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残阳-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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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么断定是小毛贼进到废井里抽烟引爆了瓦斯?”
“不是小毛贼是谁?”
“我问你呢,老实交代。”
“不知道。”
“那你从库房领取500公斤炸药干什么?”
“32号井下面石头很大,炸药不够用,我给他们了。”32号井的队长是强巴的外甥。
“有记录吗?”
“有吧?我不知道,今年煤价很好,我只想多出点煤,当时为了不影响生产,是我亲自去的,我们矿上有规定,每天的炸药使用量有限制,我不去他们领不来……”
“三条人命啊,你想清楚了,如果你隐瞒不报,耽误了破案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我认罪,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没脸见格桑,就是你们不罚我,格桑也饶不了我,该判几年就几年,我认罪。”强巴此时显得异常的镇定,也很释然,他抱定了伏法的决心。
“你认罪?你以为我们办案是开玩笑的,我们是以法律为准绳,以事实为依据,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你再想想。”
“我想好了,你们抓我吧,我认罪。”说完,强巴沉默了,无论警察怎么开导或是询问,他都不再回答。
负责审讯的警察离开了,强巴则被关在一间小房子里,还算人道,里面有一张小床,强巴二话不说,上床就倒头大睡。
“我觉得他的行为很反常,语言没有逻辑,好像在故意隐瞒着什么。”一个警察说道。
“是啊,他是不想让我们继续调查啊,你说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会因为什么才甘愿获刑呢?”
“他的亲人。”
“对了,你知道他的儿子是谁吗?”
“州城人谁不知道啊,大鼻子桑吉呗。”
“你再想想,刚才矿上保卫科的反映,桑吉恰好昨天晚上来过,今早天不亮就走了……”
“你是说他在保护自己的儿子?”警察恍然大悟。
“赶紧把这一情况向尼玛局长汇报吧。”
“局长已经下令抓捕桑吉了,其实案子很明确,就是强巴给儿子提供了炸药,桑吉杀人后毁尸灭迹。”
“这得多大的仇恨啊?杀人也就罢了,还要炸毁尸体,500斤炸药啊。”
“只是不知道死者是谁,我觉得再审问强巴也没什么意思了,目前最关键的事找到桑吉。”
“嗯,找到他案件就真相大白了。”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算了,说了也办不到。”
“什么办法?只要能破案,什么办法都得试一试,这可是三条人命啊。”
“提审格桑……”他把自己的想法向搭档说了一遍。
“确实很棘手,提审格桑可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就凭他和州长的关系,尼玛都未必敢。”
“什么关系?你以为才让州长会包庇犯罪?这案子要是破了,绝对是大功一件啊,连升三级都有可能。”
“要不我们提审格桑?”
第一百六十三章 密谋小树林
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向队长汇报完审讯情况后,摸到了格桑所在的休息室外面。
这间休息室就在办公室隔壁,平时格桑来矿山时经常在此下榻,说是休息室,可里面的设施绝不亚于一般的酒店标准间,是一间带套间的房子。别说是在海拔近三千米的山上条件艰苦,在这山里,矿业集团盖起了三层楼房,办公条件相当优越。
小马守候在楼道的长椅上,似在假寐,可他的脑子一刻不停的思考着案件的来龙去脉,眼睛也没有闲着,时刻关注着周边的动态。对面的会议室现在变成了现场指挥部临时办公场所,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人浑水摸鱼。
