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第一枪-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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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丫头,睡觉都没有一点老实意思,大呼小叫的。”被吵醒了的妈妈望着女儿房间嗔怪地说。
听到妈妈的责怪,均弟吓得一吐舌头,仿佛内心世界的那个秘密被人发现了似的,有一种既兴奋又紧张的感觉。当她对书中的保尔形象越有好感的时候,田青的模样就越是清晰在出现在眼前,以致使自己分辩不清哪是保尔哪是田青。尽管她也承认田青无法与保尔这样的英雄相比,可是,她又切切实实地感觉到,在田青身上确实有保尔的影子!对呀,在经历逆境、挫折、困难面前,不低头,不服输,不气馁,百折不挠,矢志不渝,总是充满乐观主义精神,保尔就是这个样子,田青哥也是这个样子哟!
第六部分 文革第一枪(152)
在均弟心目中,保尔是英雄,田青哥也是英雄。
这一年夏天,均弟和田青又去百草洼打柴草。刚打了一会儿,天气就骤然起了变化,本来挺晴朗的天空刹那间乌云翻滚,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吓得均弟不知所措,说话都哆哆嗦嗦的,“田青、青哥,咋、咋办呢?”田青二话没说,一把将均弟拽到道沟里大声地叫着,“快,快趴下!”等均弟还没弄明白是咋回事时,田青用自己的身体已将均弟压在了下面,那样子有些像老母鸡保护小鸡似的,均弟伏在沟里闭着眼,大气都不敢出。直到大风过去,一切恢复了刚才的晴朗和宁静,均弟才长出了一口气,此时的田青已被大风抽打得遍体磷伤,使本来红润的脸膛变得腊渣儿黄。
为此均弟心疼地感激涕零。
其实,均弟为田青落泪不仅仅是感激,还有兴奋的意思。她想起刚才田青哥伏在自己身上的那一瞬间,心房怦怦地跳个不停。对于一位妙龄少女来说,她可是第一次跟男人接触得这么近,而且还是自己一直追求的男人!真正是身子贴着身子,肉挨着肉,像男人、女人在一起温存的架势,令均弟紧张地心都快跳出来。
那段时间里,均弟确实有点想入非非了。她捧着《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本书,翻来复去地咀嚼着保尔伏在冬妮亚肚皮上的那段精彩的描写,尽情回想着大风中的经历,均弟越发觉得田青与保尔一样,对于女孩子有磁铁般的吸引力。
均弟跌入了情网。
一次她痛苦地对国叔说,“爸爸,我爱上了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国叔很清楚,他十分理解女儿的心思,“孩子,你真的爱上他啦?”
均弟点点头。
“他爱你么?”
“不知道。”均弟喃喃地说。
国叔用爱怜的目光瞧着女儿关切地说,“爱是相互的,你爱他,他也爱你,这才叫真正的爱,要不,剃头挑子一头热,痛苦的是你自己。”国叔是从年轻时过来的人,他能理解年轻人对爱的渴求,特别是十七、八岁的少女,更是处于青春躁动时期,对异性想不爱是不可能的。然而,国叔担心田青是高干子弟,又是从省城来的,万一将来人家平了反,敝庄这穷地方还留得过人家?到时候……
均弟懂得爸爸的意思,她说,“我只想跟他好,并不想嫁给他。”国叔说,“傻孩子,那样会更痛苦的。”
国婶三番五次提出要给女儿找个婆家,均弟都没有吱声,气得国婶大喊大叫,“小冤家,你打算哪年哪月结婚?”
第六部分 文革第一枪(153)
第二十一章学大寨田青斗风霜 抒真情均弟充满爱
事实上,田青也很喜欢均弟,喜欢她泼辣的性格和她的能干,尤其是她那银铃般的笑声,每每听到,总有一种来自心底的愉悦,但他并没有想过娶她为妻,他心里仍惦记着那个叫刘莉的女人。青龙镇一别,一晃有一年多未见面了,刘莉生活得怎么样了?那个残疾丈夫对她还好么?一想起这些往事就非常难过,本来他是想把与刘莉相识的那段日子忘掉,然而不知怎的,只要一看到均弟,只要对均弟产生那么一点点爱情,刘莉赤裸裸的身子,在青龙镇大街上游街的情景就出现在眼前。“刘莉是为了自己而遭受不幸的,我怎么能……”田青觉得欠刘莉的很多很多,这辈子唯一能报答她的,就是奉行独身主义,决不再爱第二个女人!其实这样的誓言又很难办到,因为田青确确实实爱着均弟,确确实实被均弟那藏在紫花粉底褂子里的两只小野兔儿撩拨得心旌荡漾。有一天晚上就流了不少精液,弄得裤衩、褥子上粘乎乎的一片。第二天均弟来田青家找田田时,田青正蹲在院里洗衣服,大铝盆泡了不少脏衣裳,老远闻着就起腻。“田青哥,你咋洗起衣服来啦,田田呢?”
