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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遥来归-第5部分

小说: 遥来归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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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不是滚水,沏出来的茶不免入口感觉差些,他微微皱了眉,放下杯。



“所以大夫人、若兰、若兰的娘——二夫人,两位少爷,自然是放在老爷这一路,而无关紧要的人全被分到了另一路,昨夜的哭叫也是为了这吧,想不到老爷竟然舍弃了自己心爱的五夫人,莫不是意味着五夫人从此要失去老爷的宠爱了?而我,确然是个意外了吧。”若岫一面心不在焉的接话,一面用眼神指责大哥的挑剔,又不是家里,出门在外的,能有口水喝就不错了。



“我却觉得在那边未必就不是好事,你看着,说不定倒是那一路平安无事,首先到达吴家。”乐水回她一个无赖的笑。



“可父亲却绝不会冒这个险。哎呀呀,我就生被这颗小肉包子拉进你们这是非圈里了。”若岫合手,一唱三咏道。



“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二娘和若兰,怕是要记恨上你了。”乐水拍了拍她的头,又被她随手挥开。



“怕什么?虱子多了不痒。”若岫挥了挥手,一脸豪爽换来一个大白眼。



“看看,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你读的书呢?你的规矩呢?”乐水一脸无可救药。



“啊,旅途劳累,一时被我落在马车里,忘记拿上来。”若岫忙假惺惺的响应号召,摆出一副温良恭顺的态度,换来一个不屑的嘲弄眼神。



“我却觉得,我们一家是被那些武林所谓的侠士们当作饵,用以钓那条鱼了。”乐水冷笑道,“武林正义,哼。”



“江湖人,”若岫笑得漫不经心,“平平都是杀人如麻,满手鲜血,分什么白的黑的。”



乐水颇意外的看着若岫,却又笑了。



“说起来,今儿这招摇过市的,是哪一出啊?”抿一口尝不出滋味的茶,若岫想起今天的排场。



“我想,父亲是否在兵行险招,走一步危险的棋。”乐水敛了笑。



“你是说……”若岫猛然抬眼和他相视。



“刻意露财,想引来盗贼的觊觎,搅了这局。这一局棋,我们全家蒙在鼓里看不清他们要如何,实在是被动之至。若是这样,不如干脆搅得大家都看不清,这阴谋也让他无法施行,至少是无法顺利实施。就算是我们多心了,没有什么阴谋,不过引来几个蟊贼,这几个护卫应该也足以应付了。”



“大智若愚啊,真看不出,老爷还有这份魄力。”若岫叹道,她一直未能习惯叫陶老爷作爹爹。



“不过,也有另一种可能……”乐水沉吟。



第七章 永矢弗过



似乎预料到他要说什么,若岫一脸黑线的看着他。



“可能父亲就什么也没想,只是遵循自己的一贯做法——奢侈铺张而已。”乐水摇头晃脑一本正经,却一个没忍住,噗哧笑出声来。



“这才是你想说的吧,我就说,老爷本就是个散财佛爷,这两年又开始做甩手掌柜,怎么会想那么多。”若岫赏他一记白眼。



“你这几个月不是专心在家学规矩么,都学哪儿去了?”乐水笑着伸手戳她额头。



“我这是以孺慕之情夸赞老爷为人坦诚率直,不像某个奸商,奸猾狡诈。”若岫捂着被戳痛的额头抗议。



“那是哪个小狐狸刚才想的和我这狡猾的奸商不谋而合啊?”乐水起身,踱步向门口走去。



“我可什么都不懂得,只是顺着大哥说罢了。我一个深闺绣女,就算有什么,也是些浅陋见识,不足为道。”若岫巧笑,一面送大哥到门口。



“夜深了,我也该回了。你早些歇息,明儿还得赶路。”乐水拍拍她,便转身要走。



“大哥也早点睡了吧,殚精竭虑可是老得快,既躲不了,不如笑对吧。”若岫正色看着乐水,他眼下已有些暗影,这两天肯定是睡不踏实,若岫也帮不上忙,只能略劝他宽心。



“我省得。对了,这个你拿着防身。”乐水忽然想起来什么,回身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若岫。



若岫疑惑地接过来,打开布包,原来是一把匕首,黑漆漆的鞘看起来粗粗笨笨的,拉出匕首却见寒光点点,隐隐透着煞气的淡蓝色泽,见之不凡,若岫一惊,忙推了回去。“这东西看起来不是俗物,还是大哥带在身上吧,我就在马车里,又不出去。你这些天跑前跑后的,比我得用。”



“我有别的防身,别推辞,要是乱了起来我怕顾你不到,这东西削铁如泥,你小心拿好,遇到什么也能勉强自保。”



