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灵-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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娴熟。信的内容很简单:“卫先生,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但是我却不想和你再交谈
,因为那不会有结果。反生命不是寻常人所能理解。留给你的一包东西,是我所作的笔
记的一部分,你如果有兴趣,可以看看。最后,我要告诉你一点,我本人,毕生都在追
寻人类的灵魂,至今为止,没有结果。”
看了金特这样的信,我只好苦笑,司阍又取出一个纸包来给我,我接了过来:也不
知道那是甚么样性质的笔记,但是猜想起来,多半和他搜索灵魂的经历有关。给了司阍
小费之后,和青木离开。
青木一直很忧伤,我也想不出甚么话来安慰他。我们又并肩步行了一程,他才说道
:“我们该分手了。”
我和他握手,在岔路口分了手。自顾自回酒店去,才一进酒店,就听到但丁的声音
,在大叫我的名字。我抬头向他看去,他已经急得全然不顾礼貌,向我奔过来,推开了
两个阻住他去路的胖女人,直冲到我的面前。
他一来到我的面前,就一把抓住了我的上衣,叫道:“我终于等著你了,你可知道
我等了你多久?”
他一面叫著,一面还喘著气。酒店大堂中所有人,都以极奇异的眼光,向我望来。
我对在我身边的一个老妇人道:“没办法,谁叫我欠他钱。”
那老妇人现出了一副爱莫能助的神情,摇著头,走了开去。
但丁怒道:“你倒说得轻松,欠我钱?你欠我人。走,甚么都安排好了,上飞机场
去。”
我叫了起来:“可是总得让我回房间去收拾一下。”
但丁现出凶恶而又狡狯的神情来:“不必了,行李已替你收拾好,在车上了,快走
吧。”
但丁说著,竟强推著我向外走去。我又好气又好笑。这时,我自然可以轻而易举地
把他打倒,但是我却并没有这样做。
他推著我,一直来到门口,才松开了我的衣服,挥了挥手。立时有一架大房车驶了
过来,但丁直到这时,才恢复常态:“对不起,我真的急了,祖母的病很沉重,我们一
定要在她还没有离去之前赶去看她。”
我怔了一怔,本来,我早已准备出些花样,整治一下但丁,以惩罚他的无礼,例如
到了飞机场突然溜走之类。但这时听得他这样说,可知他的焦急,并非没有理由。我只
好道:“你怎么不早说?”
但丁恼怒道:“早说?对谁说去,你连影子都不见。”
我叹了一声,和他一起上车:“我不是故意躲你,我一直在找乔森。”
但丁挥手令司机开车,道:“快,尽快!”然后他转过头来问我:“找到了没有?
”
我答道:“找到了,在殓房。”
但丁陡然转过身,向我望来,神态极其惊讶,我摊了摊手:“为了某种极怪异的原
因,他自杀死的,唉。”
但丁没有说甚么。我又道:“有一件事,你祖母的故事中的那个光环,我可以肯定
有。”
但丁一听,神情变得极其兴奋:“怎么证明?我一直不敢完全相信。”
我道:“另外有人见过,那个日本人,你遇到过的,青木,他见过。还有一个十分
怪异的人,名字叫金特,也见过;乔森,可能也见过。”
但丁的神情有点紧张:“那么,会不会他们也知道我们知道的事?”
但丁真是小心,他连“宝藏”两字也避免提,怕被前面的司机听到。
我摇头道:“我想不会。”
但丁皱著眉,但是忽然之间,他又笑了起来:“你说的哪个金特,在珠宝展览会开
幕那天,做了一件十分滑稽的事。”
我想起了报纸所载的新闻:“是啊,报上说他发表了一篇演说?”
但丁道:“是,这个人,我看神经有问题。”
我十分严肃地道:“绝不!你可还记得他的演说?”
但丁瞪大了眼睛:“如同梦呓一样,你为甚么要听?”