田青见是均弟,想起昨晚手淫的事儿,登时脸就红了,他不好意思地说,“田田嫌我的衣服有臭汗味,不愿洗,出去了,没办法,我只好自己动手了。”均弟瞧田青洗衣服时那个笨手笨脚的样子,禁不住哧哧地笑起来,“田青哥,你这哪像洗衣服呀,简直成了揉馒头啦,来,我帮你洗!”说着,均弟捋胳脯挽袖子就要动手。田青瞅瞅盆里那个脏裤衩儿,慌里慌张地,“别、别、别价,还、还是我自个儿洗吧。”田青捂着大铝盆不动地方儿。均弟认为田青哥客气,不好意思的,就一把拽起了田青,说,“这不是你们男同志干得事儿,还是我来吧。”均弟一边说着,一边扑下身子如风摆荷花似的洗起来,那姿势优美极了。
田青站在旁边瞧着浸泡在盆里的裤衩,心想,这下完啦,我那一点隐私都得叫她抖落出来。为了避免尴尬,田青趁均弟不注意时,悄悄地溜出了院子。均弟发现田青不在了,感到十分扫兴,她认为田青会在自己身边多呆一会儿,多说几句话,然而……他却……均弟感到很委屈,她觉得田青总是不理解她的心,愈到关键时刻愈是躲着她,凉嗖嗖儿地,像雾像雪又像冰,刚燃烧起来的那堆火眨眼之间就熄灭了。均弟昨夜晚做了一个梦,梦见田青赤着身子坐在自己的旁边,田青还说,均弟妹妹,你也脱了衣服吧。田青的话羞得她抬胳膊遮掩着说,我又不是你媳妇,我干嘛脱衣服呀。、田青说,现在不是,但早晚会是的。说着田青就去扒均弟的裤子。均弟心说,田青哥一向忒本分忒规矩的,今儿个咋这样粗鲁呀。于是便对田青十分的反感,嘴上嘟哝着,可两只手却不由自主地脱掉了裤子……一觉醒来均弟认真回忆一下梦中的情景,觉得妙不可言,心想,这男女之间的事儿原来这般畅快,怪不得天下成双成对的那么多,均弟恨不得立马去找田青。可又一想这怎么可能呢,我们又不是夫妻。在均弟看来,只有夫妻才可以发生这种关系,否则,如果像梦中那样的偷情,那样的偷吃禁果,那样的为所欲为,是会遭别人白眼的!就像敝庄“大解放”那样的女人,还有……还有田田、小粉儿,对,她们都干过这种事。均弟这么胡思乱想了一阵,就静下心来搓洗盆里的衣服,衣服确实太脏了,搓洗了还不到二、三分钟,那盆水儿都快成了泥粥了,均弟那双挺白挺嫩的小手也涂上了一层垃圾泡沫。此时一股呛鼻子的汗臭味儿从盆里升腾出来,打着旋儿扑向均弟,均弟差点儿连五脏六腑都吐了出来。“哎哟,挺俊的小伙儿,没成想穿衣服穿得这么邋邋遢遢。”均弟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挑捡着盆里的衣服搓,挑来挑去,她猛地发现了一件黑色裤衩。那裤衩仿佛被胶粘粘住似的,裤衩上粘了许多浆糊糊一样的东西,她使劲将裤衩抻开摆在搓板上,倒上洗衣粉,才搓了几下,就觉得粘得要命。“这是什么呀?”均弟手托香腮,明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蓦然回首,这才记起在一次看电影时见过这东西。
第六部分 文革第一枪(154)
那是男人的精液。
均弟记得那天晚上演得是革命现代京剧《红灯记》,看电影的人山人海,大多数是年轻人。其实年轻人不在乎看不看电影,而是凑在一起叽叽嘎嘎地宣泄自己那点青春朝气,当然也有一些不三不四的坏男人乘机找姑娘们便宜,在姑娘们的屁股蛋子上“划洋火”,说得明白一点就是往姑娘们的臀部(隔着一层布)射精。七十年代初“划洋火”这个代名词使用率很高,几乎所有的中国人都知道他的涵义。当你发现这种不文明的流氓行为时,你大喊大叫招来许多人围观,那“划洋火”的早跑掉了,倒霉现眼的还是你自己,或许当场有人讥讽你几句,“一个姑娘不在家好好呆着,跑出来浪啥呢。”闹到最后,被人家占了便宜不说,还落个耻笑、嘲讽、和坏女人的骂名,值得吗?可话又说回来,遇到这种情况,不值得又有啥办法?所以,大多数姑娘碰到这种情况都不声张,也有一些坏姑娘觉得这事够刺激的,一看戏一看电影就专找男人多的地方钻,这样一来更助长了“划洋火”人的威风。
于是男人们便肆无忌惮起来。
均弟那天晚上就被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刺激了一下,当时真想把他扯到大队部去整整他,又一想这口气出是出了,可大伙儿都晓得这件事了,遭人耻笑遭人白眼,这脸面往哪儿搁?干脆还不如不说得好。回到家里,均弟脱掉裤子仔细看那鼻涕般的粘稠粘稠的东西,呀,原来这就是男人的精液哇。此时此刻均弟看着眼前田青哥裤衩上的……她心房突突地跳个不停,她想起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保尔和冬妮亚初恋时的一段描写:
