再到南洋,定能旗开得胜。”
因为山下是占领新加坡的将军,此次再到南洋,溥仪便这么奉承。不料,山下却捂着鼻子哭了起来,说:“这是最后的告别——陛下,我们永别了,此一去再也回不来的。”
溥仪惊恐地望望身边站着的吉冈,吉冈安直也流下了眼泪。
看样子,日本皇军是靠不住了,大日本帝国的大东亚共荣圈也将土崩瓦解。
“完了!”一切都完了!“
溥仪惶惶不可终日,但又无可奈何。他在这帝宫中煎熬着,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残酷的虐待宫中的人们了。
末日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