不但小马,矿上保卫处还派出了六人安保小组负责格桑的安全,这是刚刚赶来不久的吴部长的意思。他和小马进行了十几分钟的交流,他特别支持小马的想法。
两个警察看到格桑休息室外的布放力量后并没有贸然采取行动,而是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悄悄离开了。小马择机尾随,这两个家伙的反常表现引起了小马的高度警觉。
他们来到离办公室很远的一片小树林——这是一片云杉林,当年刚开始大型开发矿上时,煤矿主们占领土地的方法非常原始,就是伐多大一片林地,政斧就划拨多少土地供其开矿,格桑是后来才加入到开采大军的,起初手里缺钱,的确伐了不少树,不是为了占地方,而是他买不起原木来当立柱——那会儿,所有的煤矿主都是就地取材的。等后来格桑有了实力之后就再也没有伐过树,也不允许任何人在山里伐树,每年还拿出大笔的资金在山里植树。
海波近乎三千米的大山深处要想种活一棵树,就如同要在沙特的大漠里植树一样困难。被煤矿主们伐去的松树都是直径三十多公分的大树,里面那些小树一般都当成柴火烧了,现在重新植树时大家才感觉到难度,长了七八年的树木也就小胳膊粗细,到了冬季,格桑还派人用塑料包住防冻,要是在自然条件下生长,不知一棵大树要长上多数年才能成材,搞不好就是几百年的时曰。大炼钢铁那会儿,近处山上几乎没有一棵树了,山脚下的气候要远好于山上,那些树生长速度快,但也至少长了几百十年了,比当地活着的老人岁数都要大,可就被那样白白的砍伐了,当做柴火,炼出了一大堆石头……
山神迟早会惩罚他的儿女的。格桑这些年种下的树木超过了三百多亩,要是在平原地区,就是种植三万亩也不是问题,可在高原上要种活一棵树要花去上千块钱的投入,这三百亩能成活算得上一个奇迹,格桑能坚持不懈,更是一个奇迹。
看到小树林,小马非常有感情,因为每个集团职工都必须种活一棵树,谁的树死了,谁就必须补种,补种的树再要是死了,这个人就必须守在矿山,当一名煤黑子,谁要是不服气就自动解雇。这是格桑学着马步芳在高原种人头树的经验。据说解放前马步芳任青海省主席,他为了改变西宁的生态环境,大力推行人头树政策,每个士兵种活一棵树,树在人在,树死人亡。至今,西宁市还有好多位被砍伐的人头树依然生长在西宁。
这两个家伙来到小树林,每人点上一支烟,头对头说话。小马装作来方便的,来到他们不远处,解开皮带,大大咧咧的蹲下身子,也掏出一支烟,他不会抽烟,却平时身上都带着烟,摸了摸口袋,没有火。
“警官,行个方便吧,没带火。”小马提起裤子,索姓走进一步上前搭讪,并把刚打开的一包中华递给了二位。
“来吧,给你点上,看不出来啊,软中华,你是干什么的?”警察上下打量着小马。
“挖煤的呗。”
“挖煤的能抽起中华?开玩笑了吧?”
“说句老兄不爱听的,我们挖煤的虽然苦点累点,可一年下来能挣个十来万。”
“就你?”警察以前也听说过煤矿职工收入高,可听小马的话后还是怀疑。
“我是干保卫的,收入还不算高,要是搞爆破的收入还要高呢,在这里要么你有把子力气,能挣大钱;再要么就是格桑的亲戚,干不干活都能挣钱。我上辈子没能和格桑攀上亲戚,又不敢打炮,只能干保卫了。”小马好像是在发牢搔。
“你说,你们老总格桑怎么样?”一个警察问道。
“有钱人能有几个好的?别看他装的和救世主一样,可心狠着呢……”小马故意压低声音。
“能说说吗?”
“我也不怕他听到,你们警察也不会传话是不?说说也没什么。不过……”
“你是说……”
“我可什么也没说……不行了,我得赶紧去了,要不然……”小马弯着腰显得很痛苦。
“带纸了吗?”
“带了带了,你们先聊,我得去了。”
“走远点啊。”两个警察继续聊着什么。
等小马离开以后,一个警察说道,“必须对格桑采取措施,所有疑点都指向了他,只要控制住他,这个案子就算破了。”
“他会束手就擒吗?”
“这样……”小马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就这么办,事成之后,你直接向州长报告,我想尼玛不会把我们怎样的。”
“一定,来时州长的秘书给我打了电话,他说……”
“说干就干!”
“干了!”
两个人消失在小树林。小马提起裤子,抄捷路回到格桑身边。
格桑并没有入睡,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怎能入睡?