若岫听他这么说,便也不再推辞,将那匕首接了过来,送乐水出了门。



她回到桌前坐下,出神地望着眼前,乐水起身之前在桌上用手指蘸茶水写了几个字,现在已经看不出字迹,只剩一滩淡淡的水痕。



屋上有人?乐水可也是会功夫的?奇怪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若岫本以为折腾一天定会累得沾枕即眠,却一晚辗转反侧,直到天将将亮了,才浅浅睡了。



接下来的几天都这么过,路途颠簸而漫长得让若岫不禁想念飞机汽车来。唯一还觉得很有趣的就是那个车夫,头天以为是他害羞没注意,后来才发现这家伙是个固执的哑巴,明明在讲笑话的时候听见过他的轻笑,却死活不肯开口说一句话,奇怪的孩子。



乐山又窝在马车里呼呼大睡,若岫因为这几天晚上睡得不好,也困的东倒西歪,旁边的若兰却冷不防开了口。



“妹妹文采那么好,这几日风景秀丽无边,想是又得了新作了吧。”



“我一个姑娘家,又不去赶考,不过认识几个字,解闷儿罢了,哪里还会做什么文章呢,倒是姐姐,这两天飞针走线,像是为谁做衣衫呢。”若岫不知其意,转开话题。



若兰忽然红了脸,低了头,一脸娇羞。



见她不答话,若岫不知该如何继续,只好安安静静,等她接话。



却见她垂着眼,似乎看向自己的腹部,手还微微拢着,做出守护的姿势来。



若岫忙端出一脸惊喜,“是有喜了么?真是恭喜姐姐啦。”



若兰红着脸谢了,眼里的试探却一点都不含糊。“姐姐现在身上不方便,这段时间怕是无法侍奉夫君周全,若是妹妹愿意,姐姐便给妹妹做了主,咱姐妹一起侍奉夫君,便效那娥皇女英可好?”



若岫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忙欠身推辞道,“万万不可,妹妹知道自己愚钝,无法像姐姐一样侍奉夫婿周全备至,姐姐与姐夫乃天作之合,旁人断是不能加入的。我如今知道这等好消息,只有替姐姐高兴的份儿,又怎么会有别的想法。”



若兰像是满意了这个答复,露出微笑,嘴上又说着什么可惜之类的话,若岫便应观众要求,又作谦虚状心诚意切的推辞再三,才让她住了口。



旁边伺候的小丫头适时地上来伺候她睡下,若岫也将睡着的乐山一并交那丫头照顾,挪到门口透气。



“你,可愿嫁那傅青云?”车夫居然开了口,声音如金玉相撞,清朗好听,或许是因为说话少,还稍有些稚嫩的感觉,和那平凡的面皮益发地不合。



“你是哪只耳朵听出来我乐意的?”若岫歪了他一眼,才被他的忽然开口惊到,又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再多来几次,她都要成惊弓之鸟了,瞪视他的后背,却恰好对上他转过来的眼。



“你曾为他寻过短见。”他语调平淡,似乎并不怕惹恼她。



“这样揭一个姑娘的短,可不是君子所为。”若岫答非所问,有些戒备的看着他。



他也定定的看着她,若岫没有移开目光,坦然相视,没一会儿车夫就挪开了眼,脸又有些隐隐的泛红,“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他的声音很是好听,若岫听着觉得可爱,忍不住想多逗他开口。“你可是平源人士?”



“并非。”



“可去过微水?”



“尚未。”



“听你这么说话,倒像是个读书人了。”若岫若有似无的试探着这奇怪的车夫。



“听你这么说话,却不像是个饱读诗书的深闺小姐。”那声音似乎带了一丝笑意。



“饱读诗书难道就孤高自傲?正是因为读过书,才懂得‘今者不乐,逝者其耋’,认为生活中值得追寻的不只是一段才子佳人的姻缘,然后终此一生以夫为天,画地为牢。就像男子也并不一定都认为此生所求唯功名而已,也或许有人偏偏要日暮独飞。不论出处(注1),若能托身得所,千载不违,最是好的。”若岫露出大大的笑,笑得神清气爽,总算把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却不是和乐水说,而是这个莫名的奇怪车夫,虽然有些怪异,却不妨碍她的好心情。



那澄澈眼神在若岫的眸心停留数秒,又转开,“若你想嫁那傅少爷,我会帮你。”



若岫敛了笑容,蹙眉道,“你是傅家堡暗地里派来的护卫?”



“不是。”



“那你是若兰小姐收买来探我口风的?”



“亦非。”



“那你……”



“路过平源,我的马,被陶家征了来,我顺便留下作车夫。”小车夫一脸无辜,说的风轻云淡。



若岫差点被这个说法呛到,忙问,“你不在平源城过活?”



“只是路过。”



“那你本来要做什么?”



“寻访一人。”



“寻得了?”