“保尔从浴室出来已经焕然一新,健康的皮肤透着青春的气息,他似乎有点拘束地来到冬妮亚面前,轻声地说,谢谢。冬妮亚快活地拉着保尔的手,让保尔坐下,开始为他梳理头发。冬妮亚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内衣,胸前那两块凸出的奶子紧贴着保尔的脸,保尔害羞得躲来躲去,冬妮亚却拉着他的手去摸自己的胸,登时,保尔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像触电似的传遍他的全身。冬妮亚乘机将保尔推到床上,然后伏在保尔浑圆的肉体上……”
均弟心想,我一定要当一回冬妮亚。
这一年冬季百草洼人学大寨,大搞农田水利基本建设,敝庄要把村北紧挨大清河的那块盐碱地平整成水浇田。这块盐碱地大约有三百多亩,跟小丘岭差不多,长了一地的野菜,到了冬天都枯干了,朔风一吹,扑啦啦的就只剩下白茫茫的一个大碱疙瘩。敝庄提出“学大寨,变碱滩为良田”,就从这儿开了刀。
敝庄八个生产队共挑出二百来口人集中在这里干活。在那个年月里,你踏遍神州大地都是“战天斗地学大寨”的场面,说起来也真够感人的。为了表示“敢教日月换新天”的英雄气概,尽管工地离村里近在咫尺,也不准回家吃饭回家睡觉,而是全部在工地上安营扎寨,所有参战人员都必须以工地为家,要吃在工地,睡在工地,把整个身心都投入到改造大碱滩工程上来,“穷则思变,要干要革命嘛!”
第六部分 文革第一枪(155)
晚上,这凛冽的寒风扫荡下的百草洼,一点也看不出寂寞的样子,社员们赤膊上阵,使劲儿挥舞着铁锨,将小推车装得满满的,然后推着它把土倒进凹处,你追我赶,来来往往,工地灯火通明,革命口号、革命歌曲响彻夜空。均弟和田青都参加了这一大会战。
休息的时候,大伙儿总要搞一些娱乐活动,那个年月唱革命歌曲是最时髦的事,但敝庄民兵连长驴子却酷爱摔跤,休息时他就带头摔跤找乐子。有人批判他不唱革命歌曲就是不革命,驴子是个混人,一听这话就骂开了,“放你娘的屁,谁说我不革命,我操他八辈儿祖宗!连毛主席都说摔跤是革命的嘛。”
一句话把大伙儿给气乐了,大伙儿也知道毛主席没这条语录,可驴子是民兵连长,民兵连长那个年月手里有枪。老百姓说得好,枪杆子里面都是理儿,谁敢跟他较真呀。况且人们还是喜欢看热闹的多,你爱摔就摔呗,巴不得休息一会儿呢。田青不喜欢看热闹,就躲在一旁借工地上的灯光看书,那个年月里读书是犯忌的,除非你读毛主席语录,可田青偏偏读得是《青春之歌》。均弟很羡慕田青读书入神的样子,自言自语地,“到底是城里来的,真能抓时间学习,跟这帮土老帽就是不一样!”均弟和田青休息时离得很远,要走到田青那儿,还得穿过两个生产队的人群,她倒不在乎别人说她什么,只是怕田青受不了。这人群里有几个爱嚼舌头的鬼丫头,曾经编排过她和田青的故事,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说均弟和田青在麦秸垛里干过那种事,当时还淌了一大片血。这个故事令均弟听起来觉得好笑,心里说话真要那样也就好了,实际上田青哥根本就没有过那种意思!于是她就盼着摔跤,趁着人们不注意时好溜到田青那儿。敝庄摔跤的形式有些像现代城市里的交谊舞,两个人一组,男的和男的摔,女的和女的摔,当然男的也可以和女的摔,在那个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年月里,许多年轻的女子是不甘示弱的。只要驴子连长一声号令,这男女混战的场面确实够精彩动人的。据说当年阿尔巴尼亚青年访问团曾到过敝庄,观赏过这一运动项目,乐得这些老外捧腹大笑,屁颠儿屁颠儿的。
这天晚上的摔跤显得特别激烈,驴子连长有话,为了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们体质,谁不摔跤也不行,谁不摔跤谁就和毛主席唱反调,谁就是反革命!当反革命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谁也不想惹点麻烦,于是大伙儿都焉不溜地钻进摔跤行列中去。
田青读书入了神,驴子连长的话一点也没听到。
驴子就大步走到田青跟前,狠狠地踢了田青一脚,然后大粗嗓门儿吼着,“田青,你个王八蛋,你聋啦?没听见是吗?”田青被这突如其来的嚷叫声吓得一哆嗦,抬头一瞧是驴子连长来到眼前,他赶紧站起来,有些紧张地说,“对对不起,连长,我没听见你说什么。”
第六部分 文革第一枪(156)
驴子把眼一瞪,“没听见,放你娘的狗臭屁,你想当反革命是不是?好呀,来——”说着驴子拽着田青跟头趔趄地就往人群里拖,一边拖着一边吼着,“我今儿个非摔死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