我道:“你别管,将当时的情形详细告诉我。”
我想知道当时的情形,是因为我肯定金特决不会将时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他发表演说,我更可以肯定,他经过长期计划,这就是他要请柬,参加开幕仪式的目的
。
但丁看到我这样坚持,只好告诉了我当时的情形,他说得十分详细,好几次,车子
在急转弯时,他身子倾侧,也没有中断叙述。
在严密的保安下,珠宝展览开幕。深紫色的帷幕缓缓拉开,高贵人士缓缓进入会场
。
精心设计过的灯光,照耀在展出的珍宝上,令得珍宝的光彩,看来更加夺目。
所有柜子,全用不反光玻璃制成。以致看来,珍宝像是全然没有甚么东西遮盖著,
一伸手就可以碰得到。有不少人,不由自主地伸手,想去抚摸一下光彩绚烂夺目、诱人
之极的珍宝,等到手指碰到了玻璃,才知道一个事实,自己和那些美丽的东西之间,有
阻隔,不可突破。所以,每一个伸出手去的人,缩回手来,都现出失望的神情。
当然,这种失望的神情要刻意掩饰,不能让人家看到。
但丁·鄂斯曼是全场最活跃的人物。并不是他自己想活跃,而是由于他对珠宝的非
凡鉴赏能力,使得每一个有意购买珍品的人,都想先听听他的意见。
但丁忙于应酬各色人等,所以金特进来的时候,他并没有注意。
事实上,金特进入会场,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特别注意,他穿了一身全黑的衣服,
看来虽然怪异,但是他有著正式的请柬 请柬上有一条磁性带,经过特殊仪器的检查
以确定真伪,绝对无法伪造。
而且,当金特进来的时候,展览会的主席,正走上一个讲古,准备发表简短的谈话
,是以每一个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
主席的讲话十分简短,在这种场合下,谁要是发表长篇大论的演说,那么谁就是标
准的傻瓜。主席的最后一句话是:“现在请大家……”
他本来要讲的是“现在请大家仔细欣赏大自然留给我们的奇珍异宝吧。”
可是,他话才请到一半,金特不知在甚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就著扩音器
,接了下去:“现在,请大家听我说几句话。”
主席陡地一怔,那是不应该有的程序。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作任何抗议,就感到腰
际,有一个管状的硬物,顶住了他。
主席的脸色,在刹那之间,变得极其难看。他无法知道顶住他腰际的是甚么东西,
因为金特身上所穿的那件黑色衣服,式样十分奇特,有宽大的衣袖,将他的手完全掩遮
住,看不到他手中所握的是甚么。
金特向主席眨了眨眼:“主席先生,我的话,大家都有兴趣。”
在这样的情形下,主席要考虑到他自身的安全,除了点头之外,似乎没有别的办法
。金特突然出现,人丛中也引起了一些惊讶,但是每个人都看到主席点了头,所以,也
很快静了下来。
金特就著扩音器:“各位:现在在各位面前的,是许多美丽的珍宝,它的价值,并
不在于它们的美丽。大自然中美丽的东西极多,为甚么只有它们才使人著魔?是不是我
们的灵魂,就在珍宝之中?”
金特的话讲到这里,几个保安人员,已经疾冲了进来,会场之中,起了一阵骚动,
但毕竟与会人士,全是见惯大场面的人物,所以并没有引起混乱。
金特也显然看到有保安人员向他冲了过来,所以讲话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他提高了声音,道:“各位,你们的灵魂在哪里?如果谁能回答出来,希望他马上
告诉我。”
人丛中有人叫道:“我也想知道,哈哈。”
这个人的笑话,引起了一阵笑声。四个保安人员来到了金特的身边,但只是监视著
,并没有展开进一步的行动。
金特继续说著:“别笑!各位的灵魂在哪里?人类的灵魂在哪里?或许人原来是有
灵魂的,但是在珍宝所代表的那种价值之下,全都消失了?”
人丛中开始响起了嘘声,但是金特仍然在继续看他的演讲:“各位,人类的灵魂,
到哪里去了?各位……”
人丛中又有人叫道:“全都上天了,灵魂不上天,留在世上干甚么?”
金特的声音变得极哀伤:“这个问题,并不是我要问,是有……有人感到,像今天
这样的聚会,参加者是全世界人类中的精英,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所以才要我来问一
问,再加上,这里有那么多珍宝,珍宝为甚么会吸引人,它所代表的那种价值,为甚么
可以驱使人去做任何事,为甚么……”
金特讲到这里,或许是由于他太激动了,以致他的手挥动著,离开了主席的腰际。
金特的手一扬起来,主席也看到,他手中所拿的,绝不是甚么手鎗,只是一只烟斗
。
主席在陡然之间,变得勇敢起来,叫道:“把他赶出去,这个人是疯子。”
四个保安人员立即开始行动,熟练而又快疾,将金特挟下来,拉向外面。
在这时候,身边有著男伴的高贵女士,都纷纷发出声音适当的呼叫声,昏了过去,
身子倒下来,都能恰好由她们身边的男伴扶住,未曾引出更大的悲剧。
金特一面被保安人员抬出去,一面还在叫:“大家继续欣赏吧,在珍宝美丽的光辉
之中,可能就有著人类的灵魂。”
金特被直抬了出去,据说,一直抬到酒店的大门口,被保安人员推向马路,几乎没
有给来往的车辆撞死。
金特被抬了出去之后,不到两分钟,会场就已完全恢复了常态,再也没有人提起他
。只有几个记者,记下了当时的情形,第二天,在报上刊登出来,也只是一则小小的花
边新闻。
“金特在一直被抬出会场之后,还在叫嚷。”但丁说,“我本来想追出去看看他,
可是保安人员劝我不要出去,所以,我没听清楚他又叫嚷了些甚么。”
听完了但丁的叙述之后,我呆了半晌。这时,车子仍然以极高的速度,驶向机场。
第十部:灵魂代表甚么?