“寻得了。”



“所以闲着无聊,便也不反抗的来做车夫?”若岫觉得好笑,却又觉得他没骗她。



可怎么会有这么随弯就弯的人?车夫吃得只是管饱,穿得是粗布衣服,夜里睡的是柴房,他谈吐不俗、言行有礼,如今看来绝不像是个吃过苦的人,竟然这一路就这么过来,只为顺路?若岫心下暗自嘀咕。难道是傅青云的仇家派来的?



“我也是要去微水的。”他一脸若无其事。



正说着,乐山醒了,爬过来要与若岫玩,那车夫便闭了嘴,任她怎么逗也不再开口。



转眼又过去几天,将南已然在望,一路并未出现什么意外,只两天前有一小撮拦路大盗,被随行的一干护卫三两下便收拾了,看得若岫好生失望,却一个转头碰上乐水警告的眼神,只得收回看热闹的目光,缩回马车里种蘑菇。



小包子可能因为身子弱,一路走来大半的时候都是在睡,若兰最近旅途劳累又加上有了身孕,也是一路睡过来,错过了不知多少秀丽风景。



若岫近来一个人看窗外的风景,常常胡思乱想,不知怎地,竟慢慢回想起前世的种种,每每想到到重生的前因后果,总是心浮气躁,便转而坐去帘边与小车夫闲聊,他举止秀气斯文,声音和缓平稳,眼神安详澄清,有一种说不出的安抚人的气质,无论若岫多么烦躁,和他说两句话,总会平静下来,就像此时,虽是隔着一层纱帘,却也不碍那一股温润平和流淌到心里的感觉。



“你嗓音这么好,不唱歌本已万分可惜,竟还不爱说话,真真是暴殄天物,把这么好的天赋给了你,老天真是糟蹋了。莫非,你是天生的五音不全?”若岫小心翼翼的问,见小车夫如她所料的红了脸,转过去不再理她,忙用帕子遮了笑声,却控制不住随着马车的颠簸东倒西歪。



远处落日在地平线上随马车的起伏有节奏的跳跃着,荒无人烟的地方看落日,还真有一种萧瑟悲凉之感,若岫不禁暗自感叹,一边忍不住轻喃:“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以前总是听叔叔读着这句诗若有所叹,今天看这落日忽然想起这些,一切却都已物是人非,姐姐已然香魂不在,欢姐姐也被她开枪打死,而叔叔如今在那边便也是孑然一身了。本该是一缕幽魂的她,却复得重生,如今又是在哪里呢?这活着的若岫,是她吗?想着想着,头忽然痛起来,若岫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待她醒过来,已是夜半时分,躺在客栈的床上,只觉浑身发软,冷汗涔涔,抬头看见乐水担心的脸,若岫勉强笑了笑,乐水看她如此,像是想说什么,开口却只道:“安心睡吧。”说罢,便出了房门。



若岫恍惚的看着周遭的一切,究竟自己是真的安身此处,还是为了和过去的一切诀别才躲在陶家求安心?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若岫不敢再想,只觉得身上缠绵酸软,眼眉饧涩,便合眼睡下,恍惚间好像听到一声轻叹,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气味传来,本想睁眼看看是谁,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舒适睡意征服,沉沉睡去。



注1:出处,此处取古意,指出仕及退隐。



第八章 巧诈妆疯



乐水天还没亮就又来看了她一次,反复确定她没事才回去,乐山更是在早饭时,很认真地把自己喜欢的糖饽饽硬塞进若岫口中,若岫自知是这几日来对过去思虑过多,加上这几日恰是每月最虚弱的那几天方会如此,见他们这么担心自己,心里感激,又觉得本就不该对过往如此挂怀,便放下心思,神清气爽上了马车继续赶路。许是由于快要到达微水城,虽是山路崎岖颠簸,大家脸上却都挂着淡淡的笑。



晌午太阳正耀眼,大家都在熟睡,若岫却没有歇午的习惯,便坐在车门处透气,一直沉默的车夫转头看她一眼。



“昨日,大夫说你是思虑过甚,忧思郁结胸中,加上一时感怀将这病激了出来。”



“哈,我这人平日懒散疏略惯了,竟还有忧思凝于心中,真是奇了。”若岫只是笑,顾左右而言他。大哥昨晚的欲言又止,怕是以为她在为这一路未知的凶险而担忧吧,若岫觉得好笑,又没办法解释,只得任他如此误会了。



“你,可还在介意那傅家少爷不曾娶你?我说过的,若你想嫁他,我会帮你。”车夫正色道,虽然那微微泛红的脸让那气势没了大半,但是那难得的严肃神情,还是让人有些不适应。乐水想岔了,这小车夫竟也有他的理解,若岫觉得脑袋大了起来,只盼着若兰别这么理解才好,看来上次没说透,倒是她的不是了,当下决定和这个不务正业想做媒的车夫说个清楚。



“你倒说说看,他又有何处让我能心仪至此?”若岫笑道,心里却叹息,自己真正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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