雁南坐在沙发上,脑海中不断地回味着刚才听到的话,如果真像尼玛局长他们所言,凶手是桑吉的话,那死者一定就是李永红无疑了。她恨这个给姐姐云飞带来噩梦的男人,恨这个敢雇凶殴打丈夫的男人,现在他终于得到了报应,可内心一点都没有想象中的快感。曾几何时,她是多么希望这个男人死于非命啊,被车撞死,喝酒喝死,甚至想到过自己亲手将她碎尸万段,可现在知道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三具尸体之一时,她感觉不到一丝的快乐,相反,她觉察出了这是可能给自己的丈夫格桑带来很大的麻烦,桑吉啊桑吉,你这是何苦呢?难道你忘了在医院里格桑是怎么告诫你的吗?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其实,雁南因为婚礼上的事情,她对桑吉并没有多少好感,她在婚礼当天甚至还诅咒过桑吉。然而,想到他会带给丈夫的巨大麻烦,雁南甚至对这个小叔子多少有点惋惜——相比较李永红,桑吉还算个男人。
第一百六十四章 命运交响曲
年轻人做事靠的就是一股子血姓。
两个小警察再次来到格桑所在的休息室外面,这里已经加强了警戒,原先才是六个人的力量,而现在已经增加到了十人。两个人相互看了看对方,确定计划不变。
他们先到指挥部,当着尼玛局长的面把审讯强巴的笔录交给队长。
“强巴这是要替儿子顶杠啊。”队长很快就看完了笔录。
“怎么回事?”尼玛问道。
“他口口声声承认自己有罪,可最终只交代炸药是拿来采煤的,至于爆炸案他只承认自己负有领导责任……”
“那就先关起来,我想他会开口的。”尼玛不想在强巴身上浪费时间,现在他最想知道的就是死者的身份确定,以及桑吉的下落。
就在这时,州城传来消息,李永红在三天前失踪了,和他一起失踪的还有刘明与何德胜二人,他们都是制药厂的职工。
如果一切像猜想的那样,那他们三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三具尸体。案件发展到这里,所有人松了一口气,尤其是那两个小警察更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的兴奋。
“局长,我想我们是不是请格桑过来一起研究一下案情?”
“可以,你去请他过来,好多情况还得依靠他来帮我们分析分析。”你们局长此时也想请格桑过来协商,他了解格桑,相信他不会包庇犯罪的。
两个小警察像是拿到了尚方宝剑一般,挺直了身子,整好了衣冠。他们径直来到格桑休息室门口。
“我们在老总在休息,请不要打扰。”一个保安上前阻拦。
“警察,我们请格桑协助调查,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对不起,我们老总正在休息。”
“让开,否则我以妨碍执行公务罪逮捕你。”
“来,逮捕我吧。”两个保安异口同声的说这话的同时用身体挡住了房门。
格桑从里面听得很清楚,此时他正准备出来透透气。
“什么事?”格桑见自己的手下和两个小警察对峙在门口。
“格桑,请跟我们走一趟。”这两个家伙此时正想着乘机把格桑带走呢,尼玛局长居然还派他们来请格桑,这就叫瞌睡遇着了枕头。
“走一趟?你是在和我说话吗?”格桑笑的很爽朗。
“对,奉局长之命,带你过去。”
“哦,是吗?带手铐了吗?”格桑好像很配合,手下都感觉奇怪。
“好,我以涉嫌故意伤害罪逮捕你。”一个小警察真就拿出了手铐。
“妈的,真不知天高地厚了,敢给老子戴手铐……”格桑抬手就给这个警察一个耳光。
“你敢袭警?”另一个警察质问道。
“谁看见我袭警了?你们看到了吗?”
“没有。”大家异口同声。
“我们看见警察暴力执法了。”小马笑嘻嘻的拍着警察的肩膀。
“你……”警察见到小马上前横在格桑前面颇感吃惊。
“大家快来看啊,警察不想着怎么破案抓凶手,居然拿着手铐要逮捕省人大代表了,快来看,快来看啊。”小马这个不苟言笑的家伙这会儿大声嚷嚷着,深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你住口,我们是奉了局长的命令来带格桑的。”
“哪个局长?是尼玛局长吗?”格桑质问道。
“就是尼玛局长的命令。”
“谁给你们的胆子?”尼玛局长此时也听到了楼道里的动静。
“尼玛局长,我倒要问问我到底犯了什么罪?”格桑不依不饶。
“你两个混蛋,我是让你们来请格桑去分析案情的,谁让你们戴的手铐?”尼玛局长见格桑手腕上明晃晃的手铐后顿觉事情有点棘手。
“没事,你们是警察嘛,我一个小老百姓能怎么样?说吧,去哪儿?”格桑刚才是自己把另一只手拷上的。
“还不给我打开!”尼玛生气的看着手下。
“不行,他刚才还袭警。”
“袭警?谁看见了?”小马大声质问?
“没有。”在场的人几乎都是格桑的手下。
“格桑,我想这是误会,来,我亲自给你打开,顺便赔个不是,是我没有管好下属。”尼玛姿态很低。
“不用了,今天我就戴着手铐吧,有什么话赶紧说,如果没有定罪,不限制我的自由,那我走了。”格桑转身向小马道,“备车,我们去省里要个说法,我还真不知道警察抓人的司法程序,顺便请省厅领导给我普个法。”
“格桑,至于吗你?看在我的薄面上,这事就算了。”尼玛收敛住笑容,正色道,“你们两个还不向格桑道歉?小心我扒了你们的皮。”
“局长,我们没错,这个案子格桑有很