我在想,金特在这样的场合之下,这样讲话,究竟有甚么意义?
金特在话中表示,一连串的问题,并不是他自己要问,而是“有人”要他问。
他说及“有人”,曾经犹豫,显然,要他问的,并不是“人”,而只是一种现象,
我甚至可以肯定,一定就是那种不可思议的“光环”。
我在思索,但丁又道:“这个怪人的话,有几处和我祖母的叙述,有相同之处,当
时我就感到奇怪,所以想追出去问。”
我“唔”地一声,低声说道:“是,都提到了珍宝和人类灵魂的关系。”
但丁想了一想:“那人的话更比较容易明白,他的说法是:珍宝和它代表的价值。
我想,他指的是金钱价值,那么,他的话就比较容易明白:人类的灵魂哪里去了?全被
金钱力量消灭了?”
我听后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丁的理解很对,金特想要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
或者说,这并不是金特所要表达的意思,而是那个“光环”要找寻的答案。
在文学和哲学上,表达人类的灵魂受到金钱力量的左右,这种说法,存在已久,而
且也可以理解,这种形容的方法中,“人类的灵魂”这个词,代表人类性格中美好的一
面,只是一个抽象的名词。但是,在金特的那个问题上,灵魂却不是那样的一个抽象名
词,金特的问题(也就是“光环”的问题)问人有没有灵魂,灵魂在哪里,等,都将灵
魂当作一种切切实实的存在来发问。
那应该如何理解?
但丁继续在自言自语:“珍宝和人类的灵魂联系在一起?我不知道自己灵魂在哪里
,你知道么?”
对这样的问题,我有点气恼:“当然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但丁现出一副沉思的样子来:“如果根本没有人知道,那么,人类是不是有灵魂,
是一个疑问!”
我盯著他:“这个问题,不是太有趣。”
我是想阻止他再在这个问题上讨论下去。可是但丁却哈哈笑了起来。他笑得十分突
然,我实在想不出我们这时的谈话,有甚么好笑之处。
但丁一面笑,一面道:“真有趣,每一个人都认为自己有灵魂。”
我闷哼了一声:“你说的灵魂,是一个抽象名词,代表了人性中善良美好的一面,
还是一个存在?”
但丁呆了半晌,看来他是认真地在思考这个问题,过了好一会,等到车子在疾行之
中,突然一个急煞车,停在一个红灯之前,他才道:“两者二而一,一而二。”
我呆了一呆,回味但丁那句话。是啊,为甚么不可以二而一,一而二?抽象和实际
的存在,可以互合为一。尤其,灵魂的存在,本身就极度抽象。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的意思是:人有灵魂,所以才有人性善良美好的一面,
而人如果没有灵魂,人性善良美好的一面就不存在?”
但丁望著外面,纽约的街道上,全是熙来攘往的途人,他的神情很惘然:“正是这
个意思。”
但丁在讲了这句话之后,顿了一顿:“如果是这样的说法,那么,我实在看不出人
有灵魂。”
他在这样说的时候,声音十分苦涩。我也不禁苦笑了一下。真的,人性中美好的一
面,所占比例实在太少,街上那么多人,哪一个人不在为自己打算?不在为自己的利益
作拚命的努力?本来,人为自己打算,为自己的利益作拚命的努力,十分正常的事,人
是生物的一种,生物为了生存,必须如此。可是人类在求利的过程中,有太多卑污劣迹
、下流罪行产生!
我和但丁两人都陷入了沉思,到了机场,我下车:“但丁,这个问题,不必再谈下
去了!”
但丁立时如释重负地点头,表示同意。
我自然明白他的心意,因为我自己也有这样的感觉,这个问题,如果问下去,似乎
只有一个答案:人类没有灵魂。
人类没有灵魂,每一个人反射自问,答案自然也是“我没有灵魂”,这令人沮丧,
人查究自己是怎样的一种生物,结论竟然是性格中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